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那呼图克图前期略传
诺那呼图克图前期略传
秋扬嘉措仁波切 著
张炜明 译
诺那呼图克图。噶热喇嘛。索南热登之事迹,何以仅略概述,而不广为宣说?盖因殊胜之金刚阿阇黎之外、内、密事迹,远超常人思议之范畴。故此略传所述,仅如以一毫毛沾取大海之一滴。
一、 家世童年
在雪域藏地的下部多康地区的擦瓦冈,有四座非常著名的政教合一的大寺院,其中之一为类乌齐寺。此寺之南,有一座名为“蒋拉”的山峰。翻过此山,便是一片名为“格雄”的牧场。这片牧场景色十分优美,每到夏天,青青的草原上,会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牧民们赶着牛群,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游牧生活。
在这片牧场里,有一处名为“隆绒朗”的小山谷,其中住着一户名为“噶瓦仓”的人家。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世家,其祖先可以追溯到霍古噶时代,当时有“涅”、“噶尔”、“珠”三大氏族,“噶瓦仓”即是“噶尔”氏中“噶尔曲达加波”(噶尔氏之弘法王)的后裔。
“噶瓦仓”有两兄弟,长名阿仲,次名噶德,兄弟二人共同迎娶宿氏的洛珍为妻。在藏历第十五个胜生周的乙丑年五月十五日寅时,洛珍生下一子,即是诺那呼图克图。当其降生之时,天空发出如雷的巨响,大地震动,在屋子的上空,出现如同烟火般的红色花朵。因为有这些奇异的征兆,当地人都认为这个婴儿必定是一个极为殊胜的转世活佛。
呼图克图在幼童时期,便表现出他超卓的智慧,天资聪颖,五官功能也都超乎常人,并且常有许多常人之所不能的非凡能力。比如别人要用望远镜才能看到的东西,他仅用肉眼便能看见。而且能在一粒小小的青稞上,雕出密勒日巴的身像,还能在一颗核桃上,雕出有大象、猴子、山兔、羊角鸡等四种动物的“和气四瑞图”,显示其于工巧明之才能非常精湛。
在家乡格曲山谷中,有一条大河,人们常看见这个幼童乘着铺在水面的衣服,如舟筏般,随意往返于大河两岸。
最神奇的一次,是年幼的诺那呼图克图突然现愤怒相,拿了一把长腰刀,对着家中一位男仆当胸刺入,刀尖从仆人背后穿出,仆人当即倒下。正当大众惊呼之际,他又把刀拔出,那位仆人马上又站了起来,身上连个受伤的疤痕也找不到,而且原先所患的疾病,也不药而愈了。
又有一次,年幼的诺那呼图克图骑在一只公山羊背上玩,不慎从山羊背上坠落。他说:“这是一只不吉祥的山羊!”边说着边把山羊的两只犄角如同扭麻花般地缠绞在一起,结果那只山羊的寿命变得异常的长,甚至连诺那呼图克图的女儿,都还曾看见这只长寿的山羊。
另外,诺那呼图克图还经常示现把刀用手任意扭绞、把石头如同面团一样拉断等各种稀有的神变。因此,呼图克图从小就在当地的民众中享有盛名,被尊称为“噶热喇嘛”(意为噶尔氏的喇嘛)。
二、上师传承
在格雄山谷上方不远处,有一处莲师修行的圣地,名叫“咕噜隆”。
诺那呼图克图在五岁时,便到咕噜隆,找到住在该处的大成就者“觉瑞津”,这位大成就者即是诺那呼图克图生生世世的根本上师—贝雅达赖上师。年幼的呼图克图对贝雅达赖上师献上丰盛的供礼,请求摄受。贝雅达赖上师为呼图克图授记说:“你是一位极为殊胜的大士。若能舍离一切俗事,安住此地修持,则能住世百余岁后,证虹光身。若往他处,亦能广利无边有情,成就广大的利生事业。”贝雅达赖上师当下即为呼图克图授皈依戒,取法名为“索南热登”。
贝雅达赖上师乃是即身证得持明果位的大成就者,一生依止修学之上师甚多,总持藏密所有传承,为一切传承之总持王。后来,贝雅达赖上师即将所有传承付嘱诺那呼图克图,因此呼图克图亦为一切传承之总持。于一切传承之中,最主要者,有不共心印传承、宁玛巴教传传承、及达隆噶举传承。盖以不共心印传承及宁玛巴传承,为呼图克图修持之根本;而达隆噶举传承,则为呼图克图升座、修学、驻锡、统理的类乌齐寺之根本也。
不共心印传承,由释迦牟尼佛传文殊师利菩萨,再传莲华生大士。贝雅达赖上师以现量境,亲见莲师,蒙莲师付嘱此传承,为第四代祖;上师复将此传承付嘱呼图克图,是为第五代祖。
宁玛巴教传传承,由普贤王如来传下,依次为毗卢遮那佛、五方佛、释迦牟尼佛、金刚手菩萨、噶巴多杰(极喜金刚)、师利辛哈(吉祥狮子)、莲华生大士、南喀宁波、藏王赤松德赞、空行伊喜措嘉、多杰敦炯、王子木赤赞普、桑波札巴、瑞津额珠、东宥嘉灿、索南秋桑、唐东嘉波(宁玛、噶举、萨迦各派传承之总持者,并被奉为藏戏始祖)、贡噶尼玛、札雅格杜、札雅贝札、释迦参赞、菩提辛哈、札西嘉措、东巴辛格、东巴嘉称、贡桑希惹(白玉寺及白玉传承创建者)、贝玛伦珠嘉措、贝玛诺布、竹钦弥觉南喀多杰,而至贝雅达赖上师,复传呼图克图,为第三十二代祖。
达隆噶举传承,由金刚总持传下,依次为帝洛巴、那诺巴、马尔巴、密勒日巴、冈波巴达波拉杰、帕莫竹巴多杰嘉波、达隆唐巴札希贝(达隆寺及达隆噶举派创建者)、惹那那他、桑杰雅炯、桑杰文(类乌齐寺创建者)、邬金贡波、嘉卫赞坚、惹那噶罗、札比赞坚、密优贡波、贡波伊喜、吉登旺秋、喀仲索南札西、贝玛嘉波、措吉多杰、吉忠札巴吉赞、札巴伦珠、帕却阿旺朗嘉、吉忠仁钦希惹、帕却札西卓杰、吉忠仁钦伦珠、帕却秋扬伦珠、吉忠仁钦沃巴、帕却札巴贡瑟、竹钦觉瑞津(贝雅达赖上师),而至呼图克图,亦为第三十二代祖。
三、参师修学
不久,呼图克图到了类乌齐寺,和他表兄(舅父的儿子)吉忠仁波切蒋巴炯内同住。
类乌齐寺为达隆噶举派之根本寺院。达隆噶举是噶举派四大八小十二支派之一。噶举派在冈波巴之前,并未分支;冈波巴有四大弟子,分别建立了帕竹、噶玛、察巴、拔绒等四大支派;后于帕竹之下,复分为止贡、达隆、竹巴、雅桑、绰浦、修赛、叶巴、玛仓等八小支派。达隆噶举有两大根本寺院,一为藏北的达隆寺,称为“上寺”,一为多康的类乌齐寺,称为“下寺”。
类乌齐寺有两个“喇章”(住持的住处与行政机关):扬贡喇章和夏仲喇章,吉忠仁波切为扬贡喇章之主。另外还有三个僧院,分别为旧派僧院、新派僧院、达隆派僧院。
呼图克图在类乌齐寺,跟随苯噶拉臧巴威色学习梵藏语法(声音)、罗辑辨证(因明)、工艺美术(工巧明)、医学(医方明)、佛学(内明)等五明,终于成为学识渊博的智者。
二十岁时,呼图克图从大堪布札西威色和噶玛噶举的堪布仁钦达吉,受比丘戒。因此,呼图克图年轻时,曾以出家之身份,在类乌齐寺新派僧院担任三年的金刚阿阇黎。
吉忠仁波切虽是扬贡喇章之主,但一心专注于教法之修持与弘扬。而呼图克图自幼机智过人,心量广大,长大后更是身躯魁伟,声音宏亮,双目炯明,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所以后来吉忠仁波切便将喇章的事务,全交由呼图克图掌理。
其后,当呼图克图听闻了无偏圆教的无上顶严:大班智达蒋扬钦哲旺波和康楚雍登嘉措(即蒋贡康楚罗卓泰耶)二位大师的名号,便激动得热泪盈眶,身毛倒竖,双手不由自主地合掌于胸间。呼图克图心想:“我与二师必有宿世善愿。”于是呼图克图便前往德格(一同前往者,还有吉忠仁波切、帕却贡噶朗加及达隆噶举派许多僧众),到了有第二那澜陀之称的德格宗萨寺,同时见到两位上师。呼图克图从蒋扬钦哲旺波尊者处,领受其近传之大圆满心要之一的“杰尊心要”,从蒋贡康楚尊者处,领受了“五大藏”之中的《教诫藏》、《口传密咒藏》、《所知藏》、《不共秘密藏》等四大藏。后来又从大伏藏师秋吉林巴之子材旺洛布处,受学了另一藏《大宝伏藏》。
四、发掘伏藏
诺那呼图克图与吉忠仁波切在宗萨寺修学时,蒋扬钦哲和蒋贡康楚二位大师以宿命智观察,了见吉忠仁波切即是莲师所授记之“浊世甚深伏藏主敦炯南喀多杰”,亦是莲师二十五大弟子之中的朗卓吉秋炯内之转世,故应发掘伏藏教法以利益众生。而辅助其发掘伏藏者,即是诺那呼图克图。因为诺那呼图克图过去世时,曾转世为赤松德赞之大臣多杰则多,修建了苏尔喀多地方的佛塔,双手积聚极大的善德,故感得今生双手超常灵巧及能取出甚深伏藏之善缘。二位大师为了圆满发掘伏藏之因缘,乃为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授记了两位明妃:贝玛和楚珍,做为发掘甚深伏藏的伴侣,并明确指示了两位明妃的家世与出生地等。
诺那呼图克图等人学法结束,并得二师授记之后,辞别二位大师,离开宗萨寺。在返家途中,朝拜了八邦、扬楚、更庆等寺,并对噶玛噶举的众多寺院做了丰盛的供养。
返家后不久,诺那呼图克图即与吉忠仁波切分头寻找授记中的两位明妃。诺那呼图克图在察雅找到了明妃贝玛,吉忠仁波切在昌都色冈找到了明妃楚珍,诺那呼图克图并与贝玛在类乌齐寺附近一处名为“扬贡竹巴喀”之地举行婚礼。从此以后,诺那呼图克图和吉忠仁波切改变了以往的比丘装束,经常身着在家众所穿的紫红色长袍和绿绫腰带,将头发缠髻于顶上。
诺那呼图克图和吉忠仁波切为了圆满发掘伏藏因缘之故,共同受用两位明妃。所以明妃楚珍所生的三位子女之中,有一位精通五明的女儿卓玛拉姆,即是诺那呼图克图的亲生女儿。楚珍另有一位精通医学和历算的女儿,名叫嘎央,又称央金拉姆,名列《医生传》中。楚珍还有一位儿子,但在幼时便已夭折。
找到明妃后不久,诺那呼图克图和吉忠仁波切就从多康地区南瓦冈吉的南咯则之地右侧,一处名为“玉巴札”的岩洞中,迎请出甚深伏藏:“贝玛桑体”(莲华秘密心要)。
另外,莲师往昔亦曾授记:吉忠、桑杰妥梅、格巴等三位伏藏师,将分别从上、中、下三处,取出隐蔽地“贝玛墎”圣地的伏藏。依此授记,吉忠仁波切与诺那呼图克图,复于一八九九年,一起向第十三世达赖喇嘛呈上“发掘贝玛墎伏藏”的申请。获得批准后,又与帕却仁波切商议,由帕却仁波切留驻扬贡喇章。
一九○一年左右,吉忠仁波切与诺那呼图克图,连同眷仆一行约五十人,从类乌齐寺出发。沿途札寨宿营,经波密琼拓山,来到波密的噶朗第巴(噶朗是氏族名称,第巴是部族酋长、地方小王)面前。噶朗巴对他们说:
“你们去贝玛墎有什幺事?我是门隅地区五个部落和洛札嘎拉以内的主人,我不准你们去。”
噶朗巴为了顾虑自身的势力,怕会失落于诺那呼图克图之手,故而关闭了通行道路。虽然诺那呼图克图再三向噶朗巴详述原委,但噶朗巴仍然非常谨慎,为了考察他俩是不是真实的伏藏师,便说:“你们如果能从我们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取出伏藏,我就遵命放行。”
于是诺那呼图克图入定观察,知道在噶朗巴的灵湖中有伏藏,而且取出的时机已经成熟,就问噶朗巴:“可不可以取灵湖的伏藏?”
噶朗巴说:“如果是真实的伏藏,就请取吧!我们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于是噶朗巴带领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等一行人,与噶朗巴的妻子、儿女、仆从等,全都携带帐慕,来到灵湖边,支好了密密麻麻的帐蓬,大家就坐在帐篷里面,念诵莲师的《愿求任运成就》祈请文。
此时,诺那呼图克图手拿着从噶朗巴的食物储藏室中取出的一杆秤,走入湖中。他在湖面上行走,就如同走在地面上一样,脚都没有汨进水里。他走到湖中央,一手拿着秤杆,把秤盘放入水中,连提了两次,但什幺东西也没有。于是呼图克图将头发垂散开来,口中念诵威猛的真言,顿时湖水像开水一样翻滚沸腾。他再次将秤盘放入水中,再提起来时,秤盘里面就有一个由一对男女婆罗门的头盖骨所拼合而成的圆形容器,在头盖骨的接合处,还用很好的材料密封起来。
诺那呼图克图把颅器拿回岸上,呈给吉忠仁波切。吉忠仁波切把颅器分开,里头有一对由龙泥塑成的蛙,模样十分逼真,栩栩如生。吉忠仁波切将此伏藏的来历详细宣说,并让在场的人都参观朝拜。
当时所有的人,亲眼目睹了取伏藏经过,都十分惊异,并对他们生起了无上的敬信。于是噶朗巴再次上前,恭敬地对他们说:“你们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转世大伏藏师,我对先前的怀疑深表忏悔。”
噶朗巴并对吉忠仁波切、诺那呼图克图等主仆五十人,供养了一年的粮食、肉、酥油、盐等丰富的食物。又把自己领地中的金珠右塘地方的群众和寺院,以及一处极秘圣地“铎镐贝玛曦目”的所有权,献给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并承诺今后做他们的施主。(一九○七年之后的几年中,诺那呼图克图曾和女儿卓玛拉姆一起来到此极秘圣地朝拜,并住于此地修持一段时间。)最后,噶朗巴复派遣由管家朗加带领的二百名卫兵,一路护送他们到贝玛墎。
诺那呼图克图一行人,顺利地通过了各处悬崖、深谷、沼泽等地,来到一处犹如仰卧的金刚亥母的地形,在金刚亥母的右耳边,是一片像“阿”字的平坝。呼图克图为居住在此地的札氏(一个未开化的部落)讲经说法,与年高二百余岁的札氏酋长阿波加王,成为福田与施主的关系。
诺那呼图克图并在此地取出伏藏经典,在写有此法的根本法主的名单中,看到不丹第司(不丹原是西藏属地,第司与第巴同义,即不丹国王)邬金旺修的名字,因此也与不丹第司结成特殊的福田与施主的关系。
诺那呼图克图与吉忠仁波切,又在此地创建了由四十名僧众和五十名瑜伽士所组成的僧俗二众,规定每月初十作金刚舞。
一九一○年,第十三世达赖喇嘛为了躲避赵尔丰军队入藏的战乱危险,出走印度,住在大吉岭(至一九一二年始回拉萨)。当时,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为藏区人民及达赖喇嘛祈福消灾,乃向达赖喇嘛呈报作消灾祈福法会之申请,达赖喇嘛十分欢喜,准许他们为佛教与众生的利益,而作消灾祈福的法会。于是,他们修诵莲华生大士心咒、六字大明咒、金刚萨埵心咒,各一亿遍,以及除障、如愿、救度等祈请文,各十万遍。
五、初遇汉军
一九一二年,由于留住扬贡喇章的帕却贡噶朗加仁波切圆寂,而且汉藏之间的战乱冲突,可能危及佛教和寺院,因此类乌齐寺的僧众,都请求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立即返回类乌齐寺。为了圆满大众的愿求,故二位喇嘛决定返回家乡。
但在此时,正值赵尔丰的军队和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达热代本(代本为藏军军职)的军队在波密发生战争,回乡的道路已被封锁。于是他们一行人只好暂时住于金珠隆,并在此地建立了一座古塘贡寺,每月初十作金刚舞。吉忠仁波切在此寺为大众念诵《甘珠尔》传承,每日上午念诵一函、下午念诵一函、中午讲经或修法一座。金珠隆山谷周围没有柏树,诺那呼图克图运用神变之力,从遥远的绒真喀瓦喀波地方,取来一段约有手臂长的柏树枝,将它埋在此山谷的地下,后来长成了一棵大柏树。
当时由于藏军被川军打败,波密军民四处逃窜,第巴洛绒也逃窜到金珠隆。金珠隆的宗本(宗之行政首长,相当于县长)多杰札巴和洛绒宿有怨仇,就在金珠拉山头,假装为洛绒设座接风,趁机将洛绒一行十七人尽数杀死。然而多杰札巴却也害怕受到川军制裁,而躲藏在森林中,不敢与川军联系。
川军控制波密之后,下令严禁任何人相互走动,故二位喇嘛返乡之事,也变得极端困难。一天,诺那呼图克图入定观察后,对大家说:“多杰札巴在金珠拉山头杀死的那些尸体,可供我们回乡之用。”
于是呼图克图乃将洛绒主仆十七人的神识,超度往生极乐世界。然后将他们尸体的头和手全部割下,拿去呈报川军:“这次的罪魁祸首第巴洛绒主仆,已在金珠拉山头被我们杀死,现在送上他们的首级和手,请查验,并请发给我们通行证。”
得到通行证后,他们一行人用骡子驮了尸首,径往噶朗第巴的宫殿而来。川军的长官“御部大人”(译音)现正住在贝玛嘉波的皇宫。川军在宫殿门口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诺那呼图克图。呼图克图将尸首呈献到大人面前时,大人握着呼图克图的手,再三表示感激之意。大人安排他们就座之后,询问呼图克图有何所求?呼图克图提出返回类乌齐寺的请求,获得大人许可。大人并颁发他们“爱国良民”的证书,还赠送了八支火枪和八百发子弹,给他们作为护身之用。从此,开始了呼图克图与汉人的关联。
在诺那呼图克图一行人要离开皇宫时,正好见到年隆第巴的两个小男孩,颈子被套着绳子,正要被带去斩首。诺那呼图克图急忙向大人请求饶了这两个小男孩。大人说:“要免除第巴家人的死罪,是很为难的事。但看在喇嘛您立下大功的份上,若能拿出三百两银子的赎金,则可放了这两个小儿一命。”
于是诺那呼图克图就拿出所有的银两,赎了这两兄弟,将他们带回自己家中。其中一位,后来成为诺那呼图克图的女婿,在《波密史》中有他的名字:“噶朗巴.旺钦德都”。
他们主仆一行人返回类乌齐寺时,寺院僧众还沉浸在帕却贡噶朗加圆寂的悲痛之中。为了安慰大众,吉忠仁波切遂为授记:“帕却的转世,将在水牛年,降生在他自己的家里。”
到了藏历水牛(癸丑,一九一三)年一月九日,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突然说:“帕却的转世,即将要在苯噶仓—上一世帕却贡噶朗加的父亲家中降生!”
于是二位喇嘛随即派遣专人,将一套新衣服包在包袱里,送到贡噶朗加父亲家中。当差役在第二天初十到达时,正好是帕却仁波切出生之时。此时吉忠仁波切和诺那呼图克图,则去朝见上一世帕却的法座,并在类乌齐寺举行达隆派的“上师供”和各种供养。
类乌齐寺的扬贡喇章和夏仲喇章之间,长久以来一直不合,相互以各种非法的手段,进行激烈的争权夺利的斗争。到了此时,扬贡喇章的诺那呼图克图和夏仲喇章的总管苏尔材札之间的不合,则是造成诺那呼图克图后来必须去汉地的主要因素。
一九一三年,为了防备川军,代本彭措宇嘉来到类乌齐寺巡防视察时,苏尔材札就向代本挑拨是非,谎报诺那呼图克图背叛西藏、投向汉人等种种恶行,并送了很多金银贿赂代本。代本贪受贿赂,故对材札所说的,无不唯命是从。二人密谋要将诺那呼图克图抓起来打死,并将扬贡喇章的贵族全部治罪惩办。密谋既定,随即派出藏兵前去拿人。藏兵分明看见诺那呼图克图在寝室里,但等冲进去时,呼图克图却已不见了。大家都说这是他显现神变,所以大家看不见。
藏兵既捉拿不到诺那呼图克图,就将扬贡喇章的财务管事和起居管事抓来,将他们手脚反捆,挂在空中,如此折磨九次后,又每人用马鞭抽打三百鞭。另外,还将雍正皇帝赐给扬贡喇章帕却阿旺朗嘉的圣玺和金印,以及川军在波密所赠的武器,全部没收。
六、护寺屈全
一九一四年,第巴府(原西藏地方政府),向昌都地区下达命令:川军统领彭日升率领三营兵力,准备进军康区,四大寺的地方军必须前去阻止。四大寺的地方军遵命在昌都之东反击川军,但因地方军抵挡不住川军优良的武器火力,只好撤退到昌都德果东之地,于嘉热仁波切的扬温颇章城堡中,修筑坚固的碉堡,准备战斗。
这时,川军颁布招降告示:如有地方军投降者,不做任何伤害。诸地方军因无长官监督,遂纷纷投降。川军将投降的地方军带到昌都玛塘,从每二十五人中选出一人,称为“给家乡传话者”,割下右耳后放走;其它的则全部斩首。只有察雅的地方军,从门缝中窥见要被斩首,所以全部破门逃走。
由于四大寺的地方军阻击川军,因此川军统领彭日升决定将四大寺的呼图克图斩首,并烧毁寺院。于是昌都寺、察雅寺、巴雄寺等寺都被烧毁,沿途所遇的山中禅院、僧人的茅蓬等,也边走边烧。连川军未到的几个地方的僧人,也都人人自危。
当川军快到达类乌齐寺时,诺那呼图克图为了维护类乌齐寺和佛教,思惟川藏两军如此斗争,将对佛教和寺院造成极大的危害,应想出一个没有危害的方法来解决。想到这里,他便通知了类乌齐寺的所有喇嘛、官员,全部到扬温竹巴喀开会。于是由吉忠仁波切蒋巴炯内、夏仲洛绒慈诚及诺那呼图克图为首的类乌齐寺所有代表、贵族、负责人等,齐聚一堂。
诺那呼图克图在会议上发言的主要内容是:“现在汉藏两方发生战争,如果类乌齐寺的二个喇章之间,仍像以前一样不能团结,只想到喇章和自己的私人利益,则将对双方、寺院和整个佛教都造成极大的危害,而这座佛陀曾在经典中所赞叹的大寺院,也将到了尽头。所以二个喇章应该团结起来,一心一意为这座“世间唯一庄严”的寺院,众多的佛像、佛经、佛塔,二个喇章、三座僧院、六座禅院,以及所属僧人等所有共同的利益安乐,而做考虑。若大家有此共识,则首先二喇章必须团结一心。如果第巴府的军队到来,就为他们供事;如果川军到来,也同样为他们供事。如此才能保护佛教和寺院,不受军队及战争的破坏。”
所有与会者,不仅一致同意,而且还希望由二个喇章订立契约。于是在会议中,订下了严格的契约,由诺那呼图克图和苏尔材札,分别代表扬贡喇章和夏仲喇章,在契约上签名、盖章。
不久,当得知彭日升带领一支川军,即将抵达类乌齐寺时,二个喇章和三个僧院的代表,又聚会一堂,讨论在川军迅速逼临之下,要如何保护佛教和寺院?会中大家决定:等川军到达贡昂达时,派遣一位能干的代表,前去晋见彭统领,献上见面的哈达,请求忏悔以前的过失,并保证从今以后,都将遵从川军一切命令,最后再献上礼物。虽然大家都认为:只要好好请求,再献上金钱和食物表示忏悔,可以得到川军的宽大;如果不去求和,则寺院将被毁灭。可是敢去川军那里求和的人,却一个也找不到。最后,诺那呼图克图乃自告奋勇,由他担任起这份艰险的工作。
在夏仲喇章方面,派出僧院的仁波切为代表,另外三个僧院,则派出维那和纠察僧为代表,跟随着诺那呼图克图,不顾个人的生命危险,于第二天来到贡昂达。他们以接待客人的方式去晋见川军统领彭日升。代表们全部跪地,排成一排,川军一见,便气势汹汹地拿着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统领非常威严地下令:“类乌齐寺的人,心向第巴府,阻击我守护军,犯了极大的罪行,是主要的罪犯。到了类乌齐,将吉忠、夏仲、噶热喇嘛等为首的元凶一律斩首,寺院全部烧毁。现在先将你们的首级斩下!”代表们听到这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心想:“今日死定了!”连统领后面讲什幺,一句也没听见。
这时,诺那呼图克图如同无畏的勇士,上前将类乌齐寺的人先前为何阻击川军的原因,及现在和将来的计划等,依次陈述。统领一见诺那呼图克图的气魄,和讲话的方式,知道他是一位奇人,于是说:“今日暂时到此为止,明日再来。”并安排代表团们全部到贡昂达的贵宾招待所住宿。
当晚,诺那呼图克图诵了一夜的平息凶暴的真言,并不停地吹向统领所在的方向。次日,统领果然变得平静多了,不再做仇忿的言行,早上即派人与诺那呼图克图商谈。
又过了一天,统领叫来类乌齐寺的代表们,讲了很多对喇嘛和寺院不宽大的原因。但为了不辜负代表们的请求,答应若能支持川军的军费,献上一万头屠宰的公牦牛作赎金,则可免于斩首;因喇章和僧院是维系各自苦乐之故,为了大家安心,暂不焚毁;而“查其玛”大殿是类乌齐人的共同财产,因为类乌齐人违反法律制度,故应焚毁。如此宣布后,嘱代表们回去依此准备。
当时,所有的人都请求保留查其玛大殿。统领生气地说:“你们如果喜欢脖子痛(斩首),就上来吧!”任何请求的余地也不留,代表们只好返回寺院。
回到类乌齐寺后,吉忠、夏仲、诺那呼图克图、苏尔材札、及去过贡昂达的代表们,又一起商议。决定再由诺那呼图克图前去请求,希望能保留查其玛大殿,并减少屠宰牲畜的数量。
于是诺那呼图克图又来到贡昂达,和统领面谈了数天。最后商定:斩首的赎物从一万头减为一千头;查其玛大殿可以不焚毁,但须交赎银三两一枚的汉银元一万枚;类乌齐的任何僧俗,不能背叛川军;二个喇章的负责人,由诺那呼图克图一人担任。并以诺那呼图克图的人头,做为实施这些条约的担保。
不久,川军来到类乌齐的扬温竹巴喀,所有喇嘛和寺院的代表们,都前往迎接。在竹巴喀的寝室里,诺那呼图克图逐一将吉忠仁波切、夏仲仁波切、苏尔材札等类乌齐寺主要人士介绍给统领。统领向大家发言:“这次给予类乌齐寺前所未有的宽大,故应知感恩,从今以后,所有喇嘛对于汉军,都应同心协力供事。”
散会之后,夏仲主仆来到扬温后面的房间,暗中商议:“如果我们逃到拉萨,就不用向川军缴纳银两及牲畜。而且噶热喇嘛既以人头做为所有类乌齐人一切行为的担保,如果我们逃往拉萨,他就要被斩首。”
商议既定,夏仲和明妃巴姆、总管苏尔材札等一行二十余人,乃潜逃到拉萨。在拉萨薪饷局的大臣登珠彭措和多喀哇等的支持协助之下,向西藏政府编造了许多以诺那呼图克图为首的扬贡喇章背叛西藏政府、投向汉军的不实谎言。西藏政府为了解决夏仲喇章的暂时生活来源,将彭波年山的庄园交给他们,并承诺汉藏平息之后,将给予他们奖励。
另一方面,夏仲虽然潜逃到拉萨,但因统领明白二个喇章之间的关系,所以并未因此而追究诺那呼图克图的责任。
七、入藏为质
一九一四年底,西藏地方政府派遣噶伦喇嘛蒋扬丹嘉,为平定昌都地区所有文武人员的总管,亲自带领僧俗军队,来到洛隆。不久,噶伦喇嘛多次派人送信到扬贡喇章,信中说:“为了平息汉藏之间的战乱,需要与噶热喇嘛商议。”信中又提到:“虽然有些类乌齐人到了拉萨,作了一些详细的报告,但以佛教和众生的共同利益为重,不需去考虑;这些报告的内容是真是假,都不追究。这是达赖喇嘛的旨意。”
诺那呼图克图为了汉藏之间的和平,乃决定前往洛隆,商议和平解决之道。虽然汉军方面不同意,统领大怒,但诺那呼图克图主仆数人,仍不顾自身的劳累与生命的安危,来到洛隆。噶伦欢喜地迎接招待,而后以温和的方式,将诺那呼图克图与昌都察雅的洛绒德钦、德格土司的头人夏克达登、其母泽旺卓玛等康区一带官员,一起扣留,作为人质。此后,诺那呼图克图便在洛隆住了三年之久。此期间,诺那呼图克图为以噶伦为首的此地僧俗贵族讲经传法、卜卦祈禳、看病医疗,因此与他们成为很好的福田与施主的关系。
那时,逃往拉萨的苏尔材札心想:“在此汉藏之间严重冲突之时,若不能致噶热喇嘛于死地,等汉藏和平之后,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专程从拉萨赶到洛隆,想尽办法要致诺那呼图克图于死地。
一天,从左边村庄来了一个人,邀请诺那呼图克图去做消灾祈福的法会,诺那呼图克图便前往他家,住了几天。一天,诺那呼图克图心中清楚地生起一种食物中有毒药的感觉,就对那施主说:“这食物不干净。若我出现生命危险,你必须承担责任。”
“不会有问题的!”那施主非常吃惊害怕,边说边出门去。
那晚,诺那呼图克图毒性发作,疼痛难忍,即将命断。此时,他忽然忆起小时候,他的根本上师—大成就者贝雅达赖上师,曾将自己的一颗犬齿交给他,并对他说:“你四十二岁时,如出现剧烈的疼痛,即将命断之时,此物对你会有帮助。”
那颗犬齿,诺那呼图克图一直严密地收藏在随身的剑鞘中,此时连忙将他取出吃下。那犬齿到达腹部,迅速猛烈地冲泄,由此疾病愈来愈轻。后来,调查结果,是苏尔材札找人下的毒。
当时,一位住在阿里的藏军如本(军职,居代本之下),名叫宇拉,是苏尔材札的朋友,他们一起策划暗杀诺那呼图克图之事,苏尔材札允于事成之后,将给予他丰厚的酬劳。如本宇拉让自己的军队去抢劫诺那呼图克图私人庄园的粮食和牛马牲畜等大量财物,并殴打庄园仆人。诺那呼图克图由此了解到,他们已到处安排奸细,随时随地都可能危及自己的性命,便去晋见噶伦喇嘛报告此事。噶伦喇嘛答复说:“喇嘛!你所诉讼之事,在汉藏战乱未平息之前,极难决断此类关系利害之事,因此暂时延迟办理。因为现在别说是你的生命,就连第巴府的佛教,也掌握在这些军队的手上。”
诺那呼图克图又再请求,让他返回类乌齐寺,以躲避生命危险。但噶伦喇嘛仍不同意,说:“这些只是康巴人的流言蜚语,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诺那呼图克图思惟:绝不能再留住此地。于是他派遣男仆,在当地取得一位严重疾病患者的小便,然后在晚上喝了很浓的茶,通宵修练猛厉气功,再把病患的小便混入自己的小便中,成为有病的假尿象。再派仆人去报告噶伦喇嘛,假称呼图克图患了严重的疾病。噶伦喇嘛一面向寺院僧众发放布施,持续整天作消灾祈福的法会,一面派遣自己的喇嘛医生为诺那呼图克图切脉查尿。由于医生的大意,诊断为病况严重。噶伦喇嘛便派堪穹(小堪布)洛敦去问诺那呼图克图,要如何治愈疾病?诺那呼图克图请求说:“居住在噶厦机关里面,人来人往,太过嘈杂喧闹,不能好好静养。希望能搬到较为偏远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
当他的请求如期地获得同意之后,就搬到昌都地区总管机关所提供的一套仅能听见鼓声的小房间。此后,诺那呼图克图当着外人的面,假装耳朵听不清楚,渐渐与人断绝往来交接。如此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一天,诺那呼图克图让仆人噶勒假扮他在房中击鼓,自己则和另一名仆人,将早在暗中收拾好的衣服饮食等行李带上,于半夜子时,各骑一匹马,在夜幕的掩护下,逃离了洛隆。因为沿途的道路已经封锁,行道困难重重,他们只好昼伏夜行,最后终于平安返回类乌齐寺。
八、助汉被俘
当诺那呼图克图被扣留在洛隆做为人质之时,统领彭日升把种种罪过加在吉忠仁波切身上。特别是听到传言,说呼图克图已投靠西藏地方政府,便一再发誓:“若噶热喇嘛不返回类乌齐,就焚毁查其玛大殿。”同时,他还下令在大殿的柱子捆上一束束的禾杆,又派了十名川军常守在大殿,随时警告威胁点火烧殿。
但是,当诺那呼图克图返回类乌齐寺之后,彭统领反而更加信任并重视呼图克图,任命他为昌都地区的西方、北方二军指挥,并将报请中央委任他为昌都地区首长。
川军为了加强自己的力量,将诺那呼图克图和穹波丁青地方噶德加仓土司札西朗嘉二人的力量纳入,授权他俩可同时向普隆代本的五百名藏军发动攻击。先前类乌齐的川军和藏军,只在类乌齐寺附近相互对峙,并不敢面对面进攻。一九一七年九月间,诺那呼图克图和加仓土司札西朗嘉,连同第一营的川军,向藏军发动了攻击。坚守在类乌齐寺山顶的藏军,在经过两次十分激烈的战斗之后,被迫撤退到夏仲喇章的扬温夏仲城堡里。诺那呼图克图亲临战场,指挥川军和一百多名藏族僧俗志愿军,与藏军作战。
在此战役中,不仅在攻击据守于夏仲城堡里的藏军时,打死、打伤普隆巴军队的中小僧俗军官,而且还在藏军撤退到章桑喀桥时,与护桥的藏军激战。普隆代本一人躲在桥头后面防守,与后面追击的军队展开激烈的对射。因代本有桥头作掩护,怎样都伤不了他。这时有一个名叫门加的类乌齐寺新派僧院的札巴(普通僧人),将一个约石子大的释迦牟尼佛像,装入藏式火枪管内,对准代本射击,代本就被小佛像击中,受了重伤。代本因怕自己的首级落入川军手中,所以让人用轿子把他抬回拉萨,但走到穹波丁青地带一处名为敏拉的地方,便过世了。
那期间,藏军方面,在章桑喀桥有军官则塘炯美嘉措指挥的五百名藏兵、军官塘本朗嘉旺都指挥的五百名藏兵、穹热代本敦炯嘉波指挥的五百名藏兵、还有堪穹达瓦指挥的学、达、洛三地志愿军三百多名。这些藏军与川军一营及类乌齐的志愿军,进行了几次激战。由于藏军装备有质量优良的英式长枪,并且以达赖喇嘛的名义,向军队作了详细的口头指示,故藏军的斗志倍增,开始向川军发动攻击。
诺那呼图克图主仆们,坚守在一小山丘顶上。他在山丘周围地上画了一条线,在线以内念诵真言,说子弹一颗也打不进来。结果真如他所说,一颗子弹也没飞进线以内。所以在汉藏之间进行激战之时,诺那呼图克图却稳坐在山丘上,时而跳舞,时而静坐,时而放声歌唱,做种种瑜伽士行为,来打发时间,而无视于子弹在周围穿来穿去,不见有丝毫畏惧。
据说当时川军内部出现混乱的局面,没有给军队下命令的人,连发粮饷的人也没有,故川军的战斗力越来越弱,无法抵挡藏军进攻,只好撤入类乌齐寺里面。川军在夏仲喇章里面修筑工事,诺那呼图克图则住在扬温竹巴喀。
当藏军全数占领了类乌齐寺的高峰之后,又发动几次攻击。川军抵挡不住,一九一八年一月,一营营长撤退到昌都,并下令诺那呼图克图和吉忠仁波切一同撤退。诺那呼图克图遵令撤至昌都,而吉忠仁波切则借故病重,而未去昌都。
在此前后,正是昌都地区的川军也节节败退之际。一九一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彭日升命三营营长从距离昌都南方八里之处反击。第十营从察雅银都反击。但三营与藏军相遇不久,就被击败而撤退。在银都的十营也被打败,察雅失守后,就向藏军投降了。
一九一八年二月十九日,丢失了阿达宗的指挥官,退守到古若桑巴(昌都以西三十里远处)。二月下旬,藏军进攻昌都时,彭日升调集古若桑巴的军队增援昌都,但藏军此时已占领昌都的加目山。三月三日,彭日升虽派军队分几路反击加目山,但那天晚上,因没有监督军队的官员,故又被藏军打垮。
四月三日,札桑桥失守,昌都城被围。此时彭日升曾向噶伦喇嘛送去停战书,但噶伦喇嘛除了说“先交出武器”之外,什幺都没说。十六日,彭日升召集军官,征求意见。所有军官一言不发,默默静坐。七营营长兼昌都县长张冷诚虽提出计划,但其它军官却主张向藏军投降,不同意突围。十九日,所有军营全部向噶伦喇嘛缴械投降,也有士兵自己向藏军移缴武器。当天下午,张冷诚跳河自杀。二十一日,藏军的先头部队进入昌都。
当时,诺那呼图克图等数人,隐藏在昌都靠近澜沧江边上的色普岩洞中。呼图克图以神变之力,将自己的布披单放在水面上,准备乘披单渡江到对岸。此时,他的兄弟们纷纷向他请求,希望带大家一起走。但其它人却无法站在布披单上渡江。呼图克图便下定决心:不愿只求自己活命,而要与自己的兄弟们同生死共患难。于是仍旧留下,与他们在一起。
二十四日,噶伦喇嘛到达昌都后,诺那呼图克图的一名旧友,名叫昌都雅仓洛绒德钦,去向噶伦喇嘛献计。洛绒德钦先把呼图克图请到自己家中,再通知藏军,于是呼图克图一行人,全部被藏军所俘获。除了呼图克图之外,其它人每人鞭笞一百,关进牢房。
九、出走汉地
昌都噶厦机关任命堪穹和噶仲(噶厦机关的秘书)札西贝热二人为调察员,从三十日开始,对诺那呼图克图进行调察工作。由于噶仲和苏尔材札素有交情,材札又暗中贿赂给他一百头牦牛,因此,汉藏之间的各种严重罪过,都加诸呼图克图身上。
呼图克图的哥哥达拉,被挖掉膝盖骨,送到边坝县监禁。弟弟桑巴被割掉鼻子,送到类乌齐寺监禁。其它从属人等,有三十人被劓鼻,四十人被斫足,,每人再鞭打一百,分别流放到昌都地区各宗监禁。
由于噶伦喇嘛以前曾受诺那呼图克图传法灌顶,所以噶伦喇嘛虽然在人前不得不表现得像对待敌人一样,但内心却不忘对上师的三昧耶戒,因此未曾伤害呼图克图。
诺那呼图克图被关在昌都监狱一个月后,由藏军押送到拉萨。在雪勒崆(噶厦之政务机关)遭鞭打,后被判处终生监禁。于是呼图克图被关进“方形小牢”,是一个四方形的石箱,上面覆盖着大石帽。
诺那呼图克图虽遭受此痛苦折磨,但一点也不在乎。还以神变之力,在石壁上留下了身影,并高唱:“于所显现无执着,幻身随处皆无碍”等道歌。狱卒们因他的神异示现而生起信心,对他特别照顾,监管也松了许多。但不久西藏政府下令,严禁与呼图克图交往,并把他移监朗措仓的监狱。在此,呼图克图为其它人讲经说法、开示教化、卜算祈禳,并把拉萨的亲友和贵族、商人送来的财物,全都分送给其它犯人,因此犯人和狱卒们对他都很敬重爱戴。
数年之后,正值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年灾,大赦天下。于是诺那呼图克图被装进笼子里,连同所犯罪行的布告,一起陈列在雪多仁石碑外的大路上。七天之后,让呼图克图骑上牛,流放到隆子宗甲域益卓庄园,移交给庄园头人雪仲聂隆巴朗喀旺和僧官称俄秋则二人监管。
刚开始,这二位监管人对待呼图克图如同仇敌。但呼图克图标现了各种神变,使他二人生起信心,并对呼图克图极为敬重。因此呼图克图虽身处牢房,却如同坐关房。后来,呼图克图的名声逐渐广大,连此山谷的群众也生起极大的敬信,呼图克图居住行动的生活空间也稍自由些。当呼图克图年纪渐大,就向二位监管人请求让他找个幽静的地方闭关修行。获得同意后,呼图克图就到圣地杂日山的冰雪岩石之间闭关修持。
此期间,诺那呼图克图的明妃和女儿等家人,暗中给了二位觉巴(觉宇派之修行者)一些财物,请求他二人去甲域庄园,询问呼图克图关于未来去向等问题。其中一位觉巴带回呼图克图的口信:“你们母子等人,仍安居原处。另一位觉巴留下,等我去汉地时,作我的仆人。”
一日,在诺那呼图克图居处的天空,连续数天出现稀有的虹幕,当地人都看见了。二位监管人特遣差役,到呼图克图住处去查看。差役到关房一看,除了呼图克图坐垫上的衣服和头发之外,什幺也没有。差役回报后,由于二位监管人对呼图克图具有极大的信心,认为他已经圆寂化为虹身而去,就将头发等遗物包好,连同呈文,一起送到噶厦。噶厦批复:“噶热喇嘛虽虹化,但他是政府和佛教的敌人,故应建一黑塔,以镇压其遗物。”又将头发等遗物送回二监管人。二监管人表面上遵照噶厦的命令,修建黑塔,但私下却将那些遗物请回家去供养。
其实,诺那呼图克图并未圆寂,而是由前面所说的另一位觉巴作随从,从甲域经不丹,来到了汉地。
诺那呼图克图秘密到达汉地之后,西藏政府虽听说有一位反对西藏政府的名叫“诺那”的藏人来到汉地,但不知此人是谁。后来有人把诺那呼图克图的照片寄给西藏地方政府,并说:这位名叫“诺那”的藏人,即是噶热喇嘛。西藏地方政府得知后,将先前监禁诺那呼图克图的二位地方官召到拉萨,审问之后,将他二人的私产没收,关入雪勒崆的牢房。同时,对类乌齐寺属于诺那呼图克图一边的人,作了更加严厉的监控,以防出现骚动。
有关诺那呼图克图秘密离开甲域的情况,因为人们有不同的见解和根据,故出现各种不同的说法。然而以上所说,是根据诺那呼图克图之女亲口所说。此外还有各种说法:或说诺那呼图克图被第巴府镇压在塔下,他从塔下飞走。或说诺那呼图克图假装生病,连续几天对许多信众作了有关“无常”的最后遗教,吃下说是最后饮食的圣物后,便停止呼吸,遗体被放进当地山谷的一个岩洞,并用泥石封好洞门,后来进岩洞察看,已不见遗体,而洞中和洞口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故传说他直接去了另一个佛土。此诸说法之中,哪个是真?我不敢决定,就到此为止吧!
文题记,本文原作者为秋扬嘉措仁波切,应洛热彭措之劝请而撰述,于一九九八年七月完成于宗萨寺。秋扬嘉措仁波切为诺那呼图克图亲姐之子。洛热彭措为诺那呼图克图之外孙,其母即诺那呼图克图与其明妃楚珍所生之女卓玛拉姆。
本文原译者,署名张炜明,于一九九八年底译于宗萨寺。
至于文章内容,原文所述,与汉地素传之诺那呼图克图事迹,颇有出入。盖以众生根性之不同,所见诸佛示现之行迹,亦必各异,是亦不足为怪。故凡所述一切事迹,本文皆仍之,未予更动。然关于呼图克图降生之年月日时,则依呼图克图亲口所述加以订正;相关汉藏历史事件之日期,依历史资料订正;并增入呼图克图之传承详述。特此说明,敬请十方大德鉴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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