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西槙伟　　　　 　　　　　　关于李叔同早期画作的发现 　　一九九八年至二00 二年，笔者与杨志勤君一起整理“雨夜楼”藏画时，先后发现了李叔同的早期绘画作品三十八件(油画五件，水彩画二十八件，素描五件)。现将发现过程记述如下。 　　最初的发现是在打开一尘封约半个世纪的包装时，发现一张叠成二折的民国三十五年《新华日报》。此报纸被压在其他一些绘画作品的下面。翻开报纸时，抖落出三件美术作品。这即是被后来定名为《东瀛民居》《溪山彤云》和《出海》的三幅水彩作品。这三幅作品都没有落款，只在画面的右下侧钤有“演音”印章一方，为篆书朱文。"演音"是李叔同皈依佛教后的法名，当为李叔同的作品。随着清理工作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李叔同作品浮出水面。这些作品是： 　　油画五幅，分别定名为《富士山》《采果园》《湖边亭阁》《流水人家》和《冥想》皆为原框保存，而且画框做式考究，雕刻精细，其中《流水人家》为红木镜框； 　　水彩画二十八幅，分定名为《绿嫩蔬果》《小桥流水》《小男孩》《肖像A》《肖像B》《肖像C》《水乡小景A》《水乡小景B》《古树老屋》《河畔村落》《溪山彤云》《陶罐与花卉》《出海》《山间即景》《东瀛民居》《风景》《湖边亭园》《西湖风景》《远航》和《船夫与灯塔》； 　　素描五幅，分别定名为《女童》《女人头像》《梳辫子的少女》《少女头像》和《男人头像》。 　　三十八幅作品中署款者有二幅。一为油画《富士山》，款为："宣统二年李岸"，下有用印章式画一圆圈内有一"日"字(据陈星先生考证，此为"凡"字，见陈星《李叔同的早期作品弥足珍贵》一文，载《文化交流》二00二年第二期）。另一幅油画《采果园》有款为"丁巳演音"色为赭红(整个画面未用此色)。 　　除以上二幅署款外，其他作品均钤印。 　　钤"演音"印的有上十四幅，分别是《茶花》《陶罐与花卉》《静物》《水乡小景A》《水乡小景B》《柳叶·鱼》《乡间》《小桥流水》《肖像A》《古树老屋》《扬帆》《出海》《溪山彤云》《东瀛民居》。《水乡小景A》《水乡小景B》二幅不仅有"演音"章，还在左侧各有一方印章，印章上有一人物像钤在树荫下，模糊不清，只可见"恒记"二字。 　　钤"息翁"印的有四幅，分别为《菱藕》《蔬果图》《孤山行宫》和《风景》。 钤"息霜"印的二幅，为油画《流水人家》和水彩画《船夫与灯塔》。 　　钤"叔同"印的有十一幅，分别为油画《湖边亭阁》、水彩《小男孩》《河畔村落》《肖像C》《湖边亭园》《远航》、素描《女童》《女人头像》《梳辫子的少女》《少女头像》《男人头像》。 　　另有五幅，即水彩《绿嫩蔬果》钤一朱文"音"字印章；水彩《肖像B》钤"弘一"朱文钱；水彩《山间即景》左下侧为一白文"叔同"印；水彩《西湖风景》右下侧为"弘一"印，右上侧为一佛像；油画《冥想》右上角为一佛像印，左下为"弘一"印。在整理过程中，笔者曾将部分镜框拆下，在《山间即景》的镜框内又见到一张民国九年的《申报》衬在里面，纸质泛黄，支离破碎。可见作品已收藏有年。 　　笔者从事文物工作多年，曾研究过明清家具，也研究过中国画中的纸张和近代的纺织物。从表面分析这批画作，无论是画框的陈旧感，画布的绷脆程度及油彩的龟裂状况，无疑是岁月形成的历史沧桑，决非人工所为。因为，人为仿制或做旧都会留下式艺的痕迹，如榫卯结构、雕凿工艺及木材的自然老化程度等不可能没有破绽。在确定了这批画作确实是历史遗存后，可再进一步探讨李叔同的画风和此次新发现的李叔同早期画作的有关问题。 　　一、 关于画风。李叔同一九0 五年赴日本食堂，不久即入东京美术学校，名李岸。他曾师从黑田清辉、中村胜治郎、长源孝太郎等学习西洋画。李叔同的画风接近印象派。他也临摹过马奈、莫奈、弗拉芒克等人的风景画。从他的习画历程可知，李叔同是一位善于接受新事物，敢于创新的艺术才子。本次发现的《采果图》《冥想》两幅油画是李叔同学习法国印象派画家毕沙罗或新印象派画家修拉、西涅克的典型之作。画面上都用点描，把画面分割成小小的色点。李叔同这种大胆的手法，即使在当时的日本画界也是走在时代前面的。这两幅油画与如今收藏在东京美术学校是的李叔同《自画像》，在画风上完全吻合。本次发现的李叔同水彩画数量较多。但画风一致，画意简洁，线条流畅，笔力遒劲，设色沉着，与以往所知其水彩画《山茶花》《沼津风景》和《音乐小杂志》封面花卉等比照，风格亦一致。 　　二、 关于印章。本次新发现的李叔同三十八幅画作中共使用印章六方。其中"演音"使用十二次，"叔同"使用十一次，"息翁"使用四次，"弘一"使用四次，"息霜"使用二次，"佛印"使用三次，画押一次。笔者对照李叔同印谱，除画押无法比对外，都准确无误。由此可知，这些画面印章确为李叔同所用之印。至于《水乡小景A》和《水乡小景B》的左侧树荫下各有一方雕着人像的印章，印面左侧有"恒记"二字，此似可解释为收藏印。理由是：收藏印一般不影响画面的完整，都盖在不醒目的位置，也表示收藏者对作者的敬重。 　　三、 关于画材。这批李叔同画作中，有十六件为原框保存。以《富士山》《流水人家》为例，前者画框为凸雕镂空蝙蝠形图案。这种画框国内十分罕见，似为从日本原框带回，后者为红木原框装配，应该是专门定制。其他像《湖边这样阁》，其取材于杭州平湖秋月附近的西湖风景，画面较小，仅为17.6*12.8cm,原配镜框，极有可能是李叔同在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任教时所作。此外，这批画作中有四幅画的背面印有"东棉洋行名古屋，捺染柄见本NO"长方形印章式蓝色标志及"东洋棉花株式会社，名古屋支店"字样。印章式标记内的"NO"的旁边有"36“”27“”20“”5"等不同的数字标记为红笔书写。估计是纸张的记号。《 些纸张的商标，对研究李叔同作画时的纸张选用也很有价值。 　　李叔同是一位"大知识"，他的艺术和他的人生一样都是多姿多彩的，对于李叔同的研究，以往已有不少研究成果。但对于李叔同美术的研究，由于以往缺少本作的实物资料，还未能作深层次的探讨。本次大批李叔同早期画作的发现，为研究者提供了"鲜活"的第一手资料。同时，这批一作的发现，也填补了中国油画史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