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沪名胜诗词楹联游记选（2）

　　游天台山记 徐弘祖①
　　初四日，天山一碧如黛。②不暇晨餐，即循仙筏上昙花亭，石梁即在亭外。③梁阔尺余，长三丈，架两山坳间。两飞瀑从亭左来，至桥乃合流下坠，雷轰河隤，百丈不止。④余从梁上行，下瞰深潭，毛骨俱悚。⑤梁尽，即为大石所隔，不能达前山，乃还。过昙花，入上方广寺。
　　[注释] ①徐弘祖(1586年～1641年)，字振之，号霞客，江阴(今江苏省江阴市)人。明代著名旅行家、地理学家和游记作家，一生摒弃宦途，专门从事旅行和地理考察，著有《徐霞客游记》，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科学价值。②天山：这里指天台山。黛：青黑色。③昙花亭：在上方广寺附近。石梁：在天台山中方广寺前。④隤(tuí)坠落。⑤毛骨俱悚：恐惧害怕的样子。
　　普陀游记 朱国桢①
　　抵普陀之湾，步人一径，过二小山，即见殿宇。本山皆石，吐出润土，蜿蜒直下，结局宽平，可三百亩。”②即以右小山为右臂，一小山圆净为案，左一长冈，不甚昂，筑石台，上结石塔为左蔽。③殿三重，宏丽甚，乃内相奉旨敕建。殿之辛隅，为盘陀石，山势颇高耸。巽方为潮音洞，吞吐惊人。④正后迤逦菩萨岩，最高。曳而稍东，一石山，其下即海潮寺也，去前寺不过三里。万历八年所建，今已毁。⑤两寺之间，东滨于海，一堤如虹，海水上下，即无潮犹汹涌骇人。
　　[注释] ①朱国桢(?—1632年)，字子宁，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人，明神宗万历年间(1573年～1619年)进士。曾任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明思宗崇祯初年(1628年)为相。②润土：滋润、光滑的泥土。结局：山脚下。③圆净为案：指(小山)呈圆形，像托盘一样。案：古代进食用的木托盘。④内相：翰林学士的别称。辛隅(yú)：西北角。古以天干记方位，辛为西边偏北方向。巽(xùn)方：东南方。巽，八卦之一，古代亦以八卦记方位。⑤万历八年：即1580年。万历，是明神宗的年号。
　　莫干山记 吴康侯①
　　环武康山以百数，而云泉窈窕，西北为最。西北诸山，皆负奇崒屼，其角立而雄长，则莫干山又为最。②
　　……世传吴王阖闾使莫邪干将于此铸剑，淬以其池之水，则
　　铦利异常，故以名山。③十余里始及其巅，山风吹人欲堕，徘徊四周，一日千里，东望沧海，北望吴兴，南瞻武林，西则宣歙天都，连峰奔赴，而属于天目。④巍巍盘盘，揽不盈掬。⑤山有古塔遗迹，俗呼塔山，实则莫干之顶矣。
　　[注释] ①吴康侯：生卒年不详，号定远，清武康(今浙江省德清县)人。清康熙二年(1663年)知县事，布衣素食，关心民生疾苦，解任后放情山水，游览名胜，作游记多篇。②窈窕：原指女子文静而美好，这里指风景秀美。崒屼(zú wù)：高峻陡峭。③铦(xiān)利：锋利。④吴兴：今为浙江省湖州市。武林：旧时杭州的别称。宣歙(shè)：今安徽省宣城、歙县。⑤ 掬：两手捧（东西）。

　　第二 江苏、上海名胜诗词楹联游记选

　　登金陵凤凰台① 李白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②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③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④
　　[注释] ①凤凰台：在金陵(今江苏省南京市)凤凰山。相传南朝宋永嘉年间有三鸟翔集于金陵西南隅山间，文彩五色，状如孔雀，音声谐和，众鸟飞附，时人谓之凤凰，即名其山为凤凰山，又建台于山，名曰凤凰台。台址在今南京市西南花露岗凤游路南京四十三中校园内。②吴宫：指三国吴的宫殿。晋代：指东晋。东晋定都建康(今南京市)。衣冠：古代士大夫的穿戴，也指士大夫、官绅。古丘：古坟。③水：指长江水。白鹭洲：古时白鹭洲为金陵西三里长江中一沙洲，后因江水北移，洲陆相连。其址约在今莫愁湖西岸至上新河一带。现在南京市内白鹭洲公园非原江中白鹭洲遗址。此句亦作“一水中分白鹭洲”。④浮云、蔽日：喻权奸当道，蒙蔽明君。汉代陆贾《新语?慎微》：“邪臣之蔽贤，犹浮云障日月也。”长安：指代朝廷和皇帝。
　　[赏析] 这首诗传为李白于天宝年间被排挤离开长安，南游金陵时所作。全诗句句写景，却又意在言外。首联以象征祥瑞的凤凰来游和飞去，把今日惟有流动的长江水与昔日繁华作了对比；颔联所写“吴宫花草”、“晋代衣冠”这一历史陈迹，既是对上联“凤去台空江自流”的发挥与照应，又同颈联的三山依旧、二水仍流形成对比，对仗工巧，音韵流亮。首联十四字中连用三个“凤”字却不嫌重复，音节流转明快，极其优美。相传李白写此诗前曾见过崔颢的《黄鹤楼》，多有模仿，但李诗能把历史典故、眼前景物及切身感受交织在一起，抒发忧国伤时的怀抱，意旨较崔诗更为深远。
　　泊秦淮①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②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③
　　[注释] ①秦淮河是长江的支流，相传是秦始皇为疏通淮水而开凿的，故名。南朝以后，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成为繁华的商业区，后淤塞萧条，解放后不断进行疏通整治，现已成为水上游览胜境。②笼：笼罩。③商女：以卖唱为生涯的歌女。不知亡国恨：表面是说商女，实际指那些寻欢作乐的豪门贵族。《后庭花》：即《玉树后庭花》，据说为南朝荒淫误国的陈后主所制乐曲，是靡靡之间。
　　[赏析] 诗歌通过夜泊秦淮所见所感，形象地描绘了月色笼罩下的秦淮河及当时的繁华景象，对醉生梦死的统治者提出了辛辣的讽刺。作者清醒的认识、深沉的悲痛、无限的感慨寓于其中，委婉沉郁，引人人深思。

　　登金陵雨花台望大江① 高启②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③钟山如龙独西上，欲破巨浪乘长风。④江山相雄不相让，形胜争夸天下壮。⑤秦皇空此瘗黄金，佳气葱葱至今王。⑥我怀郁塞何由开，酒酣走上城南台。⑦坐觉苍茫万古意，远自荒烟落日之中来。⑧石头城下涛声怒，武骑千群谁敢渡！⑨黄旗入洛竟何祥？铁锁横江未为固。⑩前三国，后六朝，草生营阙何萧萧！○11英雄乘时务割据，几度战血流寒潮。○12我今幸逢圣人起南国，祸乱初平事休息。○13从今四海永为家，不用长江限南北。○14
　　[注释]①金陵：即今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台：在南京市中华门外。是一高约100米，长约300米的山岗。东吴时岗上盛产五彩鹅卵石（玛瑙石），又称石子岗、聚宝山。相传南朝梁武帝时，有云光法师在此讲经，感动了天神，遂落花如雨，因名雨花台。在雨花台最高处可远眺钟山，俯瞰长江和南京市区。②高启（1336年~1374年），明代诗人。字季迪，号青丘子，长洲（今江苏省苏州市）人。明初召修《元史》，为翰林院国史编修，授户部右侍郎，不受，后被借故腰斩。能诗文，以诗最具特色，为“吴中四杰”之一，是明诗代表作家。其诗多写自然景物，风格豪放秀逸。有《高太史全大集》等。③尽：悉，都。这句是说，长江两岸的走势和江的流向都向东。④钟山：紫金山，在南京市区东北。山势由东而西，蜿蜒如龙。这句是说，钟山像巨龙一样盘旋着独自由东西而去。⑤江山：指长江与钟山。相雄：相互争雄。争夸：争胜，争美。⑥秦皇：秦始皇赢政。空：徒然。此：指金陵。相传秦始皇东巡经金陵时，有人说这里地形有王都之气，他遂埋“金玉杂宝以压天子气”，故称金陵。瘗（yì）：埋。佳气：指山川的灵秀之气。葱葱：形容佳气极盛。王（wàng）：同“旺”。⑦郁塞：忧郁窒塞。何由开：怎么排开。开，解开。城南台：指雨花台。因其在城南，故称。⑧坐：遂。苍茫：杳无边际的样子。万古意：思念远古之情。连下两句是说，看到那远处的荒烟落日，一种旷远迷茫的怀古之情更油然而生。⑨石头城：古城名，又称石城。故址在今南京城西北清凉山后，三国时孙权所筑。依山建城，因江为池，形势险要，有“石城虎踞”之称。也用以代指南京。武骑：指骑兵。以上两句是说，石头城下江涛汹涌，形势险要，纵有千军万马谁人敢渡！⑩黄旗入洛：据《三国志?吴书?孙皓传》裴松之注：吴主孙皓听信刁玄“黄旗紫盖（指王者气象），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场（指东吴）之君乎”的诳言以及所谓“吴天当上”的童谣，认为这是灭晋入主中原的先兆，于是率母、妻及后宫千余人，自陆路北上洛阳。途中大雪难行，士兵皆寒冻不堪，且扬言遇敌倒戈，孙皓不得已而还。后数年为晋所灭。竟何祥：这算什么好征兆。铁锁横江：西晋王氵睿 奉命伐吴，吴人横铁锁于长江险要处，阻晋战船东下，王氵睿 以木筏载火炬，烧断铁锁，兵抵石城下，遂灭吴。未为固：不能算坚固，以上两句是说“黄旗人洛”不是好兆头，“铁锁横江”也不是可靠的良策。○11三国：指魏、蜀、吴三国（220年~280年）。六朝：指在建康（今南京市）建都的东吴、东晋及南朝的宋、齐、梁、陈六个朝代（222年~589年）。○12寒潮：指长江寒冷的潮水。○13圣人：指明太祖朱元璋。起南国：起兵于南方。元末朱元璋起兵于安徽北部地区。事休息：从事于休养生息，指明朝初实行安定民心，恢复生产的政策。○14四海永为家：指全国统一。《史记?高祖本纪》“天子以四海为家。”
　　[赏析]这首七言歌行体写登雨花台所见景色和感慨。前八句写金陵古城的山川形胜，中间八句写面对荒烟落日的苍凉景色所产生的怀古之清。最后八句写由历史兴亡更迭而发出的无限感叹，表达了对天下统一、四海为家的喜悦心情。全诗写景雄丽壮阔，写情激昂荡越，在深沉的怀古气氛之中时寓褒贬讥讽之意。诗虽沉郁，却不悲伤，读来情绪激昂，情与韵律相得益彰，将内容与形式完美地统一在一个艺术整体中。

　　枫桥夜泊① 张继②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③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④
　　[注释] ①枫桥：在江苏省苏州市阊门外。原名“封桥”，因张继此诗而改名“枫桥”。②张继（生卒年不详），唐代诗人。字懿孙，襄州（今属湖北省）人。天宝年间进士，曾任检校祠部员外郎，洪州盐铁判官。其山水旅游诗清秀爽利，富有韵味，有《张祠部诗集》。③江枫：江边上的枫树。渔火：渔船上的灯火。④姑苏：即苏州，因市西南有姑苏山而得名。寒山寺：在枫桥附近，始建于南朝梁，初名妙利普明塔院。相传唐代高僧寒山、拾得曾在此住持，故名寒山寺。
　　[赏析] 这首著名七绝把多种色彩的景物、深沉悠远的声响和旅人淡淡的愁思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创造了一个清远幽深的意境。第一句所写月落、乌啼、霜满天三种密切相关的景象。分别为所见、所闻、所感，层次分明地体现出一个先后承接的时间过程和感觉过程。第二句写“枫桥夜泊”的特征景象和感受。“江枫”与“渔火”，一动一静，一暗一明，一在江边，一在江上，景物搭配组合很见用心。一个“对”字，把舟中旅人和舟外景物交融、契合在一起，既渗出旅人缕缕轻愁，又隐含着其对旅途优美风物的新鲜感受。头两句布置了六个景物，而后两句却只写卧闻山寺夜钟一事，结构疏密有致。于景物中杂以钟声，不但衬托了夜的静谧，而且揭示夜的深永和清寥，而诗人卧听夜半钟声时种种难以言传的感受也就尽在不言之中了。这后两句还把读者引导到对寒山寺文化历史和现时活动的联想中，从而借钟声烘托出一个特定的境界，深化了诗的意境。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① 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②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注释] ①这是作者初游江夏，在黄鹤楼送别孟浩然时所作。广陵，即扬州。②西辞：孟浩然舟行向东，所以是西辞。烟花：描写春天扬柳如烟，繁花似锦。
　　[赏析] 两位大诗人分手，充满了诗情画意的送别场景。诗歌以景抒情，把别情表达得深远悠长。“烟花三月下扬州”一句，显现了扬州繁华迷人的春景，向往之情溢于字里行间。此句意境优美，文字绮丽，被誉为“千古丽句”（清人孙洙语）。“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两句，描绘了浩浩长江流向天边，一片孤帆消失在水天相接处，是一幅绝妙的长江放舟图。依依惜别之情正体现在这种神驰目注之中。

　　次北固山下① 王湾②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③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④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⑤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⑥
　　[注释] ①住宿。这里指停泊。北固山：在今江苏省镇江市东北长江滨。山壁陡峭，形势险要，故名。又因梁武帝曾登山顶，北览长江壮丽景色，又名北顾山。山后峰有著名的甘露寺。②王湾（生卒年不详），唐玄宗开元年间进士。曾任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主簿、洛阳尉。《全唐诗》存其诗10首。③客路：旅途，此指长江水路。青山：指北固山。绿色：指长江。④风正：风顺，风和。悬：高挂。⑤海：古人称大的水域为海，此指长江。残夜：夜将尽未尽之时。江春：江上的春意。⑥乡书：寄回家乡的书信。达：寄到。
　　[赏析] 这首诗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联被人誉为“诗人已来，少有此句”。句中把“日”与“春”作为新生的美好事物的象征，提到主语的位置加以强调，且用“生”、“入”二字使之拟入化，赋予它们以人的意志和情思。这两句生动而富寓意的描写又有着其他各联的衬托。首联突出“次”字，点明诗人特殊的观赏点，次联通过“风正一帆悬”这一小景把视野开阔、大江直流、波平浪静的大景表现了出来，写出江面的阔大恢宏。尾联则表达了诗人寄旅他乡的情思；“归雁”的出现，既改前三联平视为仰视，又变前三联静观为动观，使得诗中景物富有立体感，有山有水，有色有声，有地面有空中，构成了一幅完整的人、景全景图。

　　过扬州 龚自珍①
　　春灯如雪浸兰舟，不载江南半点愁。②
　　谁信寻春此狂客，一茶一偈到扬州。③

　　[注释] ①龚自珍（1872年~1841年），清代思想家、文学家。字璱（sè）人，号定阉，一名易简，字伯定，更名巩祚（zuò），仁和（今浙江省杭州）人。道光年间进士，仅任内阁中书、礼部主客司主事等小官，一生抑郁不得志。主张改革，抵御外侮，维护主权，是晚清改良主义的先驱。山水诗文较有政治内容，又能独辟奇境，别开生面，颇富浪漫色彩。有《龚自珍全集》。②兰舟：木兰做的舟。③狂客：狂放不羁的游客，此作者自指。偈（jí）梵语“偈陀”的省称，佛经中的警句和唱词。
　　[赏析] 这首诗先写扬州繁华，后抒作者心情。前两句尚是泛写，后两句则是具写，写出了诗人此次舟行的表现。诗的一个显著特点即是对比手法的运用：一是诗人与其他游人的对比，一是诗人此次舟行与以往一贯狂放不羁的对比，而这两个对比又并不是直接袒露，却是寄托于“一茶一偈”之中，独辟意境，别开生面。

　　南京莫愁湖郁金堂联① 唐理淮②
　　湖属卢家，唯江头明月曾领略画艇风光。③韵事相传，付与骚人作诗料；④
　　地归徐氏，以国手胜棋博优游名园汤沐。⑤英雄安在，遥闻商女唱歌声。⑥
　　[注释] ①莫愁湖在南京西门外，因近石头城，故又称石城湖。莫愁之名，最早见于南朝乐府《莫愁乐》和梁武帝萧衍《河中之水歌》，后世传说为洛阳少女莫愁，卖身葬父，远嫁金陵，不容于姑舅，投湖自尽，因名莫愁湖。明初在湖上筑胜棋楼，清乾隆时建郁金堂、湖心亭等，曾被誉为“金陵第一湖”，现为著名公园。郁金堂传说是莫愁女住过的地方，因唐代诗人沈佺期咏莫愁女诗中有“卢家少妇郁金香”之句，故名郁金堂。②唐理淮，安徽合肥人，清末文人，其他不详。③湖属卢家，指莫愁女夫家姓卢。④韵事：指莫愁妇的传说。骚人：指诗人。李白诗：“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⑤地归徐氏：明太祖朱元璋将莫愁湖赐给中山王徐达。汤沐：沐浴，古代受帝王的赏赐也自称汤沐。传说朱元璋与徐达下棋，徐达不敢赢棋，却把棋子走成了“万岁”二字，朱元璋大喜，把莫愁湖赐给了徐达。⑥商女：指旧社会卖唱的女子。杜枚《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赏析] 这副对联概括了莫愁湖古往今来的轶事，上联讲莫愁的传说，下联叙徐达的事迹。追怀往事，怀古伤今，抒发了对世事变化的感概。
　　苏州寒山寺联① 邹福保②
　　尘劫历一千余年，重复旧观，幸有名贤来作主；③
　　诗人题二十八字，长留胜迹，可知佳句不须多。④
　　[注释] ①寒山寺：见张继《枫桥夜泊》注④。②邹福保（生卒年不详），字咏春，清代江苏苏州人，光绪年间进士，曾任江西省乡试考官。③尘劫：佛教称一世为一劫，无量无边劫为尘劫。此指人世灾难。名贤：指清末光绪年间修复塞山寺的苏州知府，姓名不详。清咸丰十年（1860年）寒山寺曾毁于战火。④二十八字：指张继《枫桥夜泊》诗，该诗为七言绝句。
　　[赏析] 这副对联平淡如话，但作者匠心独运，把寒山寺与重新修寺的苏州知府以及张继的名作紧紧联系起来，真可谓古寺佳篇名贤相辉映，也揭示出古寺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

　　扬州二十四桥联① 江峰青②
　　胜地据淮南，看云影当空，与水平分秋一色；③
　　扁舟过桥下，闻箫声何处，有人吹到月三更。④
　　[注释] ①二十四桥，位于扬州旧城西门外，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补遗》：“西自浊河起，东至山光桥止，惟不足二十四桥之数；或谓二十四桥即吴家砖桥，一名红药桥，古有二十四美人吹箫于此，故名”。②江峰青（生卒年不详），字湘岚，江西婺源县人。曾在浙江嘉善为官。③胜地：风景优美的地方，此指扬州，位于淮水之南。云影当空：云彩飘浮于高空。这句化用王勃《滕王阁序》中“秋水共长天一色”之句。④扁舟：小船。扁（piān）：小。这两句化用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中“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句意。
　　[赏析] 上联写二十四桥白天的景色，下联描绘二十四桥月夜的风情，化用王勃与杜牧名句，切合题处风貌，诗情画意，令人神往。
　　镇江焦山吸江楼联① 郑燮②
　　汲来江水烹新茗；③
　　买尽青山当画屏。
　　[注释] 焦山：在镇江市东北长江中，因东汉陕中焦沟隐居于此而得名。它耸立于长江如中流砥柱，气势雄伟，历来为游览胜地。吸江楼在焦山之巅。②郑燮（1693~1765年），清代诗人、画家。字克柔，号板桥，不化（今属江苏省）人。书画皆负盛名，为“扬州八怪”之一。他早年贫困，45岁始中进士，曾任范县、潍县知县，后以办赈济之事，为豪绅诬告去职，遂寓居扬州以卖画为生。其诗言情叙事，真率自然，不拘格套，小品文也颇为人称道。有《郑板桥集》。③汲：打水。
　　[赏析] 此联写出作者登临吸江楼欣赏清澈江水和两岸青山时的奇想，从中可看出作者朴素淡泊，以品茗为乐，痴迷书画艺术的性情，也反衬出“江水”、“青山”的可爱以及作者对它们的无限钟情。
　　上海豫园得月楼联① 陶澍②
　　楼高但任云飞过；
　　池小能将月送来。
　　[注释] ①豫园：在上海南市区旧城厢东北，建于明嘉靖年间，为江南名园之一。园主潘允端，上海人，曾任四川布政使，取名“豫园”乃“豫悦老亲”之意。园内厅堂楼阁林立，溪流山石棋布。得月楼为其主要建筑之一，楼名来自宋人苏麟诗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②陶澍（1779年~1839年），字子霖，号云汀，安化（今湖南安化县）人。清嘉庆年间进士，官至两江总督。有《印心石屋文集》等多种。
　　[赏析] 上联写得月楼，与楼上空的流云联系起来，把云飞想像为楼放任的结果，一个“任”字赋予楼以人的情感和动作。下联写池水送月来因而得月，切合楼名“得月”的内涵。楼高任云飞和池小送月来中还蕴含有不自傲，小渺但也坦荡的哲理。

　　虎丘记① 袁宏道②
　　虎丘去城可七八里。③其山无高岩邃壑，独立近城，故箫鼓楼船，无日无之。④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游人往来，纷错如织，而中秋为尤胜。
　　每至是日，倾城阖户，边臂而至。⑤衣冠士女，下迨蔀屋，莫不靓妆丽服，重茵累席，置酒交衢间。⑥从千人石上至山门，栉比如鳞，檀板丘积，樽罍云泻。⑦远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雷辊电霍，无得而状。⑧
　　布席之初，唱者千百，声若聚蚊，不可辨识。⑨分曹布署，竞以歌喉相斗；雅俗既陈，妍媸自别。⑩未几而摇手顿足者，得数十人而已。○11已而明月浮空，石光如练，一切瓦釜，寂然停声，属而和者，才三四辈。○12一箫，一寸管，一人缓板而歌，竹肉相发，清声亮彻，听者魂销。○13比至夜深，月影横斜，荇藻凌乱，则箫板亦不复用；一夫登声，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每度一字，几尽一刻，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矣。○14
　　剑泉深不可测，飞岩如削，千顷云得天池诸山作案，峦壑竞秀，最可觞客。○15但过午则日光射人，不堪久坐耳。文昌阁亦佳，晚树尤可观。○16面北为平远堂旧址，空旷无际，仅虞山一点在望。○17堂废已久，余与江进之谋所以复之，欲祠韦苏州、白乐天诸公于其中，而病寻作；余既乞归，恐进之之兴亦阑矣。○18山川兴废，信有时哉？○19
　　吏吴两载，登虎丘者六。○20最后与江进之、方子公同登，迟月生公石上。○21歌者闻令来，皆避匿去。○22余因谓进之曰：“甚矣，乌纱之横、皂隶之俗哉！○23他日去官，有不听曲此石上者，如月！ ○24”今余幸得解官称“吴客”矣。○25虎丘之月，不知尚识余言否耶？○26
　　[注释] ①虎丘：山名。②袁宏道（1586年~1610年），明代文学家。字中郎，号石公，湖广公安（今湖北公安县）人。万历进士，官至吏部郎中。与兄袁宗道、弟袁中道并称“三袁”，为公安派的创始者，在“三袁”中成就最大。主张诗文革新，影响很大。平生不喜仕途，却好游历山水，记游诗文强调“独抒性灵”，清新活泼，自由畅达。有《袁中郎全集》。③去：离。可：大约。④邃壑（suì hè）深山沟。邃，深壑，山沟。箫鼓：泛指乐器。楼船：有楼阁的船。⑤倾城：空城，全城。阖户：全家。阖，同“合”。连臂而至：臂膀靠着臂拼写地来到，形容拥挤。⑥衣冠：见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诗注②。士女：青年男女。迨（dài） 蔀（bù）屋：用以遮风挡雨的棚屋，贫者所住，此指称穷人。蔀，遮蔽。靓（jìng）妆：美丽的妆饰，艳装。靓，装饰艳丽。重、累：重叠。茵：坐垫。这句是说，游人席地而坐，用多层席子作垫。衢：四通八达的大路。⑦栉（zhì）比如鳞：像梳齿那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鱼鳞甲那样密布。栉，梳子或篦子的总称。檀板丘积：演奏用的乐器堆积得像山样。檀板，用檀木制成的节拍板，这里借乐器，形容演奏人之多。樽罍（leì）：皆为盛酒器具。樽为酒杯，罍为酒坛。云泻：原是形容云流速很快，引用以形容酒从樽罍倒出时如云泻一样，说明饮酒人很多。⑧雷辊（gǔn）电霍：雷鸣电闪，形容各种声音和光彩。辊，转动，此指雷声滚滚。霍，鸟疾飞的声音，引申为迅疾。无得而状：不能形容出来。状，形容、描绘。⑨布席之初：刚铺席的时候。布：铺开。⑩分曹：分部。曹，群。部署：安排。（11）妍（yán）媸（chī）：美丑。妍，美丽；媸，丑陋。此指唱歌水平的高低。未几：不久，没多时。（12）已而：不久。石光如练：清凉的月光如洁白的熟绢。石光，像玉石发出的清凉的光，此指月光。练，绢，白色的熟绢。瓦釜：古代一种陶器，用作伴乐，为粗俗乐器。此用以此喻粗俗的歌唱。属（zhǔ）而和者：跟着唱，以声相应和的。属，接连，接着。和，唱和。（13）一寸管：笛子。竹：指乐器。肉：指歌喉。（14）比至：等到。荇（xìng）藻：本为两种水生植物，这里用以比喻月光下浮动的树影。屏息：不出大气。屏，忍住，抑制。度：按曲歌唱。几尽一刻：几乎要用完一刻钟的时间。刻，计时单位，古代分一昼夜为一百刻。（15）剑泉：又名剑池。千顷云得天池诸山作案：千顷云得到天池等山作几案。千顷云，建筑名，在虎丘塔后，因苏轼诗有“云水丽千顷”句而得名。天池，山名，在苏州阊门外30里，相传山顶有池，生千叶莲花，故又名花山或华山。峦壑竞秀：山峦和山涧竞相媲美。最可觞客：最适宜请客饮酒 。觞，酒杯，此作动词用。（16）文昌阁：虎丘山的阁名。（17）平远堂 ：建筑名，因其上有匾额“平林远野”而得名。其室坐南面北。虞山：在江苏常熟市西北。（18）江进之：名盈科，万历年间进士，曾任长州（今江苏吴县）县令。谋：商量，策划。所以：此作“用什么办法”的意思。这句是说，我和江进之商量修复它的办法。韦苏州：即唐代诗人韦应物；韦曾任苏州刺史，故称韦苏州。白乐天：即唐代诗人白居易，字乐天，也曾任苏州刺史。这句的意思是，想把韦苏州、白乐天等的像供奉在其中。寻：不久。阑：完，消失。（19）信有时哉：确实是因为时机的不同。信，确实，实在。（20）吏吴：在吴地（即苏州）做官。吏，在这里用作动词。（21）方子公：作者友人。迟（zhì）月：等待月亮。迟，等待。生公石：生公讲坛，在千人石北面。这句是说，坐在生公石上等待月亮出来。（22）闻：听。令：县令，当时作者任吴县县令。（23）因：于是，就。乌纱：即乌纱帽，唐代开始将它定为官员们的制帽，此作官吏。皂隶：官府中的差役。他们一般穿黑色衣服；“皂”即黑色之意。这句是说，官吏的专横，差役的粗俗。（24）①去官：辞官。如月：（我说这话）如同月亮一样，永世长存，决不改变。引申为“月亮作证”的意思。以上两句是说，将来辞官后，如不来这石上听歌，有月亮作证，即以后一定来石上听歌。（25）幸：幸而。吴客：作者辞官后客居于吴县，所以称“吴客”。（26）识（zhì）：记住。以上两句是说，虎丘的月亮，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我当时所说的话？
　　[赏析] 本文有两个明显的特点。其一，不重写景，而在游览本身：“连臂而至”的游人，“靓妆丽服”的打扮，“重茵累席”的坐式，“置酒交衢”的宴饮，特别是高歌狂饮，竞斗歌喉的场面，把这一游览生活描绘得绘声绘色。加之文末所写，因“乌纱之横，皂隶之俗”，使自己同游人隔绝而生的感慨，就非常突出地反映了明代世俗旅游的普及，也反映了作者强烈的平民思想。其二，少写游览踪迹，而以感受为结构线索。本文是作者六次上虎丘山的综合记途，以感受多少作为选材的标准，主次分明，重点突出。虽标为记虎丘，却重在写虎丘中秋月夜盛况；于盛况又以写彻夜笙歌着笔最多。在时间的推移中，把读者引入到一个若有所失，但更有所得的艺术境地。

　　思考题
　　1、古代文人描写西湖的名句有哪些？
　　2、宋之问的《灵隐寺》中最有名的诗句是哪两句？它有什么历史故事？
　　3、分析白居易《钱塘湖春行》。
　　4、《山园小梅》的作者为什么有“梅妻鹤子”之称？诗中描写梅花的名句是哪两句？
　　5、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为什么成为咏西湖的千古绝句？
　　6、徐志志摩的《月下雷峰》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思想感情？
　　7、描绘钱塘江潮的著名诗句有哪些？
　　8、周密的《观潮》描写了南宋时期怎样的观潮习俗？
　　9、“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这一对联有哪些答联？
　　10、陆游的《钗头凤》题写于何处？有关《钗头凤》的凄婉爱情故事是怎样的？
　　11、背诵《兰亭集序》。“流觞曲水”是什么意思？
　　12、吴均的《与宋元思书》描绘了哪一带的风光？作者是怎样描写这一带的山水的？
　　13、沈括笔下的雁荡山有什么特点？
　　14、徐霞客笔下的天台山有什么特点？
　　15、《严先生祠堂记》的作者是谁？文中表现了严子陵怎样的情操？
　　16、《游山西村》最有名的两句是什么？它包含了怎样的哲理？
　　17、背诵《望海潮》。“天堑无涯”是什么意思？
　　18、“江山相雄不相让”中的“江山”指什么？
　　19、李白作《登金陵凤凰台》的心境如何？此诗模仿了谁的诗作？
　　20、《渔父》一词的意境何在？
　　21、袁宏道笔下的虎丘有什么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