夏丏尊、刘质平是弘一大师同生中交往密切的人物,然而他们在一起的留影,目前留存下的极少,此照为其一。 李叔同在出家之前,他没有忘记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隐居在杭州一条陋巷里的国学大师马一浮。
    李叔同认识一浮当是在1920年至1930年之间。当时李叔同正在上海南洋公学就读,受业于蔡元培,而马一浮此时亦在上海游学。有关他俩当时的交往情况,现在很少有资料可考。有人曾提到李叔同与马一浮在上海曾共同发起成立"天马会",但马一浮自已却声明没有此事:" 溯不侫与法师相识于沪上,在壬寅癸卯 间(1902――1903),其后十余年未尝得见。直至民国初法师在杭州第一师范学校任教是时,始复相过从,迄于出家受具。由此可见,在俩同在杭州,交住的机会自然增多,尤其是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实行断食修炼后,对佛教的兴趣日增,自然会更加亲近这位深居简出的佛学大师。
    说起来李叔同还年长马一浮三岁,但在佛学方面,他一直的把马一浮视作良师。这种情况跟苏曼殊为相似。苏曼殊在1916年12月25日复刘半农的信中说过:"此间有马处土一浮,其人无书不读,不慧曾两次相见,谈论娓娓,令人忘机也。"李叔同对他的学生丰子恺说过:"马先生是生而知之的。假定有一个,生出来就读书;而且每天读两本(他用食指和拇指略示书之厚薄),而且读了就会背诵,读到马先生的年纪,所读的还不及马先生之多。"
   有关李叔同断食以后跟马一浮谈论佛论道的情况,丰子恺在<<陋巷>>一文中有形象地记述。丰子恺在文章中写道:
   第一次我到这陋巷里,是将后二十年的事。那时我只十七八岁。正在杭州的师范学校里读书。我的艺术教师L先生(L即指李叔同――引者注)似乎嫌艺术的力道薄弱,过不来他的精神生活的瘾,把图画音乐的书籍用具送给我们,自己到山里去断了十七天的食,回来又研究佛法,预备出出家了。在出家前的某日,他带我到这陋巷里去访问M先生走进这陋巷中的一间老屋,就看见一位身材矮胖而滿面须髯的中年男子从里走出来应接我们。我被介绍,向这位先生鞠躬,就坐在一只椅子上听他们的谈话。我其实全然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断片的听到什么"楞严"、"圆觉"等名词,又有一个英语"Philophy"(即哲学――引者注)出现在他们的淡话中。
   
   丰子恺不愧是一位文章高手,他对马 一浮的描写十分传神:"他的头圆而大,脑部特别丰隆,假如身体不是这样矮胖,一定负载不起。他的眼不像L先生的眼地纤细,圆大而烔烔发光,上眼帘弯成一条坚致有力缘着脸孔一直挂到右耳根,颜色与眼瞳一样深黑。"
    当然,李叔同与马一浮的交谈也不是全谈佛学的。他俩都是书法大师,彼此也有关于书艺的交流,甚至还都爱好古琴。马一浮后来的女弟子袁卓尔在<<一代儒宗,高山仰止>>一文中提到:"据说太先生有时还为他们(指马一浮有外甥、外甥生――引者注)抚弄七弦琴(太先生精通韵律,他室内墙上挂着一张琴,却很少有人有幸听他弹琴)。"看来马一浮是不常弹琴的,但他却与李叔同有过这方面的交流。例如马一浮天1917年写给李叔同的信中说道:"壁上琴弊,向者足下欲取而弹之,因命工修理,久之始就。曾告徐君,便欲遗赍往。未辱其答,恐左右或金陵。比还杭州,愿以暇日,枉过草庵,安弦审理,或犹可备可备君子之御耳。"当时李叔兼任南京高筀等师范教职,此信估什是写往南京的。李叔同擅长西洋乐器,但从此信中可知,凶也懂得古琴。
    相比较而言,李叔同与马一浮之间的交往,更多的还在于佛学方面。他从马一浮那里请了不少经书回去阅读,并从1917年下半年起发心食素,又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供起佛像来,屋内终日青烟袅袅。李叔同对虎跑已经有了感情,年终放年假的时候他又不回上海,再次赴虎跑过年。他住在方丈楼的楼下,只觉提趣味无穷。
    马一浮有一位名彭逊之的朋友。此人先是与马一浮一起研究<<易经>>,两人一度颇合得来。此时,彭逊之请马一浮个紹一处清静的寓所。因听李叔同说起过,马一浮就陪彭逊之到了虎跑。经介绍,彭逊之忽然起心,当即出家了。此情此景,使李叔同深受感动。他原以为自己从佛的信念已够坚定的了,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的像彭逊之这样即修即悟的人在。然而,李叔同当时并不知道这位彭逊之所谓的"即修悟"并不是因为崇拜佛教所致,而是他当时迷命理,经推算,他认为然,曾对他说,研究仍在给他的信中写道:"承示新著天命说,并以相识讲论见勉。公所谓道,虽非浮这所及知,而朋友之爱言之,可谓至笃矣。然以其不好公之道为罪,则不亦过乎。人之契理,各有所会。续凫截鹤,未可强齐。公之谆谆以为言者,岂不以实见有生死可出,佛道可成乎?乃若浮,则无得无证,不见有生死可出,佛道可成,与公今日见正别。若今执吝幻色而修,如公所示法门,此皆风力所转,终成败坏。公即所佛,浮亦甘处大阐提。岂不闻大集魔王临危不变,虽翟昙不奈伊何。虽然如此,朋友之旧,决不因是而改。公之道 无损也。"可见,马一浮与彭逊之的分歧相当严重,像这种因推算命理而出家为僧。马一浮当然是反对的。
    彭逊之出家,留下一妻二子,生活无着,马一浮仍以朋友之道适时接济,直至其子就业。后来这位彭逊之又推算命理,自沉钱塘江底,幸被人救起。鉴于他无人照顾,又是马一浮担负起了护理之责。此后,彭逊之果然还俗。对于彭逊之后来的情况,李叔同应该是知道的,可当时却被彭氏的"即修即悟"所刺激。彭氏出家后,李叔同也向住在方丈楼里的弘详法师提出拜师要求,虽未决定即出家,但先做在家居士 也是可以的。这位弘详法师知道李叔同是一个很有名望的艺术家,一时不敢贸然答应。鉴于李叔同皈依心切,弘详法师就请他在杭州松木场护国寺的师父了悟法师回虎跑寺来接应李叔同就在1918年正月十五日这天拜了悟法师行了皈依礼。取名为演音,号弘一,并于这一年夏天正式出家为僧。
   马一浮显然把李叔同看成是与彭逊之完全两类的人物。换句话说,马一浮对彭逊之的出家是不屑一顾的,而对李叔同的出家是理解而敬重的。因为李叔同的出家是建立在信仰的基础之上,而彭逊之的出家是由于迷信所致。所以,当马一浮得知李叔同出家两个月后要在灵隐寺受戒的消息后,亲自到灵隐寺去看望他,并向他赠送了明代蕅 益大师<<灵峰毗尼事义集要>>、清代见月律师<<宝华传戒正范>>各一册。关于此事,弘一后来在<<四分律比丘相表记>>的自序里写道:"余于午七月出家落以,其年九月受比丘戒。马一浮居士贻以<<灵峰毗尼事义集要>>并<<宝华传戒正范>>,披玩周环,悲欣交集,因发学戒之愿焉。"可知,从客观上讲,马一浮为弘一和学佛研佛起到了"指路人"的作用。
    对于这样一位"指路人",弘一是不全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的,这从以及他的道友的一些书信立章中都能透露出若干信息。比如,范古农居士在<<述怀>>一高度文章中写道:"1918年,师出家后,九、十月间来嘉兴佛学会,居会两月,杭州海潮寺,请弘一禅师主七,马一浮先生招之往,遂行."弘一在回到杭州后,也曾在给旧友许幻园的信中提到:"在禾晤谈为慰。马一浮大师于是间讲<<起信论>>,演音亦侍末席,暂不他适。"
    目前留存下来的马一浮至弘一大师的信件有四通。其中三封信是谈论佛论佛教的。在1939年弘一大师六十初度之时,马一浮有一首六言诗致贺:
    世寿迅如朝露,腊高不涉春秋。
    宝掌千年犹驻,赵州百岁能留。
    偏界何曾相隔,时寒珍重调柔。
    深入慈心三昧,红莲化尽戈矛。
  马一浮对弘一大师的书法有过准确的评价。他在为弘一的学生刘质平题<<华严集联>>跋中说:"大师书法,提力于<<张猛龙碑>>,晚岁离尘,刊落锋颖,乃味恬静,在书家当为逸当尝谓华亭于书颇得禅悦,如读王右以知也。"弘一大师也曾因自己的书法得到马一浮的赞赏而引以为荣:"拙书尔来,意在晋唐,无复六朝习气。一浮甚赞许。"这便是两位大师的心交神会。
   可以看出,弘一大师的出家与马一浮实在是人着十分密切的关系。遗憾的是如今留下了一张他俩在一起的照片,而且还是多人的合影。按:此照 右一为马一浮,右二为弘一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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