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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黎五山峰圆通寺考略

       

发布时间:2011年03月10日
来源:不详   作者:孙乃斌 王恩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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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圆通寺家谱
  昌黎碣石山西五峰,居县城之北十二里。五峰之居北者,名平斗峰,今韩文公祠为1987年于平斗峰前原韩文公祠与圆通寺旧址所建。祠北平斗之阳,镌摩崖石刻诗一首。文为:
  源滋浩泽湛,
  清浄法演洪。
  江海深潭潽,
  济流派瀛溟。
  万历丁未春吉
  重建
  潭寿
  潭亮
  诗为五言绝句体,原本无题。为名正言顺,姑依古籍首句标目之法,呼其名为《源滋浩泽湛》。诗款纪年 “万历丁未”乃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而平斗峰前之旧韩文公祠,乃明崇祯十四年(1641年)所建。故知下款所谓“重建”者,必是韩祠之左(东)的圆通寺无疑。“重建”者潭寿、潭亮必是其寺之僧。
  原其诗问世,越四百载,迄无达诂。或有“切景”、“誉姓”之说,甚或因其所用二十字皆从水,而谑称之为“三点水诗”,至有为“文字游戏”者。愚则以为其诗煌煌赫赫,足登中华文学大雅之堂。南北朝宋代文艺理论大家刘勰所著《文心雕龙·练字第三十九》称:“联边者,半字同文者也。状貌山川,古今咸用。”意谓:联结同一偏旁部首的字,组词,成句,描绘山水时,多用其法。《源滋浩泽湛》一诗,却将“联边”之法,一举推上了美的极致,由结词、结句、结联,广拓而演绎成诗。笔者孤陋寡闻,毕生闻见,中华文苑,联边成诗者可称独此一首。以“风毛麟角”,“空前轶后”而誉之,谁曰为过?概言之,《源滋浩泽湛》之蕴意,言其表,依次铺陈碣石山水的水源之滋阜蕃盛,水流之广演恢弘,水汇之渊深浩瀚与碣石之水的济世之功。探其里,则是以碣石山水象喻僧俗人事:象征僧家的佛理幽邈,智周万物及讽颂俗世的贤人美政。
  一日,与昌黎文保所王恩霖、石守仁先生“坐谈论道”,偶将二位于圆通寺旧址残碑断碣之上所散见的寺僧“演成”、“潽德”、“济存”、“济众”、“瀛景”、“溟囗”一干法名与潭寿、潭亮摩崖刻诗《源滋浩泽湛》相联系,灵感闪光,豁然拊掌惊叫:《源滋浩泽湛》原是圆通和尚“字辈谱!”
  字辈谱,又名“字派”、“行第”、“派席”,乃是用以表明同宗世系血缘秩序命名的字辈序列。字辈谱所用之字,一般由开基之祖厘订,覆载文化蕴意,多以诗体为之,载入家谱,以使世系有序,人伦、婚姻不乱。所用之字,俗称“范字”。双字人名,或范前字,或范后字。又有范字之某偏旁者。其后,俗世字辈谱竟至泛化而波及禅宗、道家。
  大抵人名意义之主要者,自然是符号意义。然而,人名又有着符号之外更多的附加意义,诸如心理、文化以至于哲学意义。如昌黎五峰圆通寺僧之始住持,其所以厘订该寺20代僧徒法名皆从水者,必是倾心于“水”之哲学意义。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八章》)。至上的善人的性格,像水一样。水,善于施利于万物而不与万物争利争名;水,安居于人们所厌恶的低洼之地。所以说,水几乎是完全符合道德的原则了。而儒家亦作如是说。如孔子说:“知者乐水”(《论语·雍也》)。即是说,深明事理的人,最喜欢水。这是为什么?因为,达于事理的智者,觉得水的性质,最为投合自己的性格。佛心为慈,佛旨为善,而“上善如水”。故而,昌黎圆通寺卓锡开基之祖,厘定之寺僧廿世字辈谱二十字皆从水者,识理念也。
  二、圆通肇建
  盖圆通之考求,肇建年代为首。今既知平斗峰所镌《源滋浩泽湛》诗为圆通寺僧之字辈谱,故定“源”字辈僧为昌黎五峰圆通寺之始祖。史家公认,22年为一代之周期。潭字辈既为寺僧之第十四代,其所生当大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以22年周期上溯推算,“源”字辈所在世时间当为元朝英宗至治元年(1321年)。而约料其年,即可视为昌黎圆通寺肇建时间,故圆通之肇建,阅今687年矣。其可为旁证者,云南昆明圆通寺适与昌黎圆通寺肇建同年。
  圆通山,古称螺峰山,居云南昆明市区东北隅。元大德五年,(1301年),云南行中书省左丞阿昔恩于山之南侧肇建圆通寺,历时18年,迄元延祐六年(1319年),巨刹始成。明、清多次修葺。山寺今已辟为公园,“螺峰叠翠”为昆明八景之一(见文化部文物局《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词典》)。
  对照笔者所推算昌黎与昆明两圆通寺所建时间唯二年之差。如此相距万里之二寺,南北同时起建,同名以题,其间之深邃因缘、必然联系,又怎一个“偶然”字可以了得?又,甘肃民乐县六坎镇获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之重视的圆通寺亦是“始建于元代”。福建龙岩天宫山、牡丹江市及台北,皆有圆通之建。天下圆通知多少?释教之来中土,初为正宗、天台、华严三宗。后之派演,不可一言以蔽之。
  元代,世祖忽必烈带头崇佛。总其98年政权、11帝,历以藏传佛教为国教,以喇嘛为帝师,以喇嘛为特殊阶层,享有政治与经济上的特权。宣政院规定:“凡民殴西僧者,截其手;骂之者,断其舌。”皇家意在沟通西藏关系,羁縻边远居民及汉民族。所谓“以儒治国,以佛治心”。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统计,境内寺院达4.2万所。僧尼21万,加上伪滥僧尼,至元中叶已达百万之多。盖域内包括昌黎的圆通寺及其它诸多寺院,即是在这种恶性崇佛之政治背景之下发展起来的。所遗憾者,诸多圆通寺僧徒之“字辈谱”,吾无由获之而得与昌黎圆通寺“字辈谱”相比照,以确证昌黎平斗峰石刻诗《源滋浩泽湛》之果为寺僧“字辈谱”也。
  三、圆通重建
  昌黎圆通寺之“重建”,邑人只知明万历丁未三十五年(1607年)一次。主建者,本寺第十四世僧潭寿、潭亮。至于肇建与重建,其间286年,想必创之不已,而复修之,修之不已,而屡修之。奈何,其人其事,厥兴厥废,既无片言只字以载,后人何以知之?
  然此间286年,含元朝47年与明朝239年。元世祖忽必烈所建元朝,其佞佛情况,已如前言。而元、明之间的板荡代革、干戈废兴,间有跖蹻(zhī、jiǎo,盗匪)并起,隳(huī,毁坏)室火庐之劫,在所难逃。或日积年延,上雨旁风;摧败之渐,尺榱(cuī)片甋(dì,砖);至鸟鼠穿穹,燕麦兔葵(庭中生野麦、旅葵,雀兔来食)。
  待及明太祖朱元璋主政,以其于濠州(今安徽凤阳)皇觉寺为僧八年,深识元朝以来喇嘛诸教之流弊,故虽亦利用而更限之禁之。《明史·职官志·僧录司》即有“限僧三年一度,给牒。凡僧道,府不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民非四十以上,女非五十以上者不得出家。令天下僧道赴京考试,给牒;不通经典者,黜之。”之政策。
  然而总括明代17帝中,除却朱元璋,朱由检(崇祯)二人,其余15帝皆腐朽享乐之君,或奸佞主政,或太监专柄;或锦衣卫克格勃******************,或文字狱屠戮功臣直士。至成化、弘治、嘉靖之辈可谓终身不朝,唯事淫乐。内乱外患相乘,政治黑暗,土地集中,失地农民入空门以避苛赋,朝臣虽多“僧道共该五十余万,其年之食,共该米二百六十余万石,创修寺观遍于天下;妄作经典,多于儒书;败化天伦,蠹财惑众”之奏议,而私度依然如潮,寺院自然竞建。此即昌黎圆通潭字辈“重建”圆通寺之背景也。
  当此纷纷嚣嚣之乱世,面其榛草荒径,杂绪万端之萧寺,潭寿潭亮造砖瓦,贸材木;“朽者以易,缺者以全”;“隘易以广,幽易以敞”。革其积弊,重开风气,奉持师祖厘订圆通字辈谱而镌之摩崖,明其兴灭继绝,承祧垂绪,鲁殿灵光,薪尽火传之志于天下。款识“重建 ”,谔谔直言。
  四、潽德卫寺
  昌黎五峰韩文公祠,明崇祯十五年山石道范志完所立,刻有大学士黄景昉撰《昌黎五峰山修建韩文公祠并抚道两台生祠记》之碑石,其碑之阴,刻有圆通主持十五世僧潽德自叙身世之言曰:“潽德系本县人氏,姓魏,自幼于万历三十三年入山出家。”今据昌黎文保所副研究员王恩霖先生回忆,其祖母魏梓馨尝由父亲口中闻知,其家所在的泥井镇后坨村即原属东魏官营,其村系明朝早期由山东移民迁此所建。又传该村即有一少年出家北山,后来成了“和尚头儿。”此与潽德碑文自叙“屡培树株,营修精舍,请造佛像,庄严龛室,筑起台基,建立山门、廊房、碾磨”之经历庶几符合。
  而不意本寺之僧人“邱谱”却败坏寺规,擅自变卖了香火地山场。“邱谱”之名,载之同治与民国廿二年《昌黎县志》。余则疑其为“潽□”或“比邱潽□”之误。按,当时十四世“潭”字辈僧恐无存世;十六世“济”字辈其或有之。而潽德设若12岁出家,至其“邱谱”盗卖山场的崇祯四年(1631年),潽德38岁,正当壮年。则“邱谱”既属“潽”字辈僧,其从言之“谱”字必为字辈谱中从水的“潽”字之误。“谱”字之后一字必被遗漏。而“谱”前的“邱”字,或是被写入的俗姓,如《昌黎县志》将“潽德”之前写入俗姓,而书为“魏潽德”。又或者欲书“比邱”(即比丘,佛教五众之一,指已受具足戒的男性,俗称和尚)却遗漏了“比”字,从而终于误为“邱谱”。既知如此,其下就此改“邱谱”而为“潽囗”矣。
  潽德闻得恶僧潽囗私自卖掉山场,乃以一纸诉状将其告上山海巡抚杨嗣昌之衙。据光绪《永平府志·卷五》载,湖广武陵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杨嗣昌于崇祯三年(1630年)任山石道道员;《明史·杨嗣昌传》载其于“(崇祯)四年移山海关飭兵;五年夏,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永平、山海诸处。”《永平府志》载其“崇祯六年,任山海巡抚。”《明史》本传载其“(崇祯)七年秋,拜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化)、大(同)、山西军务”。盖潽德呈状,当是崇祯六年事。审判结果,马恂主编同治《昌黎县志·建置·圆通寺》下注曰:“城北十五里,西五峰山。明崇祯间,因僧邱谱(当为“潽囗”)变卖古寺山场,经僧魏潽德呈控,蒙巡抚杨(嗣昌)批云:‘既(应为“即”)断山还寺,仰刻碑石,庶寺永不许擅卖。计开四至:东至恒何;南至庙儿岭;西至土山岭;北至黄家山。’”一场官司,清楚明白,就此了结。
  五、祠寺共基
  范志完,河南虞城人,进士。崇祯十二年(1639年)任山石道,崇祯十五年(1642年)任山海督师经略(光绪《永平府志卷五·历代职官表二》)。升山西巡抚,擢总督(光绪《永平府志卷五十二·名宦列传》)。崇祯十四年(1641年),范志完“行部昌黎,憩于五老峰下,见峰峦屏列,瑞气环缭,因大赏识曰:‘奇哉!此天成文笔峰也,昌黎文气全萃于斯,宜建韩文公祠以镇之。’” 乃建之圆通寺西侧,“经始于辛已暮春月,告成于中秋日。”“首建正祠、献殿共六楹;次及斋室、厨房;再次及品墙、碑楼并建之。”其内壁镶嵌一幅长165cm、高35cm的石刻昌黎北山图(详见《秦皇岛文化》总第8期王恩霖撰《昌黎五峰的李大钊旧居石刻画探秘》)。其刻画右半西五峰前韩文公祠“献殿”屋顶之上特镌方框,内书“阖县沐恩建立文公、朱范二位抚台生祠”十六字。正祠献殿之南有品墙,院门及门前下坎。而韩祠之东北隅另有近山小寺一座及其正南坡下山门一座,是则昌黎圆通寺也。右(西)祠、左(东)寺,虽则大小悬殊,而中立短墙,各有门道,毕竟依旧两院。
  然而王恩霖先生以为其画固非昌邑名家戴克昌注重写实之工笔,却系民间无名氏画工之所为,且因其志在囊括昌黎山海城隍,郊甸阡陌、塔寺场垣,故而唯有粗具形象、大体勾画,标记示意,聊胜于无,差强人意,指代而已。其难达意者,索性以文字直标其景与物者达36处。后人谅必不至以今之所谓“透视”、“比例”等项学问求全责备之。相反,今日观之,《昌黎北山图》的无名画家,将其深沉的家国情怀、爱日之诚,溶入了自己的长卷,为昌邑子孙留下了记录着367年前昌黎文物建置、社会面貌、风土人情的煌煌瑰宝。王恩霖先生譬之为“昌黎的石质《清明上河图》”。“于我心有戚戚焉”。
  《昌黎北山图》告诉了我们:时至肇建五峰山韩文公祠的明崇祯十四年(1641年),昌黎圆通寺尚在;然其寺业已“式微”。233年后的同治十三年,昌邑咸丰举人崔树宝撰《重修韩文公祠记》称:“明季,朱(国栋)范(志完)两公购置圆通禅院建(韩文)公祠”者,当属事出有因。盖韩文公祠之择址,要在“巍高之神得以巍高之地以居之,以耸人具瞻之望,而慰人仰止之思”(黄景昉《昌黎五峰山韩文公祠并抚道两台生祠记》)。而东五峰有失“巍高”之崇,西碣石之仙台虽巍高而“畏途巉岩不可攀,””嗟尔瞻拜之人胡为乎来哉!”无奈之际,即遂问计于圆通。平斗峰前圆通寺所据台基,本非旷阔之场 ,然而一寺居之,其两侧虽留些许余地,今有韩祠姗姗以来就比邻,未免狭迮(zē)促迫,局地蹐天。幸有圆通十五世僧潽德及十六世僧济存出自于韩文公之仰慕,于范志完公之敬重,于昌邑官民之支持,于韩氏族人之友善,允让韩文公祠建之寺右。故而,同治间,崔树宝所称“朱范两公购置圆通禅院”者,或有其事。且自潽德、济存而言,解衣推食,“与子同泽”(《诗·无衣》),君子******************之美,岂是一个“钱”字可以了得?于是乎潽德师徒,欣欣然参与了韩祠之肇建,且自今尔后,祠 、寺两造,开始就尔我两次重修诸多事宜,奏响了一曲令后人永远称颂的僧俗和衷共济、韩佛风雨同舟、祠寺休戚相关的千古绝唱。
  《明崇祯十五年昌黎五峰山韩文公祠并抚道两台生祠记》碑,原系昌民为山海巡抚明进士朱国栋与山石道进士范志完所立,圆通寺潽德特称之曰“老爷文碑”。碑文特征天启进士、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黄景昉所撰,言肇建五峰韩文公祠事。而碑阴文却是圆通寺住持僧潽德题记,其文为:
  “昌黎县西五峰圆通寺过去先师潭囗,讽华严经一十二载,苦行难量。后遗徒弟潽德,系本县人氏,姓魏,自幼于万历三十三年入山出家,屡培树株,营修精舍,请造佛像,庄严龛室,筑起台基,建立山门、廊房、碾、磨,无所不费苦辛,以今流教不失幸囗家。
  范老爷、冯老爷、蒋老爷游山到此,见者,发心创建韩文公祠,外展台基牌坊、花墙齐整 。又,
  老爷留恩,捐施俸金,治买田地六十八亩五、牛一只。随时奋志,募化巨钟一口,重一千斤、天潢座大鼓一面。各项胜事皆开除,永为万代香火。僧潽德感恩,铭刻五内,难尽赞扬,将前由,刻书老爷文碑后面,永垂不朽。
  施财施主:本城杜文奇等、漕粮屯吴世禄等、司各庄张应选 、前两山庄李天囗等、石桥营冯为良等,助工善人王应、书办张文通、金信等,囗手赵聚昌、罗进道等、皁隶秦宗义、吕为梁等、各寺比丘如喜等、本寺比丘济存、济众、沐书沙门才常裕、刻字石匠邓学曾、王进朝、覆伸刘应才、刘学义等、门子高攀龙等。”
  潽德碑文更为后人传达了诸多信息:
  1、圆通寺十五世僧潽德,于万历三十三年入山出家,万历三十五年参加了其“潭”字辈先师从事的“重建”圆通寺之役便是语中之意。且,尔来33年,潽德自沙弥而比丘,而大僧,而住持,洵营修圆通之见证。
  2、此次建祠,虽然购得圆通寺西部分平台,只是仍觉地段狭窄,故特仰赖“外展台基、牌坊、花墙” 以为计。“齐整”之语,道出建祠与修寺共同经营之意。
  3、捐赠问题。黄景昉碑文以“(范志完)公慨然欲捐俸镪(qiǎng,贯就之钱、银锭)置祭田……期为亿万年堙祀之计……愚士欣然乐输以成是举。”潽德则书其“老爷留恩,捐施俸金,治买田地六十八亩五、牛一只……各项胜事皆开除,永为万代香火。”“开除”者,支出、报销、买单之意。言明:范志完及冯(珍,山石道)、蒋(三捷,昌黎知县)各位老爷与文末所志众“施财施主”主、客、僧、俗、工匠、门子之所捐集钱缗,建祠、修寺诸项开销俱由之出,结末并有祭田六十八亩五,以为“万代香火”之用。
  一家立碑两家用,底事古今几曾闻?又,本来儒家兴祠,释家赞,倒是浮图感恩复戴德:是,教虽分三,理实唯一;世界大同,人皆向善。我昌邑士民至今犹闻一碑两面所奏出三教一理、敦睦和谐的天籁之音。
  六、韩佛同修
  圆通寺十五世僧潽德参与肇建五峰山韩文公祠共修圆通寺的35年后,十六世僧济存于大清康熙辛亥十年(1671年),发起了一次合修文公祠与圆通寺的大规模工程。兹摘录马恂撰同治《昌黎县志卷之八·艺文》所录清邑贡生张庄临撰《重修五峰祠堂殿厅院基碑记》中部分,以见其工程之原尾始末:“其山之椒旧为圆通释刹。迨明季,始有韩文公祠堂之建。嗣是,凡贵游騒客,枉车骑而登临之。但地址狭隘,室宇幽晦,未甚爽心。及康熙辛亥,三十余年,岁月之积,风雨所摧,朽敝凋残者多矣。苾刍(bì、chú,又音译为“比丘”,梵语男僧)济存,号真庵者,发愿增修。举梵宇而新之;移祠堂而右之;撤庭舍 而葺之。遂觉晦者明,隘者豁,景色改观焉。又以院基甚迫狭,不能盈武。拓其前而广筑之。
  奈事半而功不给。适值邑侯濩泽(hù,汉濩泽县,指山西阳城)王公健斋政事多暇,游览于斯,询知而喜之,许其助募,为通刺于邻之僚友及士大夫、富商。得若干缗,而工可次第兴焉。
  迨乙卯(康熙十四年、1675年)春,乃豫章(明、清豫章道,指江西新建县)万公来莅兹邑。登临之余,嘉其劳绩不可泯也,因嘱予作文以记之……”
  祠、寺两家共居平斗峰前一块台基之上,其“地址狭隘”,乃是35年前潽德与范志完共建同修祠寺深所痛感的。加之尔来35年风剥雨蚀,丹青漫漶,檐漏墙污,圆通寺十六世僧济存当仁不让,高风亮节,“发愿”首倡,且意在独资统揽“增修”祠、寺两家工程。首义之人兼任主持,或更新圆通之梵宇,或移建文公之祠堂,或开拓祠 、寺之院基而广筑其壩堰。济存大师义无旁顾,一往无前,我昌邑之士民谁无肃然起敬,竞相风从!孰料区区济存,栉风沐雨,尘劳行脚,沿门托钵,募化方内,穷其终生,积沙几何?所幸工程甫半,财费告罄,停工待料之时,县宰王公曰翼惠然助募。笔者详审今之韩文公祠所犹立庄临撰碑,文末通列举凡省内外捐赀者知府、知州、知县、同知、教谕、训导、守备、把总、游击、驿丞、大使、典史、吏目等等24人。庄临之所谓“王公健斋助募为通判于邻之僚友及士大夫、富商”者,诚然。而“铭文”却道“倡者令君,募者济存,”则知县王曰翼明知遭了张庄临的一番“忽悠,”却一旁窃笑;济存和尚本是“倡者”,如今单说他是“募者”。谁都知道一期工程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可文末的捐资名单却独独没有让他“共著芳声,”谁教他不是“檀越”(施主)呢!好在他不是“施主”,倒是受主,接受赞助的单位,自己“发愿”,自己买单,如今人家执笔人,正文详叙县太爷“助募”之行,铭文复冠之以“募者”之名,此中的良苦用心,济存也只好“理解万岁了”。
  七、瀛景再振
  宋继祖,昌黎人,癸卯雍正元年(1723年)举人。马恂撰同治《昌黎县志·卷八·艺文》收其所撰《重修五峰山碑记》。收文下款阙如。所幸王恩霖君凡事执着专注,竟于荒废圆通寺址乱石断碣之中觅得宋继祖撰刻残碑,上有昌黎守司韩瑛所书下款、纪年乾隆十二年。文末且有“住持僧瀛景、溟囗”字样。笔者依此断定,于圆通寺十六世僧济存兼修韩祠与圆通寺后之第71年,即乾隆十二年(1747年)尝有圆通寺十九世僧瀛景及二十世僧溟囗主修圆通寺及五峰山之盛事。
  所以称其为盛事者,缘其宋继祖撰碑文,题曰“重修五峰山”,而非独一寺尔。宋氏一文,其内容与形式可谓异花独秀,非同一般。其通篇首尾,24联皆为对偶骈骊。句式齐整,讲平仄相对而不求脚韵相谐。又,全篇数典用事处处佛教言语名物,读之如入禅院经堂。文首明赋昌邑之居“神京、”“关塞”山海之间;文末展望五峰山未来之“教宏万世”、“道至千秋”兰因佛果。中间关涉修寺之句,谨摘录鳞爪,以证其事:
  “山名药局,界于金银夜气之间;寺号圆通,列于海日朝霞之际。……何乃:日积年延,丹青漫漶;风轮雨矢,窗壁凋残。镌石抹糊,难辨名贤之题詠;遗词荒落,空余前哲之流风。虽庄严龙像有为法,同归一劫;而玲珑鹅殿无上乘,岂堕常空!今,上人颇称白足之流;堪受紫衣之赐。心维前劫,力结后因。耸动一方,愿聚龙天之会;感来大众,喜施布地之金。”
  碑记“上人”、“白足”当指长老瀛景,而宋氏行文周章回曲,闪烁其辞,谁人知其所以?
  八、溟囗苦撑
  马恂主修同治年《昌黎县志·卷之八·艺文》所收《重修五峰山圆通寺碑记》作者署名刘浦。余遍稽诸版邑乘及《永平府志》之“历代职官表”、“选举表”、“列传”而无其名。疑其为“刘溥”之误。刘溥,昌黎人。乾隆十七年(1752年)举人。奉天锦州府宁远州(今兴城)学正(《光绪五年《永平府志·选举表二》》唯其所撰《重修五峰山圆通寺碑记》实乃有关圆通寺历史之最后一篇珍贵完整资料,且弗野弗史,尽善尽美,文质彬彬。故特标点略注,谨录以飨读者:
  “域中名山,五岳其最也。五峰非华、恒、衡、岱等峰可拟,然为上帝钟灵则一也。其详,既载在邑乘。海内名公,或得之传文,或亲之登览,纪胜者在所必录:此五峰之所由不朽也。
  山麓有寺,厥号圆通。卓锡始自何人?在修藏舍利、燃灯起于何日?越今未息祥光。
  峰踞寺而耸形,暮霭晨烟缭绕;寺倚峰而面势,千岩万壑萦迴。至若洪法像于云台轩敞,中藏幽邃;肃金身于莲座静寂,内寓光明。庭俯乔林,窗开远岫;列檐攒翠,飞宇排青。以妥仙真,用祈右享。允斋允敬,勿怠勿荒。
  惟是,山光不改厥旧,庙貌须更维新。或雨后圯颓,或风中折损;随时葺补,协力缮修;固为人事之当然,亦属公中之要务也。会首等义先,继往志,切急公,前此重修,载在石刻。
  于乾隆五十有七年七月内,骤雨飚风,流沙溜石;榱(cuī,椽也)倾栋弛,檐漏墙污;正殿为尤,东廊其次。遂于五十有八年,公议修治。土木甄陶,黝垩丹漆,皆如旧式。越明年成。又,山径蹊间,自下达上;纡曲盘绕,险峻崎岖。今复,续其断梁,斫其榛莽;夷其阨塞,削其巉岩;俾成康衢,普通往来。用是,综其终始,勒之贞珉。非特虚饰庄严,广通来路,以招远人之集会,用悚游客之观瞻;抑亦表前此之工程未坠,因以志来者之永矢勿諼(xuān,诈也、忘也)也,云尔。序记。”
  碑记末段,具述重修事宜。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圆通寺遭遇狂风骤雨,山体滑坡,泥石流下泻,殿厅倾塌,山路淤塞。故其工程规模,不大不小。前半既出“人事当然”、“公中要务”等言;后半复谓“会首义先”、“公议修治”之举,想必主修任事者为公私俗家无疑。然而,佛家修寺既成了公益事业,虽则二十世溟字辈寺僧理必奉事前驱,毕竟寺院财力之拮据,人力之尴尬,已属不言自明。笔者此节特书“溟囗苦撑”以为章目者,约计乾隆五十七,当以“溟”字辈寺僧为主持而已。盖圆通“源滋浩泽湛……济流派瀛溟”二十字字辈谱到此用毕,晚清之佛教步入全面衰退之阶段,昌黎圆通寺与之同脉。此日嗣后,圆通弟子何以为“字”?莫非“源”字辈始祖编制辈字谱其时,冥冥之中似有所预乎?汉季孔明尽瘁,后主遣李福问谁继相,亮答:“尽问蒋公琰。” “公琰后,谁可大任?”“费文袆。”再问其次,亮却不答。汉祚已终,何须再答?圆通辈谱类此。
  九、圆通寂灭
  乾隆五十八年以降,圆通之存在与轶事虽则邑乘时而有之,而不知何以为辈字之寺僧则不见其名号。
  圆通之建筑规制格局,迄无详载。兹据光绪版《永平府志·志余下》载轶事,知其于道光间,至少可有偏房三楹。文为:“五峰圆通寺东偏,旧有房三间,昌邑副榜田种玉于道光初,授徒于此。山有大蛇,头生冠,粗尺许,长四五丈,常伏庙脊,首尾垂地,人习见之。后,夏间,人游山,偶歼其子。不数日,午后,生徒出游,中有二人寝卧。陡闻石如雷声,从山顶滚下,惊醒,急自窗口跃出。一人稍后,石坠屋上,屋仆,夷其股,调养数月方愈。后视之,大石如屋,小石如牛马,累累无数。”
  马恂,迁安学者。道光二年(1822年)、十二年(1832年)两中副榜。道光二十八年,掌教锦州凌川书院,多士翕然从之。道光十三年,偕文友学士二三子游碣石、渤澥,撰《海山揽胜记》。略云:“入(圆通)寺殊荒凉,寺前旧有千年松干霄,今以材斧斤及之,山松之中薪者皆尽,而大夫松无恙……谒昌黎及范、朱遗貌,已为庸手所损。观北山图,读壁间石刻,高吟之,山灵欲应也。……夕阳西下矣,不得已出寺……日落,抵蒲河旅舍。”
  马恂文称“入寺”、“出寺”,而其所谒范志完“遗貌”,所观《北山图》,所读壁间石刻(当是范氏《游水岩歌》等)实皆韩文公祠中物什,是可知其时之圆通已然与祠无间,有寺无僧,确乎“殊荒凉”矣!
  其后,唯见同治《昌黎县志·建置》所载“圆通寺,城北十五里,……北至黄家山。”(见本文“潽德卫寺”段)及民国二十二年《昌黎县志·地理志下·圆通寺》“在城北十五里……现改为韩文公祠。圆通寺仅有极小之庙在文公祠后。”以至光绪五年《永平府志·寺观》卷,“圆通寺”下唯“城北十五里”五字而已。待及笔者于文友王老先生处所见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印刷《昌黎县地舆全图》中“地理志略”只书“五老峰(即五峰山)广厦十余间,韩文公祠在焉”十四字,其“极小之庙”亦不屑顺及矣。人所共知者,韩文公祠 有房8间,中含正殿3间、客厅3间、耳房2间。而《昌黎县地舆全图》称“五老峰广厦十余间,韩文公祠在焉”者,“圆通寺在焉”,亦语中意也。
  笔者幸居五峰山杏树园村三十年,得与山民耆宿相与过从,时或鸡黍小酌,闲话间,知其于祠、寺之楹量予所认同。彼且具言寺与祠俱为解放前夕“庸手”之所毁。84年前鲁迅先生撰其《再论雷峰塔的倒掉》正言曰:“凡言动中,思想中,含有借此据为已有的朕兆者是寇盗;含有借此占些目前的小便宜的朕兆者是奴才,无论在前面打着的是怎样鲜明好看的旗子。”毁寺者不外。要之,昌黎圆通寺阅世凡626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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