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律法师:净土圣贤录易解 (往生比丘第三之四)
慧律法师:净土圣贤录易解 (往生比丘第三之四)
往生比丘第三之四
明 梵琦
梵琦。字楚石,俗姓朱,浙江宁波象山人。母亲梦见太阳堕入怀中而生下梵琦。九岁时,出家于永祚寺。十六岁获准剃度,依止晋翁询法师,阅读《首楞严经》而有所省悟。后来前往径山参学于元叟端公,因缘不相契合。不久之后应皇帝诏请入京书写经典,当他抵达北京时,听到西楼的鼓声,顿时豁然大彻大悟。于是再度赶回径山,拜见元叟和尚,终于蒙受印证认可。元朝泰定帝年间(西元一三二四~一三二八年),出来主持浙江海盐的福臻寺,后来迁往永祚寺,又经历嘉兴的本觉寺。皇上赐号为“佛日普照慧辩禅师”,接著再度迁往主持报恩、光孝等寺院。不久之后退隐于永祚寺,建筑一间屋舍,号称为“西斋”,一心一意专修净业。有一次在禅定之中,见到广大的莲华充满于世界之间,阿弥陀佛位居中间,清净圣众则围绕在阿弥陀佛身旁。梵琦禅师曾作《怀净土诗》传于后世。现今收录其百韵诗曰:
‘凡是想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亲近奉事阿弥陀佛的人,应当恭敬合掌面朝西向,至心顶礼极乐故乡所在之方。观想阿弥陀佛之门实在是很容易进入,但是忆佛念佛之法门的确也是不可思议难信之法。阿弥陀佛普度众生的弘愿尤其深远广大,而我们信愿念佛的菩提心更是要不变而久长。我们忆佛念佛的心,要如同婴儿思念著慈爱的母亲,就像远游他乡的旅人遥望著自己的故乡。每当到了傍晚的时候,以恭敬尊重的心来迎接夜里初升的新月,用殷勤恳切的态度目送夕阳,此时心中则怀想著夕阳落处,西方净土极乐故乡的弥陀慈父。只要我们心想忆念得分明,就必定可以蒙受接引,因此无论如何,忆想弥陀的心不可以暂时遗忘。
凡是念佛修行的人,日常饮食最好要素食持斋,并且要不断地熏习佛法,这是最佳的修行方式。五辛应当全部斩断,十恶要好好地提防。不用贪求名利,也不必劳苦地数说别人的是非好坏,只要以粗布棉衣遮盖我们四大假合的幻身,以野菜淡饭填塞我们饥饿的空肠,摆脱去除多生的业债,抵抗我们充满欲望九漏不净的皮囊。我们的精神才稍微懈怠散慢,喜怒贪嗔的心念便开始纷乱挠攘。水滴虽微却能渐渐盈满器具,江流大海也始于点滴的水源。要努力地积集未来的功行,尽速令其具足圆满,趁著现在依然体健身强。
应当于清净的室内敷设庄严的莲华宝座,炉中焚起百种名贵之香,凡是新衣都必须先恭献三宝之后才可穿著,种种美食要等待供养诸佛圣贤之后才可品尝,不可以残余的灯油供佛,并且要以煎煮澄澈的净水来沐浴佛像。要知道我们的色身终归腐朽而如土石枯木,奉持戒律要如同皎洁明净的冰霜。令我们的思虑远离种种妄想颠倒,然后独自正身端坐在床座之上。观想思惟我们一刹那间即得高登极乐净土,心中显发出幽美的金光,色身骨肉的质碍都消融散化,虚空广阔通达内外,而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就在这十方世界的中央。
莲华吐露出鲜丽繁盛的花萼,水波荡漾于亮丽光明波光映照的池塘,清新的微风随处地吹起飞舞,鲜艳多彩的旗杖于风中任意飘扬。处处座落著灿烂辉煌的金色宫殿,间杂著洁净明亮的白玉高堂,楼阁用四宝精巧地组合而成,高台则以七珍晶莹地点妆,阶梯由如明镜般的珍宝砌成,莲华的华苞则是我们憩息居住的新房。奇特的珊瑚裁作成门槛,洁净的玛瑙砌制为桥梁,地面伸展著透明的琉璃,园林中有著柔软的锦锈处处高张。屋内陈列种种美丽的座席,室外环绕著的尽是明亮的银墙,上方覆盖著玲珑的罗网,土地平坦没有高低上下的山冈。美玉的林处处相连,仙界的琪树排列成行。树上的水果硕大而甘甜如蜜,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如同美妙的丝竹歌簧。高大的树木自然地整齐对称,青翠之绿叶片片都鲜艳相当。
鹦鹉们一一地吟唱著歌曲,而双双聚集悠游的则是美丽的凤凰。极乐世界的莲池没有昼夜的分别,如明珠的水滴自动地演奏动人的乐曲宫商。流水的底部闪亮著晶莹的金沙,悦人的轻风吹拂于莲池的七宝岸旁。水池中高高低低地开放著各色的莲花,或深或浅地在水中嬉戏游玩的是对对的鸳鸯。群鸟身披著缤纷的色彩,美丽的鲜花散发出种种的奇妙芬芳。成千的枝叶朱红鲜白地交错著,上万的花朵间杂著碧绿与鹅黄,身体无论如何的行为举动都觉得轻松舒爽,鼻端丝毫的呼吸气息都觉得无比的清凉,迦陵频伽在前面跳跃鼓舞,共命之鸟在后方振翅飞翔,枝头的黄莺儿终日地轻声吟唱,冲霄的白鹤们时时振奋地高声引吭。
既已悟达了空性,又那里有所谓的“我”可以执著呢?同时也知道一切生灭法皆是痛苦无常。极乐世界到处有菩萨大士们谈论著深妙的佛理,声闻圣人们也共住在七宝的僧坊。到处都在宣说三藏十二部甚深的经典,开演著百千无量的偈颂辞章,字字都是直指人心的菩提道路,句句皆以般若智慧为乘载众人的舟航,挽回向外寻剑的痴客,唤醒向他人找头的丧心颠狂。九品的莲华标示出修行境界的粗妙,三乘教法有浅有深地同时弘扬,冶炼久了自然没有尘垢矿土,筛选清净而没有粗糙的米糠,示现出真正的弥勒菩萨,咨问参学于具大智慧的妙吉祥(文殊大士)。圣贤们如云彩般地众多聚集,天乐时时自然地发出明亮和谐的声响。
极乐世界莲花化生的,全是俊伟纯真的童子之身,优游自在而没有多愁的女郎,个个都有语言的善巧辩才,举止进退都是威仪美妙的翩翩步履,极乐世界处处永远不断地流露著如火焰般的光明,就如摩尼宝珠一样明净而比之更加闪耀光芒。不必悬挂著日月来放光明,又那里有所谓的限制和界疆。饮食的是诸天的肴膳,而不是世俗的稻榖杂粱。肩上挂著自然如意的衣服,手上之钵自动地盈满甘美的琼浆,整个色身都非常殊妙清净,含藏著光明而灿烂辉煌。袈裟如同瑞云般笼罩在身上,美丽的璎珞衬托著仙人的衣裳。
遍往十方如微尘的国土,周游于诸佛的菩提道场,十方世尊慈悲的容颜皆能够去礼拜觐见,种种的资具可以随意生出而持去佛前供养。专注倾听如来的教化,而令有所得、有所证的执著心念刹时消亡,等到弹指之间回到极乐世界时,了知一切法于自性中本来具足,翻过来失笑从前心外求法的奔波匆忙。时时享受经行的快乐,谁说行住坐卧对修行会有所妨碍。
整个极乐世界完全没有战斗和诤论,遍地止息了一切的祸害灾殃,无论南北之地皆受到阿弥陀佛威灵的加被,不管东西两方阿弥陀佛的德育教化都普遍地彰扬。娑婆世界几番经过时劫变化的大火所烧,四大海都已变成了耕地绿桑,而极乐净土依旧毫无亏损,人民仍是寿命无尽身心健康。既不必征召作战也不用劳动服役,人人永远青春皎好快乐安详。满耳听到的都是法音之宣流,以禅悦为食而不用依靠世间的谷粮,心中永远忆念著佛法,而没有恶毒烦恼的痛苦忧伤。
至于娑婆世界如果要说说它的痛苦,真叫人忍不住要涕流泪滂,佛陀的教法有几个人能够了解,邪见横流之严重真是令人不得不悲伤。世人都宁愿被贪嗔痴烦恼所束缚,自己甘心投入名利欲望的土坑。就好像和盗贼共住在一个村子里,又如同在自己的家里兄弟之间兵戈相残。人人都只想金银财宝堆满了屋子,还想要稻谷粮食盈溢米仓。在山里猎杀野鸡兔子,到野外放牧成群牛羊,今生夺取众生的性命他生必定冤冤相报,与人结下怨仇然后生生世世地痛苦偿还。造业的人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也会遇到凶恶的盗贼,分离战乱之时更是难逃刀枪之伤。
好饮而耽溺于杯中之酒,痴迷而爱恋著风尘女郎,内心狂乱好像是脱离绳索的猿猴,意念奔驰犹如野马脱缰。放逸心志而使得生命半途摧折,英年之魂提早步入了黄泉山冈。干戈相斗败坏了礼乐伦常,相互争夺远离了尧舜盛世的礼义谦让。不停的征战攻伐使得边地充满了愁云惨雾,不断的战火烽烟浓烈地冲达上苍。整个村子全部遭到了杀戮,到处尸骨杂陈遍满了内外城墙,鬼哭神号于蒙蒙的阴雨之中,含著悲凄哀吊为国牺牲的伤亡。年年凶灾歉收使得人人尽皆饿死,棺木昂贵而少有人能够安然埋葬,破墟瓦砾堆满了禅林寺院,杂草荆棘长满了学校广场,政府不断地征召劳役增加赋税,稻谷黍粱减少收获而不再丰穰,想要念佛却被种种的因缘阻挠,闻法读经的功课也渐渐废荒。
既已知道净土之乐与娑婆之苦,应当要整饰衣襟,像飞龙在天一样地奋起精进,如同天鹅一般地高步腾翔,要承载看顾同群的飞雁(喻同参道友),不要像独自跳跃于草原的野(鹿/章)(指独自了脱生死的小乘人)。极乐世界的莲台圣胎我已成就,净土的法侣现在已经渐渐在望,将来就可以在七宝之地共同潇洒优游,于金台中一起自在翱翔,可以亲见瞻仰阿弥陀佛大慈悲父。弥陀慈父的福德广大无边就如同大海汪洋,无量劫来的功德已经圆满庄严,任何纤毫的过失都已销亡。只要以至诚心、深心、回向发愿心期愿往生,即可超越遥远的距离而到达极乐世界,仅仅十念念佛即可具足遥至净土的行装,如果想要超越生死烦恼的魔界,从今天起就要虔诚至心归依奉事阿弥陀佛无上觉王。’
明太祖洪武元年(西元一三六八年),梵琦应皇帝的诏请,说法于蒋山(南京钟山)。不久之后又一再受到皇帝的诏请。洪武三年(西元一三七○年)秋天,皇上诏问鬼神众生的情形,梵琦于是居住在天界寺,收集经论作成一书。准备要上奏皇帝之前,忽然示现些微的疾病。过了四天,在沐浴更衣之后,书写偈颂说:‘真性圆明,本无生灭。木马夜鸣,西方日出。’然后告诉一同应诏入京的僧人梦堂噩法师说:‘我走了!’噩法师问:‘往何处去?’梵琦法师回答说:‘西方。’噩说:‘西方有佛,东方无佛吗?’梵琦高声一喝然后往生,时年七十五岁。火化后,牙齿、舌头及念珠都毫无损坏。(护法录。西斋净土诗)
明 妙叶
妙叶。明州鄞县人(浙江鄞县)。元朝与明朝之间出家为僧,精心研究天台宗的教理。专修念佛三昧,著有《念佛直指》上下二卷,其中直指心要一篇,破斥邪妄显示真理,最为精细微妙。其文章曰:
‘有大雄力的本师释迦牟尼佛,观察这个娑婆世界有生、老、病、死、业力系缚的种种痛苦,因此教人念阿弥陀佛,求生极乐国土。然而现今距离圣人的时代愈来愈远,人心世道浇漓淡薄,错解“一切法在心”的意义,于是只认识心中攀缘六尘影像的妄心,认为极乐净土在人内心之中,而不求生西方极乐世界。然而却不知此攀缘六尘所产生于心中之影像,皆属外在客尘,本无自体。外在的尘境若无,此缘影的妄心即灭,怎么有乐土在此妄心内呢?又有人说:“悟道后便是佛土在心。既然见性了,那里有反过来执著极乐世界这些六尘缘影的道理呢?”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下劣的见解了。
你如果想要悟得真实的本心,应当观察所认取的六尘缘影之心,本来就在你的胸中,而胸住于身,身居于国土,同时一切的清净或污秽的世界海,都在虚空之中。虚空没有边际,十法界的依报正报,一切都是在虚空之中,此虚空虽然很大,而我真实不动的本心,非有数量大小而又无边的广大。彼虚空在我真实本心之中,就如同一小片的白云点缀在清净广大的天空之中,怎么可以说一切的清净或污秽的世界海不是在我们真实本心之中呢?然而佛陀说“诸法在心”者,并非在胸中妄想缘影的妄心内,乃是在于现前一念本来真实的心内,此本然真心离却意识的知觉,超越感官的见闻,永远断除一切生灭增减的形相。
既然一切的色身与国土都在此真心之中,则知极乐净土、娑婆世界等境界,全都是我的心。在真心中任意的舍东取西,厌离秽土欣愿净土,热衷地著相而求,皆不离开我们的真心。因此,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相好光明显现时,即是我们自心的显现。自心显现时,即是彼阿弥陀佛现前。我的心与彼阿弥陀佛的心,彼佛与我心中自心之佛性,同是一体无二无别。故说“唯心净土、本性弥陀”。并不是说西方没有国土、没有阿弥陀佛,不须求生极乐世界,而却妄想执著在你生灭缘影的妄心之中,才叫做“唯心净土、本性弥陀”。
求彼阿弥陀佛即是求自心,要求得自心必须求彼阿弥陀佛,为何今日破灭佛法无明散乱的凡夫僧、闲散的道人、追求名利的儒生,与一般参究禅理之人,都不知道境界即是自心,求生并不妨碍真心的道理。反而在不二的法门当中,分内分外,辨别境界辨别自心。教人舍外境而取内心,背离境界而趋向自心,使得爱憎的情意转多,分别的心念更盛。只要一分别境界与自心有二,便以极乐世界为外境,教人不必求生净土。一分别其心与境有二,便妄指六尘缘影虚伪妄想的为自心,而认为极乐世界在妄心内。又自己思惟此妄心没有形质,本来就没有一切因果善恶、以及修行证悟之法,从此之后便任意虚妄地牵扯世俗的因缘,教人不须礼佛、烧香、燃灯、诵经、忏悔、发愿等等,说这些是著相修行。而关于天堂地狱,以及极乐净土无量无边的他方世界,虽然曾经听过名字,因为不曾见过的缘故,就直接说这些是没有的。反而说,快乐就是天堂,痛苦就是地狱,这种见解实在是卑劣啊!世尊说这些人真是可怜悯者。
不知我的本心实在是与诸佛的心性同一个理体,阿弥陀佛的广大愿力威德光明,在我的心中,接受我等凡夫愚痴的心力,护念一切的众生而广作一切佛事,无时无刻不引导于我。我的心亦在阿弥陀佛的广大愿心之内,念佛修行求生净土,广修一切的善行,而这一切的善行无不具含佛的德行。了知彼阿弥陀佛的德行,即是加祐成就我的三昧。因此知道,阿弥陀佛的愿力,从初发心、到最后究竟成佛,没有一法不是直接趣向我的心,因为我的心即是佛心的缘故。同样地,我从无始劫来以至今生,乃至尽未来际,修一切的三昧,没有一法不摄归佛海,成就本来的佛性,因为佛心即是我心。如此一来依报、正报、色法、心法、因地、果德、清净、污秽,虽然同是一心,而实在不妨一一自分,各住其本位。因为唯是一心之故,虽然清净的世界和垢秽的国土有所不同,然而所求生的净土又不出于我们的真心。因为一一自分各住其位的缘故,虽然同是一心,而必定要舍离垢秽而执取清净。厌离垢秽的娑婆世界而追求清净的极乐国土,如此则能感应道交,见到自己的本性弥陀。了悟一切法唯心,则虽然清净与垢秽明显地分别,依旧可以悟到唯心净土。
若能如是而修行,如同一滴水投于大海,便与大海同一味,如此才知大海即是自己。怎么会有任何一种所作的善行虚妄而无果报,不能成就功德呢?乡野的愚夫愚妇,虽然不了解佛法的道理,但是因为相信有彼西方极乐净土,于临命终时,反而能够得以往生。畏惧妙有陷于偏空的修行人,因为误认攀缘六尘而产生的影像为心,认为没有外在的国土,因此虽然也在学道修行,还是不免遭受生死轮回之苦。所以说凡是求生极乐净土的人,应当以甚深的信心,发起殊胜的愿力和坚定的行持,或者称念佛名执持密咒,或者旋绕佛塔礼拜佛像、烧香散华供养诸佛菩萨,二六时中反省忏悔,排除所有世俗的外缘,一心专注观想阿弥陀佛的白毫相光,若能如是精进修行而不懈怠或放弃,临命终时自然便能往生彼国。并且更应孝顺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受持三归依,完整地持守种种戒律,而不违犯佛门的威仪。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导修行的人精进行持,如果能修如此种种之法,也可以往生彼国极乐世界。
如此念念地求生净土,正是无念无求亦无生,何以故,在精进的当下即是“无修”,而不是不修行叫做“无修”。人命无常,一个呼吸转换之间就是来世,世俗尘事纠缠连环,生死轮回的枷锁不断。如果不于尘劳烦恼忧郁情结,以及得志适意而停不下来的地方,直下一割割断,发起信愿努力行持,尽力向上一跳,怎么可以应念往生彼国极乐净土。我今天恭敬作礼,奉劝诸佛子们,应当一心念佛努力修行啊!’(念佛直指)
明 可授
可授。字无旨,俗姓李,台州临海人(浙江临海县)。年十二岁出家,十九岁得剃度,受具足戒。出家后潜心参究佛法,后来在灵隐寺遇到普觉明公,问答之间,疑情顿时获得开解。元顺帝至元年间(西元一三三五~一三四○年),主持大雄山的安圣寺。经过五年,迁移到隆恩寺。又过了两年,前往真如寺,第二年,入宣政院(元代管理宗教事务和西藏的官署),被选为龙华寺的住持,后来作“休庵”于西边的房舍,每天修习念佛三昧。明太祖洪武六年(西元一三七三年)又出来主持杭州的净慈寺,居住两年之后,有一天忽然集合大众,告诫大众应当精进修行,然后以手击鼓而退堂。接著示现稍有疾病,正身端坐面向西方说:‘我将要去了!’左右侍奉的弟子们请他书写偈颂,可授挥手叫他们退下,并说:‘吾宗本无言说。’接著就合掌,称念佛号,声音渐渐微弱而入寂往生。(护法录)
明 慧日
慧日。字东溟,俗姓贾,台州(浙江)赤城人。幼年出家于本县的广严寺,学习教法于柏子庭法师,接著又游行至上竺寺,依止竹屋湛堂法师,不久之后出来主持吴山的圣水寺。元顺帝至正四年(西元一三四四年),下天竺寺发生火灾,慧日应大众的邀请,前往为之修理整新,等到寺院完成之后,又回到上竺寺居住。元顺帝特别颁赐“慈光妙应普济”的德号。明太祖洪武初年(西元一三六八年)应诏进入京城,皇帝下诏请他前往天界寺开山,恢复瓦官寺的旧迹,又令他于南京钟山演说戒律。不久之后,回到上竺寺,辞去寺院的事务,专门修习《弥陀忏》。明太祖洪武十二年(西元一三七九年)七月初一,告诉弟子们说:‘我梦见青色的莲华在方形的池中生出,清新芬芳香气袭人,我往生净土的瑞相现前了!’在此之后四天,正身端坐,合掌念佛而往生,时年八十九岁。(明高僧传)
明 普智
普智。字无碍,俗姓褚,浙江杭州人,出家于龙井寺。依止东溟慧日法师受持天台性具的学说,讲经说法毫无滞碍。前后住持了四个道场演说佛法,天台宗的门风因此大振。晚年开演佛法于江苏松江县的延庆寺,因而在此终老一生。普智法师平日专修净土法门,无论寒暑都不中断。明成祖永乐六年(西元一四○八年)正月二日,稍有疾病。聚集大众,然后端坐面向西方,念佛而往生。普智曾经注解《阿弥陀经》一卷。(明高僧传)
明 景隆、古音琴
景隆。字祖庭,号空谷,江苏苏州陈氏的子弟。幼年即不吃荤,喜好打坐,好像入于禅定的样子。年纪稍长,追随弁山懒云和尚,参究叩问禅宗心法。年二十八岁时出家于虎邱(山名,江苏吴县西北),明仁宗洪熙年间(西元一四二五年)获得度牒而出家为僧,依止石庵和尚于杭州灵隐寺。不久就往天目山,精进刻苦钻研参究,一日忽然有所省悟,于是即刻前往拜见懒云和尚,终于蒙受印证肯定。景隆既行持向上参究的禅宗,同时又以净土法门劝导人们,曾经著作净土诗一百零八首。有人问到永明禅师“四料简”的宗旨,他回答说:
‘参禅的人执守话头,自认是在作守静的工夫,更不用再做别的事,而念佛求往生、朝暮礼拜课诵等事,都是他们所不行持的,这个叫做“有禅无净土”。像这样的参禅,并不是参禅的正法,这就是执守一个死的话头,不异于土木瓦石无情之物,安住在此禅病的人,十个当中就有八九个,没有办法能够救拔。如果是真正得到禅门宗旨的,就如同水上的葫芦,按住它便又转动,活活泼泼地,如果这样地参禅,不轻视念佛往生之道,朝暮礼拜课诵也能够遵行,不论往左或是往右,无不是道,这就是所谓的“有禅有净土”啊!’
又说:‘念佛这一个法门,是修行的捷径。应当要看破我们色身,知道它是不实在的,了解这个世间是虚妄幻化的,只有西方净土可以归向,只有念佛才是依靠。无论念得快念得慢,高声念低声念,统统没有限制。只要令身心清闲淡泊,心中默念而不忘失,无论是寂静、热闹、清闲或是忙碌之时,都是专一佛念而不起第二念。若能如此用功,忽然有一天碰到境界、触著因缘,恰巧遇到转身向上的一句(即明心见性),才知道常寂光净土实际不离当下此处,阿弥陀佛从来不曾离开自心。然而如果执著著心想开悟,反而却成为障碍。只要以信心为本,一切的杂念生起时,心思都不要随它而去。若能如此一直修行下去,纵然没有开悟,死后也可以往生西方净土,并可以次第的进一步修行,绝对不会退转。优昙和尚教人提起“念佛者是谁?”或者说“那个是我本性阿弥陀?”说这种方式是摄心念佛、参究念佛。如今我们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只要老实平常的念去就可以了。’
景隆年五十几岁时,曾经自己作骨塔铭文,而他往生的时间,没有办法考据。当时又有一位叫做琴公的人,字古音,是福建蔡氏的后代,曾经作念佛警策偈曰:
‘一句阿弥陀佛,即是宗门头则公案,譬如骑马拄杖,把稳生涯一段。不拘四众人等,持之悉有应验,行住坐卧之中,一句弥陀莫断。须信因深果深,直教不念自念。若能念念不空,管取念成一片。当念认得念人,弥陀与我同现,便入念佛三昧,亲证极乐内院。莲胎标的姓名,极功之者自见。亲见弥陀授记,便同菩萨作伴。自此出离娑婆,一路了无忧患。直至无上菩提,永劫随心散诞。依得此道归来,决定成佛不欠。’(名僧辑略。空谷集)
明 宝珠
宝珠。不清楚他的出身,曾经游行于浙江的杭州、嘉兴一带,无论冬天、夏天都只穿一件衲衣,托钵乞食以自活,夜间住宿则没有一定的处所,整日念佛不绝于口。别人和他说话,只是简略地回答一两句而已,接著又立刻不断地念佛。后来在海门寺,突然好像疯颠发狂将近半个月之久。一日有个僧人呵斥他说:‘你平日都能老实修行,现今应当给世间人作榜样指标,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宝珠于是说:‘若是如此,那么我走了!’然后要求沐浴,沐浴完毕之后,安然地站著往生。(往生集)
明 本明
本明。不清楚他的出身,居住在通州(河北通县)的静嘉寺,梵行清白,勤于讲经之业。后来停止讲经,专心修习净土法门,二六时中精进地礼拜念佛,数年而不更改。有一天突然得了一点小病,自知往生的时间已到,于是事先告诉大众。后来身心安然而往生,往生后异香七日不散。(往生集)
明 义秀
义秀。温里人,明世宗嘉靖初年(西元一五二二年),居住在河南长垣县的赞叹庵。每日课诵阿弥陀佛圣号十万余声,日夜没有间断,如是修行历时五十多年。他所经行的地方,地板的砖块磨出了凹洞,人们曾经尝试把它补平,但是时间久了又成了凹洞。当时有一个贫穷的孩子,没办法养活自己,来依止义秀法师,义秀收容之。居住一段时间之后,此人有一些不好的行为,义秀呵斥他说:‘你真是贼啊!’不久,此人果然约集了党羽,乘著黑夜袭击义秀,刚开始袭击时,义秀念佛的声音仍然非常宏亮,再次打击时,念佛依然未中断,但是已经比较小声了,一直等到气尽,念佛的声音才停止。(紫柏老人集)
明 雪梅
雪梅。苏州人,行为处事很奇异,不拘束于戒律,喜好吟诗。明世宗嘉靖年间(西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游行到南京,住在报恩寺。每次见到法师讲经,往往笑曰:‘乱说!乱说!’平日专修净土法门,动静之间毫无间断。不久又回到苏州,住于竹堂寺。年纪八十几岁时,忽然向大众辞行,约定日期准备往生,大众僧于是集资为他准备龛柩。到了约定的那天,云集了很多送行的人,雪梅笑道:‘你们才布施几文钱,便想要逼取老僧的性命,还早、还早呢!’大众于是轰然而散。过了几天,雪梅自己端身正坐在龛柩之中,安详寂静往生。(雪梅纪略)
明 性专
性专。字守庵,俗姓张,苏州昆山人,年少即剃发出家,到处参访善知识。后来拜见妙X法师,受具足戒,并听闻其《法华经》的讲座。之后辞别而去,往山顶居住,行头陀苦行。一日十二时之中,只有持诵《法华经》,修习甚深的禅定。曾经在空中,见到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池呈琉璃色,深远广大无有边际,于是将此事告诉妙峰法师,妙峰说:‘这是观行刚开始成就的瑞相,如果不生起取著的心,就是善的境界。’性专因此隐秘而不向别人说。在石城有一尊百尺高的弥勒菩萨像,明世宗嘉靖年间(西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经过战乱的兵火,圣像的金漆已经脱落了,性专于是为之整新,又建筑石殿,与圣像相称配合,因而感应佛像放光,黑夜光明得像白天一般。
明世宗嘉靖二十三年(西元一五四四年)秋天,迎请传灯法师,讲《佛说阿弥陀经》,有人请他换讲《弥勒上生经》,性专说:‘不必如此,我听说阿弥陀佛与弥勒菩萨,有同样殊胜的身相,同等的智慧,十力、四无所畏亦是如此,我将使大众们同悟本性弥陀,亦即是本性弥勒,先游于西方极乐莲华净土,然后再参预龙华胜会啊!’到了嘉靖二十五年(西元一五四六年)仲冬十一月,沐浴更衣,命令大众击钟诵经,然后趺坐而往生。在此之前的数日,他的衣服中生出灵芝一朵,大于拳头,呈红白色。(法华持验)
明 祖香
祖香。临江(江西)新喻人。居住于山东龙潭寺,专精修行净土法门。有一位名为王杰的居士,建筑屋舍迎请他居住。有一天,祖香告诉王杰说:‘我某一天要回家了。’大众苦苦地请他留下来。祖香说:‘是回极乐世界的家啊!’等到那一天,祖香自己铺好座具,面向西方而坐化往生。当棺木抬入山区之后,自动地生出火焰而焚化。(往生集)
明 圆果
圆果。字祇园,另有一字曰幻空,不清楚他的出身。年少时为安徽凤阳府防卫守护山区的指挥使。后来放弃官职,出家于五台山。圆果博通经论,顿悟直指人心的禅法。曾经东游到苏州杭州一带,当他登座说法时,在大白天里如细雨般地落下多彩缤纷的天华。明世宗嘉靖三十四年(西元一五五五年),浙江中部有倭寇作乱,一直掠取劫夺到了北新关,当时圆果正好在杭州的佛慧寺,巡抚(各省的行政长官)胡宗宪,听说圆果的道行很高,于是迎请他出山,商议退敌的计策。圆果推辞而说:‘不用三日,劫贼就会自己撤退了!’三天后,军中的士兵们看到云层中有神兵数千名从天而降,攻击倭寇,倭寇退败逃窜,大家都认为是圆果的道力所致。
圆果临终那一天,交代弟子十年后才将他火化。到了约定的十年后,众人抬著棺木到野外,准备火化,棺木忽然自己起火燃烧,很快地全部都化为灰烬。当时围观的出家、在家众有千人之多,都看见云层中现出了西方净土的境界,有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七宝莲池、金沙之地。楼阁宫殿,都是金、银、琉璃、玻璃、砗、赤珠、玛瑙所装饰而成的。池中开出青色、黄色、红色、白色的莲华,白鹤、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共命之鸟等,种种奇妙的境界,与佛经所说的没有丝毫的差别。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天乐响起振动于天空,一段时间之后才消失。(狯围)
明 真清
真清。字象先,俗姓罗,长沙(湖南)湘潭人,年少时记忆力特强胜过一般人。年十五岁,中秀才。十九岁,家里遇到灾难,因此前往南岳衡山伏虎岩,依止宝珠和尚,剃发出家、受具足戒。曾经参究“无”字话头,有一天因为所乘之船撞到岸边,而有所省悟。宝珠和尚往生后,真清就居住在觉皇寺。他曾经罹患背痛的疾病,有一夜梦到关公(伽蓝护法)给他医药,不久之后病就痊愈了。后来向南游行到天台山,于是在当地结茅屋居住。接著又迁往华顶的天柱峰,修习大小弥陀忏六年,空闲的时间则开示天台宗的十乘观法、阐明一心三观的宗旨,前来归附学习的人日渐增多。又应王太初居士的邀请,前往昔日永明禅师的道场,讲解《观无量寿佛经疏妙宗钞》一百日。
真清平日勤于修习五种忏悔,私下持诵《观无量寿佛经》,以及《梵网经》(心地品)。有一夜,梦见七宝的宫殿美妙绮丽,诸宝行树交错成行,并见到阿弥陀佛、观世音、大势至二大菩萨,正当真清在展身礼拜之时,旁边有沙弥拿给他一面牌子,其中写著:“戒香薰修”,自知是中品往生的瑞相。明神宗万历三十一年(西元一六○三年)正月,获病。把他所储蓄的财物,全部交给五台、云栖、西兴等寺院供养僧众。当时有人送药石(过午之后的食物)给他,真清拒绝地说:‘我往生净土的因缘已经成熟了,祥瑞的圣境也已暗中显现了,不久之后就要辞别这个娑婆世界,我要药石作什么呢?’
正月七日,绝食,只饮檀香水,预期于二十九日往生,又与大众讲说一切法无生的道理,教诲开示甚为恳切。到了二十九日夜里,起身告别大众说:‘吾逝矣!’众人请问:‘不知和尚往生净土,居于九品之中的那一品位?’真清回答说:‘中品中生也。’大众说:‘为什么不是上品上生呢?’答说:‘我因持戒的戒香所薰,阶位只在中品。’说完后,安然地往生。过五日后,相貌颜色仍然红润如同在生之时。火化之日,到处充满浓郁的香气,骨头坚硬锵锵有声,时年五十七岁。(明高僧传)
明 明证、真定
明证。字无尘,俗姓魏,浙江会稽人,天性敦厚纯朴沉默寡言,年少就不喜腥臭的荤食,常常想要出家。二十岁,到附近的寺院。遇到五台山的庞眉老和尚,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样子,于是请求归依为其弟子,老和尚说:‘你三年之后,才可剃发。应当先修习苦行,学习各种经典。’明证因此前往丛林,作种种粗重的劳务。学习楞严咒,每天只诵一个字,夜里则礼拜观世音菩萨,一直到天亮而不休息。经过三年,楞严咒才诵完。有一天突然病倒,卧床七日,全身发痛,好像在抽筋换骨一样。病好之后,夙世的智慧顿时开通。然后,五台山的老和尚又来到,为他剃发,受具足戒,并交代付嘱他终身持诵《法华经》,明证于是就打开经典朗诵,毫无任何的滞碍。不久之后,《华严经》、《涅槃经》及其他的经典,也都能够读通。明证于是告诉老和尚说:‘我想要尽形寿乞食,供养老和尚,以报答师父的恩德。’当天晚上,老和尚就不知去向了。
明证每天诵《法华经》一部,每日只吃两餐,除了三衣、经典和钵之外,不作任何的积蓄。凡是人家布施供养他的,得到之后就马上施舍出去。如果有人和他说话,只是和他微笑而已。如此精进简朴地修行,有三十年之久。有一日诵经,神情不悦的样子,弟子问他原因,答说:‘我持诵经典一生一世,期望求生净土,难道还要堕入红尘吗?’于是更加精进诵持三年。有一天,突然拍桌子大笑说:‘我现在不到红尘去了!’
后来前往参谒云栖莲池大师,回来走到山谷之中的时候,告诉侍者说:‘你回去告诉徒众们,我明天就要去了!’第二天,徒弟们都赶到山中,明证问说:‘现在是什么时辰?’回答说:‘正午!’明证于是命令徒弟准备热水,梳洗沐浴,然后端坐念佛,诵“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诵到“清净大”即闭口不诵,此时大众都听到空中大声地诵:“海众菩萨”,并传来浓厚芬芳的异香,而明证已经合掌往生,如入禅定一般。七天后,开龛柩,当时正值炎热的夏天,但是相貌仪容宛如生人。享年五十岁,时为明神宗万历二十一年(西元一五九三年)。
明证有一位弟子真定,字静明,出家后秉受师父的训示,精进勤奋地念佛,求生西方极乐净土。同时又礼拜《华严经》、《法华经》以及诸经典。恭造佛像并且斋僧,修习种种苦行。年七十二岁时,预先说明往生的日期,到那一日,果然面向西方,念佛而往生。(理安寺纪)
明 明玉
明玉。字无瑕,俗姓刘,西蜀(四川)人。出家后,到处参访名山,参究叩问诸善知识,精进苦行超乎常人。曾礼拜《华严经》、《法华经》,一字一礼拜。明神宗万历二十三年(西元一五九五年)正月,忽然告诉弟子说:‘我业缘系缚于娑婆世界已经七十二年,而今将要归去了!’于是断绝食物,不停地念佛,念了十日,声音响亮犹如洪钟。临命终前,沐浴之后端身正坐,持念珠念佛,声音渐渐地忧伤急促,不久突然大声地说:‘佛!佛!佛!倒驾铁牛归佛国!’声音断绝后即往生。(憨山梦游集)
明 法祥
法祥。字瑞光,俗姓周,绍兴(浙江)嵊县人。年少就有出世的志向,参访啸岩老人,啸岩开示他念佛法门。于是剃发出家,居住于南岳衡山的侧刀峰,形影从不离开山林。专一志向老实念佛,以豆子记数,日夜勤奋精进修行,从不躺著休息,人称他为“豆儿佛”。不久,众人前来聚集而成丛林。明神宗万历三十八年(西元一六一○年)二月六日,要求沐浴,礼佛之后,告诉大众说:‘瓜子熟也,正落蒂时!’大众之中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法祥于是进入屋里盘腿而坐,命令大众唱念佛号,合掌而往生,往生时山前听到有音乐声。(憨山梦游集)
明 袾宏(莲宗八祖)
袾宏。字佛慧,号莲池,杭州仁和沈氏的子弟。年十七岁,中秀才,以学问德行著称。邻居有一位老妇人,每日念佛号数千,袾宏问她是何缘故,老妇人说:‘我的先生持佛名号,临命终毫无病苦,与人拱手作别而往生,因此知道念佛的功德,不可思议。’袾宏从此之后即归心于西方净土,书写“生死事大”四个字,放在桌子前面,以自我警策。年三十二岁出家,拜谒X融、笑岩诸长老大德,参究“念佛的是谁”,有所省悟。
明穆宗隆庆五年(西元一五七一年),乞食到云栖山,看到山水景色极为幽静,于是定居下来。云栖山本来一向多虎,袾宏为之放瑜伽焰口,虎即不再为患伤人。有一年大旱不雨,居民请求他为大家祈雨,莲池大师回答说:‘我只知道念佛,并没有其他的方法。’大众坚持地请求,大师于是就拿木鱼出去,循著田埂而行,称念佛号,即时大雨如倾盆般地跟著下起,随著大师脚步所到的地方即下起雨来。众人非常欢欣喜悦,于是互相聚起来为他准备建材、造立屋舍。四方的僧人也日渐地前来亲近归附,于是此处成为一丛林。莲池大师主张净土法门,痛斥狂禅。著作《阿弥陀经疏钞》,融会事理,统摄上中下三种根器的众生,内容极为渊博深奥。当时有一位名为曹鲁川的居士,写信给莲池大师,其中大略是这样的:
‘夫释迦牟尼世尊有三藏十二部的教典,这就是所谓在广阔的大海,张开众多的网,又所谓有大的仓库也有小的仓库。我们只应该谈大以包容小,怎么可以反过来举一而废多呢?最近我们乡里间有在倡说要经无量劫才可以成佛,只有渐次修行而没有顿悟成佛之事。这种“历劫成圣,必渐无顿”之说的渐教,虽然也是圣人说的,未尝有不是之处。但是以渐教而废弃顿教之法,那就有差错了!尊者(指莲池大师)您内心秘密地体悟圆顿的教法,而外在显示净土法门,诸佛也是有这样在度化众生,这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奈何最近以来这些听教的信众,只想要以阿弥陀佛一位圣人,而尽废其余的十五位王子(注:《法华经》(化城喻品)中,大通智胜佛有十六王子,皆已成佛,阿弥陀佛是其中之一。)。以净土一部经典,而废除三藏十二部的所有经典。那么这是不才如我者所不愿听闻的。
当今虽然是末法之时,然而众人的根机,难道没有利根、钝根的差别吗?有如释迦世尊,为大迦叶、为憍陈如,他的说法是如此。为善财、为龙女,他的说法又是另外一种。《楞严经》中,二十五位圣人,各个证得圆通,而文殊菩萨所称叹的,又是不一样。正是所谓的昨日定,今日不定。又所谓说:我是空,而且又不是空;说:我是有,而且又不是有。这就是能够善巧方便应机说法,而不专执一门为主。活活泼泼地,如水上葫芦一样,按了就转动,限制不住它。假如像木桩钉住一点、守住一个洞窟,怎么能够利益人天大众呢?我所期望的,希望尊者您,为凡夫大众开示净土法门,而遇到利根器的就直指最上乘的佛法,能够圆融通达,不限制于一个立场角度。使得大鹏鸟和小麻雀,各自安适于自己的处所,这样不是尽善尽美吗?
另外,佛陀所说的《华严经》,乃是无上的一乘圆顿教法,是如来称乎本性的究竟了义之说。尊者您却以之与《阿弥陀经》并称,这样好像已经有些不妥当。您又因此而著作论疏(指《阿弥陀经疏钞》)赞叹高推极乐净土,使净土法门凌驾于华严之上,所谓的“朱紫混淆”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形吧!因此我同时期望尊者您,为净土根器的人说净土法门,为华严根器的人说华严,大家不要互相讥诮攻击,但是也不要相互混杂纷乱,这才是真正的流通佛法,才是五教同时宣扬,三根全部摄受,何必一定要刻舟而求剑(指因无知而用错误的方法,去追求想达到的目标。),弹雀而走鹞(指因小失大)呢?’
莲池大师回信曰:‘华严具足了无量的法门。而求生净土,也是华严无量法门中的一门。就时代的机缘而言,我们的本意是要藉由此净土法门而入于华严的境界,并非是要推举此一法门而废除华严。你来信说我以《阿弥陀经》与《华严经》并称,因此而有著作论疏,使净土法门凌驾于华严之上,如果真有这样的论著,此论著又是谁作的呢?要知道,华严就如同天子,有谁能使王侯大臣种种百官,凌驾于天子之上呢?就算是我也不曾使之平等并称啊!我在《阿弥陀经疏钞》中,特别说明了华严是究竟圆满的道理,而《阿弥陀经》只得到此究竟圆满的少分,是华严经的眷属之类的,因此两者不是并称的。
其次,来信又说,应当随著众生的根机给予教化,为适合净土的人说净土,为适合华严的人说华严,此意甚妙。但是其中有两个意义:第一、“千机并育”,千种根机的人都能够得到教化,这乃是如来出现于世间的大事,并非敝人我所能作为的。因此曹溪六祖专弘直指人心的禅法,岂是六祖不能通达其他的教法?慧远大师建立东林的莲社,也不是只会接引钝根的人。至于云门、法眼、曹洞、沩仰、临济,虽然五宗同出于曹溪六祖之根原,然而其教授指导众生的方式也稍有差别。各个门派祖师,施设不同的方便教法,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是像我这样一个凡夫呢?如果随便地学习古人,昨日定,今日又不定,散漫而没有一定的师承,多变纷乱而不专一。名义上说是要利益众生,实在是误人子弟。何以故?“我为法王,于法自在。”只有法王才可观察众生根机给予不同的教化。我们自知是平民,却要号称国王,这就不可不谨慎小心了!
第二、演说华严则必然收摄净土,说净土也一样可以贯通华严。因此说华严的自己专说华严就好,说净土的就自己专说净土,这固然也是可以并行而不违背的。然而现今之人只知道华严比极乐净土广大,却不知道阿弥陀佛即是毗卢遮那如来。另外,龙树菩萨入出龙宫诵出《华严经》,而却愿生西方极乐世界。普贤菩萨为华严会上的法王长子,却又愿生西方极乐。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一同辅佐毗卢遮那佛,号称华严三圣,也同样愿生西方净土。这些都有确切的依据,就如同明月星辰一样的明白清楚。居士你将提倡华严使之风行四方,而却与文殊、普贤、龙树等菩萨的愿力相违背,这又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况且李通玄长者所著的《西方合论》里列出十种净土,极乐虽然说是权宜,而华严权实融通、理事无碍、事事无碍。因此淫房和杀生之地无非是清净的道场,何况七宝庄严的极乐世界呢?婆须密多以淫欲度众生,尚且皆是古佛示现的妙用,何况万德庄严悲智具足的阿弥陀佛呢?居士你游戏于华严的无碍法门之中,而却碍于极乐净土,这又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我和居士你同为华藏世界的莫逆之交、同道良友,而居士你却不明白我区区之心。而且我又愿意拉居士为极乐世界清净莲胎的骨肉兄弟,希望居士你不要置我于外啊!’
曹鲁川居士又写信来说:‘诸多不是究竟了义的经论,例如普贤行愿品和《大乘起信论》,都称赞演说净土法门,这岂是没有原因的?然而在《华严经》中,却未曾提及。这在《西方合论》中所列的第十净土就更清晰明白。《法华经》里所列出的十六王子,里面虽有阿弥陀佛,但是并未曾定为唯一的至尊。其中赞叹持经的功德,旁枝地说到极乐净土,实在是在说明女人往生净土的因果。《首楞严经》中二十五位圣者所证的圆通,文殊菩萨并没对其分别高下,只说“方便有多门”,又说“顺逆皆方便”。但是以修行的快慢不同,在没有高下差别之中,又未尝没有指示和归向的目标。因此归结于观世音菩萨的耳根圆通为最上,而不推崇赞许大势至菩萨为第一。又更加贬斥评论为:“无常”,为“生灭”。
而像贤首、清凉等大师,极力地标示小、始、终、顿、圆等五教,这是大家都认为得体适当的,可是其中却未尝评论到净土。禅宗这个门派,尤其是特别地扫荡排除净土法门。例如齐己禅师说:“唯有径路修行,依旧打之绕。但念阿弥陀佛,念得不济事。”又说:“如果和以前一样地舍父逃走,流落他乡,东撞西磕,苦哉阿弥陀佛!”像这一类的语言,有人以为是太苛刻,可是难道是毫无原因的吗?而齐己禅师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他的道理啊!
所以通达佛法的人一再地说道:“无量阿僧祇劫的辛苦修行,不如于一念间证得无生法忍。”又说:“于当下一念缘起悟入无生,就能超出三乘权巧方便之学。”何况无论三乘或一乘,主要就是在说明“无我、无我所”,而今天往生净土的人,念佛的我为能生,极乐净土为所生,自他能所的分别极为清楚,生灭的现象极为明显,而爱憎取舍的心念又纷乱不止,这些种种的缺失,真是多得无法尽举。我们看看自古以来弘扬净土法门的人,必定说:“华开见佛悟无生”,一定要往生净土见了阿弥陀佛,才能从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或者阿弥陀佛,教诲他一切法无生的道理,这个时候才能开悟,如此似乎是比较曲折迟缓。
再说华严世界毗卢性海所现的法界全身,就如同人身有八万四千毛孔,而东方的药师佛、西方的阿弥陀佛,各各在其中的一个毛孔,说法度众生。假如我们抛弃掌握全身的机会,而入于一个小毛孔,这不但是把大海与水泡本末倒置,又像是苍蝇不投向广大的虚空,而猛穿窗纸以求出路,这些比喻大概就是在说这种事吧!先前不才我所写的书信中所说的:“为适合净土的人说净土,为适合华严的人说华严。”我自认为是不违背诸佛的法门,也是为了尊者您本人的片片真心。而尊者您却想要牵引我入莲池苞胎,那就如同古人所说的:“把人捉入迷途中”,以及所谓的抛弃金子而担取稻草一样。
尊者您座下的听者徒众,从杭州来到苏州的人,无非津津乐道于九品往生。私下地和他谈论,只要一涉及上乘佛法,则骇然心惊、张大眼睛发楞而不知所措,有的更反过来嘲笑上乘佛法,像这种过失,是在弟子们呢?还是在大师您呢?大丈夫的气势胸量,应当浩然冲天,以广度众生为急务。既然已经舍俗出世了,也开堂授徒了,也敷座弘法了,不但不具有大丈夫的作为气度,反而只有街坊老斋公、老斋婆的行为举止,等到突然被伶俐的人问著,被明眼人逼到,不知道是要向虚空北斗中藏身,还是要向铁围山里藏身呢?佛法大事非同小可,希望尊者您重新审慎思量吧!’
莲池大师又以书信答覆说:“委屈您赐来的书信之中,玄妙的言词、高超的辩才,深沉广博层层无穷,实在是令人欣羡之仰慕之。然而我私自以您关爱我至深,而言词却太过浪费周章了,如果您想要弘扬禅宗、贬抑净土,也不必说很多,何不说:“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既然一佛也不立,哪一个更是阿弥陀!又何不说:“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既然寸土都没有了,何处更有极乐世界!只要用这两句话,那么你来信的内容就摄无不尽了。如果我现在要一一回答你,恐怕犯了斗乱诤论的过失;如果不回答,则此于佛法深义大有关系,终究不可以沉默不语,所以胆敢在此约略地陈述之。
你书信说到不了义经典才谈说净土,而以(普贤行愿品)、《大乘起信论》当作谈净土的不了义经。《大乘起信论》暂且不说,(普贤行愿品)以一品而统摄八十卷《华严经》之全部经义。从古至今,谁敢议论其为不了义经典。居士您独推崇《华严经》,而却排斥(行愿品),(行愿品)是不了义,那么《华严经》也是不了义了!另外,你来信又说《法华经》授记往生极乐净土的,是女人修持的因果;那么,龙女成佛,也只是女人的因果吗?你又说阿弥陀佛只是十六王子之一;那么毗卢遮那佛也只是二十重华藏世界的第十三层而已啊!居士您独尊毗卢遮那,奈何您却不知毗卢遮那与阿弥陀是平等不二的。
来信又说到《楞严经》选取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而舍弃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更贬斥之为无常、生灭。那么憍陈如尊者体悟“客尘”两个字,可以说是通达无常而不取无常,并以此契入不生不灭的深义,何以不能入选为圆通法门呢?果真说:“观音登科中举,势至下第落选。”难道你不曾听说“龙门点额”之比喻(龙门点额是古代传说,鲤跃龙门,若越过者鱼化为龙,若不过者则只是龙门点额,依旧为鱼,用以比喻虽是科举落第的人,未必无有真才实学。),而却作齐东野人之道听涂说!
你的来信又说到齐己禅师,将古人劝人念佛的偈颂,逐句的注解其语,古人说:“唯有径路修行”,则附注说:“依旧打之绕”(依然轮回打转)。古人说“但念阿弥陀佛”,则附注说“念得不济事”(念了也无济于事)。居士您既然通达禅宗之法,为何不知道这是禅宗祖师当下为人解除执著、舍弃束缚的方便语,如今你却把它当作真实不变的教法去体会,而死在语言文句之下呢?若是如此,古人有言:“踏在毗卢顶上行”,如此则不但阿弥陀佛无济于事,毗卢遮那佛也无济于事。像这样子的语言,祖师大德的语录传记之中,有百千万亿之多。老朽我四十年前,也曾用这些话来逞口舌之快,用之来自豪自己的文章。后来知道惭愧了,从此再也不敢如此去做,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到羞愧脸红耳根发热呢!又齐己禅师说:“求生西方的人,犹如舍父逃走,流落他乡,东撞西磕,苦哉阿弥陀佛!’现在我可以回应他说:‘如今却是如子忆母,还归本乡,舍东得西,乐哉阿弥陀佛!”居士您且说说看,这句话和齐己禅师所说的相差多少?
又来信说道:“多劫修行,不如一念得无生法忍。”居士已经证得无生法忍了吗?如果已得,则不应该以念佛的“我”为能生,以“净土”为所生。何以故,即念佛心即是净土,谁为能生?即净土即是自心,谁为所生?不见能生、所生而往生净土,故终日生而未曾生,这才是所谓真正的无生。如果一定要人不可以往生,然后才称之为无生,这是断灭空,不是真正“无生”的旨意啊!来信又认为以“华开见佛,才能够体悟无生。”则是曲折迟缓。居士您通达禅宗,难道不知从执迷而得开悟,就如同从睡梦中醒过来,又如同莲华开放。念佛的人,有现生见性的,是莲华顿时盛开的。有往生后开悟见性的,是莲华开于比较久远之后。众生的根机有利钝之别,功行也有勤奋与懒惰之分,因此华开有慢有快,怎么可以一概以为曲折缓慢呢?
又来信把华严比喻为人的全身,把西方净土比喻为毛孔。往生西方的人如同把全身放入毛孔之中,是大海与水泡本末倒置,像这样子的大小比喻是没有错的。但是,居士您既然通达华严宗的思想,怎么只许以小入大,不许由大入小。况且大小相入,正是华严十玄门的一玄啊!举华藏境界不可说不可说无量无尽的世界,而入于极乐净土的一朵莲华中,尚且不能盈满此莲华一片叶子中一芥子那么微小的地方,那么又何妨把全身投入于一毛孔之中呢?
来信又告诉我这个荒山野僧说,只要问到上乘佛法,就骇然心惊张大眼睛发呆。居士您不是说:“适合华严的要告诉他华严,适合净土的开示他净土法门。”如今这些钝根之辈,正适合求生净土,你何不给他适应病症的药,而强要喧扰吵杂他们呢?你又说道,老朽我既然出世修行开堂授徒,不具有大丈夫的作风谋略,而作老斋公老斋婆的行为举止,一旦被伶俐人问到,被明眼人逼迫到,是要向虚空北斗里藏身呢?还是要向铁围山里藏身呢?
老朽我从来不敢承担“出世”之名,自己认为也没有什么“大丈夫”的作风谋略,这些姑且放下不谈。而居士您把修行净土的人,贬斥轻视为老斋公老斋婆,那么就如同古人所说,这不是贬斥愚夫愚妇,而是贬斥文殊、普贤、马鸣、龙树等大菩萨啊!岂只是文殊、普贤、马鸣、龙树,还有慧远大师、善导大师、天台智者大师,永明延寿大师等诸菩萨、诸善知识,都是斋公斋婆吗?刘遗民、白居易、柳宗元、苏东坡等诸大君子,都是斋公斋婆吗?就算是斋公斋婆好了,只要是念佛往生者,即得不退转菩萨之地位,怎么能够轻视贬斥呢?况且斋公斋婆,虽然平庸无智低下卑劣,然而却是很恭敬地遵守戒律规矩,像这样是正确的,还是愚痴呢?而那些聪明智慧善于言词辩论的人,喜欢任意狂妄地谈论般若,在吃肉吃饱了之后,又来找僧人闲聊禅理的人,真是魔啊!愚人的长处就在于他能安于朴实木讷,我自己曾真心地思惟:我宁愿被说是老斋公老斋婆,也不愿做老魔民老魔女!
至于所谓的伶俐人、明眼人来问到、逼到,那么老斋公老斋婆不须高登虚空北斗,也不必远赴铁围山,就只要在伶俐汉的咽喉处安单居住,在明眼人的眼珠里敷座而坐,何以故?要教他暂时闭住口头三昧,要他回光返照。居士您推尚华严而极力的毁谤净土,老朽我专修净土而不断地赞叹华严,如果居士你静下来的时候,暂且试著去思惟一下,此事为什么会这样呢?
又你来信说我劝你求生净土,就譬如叫你抛弃金子而担取麻草,是颠倒行事,太过于屈辱居士您了!但是我以为这样的比喻尚未亲切,现在代为作一譬喻:
譬如有一农人,拜访于大富长者的豪门之前,拿出请帖,想要邀请大富长者到他的田园农舍。旁边听到的人都嘲笑他,可是农人却又重新再次打扫自己门前的小路,准备再去邀请富人前来游玩。在旁嘲笑这位农夫的人说:“富贵的主人前一次没有责备你,已经是很幸运了,难道你还要再去邀请一次吗?”农人回答说:“我看到很多富贵的人家,有的是虽然富有却没有仁义;有的是外表富有而实际上是贫穷的;有的是还未富裕就先骄慢了;有的是为富人掌管库藏财物,而却自以为是富人。况且像“金谷”这样美的花园、像“郿坞”这样巨大的库藏,于今又在哪里呢?而我以一介田园农舍的老翁,安享自在太平之乐,因此忘了自己的低下卑贱令人怜悯,而却去邀请大富长者与我同享田园太平之乐,我现在知道错了!”于是大家相视大笑而散去。’
莲池大师平日广修一切善行,以资助净土的行业。当时戒坛久已停止而不传戒,莲池大师于是令求戒的人,自己具备三衣,在佛前受戒,莲池大师为之作证明。大师又订定《水陆仪文》、以及《瑜伽焰口》等仪轨,以救拔幽冥众生之痛苦。并开设放生池,著作《戒杀文》,因此而受度化的人甚多。
明神宗万历四十年(西元一六一二年)六月底,忽然进入城里,告别弟子们和故旧朋友说:‘我将往他处去。’回到山里之后,设茶点告别大众,大众都莫测他的意思。到七月初一的晚上,入法堂说:‘明日我就走了!’第二天晚上,入方丈室,示现些微的疾病,闭目静坐。等到城里所有的弟子们都来到山上,莲池大师于是又张开眼睛说:‘大众老实念佛,不可捣乱作怪,莫坏了我的规矩!’然后面向西方称念佛名而往生,时年八十一岁。(云栖法汇)
明 如荣
如荣。字大贤,杭州(浙江)海宁县人。壮年时从事屠宰业。有一天,为猪所咬伤,心中突然有所感触体悟,于是到县城之北的寺院,剃发染衣为僧。后来归投云栖莲池大师,当时已经六十岁了!白天随著大众操持作务,夜里则持诵佛名,精进勤劳而不懈怠。明神宗万历九年(西元一五八一年)生日的那一天,设置斋饭供养大众僧,长跪于佛像莲座之前,高声称念“愿生西方”者三次,大众环绕著为他念佛,然后安详地合掌而往生。(云栖纪事)
明 如清
如清。字法原,俗姓阮,绍兴(浙江)上虞县人,刚开始出家于西湖的龙井寺,后来进入云栖山依止莲池大师,于是更加坚志念佛。除了念佛之外,又诵《法华经》,六时礼拜。明神宗万历十一年(西元一五八三年)得疾病,重病卧倒在床持续了数个月,有一天病危时,听到大殿中的念佛声,忽然张目注视地坐了起来。到了半夜,合掌恭敬地注视著阿弥陀佛的金容,头部向上仰慕企盼而往生。(云栖纪事)
明 广制
广制。字安庐,不清楚他的出身,年少时梦见进入“金盘庵”合掌站立在琉璃灯下,面向著西方三圣的圣像,庵内寂静而无人影,心中非常澄净清澈,梦醒之后觉得非常快乐。年纪稍大的时候,又梦见进入“安隐庵”,看见观世音菩萨作思惟忆念众生的相貌。自此以后发起了出世修行的志愿。年二十岁时出家,参拜云栖莲池大师,听大师开示说西方极乐净土没有生死轮回的痛苦,于是欢喜踊跃地说:‘我从今以后,知道了归向栖息、安身立命的地方了!’于是专精研究净土法门,作怀想净土的诗,以及许多的词曲歌赋,大多是清新温婉朗然可诵,现在摘录他《怀净土赋》的序言:
‘所谓清净太平的国土者,即是西方极乐的珍奇世界啊!其中让人涉水游玩的是清净的瑶池和美玉的水洲,使人登高步履的则有七宝的阶梯和金黄的行道。极乐世界游化来去的都是证悟法身的大菩萨,是诸上善人所徘徊往来的地方。极乐净土其世界的繁华、宫殿的美好,超过了仙乡的玄妙广阔,远胜于天宫的庄严壮丽啊!所以诸佛交赞于十方世界,盛名记载于一切经典,难道不就是因为其国土的美妙殊胜,其修行成佛之简易快捷吗?不论是它的名声超越于其他所有的国土,不论是体性不同其他的世界(只要具足信愿行,带业伏惑亦可往生,此不同于他方净土。),只要一离开娑婆轮回的地方而往生西方,最后必然能够达到无生的果地。
如果不是出离世间厌恶五欲、怖畏生死无常者,哪里能够欣向仰慕净土而志愿喜乐之呢?如果不是穷究玄奥的不可思议境界,深信佛法确定不移者,哪里能够遥远地怀想西方而爱好渴求之呢?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神往思恋、念念系著,不论日夜梦醒之间心中总是怀想著西方,而好像我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一样的缘故了!我洗净了一切的根尘染污,将思念的心托付于安乐净土,由于实在不堪忆念思慕之苦,因此姑且书写极乐的美景以寄托我的情怀,其歌赋曰:
真如本性寂静辽阔,始终不变而随缘感现,有流逸于秽浊而成为充满泥沙的世界,有系念于清净而成为黄金珍宝的世界。极乐世界所庄严的种种境界,实在是阿弥陀佛大行大愿而成就的。因著世自在如来的因缘而发起,托著法藏比丘而确定真实的正基。极乐世界的殊胜庄严,或者在甚深的经典中被赞叹,或者受歌咏于种种的净土诗中,这些都可由圣者真心的如实语之中得到印证,千万不要以凡夫无知的妄想执著而产生疑问。极乐世界是那么地遥远幽深、玄妙美好,见识不广的人守著自己的邪见而不能深信,信根浅薄的人执著于自己的妄情而不能明了。就如同小鸟低飞于蓬茅野草之间,没办法想像大鹏御风飞行于长空的优游高远。
理体如果没有事相就不能彰显,果地如果没有正因也没有办法显现。我顾虑到将来恐怕如同迷失的羊群一般、哭泣于生死轮回的叉路上,因此我坚守执持佛号回归极乐故乡的稳当易行之道。由于亲见了种种往生净土的灵验事迹而发愿西归,看破自己的生命无常而随时准备向西而行。依循著先圣修行的轨迹,栖息于永恒不死无量寿的庭园,假使诸上善人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与之相聚,又何必因不信而停留于疑城,刹那间解脱无始劫来生死的束缚,优游于诸法无生的高尚情怀。
身披著轻柔的衣服随风飘拂,手持著振动的金锡铃铃作响,笼罩于宝树茂密枝叶的清凉覆荫,踩踏著清新美妙朵朵盛开的莲花。望著美丽蔚蓝的天空心情高昂想要飞翔而上,于高处回顾著虚空而迅速往返。登高于天际间飞行的楼阁,俯看著幽远深邃下界的大地,以任人高飞的蔚蓝晴空为宝盖,用高耸青翠的树林为屏障。牵引随风飘扬的绿叶枝条,抚摸含著晶莹露水万紫千红的花朵。
虽然尚未登堂入室亲见佛陀,但已经先得到长生不死之寿命,心意既然已经契合于一切法无生的妙旨,于是可以如履平地的深入于极乐世界重重玄妙之境界。缓缓地优游于通达十方的道路,而条条道路毫无滞碍无不通达,任凭心眼空旷开朗地周视四方,随意自在地逍遥往来。脚踏在柔软而轻勾衣裳的如荫绿草,步履于覆盖著脚掌的落花缤纷,看看鹦鹉们轻盈地舞蹈飞翔,听听迦陵频伽动人悦耳的歌唱。涉著莲池的八功德水而出浴,随著自己的意愿而高低流动,涤除身心种种尘垢的污浊,洗去五盖烦恼的昏昧迷蒙。
追随远公大师的芳轨,步履于善导大师的玄踪,这个殊胜庄严的圣境,就是阿弥陀佛所居住的地方。两旁的行树整齐夹道而为引路,美妙芬芳的莲华盛开相连以为居处。林间高耸著富丽堂皇的殿宇,四方座落著玲珑朱紫的楼阁,美丽的红霞流映在亭园的窗棂之间,明亮的金光透照于绮丽的门庭之内。鸟儿昼啼而夜息,花朵夕合而晨开,天乐繁绕于微风树叶之际,经典演说于流水响动之间。庭园内充满著蓝田的美玉,流水间浅沉著赤水之明珠,举起衣祴以盛著供佛的花,飞越虚空前往诸佛身旁去听法,突然地从此消失而出现于彼,恍惚之间时有而时无,任意地于刹那之际神通变化,就如同十方三世万亿的佛陀一样。
内心寂静气定神闲,身心与世界都舍弃忘怀,凡事没有任何的挂碍烦恼,在所有的因缘中,寂静的真心从不生起一切相的执著。长饮般若智海之波涛,如大鲸一般吸食百川。驾御著清风而行,衣角随风地高飞飘扬。法鼓琅琅清脆地振动回响,异香芬芳浓烈地四处飘散。由林间经行而出的是莲池海众,于空中散落缤纷宝花的是天外飞仙。聆听水鸟之法音,唱和著石中迸出的流泉,同时宣说空有之理,疏通圣教第一义谛之篇章。深入即相离相的境界,妙用出入于有无之间。齐一空有的差异而达平等之旨,忘情真假之分别而悟得甚深妙道。既然所谓的中道也不存在,同时也泯除了一心三观的圆修。谈不二之法于毗离耶城,推崇维摩诘居士的沉默不言;合万物于自己之一心,回归于同体本然的佛性。’后来不清楚广制法师的去向。(净土杂咏并序)
明 真缘
真缘。字慧广,俗姓姚,常州(江苏)无锡县人。年三十岁出家,周遍地参访于诸方的长老大德,经过了十六年,终于修得念佛三昧。
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西元一五九四年),居住于浙江明州的阿育王寺,亲眼见到佛陀的舍利放光,光中现出本师释迦牟尼佛,于是发愿要燃身供佛,逐一地去请求众僧,希望大家布施枯木柴火,当时每个人都布施给他一束木柴,堆积起来而成为一个高座。真缘于是取香油涂满身体,结跏趺坐在木柴堆上,合掌恭敬称念佛号。当火势烧到身上时,身体马上变成灰烬。此时大众皆看到五色的光,从真缘法师的顶门放射而出,光中现出菩萨的金身,高二尺多,光明照耀于四方上下,久久之后才灭去。(狯园)
明 传记
传记。浙江宁波鄞县人,个性喜好独居,每日以课诵《法华经》为主要的功课,读诵的总数达到九千七百多部,世人称为“法华和尚”。明神宗万历十四年(西元一五八六年),官员虞淳熙举办法华三昧忏,传记法师长期禁足修习三次,总共修行了九个寒暑,屡次获得祥瑞的感应。后来居住于杭州的西溪道上,亲自挑水背柴,做种种的佛事,有人说:‘和尚您还在作这些有为的功德啊!’传记法师大声的喝斥说:‘无为法的功德岂在有为法之外吗!’
明神宗万历四十一年(西元一六一三年)七月,辞别弟子们,称念佛名三千声,唱《妙法莲华经》经题四次,面向西方,合掌而往生。第二天,顶门仍然有暖气,异香满室。(法华持验)
明 德清
德清。字澄印,晚年自号“憨山老人”,浙江金陵蔡氏的子弟。母亲梦见观世音菩萨抱个童子送给她,然后怀孕。等到诞生之时,有白色的胞衣重复地包著。年十九岁出家,精进用功专心念佛,有一天晚上,梦见阿弥陀佛现身站立于虚空之中,正好就在日落之处,阿弥陀佛的面容及相好光明,清清楚楚了了分明,自此以后,阿弥陀佛的圣相灿烂耀眼,时时显现在面前。不久之后至五台山修习禅定,体悟明白了本有的自性。后来又刺血书写《华严经》,每下一笔,同时念一声佛号,久了之后,动静一如佛号不断。
明神宗万历十年(西元一五八二年),清简地闲居于牢山(山东胶州湾),李太后命令人送金银给他建造寺院,并赐寺院名为:“海印寺”。太后曾多次派遣宫中的使者前往修造许多塔寺,当时有些与这位使者有怨仇的权贵人士,唆使东厂的太监假扮道士前往击鼓鸣冤,以侵占的名义上报于朝庭。这件事牵连到了憨山大师,因此被判处“私造寺院”之罪,命令还俗并从军驻守雷州(广西)。憨山大师随著他所到之处,穿戴著儒士的衣帽为众生说法,又发下弘扬经典的大愿,造论注疏《楞伽》、《楞严》等经典。
明神宗万历四十二年(西元一六一四年),奉皇帝的诏令,恢复僧人的资格,退役回来时经过庐山,结茅庵于五乳峰之下,效法慧远大师,依照六时的次序,更加精进地修习净土法门。当时有一名为海阳的参禅人,向憨山大师求受戒法,因而问到修习净土法门的要旨,憨山大师说:
‘释迦牟尼佛所开示修行了脱生死的方法,虽然说是方便有多门,但是只有念佛求生净土的法门,最为直捷简要。这个法门,乃是佛陀无问而自说,三根普被,四众全收,不只是权巧为下根人施设的方便法门而已。经典说:“若要清净佛土,应当要清净自己的心。”现在要修行净土的功业,必定要以清净自心为根本。要清净自心,第一先要戒根清净。身的杀、盗、淫三业,口的妄语、两舌、绮语、恶口四业,意念的贪、嗔、痴三业,这十种恶业,乃是地狱、饿鬼、畜生等三途的苦因。而今持戒的要点,首先必须三业清净,如此则心地自然清净。
于此清净心中,厌离娑婆世界的痛苦,发愿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建立念佛的正行。然而念佛必定要生死心切,先能断除一切的外缘,单单提起一念,以一句“阿弥陀佛”为我们的命根,念念不忘失,心心不间断。二六时中,行住坐卧,不论是拿起汤匙举起筷子,身体的转动回旋俯仰上下,或者动静闲忙之间,于一切的时刻,不愚痴不迷糊,除了阿弥陀佛之外没有其他的所缘。如此地用心,久久之后自然纯熟,乃至于睡梦之中亦不忘失,无论清醒与睡眠一样都能念佛如此则念佛的工夫绵密不断,打成一片,这就是念佛得力之时也。如果能够念到一心不乱,临命终时,极乐净土的境界现前,自然而然不被生死所拘束,感得阿弥陀佛放光接引,此是必定往生的有效验证。
然而一心念佛执持名号固然是正行,又必须以观想作为资助,如此则更为坚实稳当。释迦牟尼佛为韦提希夫人开示十六种妙观,便能于一生之间所作皆办了生脱死。现在你应当于十六种观法中,随意选取一种观想,或者单单观想阿弥陀佛以及观音、势至二大菩萨的妙相庄严。或者观想极乐净土清净的境界,就如同《阿弥陀经》所说的莲华、宝池等等,随著各自的意愿作一种观想。如果能够观想得清楚明了,则二六时中,好像现在就在极乐净土中一样,那么临命终时,于一念顷顿时就往生西方。应当要这样地去用心修行,并且精持戒律言行,永断恶念烦恼,以此清净的本心,观想忆念阿弥陀佛而相继不断,往生净土的真正因行,不外乎就是这些了!’
又有一位名叫净心居士的人问到:“念佛的工夫不能够相续成片,请法师开示。”
憨山大师说:‘修行第一个要点,就是要“生死心切”,想要了脱生死的心不真切,如何能够念佛相续而打成一片呢?况且众生无量劫以来,念念妄想纷飞,情执的爱根坚固障蔽了我们的本性,即使今生出家修行,何曾在短暂的一念之间痛切为了解脱生死。日用平常之时念念随顺著情执之流,未尝反省思惟。今天只以虚浮的信心,就想要断除多劫以来的生死,这就如同所谓的以一杯水要救一车木柴的火一样,那里有这种道理呢?
如果真的是生死心切,念念如救头发燃烧之急,只恐怕一失去人身,百劫再也难得人身。而将此一声佛号咬住不放,一定要敌过纷飞的妄想。于一切处,念佛的心念念现前,不被妄想执著所遮蔽障碍。如此痛下苦到恳切的工夫,久久之后必然纯熟,自然相应,不求工夫打成一片,而自然成片了!此事全部要靠自己著力用功,如果只是将念佛做表面工夫,那么你修到驴年,也没有得力受用之处,现在必须要勇猛精进,千万不要再拖延怀疑了!’
憨山大师在庐山住了几年,后来又到六祖慧能大师的曹溪道场。明熹宗天启三年(西元一六二三年)十月,示现些微的疾病,告诉人们说:‘老僧世缘将尽矣!’然后沐浴、焚香,端身正坐而往生,当时有一阵光明照耀了整个天空,享年七十八岁。(梦游集)
明 传灯
传灯。俗姓叶,浙江衢州人(即今衢县)。年少时跟随著进贤映庵禅师剃发出家。随即参谒百松法师,听闻《法华经》时心中恍然有所领会。接著又问百松法师何谓楞严大定,百松法师瞪大眼睛四顾而视,传灯随即契入。百松后来以金云紫袈裟传授给他。
传灯一生修习《法华》、《大悲》、《光明》、《弥陀》、《楞严》等忏法,不曾虚度一日。后来居住于幽溪的高明寺。在此之前有一位当地人,名为叶祺,把亲人埋葬于高明寺的后面。有一天叶祺梦到神人告诉他说:‘高明寺这个圣地道场,将会有肉身菩萨在这里大作佛事,你应当把坟墓赶快迁走。’当时叶祺并不相信。不久之后全家人都病得很严重,于是心中恐惧而赶紧迁移墓地。隔天,传灯就到了高明寺,随即在当地建立天台宗的祖庭,风闻而前来学法的人,从四方聚集而来。
传灯曾经在新昌的大佛之前登座立义说法,大众都听到石室之中有天乐响亮和谐共鸣的声音,一直到说法结束之后才寂静下来。传灯曾经著作《净土生无生论》,融会了空、假、中,一心三观的义理,阐述发扬净土法门。又有一篇法语,最是恳切精要,其文曰:
‘杨次公(杨杰)曾经说过:“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对娑婆世界有一个爱念不能放下,则临命终时必定为此爱念所牵引,何况是有众多的爱念执著呢?求生极乐有一念不专一,则临终时必定为此散乱之念所转,何况有多念的散乱不一呢?所谓的“爱念”,有轻的,有重的,有厚的,有薄的,有正报的,有依报的。如果一一列举它的项目,则父母妻子、兄弟朋友、功名富贵、诗词文章、道术技艺、衣服饮食、屋宅田园、山林流泉花草树木、奇珍异宝古董玩物,实在无法一一数尽。有一念之心不能忘怀,这就是爱念。有一念之心不能放下,这也是爱念。有一个爱念存在心里,则心念不专一。如果有一念不能专一,那么就不能够往生净土了!’
有人问:‘淡薄爱念有什么方法呢?’回答说:‘想要淡薄爱念,无过于专一心念。’又问:‘专一心念要用什么办法呢?’回答说:‘想要专一心念,莫过于淡薄爱念。凡是心念不能专一,都是由于散乱心向外攀缘他物的缘故。心念散乱攀缘他物,都是由于向外追逐境界而使心念纷纷扰扰的缘故。娑婆世界有一个境界,则众生就有一念执著之心,众生有一念执著之心,娑婆世界就有一个境界,众缘和合在心内挠乱动摇,趣向心外奔驰放逸,内心与外境交互的驰逐,纷纷乱乱犹如滚滚的尘沙。因此,想要淡薄爱念执著,则莫若断除外境,一切的境界皆空,则万缘自然寂静。万缘都寂静,则自然能够专一心念。既然能够专一心念,则爱念攀缘的心就全部止息了。’
又问:‘断绝外境有什么方法吗?’回答说:‘断绝外境者,并不是摒除放弃一切的万有,也不是闭起眼睛而不看事物。而是在当下的境界里,了知其虚妄不实之性,契入真实的本体,而空去其虚幻的枝末。一切万法本来不是自己而有的,所以会“有”是因为情执的关系。因此情执在则外物存在,情执空则万物空。万法既空,则本性自然地显现。本性显现则情念自然地止息。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并非勉强而得来的。《楞严经》所谓的能见之性与所见之外缘,都是妄情想相而成,都是如同幻化于虚空之华,本来一无所有。此能见之性与所见之外缘,原来都是菩提觉性妙净明体,云何于中有是有非有好有坏呢!
因此,若是想要断绝外境,则没有比体悟万物的虚幻不实更好的方法。体悟到万物的虚幻性,则情执自然就断除。情执一断,则爱念就不会产生,而所谓的“万法唯心”就显现了,心念专一的工夫也就成就了。因此《圆觉经》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妄心一去除,真心自然显现,这是没有一点间断差错的。功效的迅速,犹如击鼓即出兵一样。学道之士,在这个地方应当尽心尽力去下工夫!’
问曰:‘淡薄爱念的方法已经听法师您的耳提面命了,而“专一心念”的方法又是如何呢?’
答曰:‘专一心念的方法有三种:一是信、二是愿、三是行。求生极乐世界,以切实深信为开始。此必须遍读大乘经典,广学祖师的教法。凡是开示阐明净土法门的书,都应当一一去参究研读。如此则能了悟:极乐世界原来是我唯心的净土,不是心外的他方国土;阿弥陀佛原来是我本性的自佛,不是心外的他佛。
第二是修行,修行的法门有二,一是正修、一是助修。正修行又有两个,一是称佛名号,二是观想。称念名号的,就如同《佛说阿弥陀经》所说,七日执持名号,达到一心不乱。一心不乱又分为“事一心”与“理一心”。
如果口里称念佛名,心中系念于阿弥陀佛的名号,如此声声相续,心心不乱。假使心念攀缘于外境,即时收摄令其回到佛名。这个必须是要发决定心,断除对未来的妄想,远离世间俗事,放下攀缘的散乱心。使念佛的心渐渐增长,从渐渐到持久,由少至多,一日二日,乃至七日,毕定要成就一心不乱的工夫才停止,这就是所谓的“事一心”了!如果能够如此,则往生极乐世界的净因已经成就,临命终时必然有正念,那么想要亲见阿弥陀佛垂手来接引我们往生净土,也就是确定不移的事了。
而所谓的“理一心”,也没有别的,只要在“事一心”时,念念之间能够明了通达,能念佛的心,所念的阿弥陀佛,过去现在未来三际平等,十方世界互相含融,不是空也不是有,没有自也没有他,无去无来,不生不灭。现前这一念念佛的心,便是未来往生净土之清净世界。念而无念,无念而念。无生而生,生而无生。于无能念所念之间,而精进热诚地念佛,于一切法无生无灭之际,不昧事相地努力求往生。这就是从“事一心”之中明了“理一心”!
其次,正修行中的第二种:“观想”,完整的解说就如同《观无量寿佛经》中所开示的。所观的境界共有十六种,其中观想阿弥陀佛是最重要的。应当观想阿弥陀佛一丈六尺的身高,作紫磨黄金色的形像,站立在莲华池上,作垂手接引众生的姿态。身上有三十二种大丈夫相,一一相有八十种随形好。这两种“称念名号”和“观想”的正修行,必须要互相辅助而行。凡是行住睡卧之时,则一心称念佛名,凡是静坐的时候,则心心观想阿弥陀佛。经行疲倦了,就坐下来观想佛,静坐之后起座,则经行而持念佛号。如果能够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修行而不间断,那么往生净土就是必然的事了!
“助行”也有两种;第一,世间的助行。例如孝顺父母,行世间的仁慈,慈心不杀生,圆满受持种种戒律。一切利益众生之事,若能回向往生西方,则无非是助道之行。第二,出世间的助行。例如六度万行,种种的善行功德,读诵大乘经典,修习各种的忏悔法门。同样也必须回向往生净土以资助正行,如此则一切出世间的善行亦无非是净土之行。
更有一种微妙的助行,那就是每当经历一切的外缘境界,应当要处处用心。例如见到眷属,应当把他当作西方的法侣眷属来想,以净土法门来开示导引他们,令他们减轻爱念而专一佛念,将来永远作同悟无生的法侣眷属。如果生起恩爱的念头时,应当思惟忆念极乐净土的法侣眷属,是没有情执爱恋的。何不应当得生净土,而远离此种贪爱执著。如果生起嗔恚的念头时,应当思惟忆念极乐净土的法侣眷属,绝对不会有冲突恼害,何不应当得生净土,而远离此种嗔恨恼害。如果受苦时,当念净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如果受乐时,更应当忆念西方净土之快乐,是无止尽无对待的。凡是经历一切的外缘境界,都是以这种意旨而推广之,则无论一切的时间处所,无非都是往生净土的助行。
第三,发愿。往生净土的舟航,要以“信”为船舵,“行”为船只的竹篙、木桨、桅杆、绳缆,以“愿”为风帆。如果没有船舵,则无有方向指南。没有竹篙、木桨、桅杆、绳缆,则船只不能运行。没有风帆,则不能乘风破浪快速地到达目的,所以在“行”之后要说明“愿”。但是愿有通别之分,有广狭之分,还有普遍和局限之别。所谓的“通”,就如同古来祖师大德所立的回向发愿文。所谓的“别”,则各随自己的意思而发愿。所谓“广”,即是四宏誓愿,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愿。所谓“狭”,是衡量自己的力量,先求决定往生净土。所谓“局限”的,例如依照定时的课诵,随著大众一同发愿。所谓“普遍”的,是时时发起信愿,处处标定心志,决定要往生净土。但是必须要合于四宏誓愿之体,不得擅自任意地立愿。如果依此“信”、“愿”、“行”三种法修行,必定可以往生净土,急速得以面见阿弥陀佛。一切的净土法门,都不外于此三者也!’
传灯每年都修行四种三昧,自己身体力行率领大众,精进勇猛修行不懈。曾经注解《楞严》、《维摩诘》等经典,每当注疏书写时,必定披穿受戒的袈裟。传灯法师前前后后应邀讲经有七十多期。年七十五岁,预知临终的时间已至,亲手书写“妙法莲华经”五字,又一再地高唱经题,然后安详地圆寂往生。(法华持验。净土法语)
明 古松
古松。山西平阳人,幼年时出家于五台山的罗寺,每日不断精进修行,因而证得念佛三昧。他所居住的山上多虎,古松为老虎说戒,并为其命名,虎群从此不再伤人,而且一叫它的名字就马上来到。明神宗万历十三年(西元一五八五年),到京口(今江苏丹徒县),建立净业禅林。古松法师平时常常潜居山谷,坐在树下修习禅定,如是经过三十九年。有一日,合掌举手,向大众告别然后往生。往生后只有入龛柩,并没有建塔。明思宗崇祯四年(西元一六三一年)四月八日,龛中忽然现出五色的光彩,打开龛柩一看,只见古松法师的色身依然结跏趺坐端正庄严,面貌如同生人。到了清世祖顺治十五年(西元一六五八年)十月二日,又再次地现出宝光,异香满室,经过三日才散去。(镇江府志)
明 仲光
仲光。字法雨,号佛石山侬,浙江钱塘戴氏的子弟。母亲梦见有僧人以袈裟覆盖她的身体,后来就生下仲光法师。仲光从小就厌恶荤食腥膻。年十四岁,投靠静明法师剃度出家。十八岁,受戒于云栖寺。游历参学于各个讲经道场,学习天台宗的教观思想,深入一佛乘的义理。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西元一五九四年),在金陵参拜了紫柏禅师,亲自承受他的授记印可。接著返回武林山,走到十八涧的时候,由于喜好其林木山谷的幽深不凡,因此就在当处诛除茅草堆叠石块,建构了一个小屋舍。有一天因为耕作掘地,挖得一块残缺的石碑,知道是古代的“理安寺”,因此而重新建筑之。后来四方的僧人竞相聚集而来,而成为一座丛林道场。
仲光法师随著根机而引导教化众生,于禅堂之外,另外再开设念佛堂。当时正好憨山德清大师到来,因而与之商订念佛堂的规约制度,将一天分为十二时,人众平均而分为六班,每班各六时,经行念佛,礼拜回向。其他班的人员则各个静坐,随著听闻的佛号而跟著默念,或者学习观想,动中和静中的修行两者兼得。
明思宗崇祯九年(西元一六三六年)七月十五日,忽然示现些微的疾病,告诉弟子说:‘今日天气晴朗,我想要到远方去!’弟子说:‘师父生病,想要到那里去呢?’仲光说:‘你认为我生病吗?’说完就拄著拐杖走出寝室,然后结跏趺坐,集合大众,交待吩咐后事。正好有蔡居士来到,仲光高兴拍手笑说:‘居士你正好来为我证明,其他的人则来不及等待他们了!’因而书写偈颂曰:‘一句弥陀五十年,分明掘地讨青天。而今好个真消息,夜半钟声到客船。’书写完毕后,转头看看左右,然后投下毛笔而往生。(净土全书。理安寺纪)
明 金童庙僧
金童庙的僧人,不知道他的法名,金童庙位于江苏常熟的北门。这位僧人每天持著一个板,在街头巷尾之间打板,然后高声的唱曰:‘无常迅速,一心念佛。’大众都不认为他有什么特异的。明思宗崇祯十三年(西元一六四○年)三月,突然向所有的邻舍告辞说:‘好好念佛,老僧去矣!’众人都不了解其缘故。第二天,僧人在佛前拈香,合掌称念佛名,然后端身正坐而往生。(净土约说后跋)
明 海宝
海宝。不清楚他的出身。居住在常州(江苏武进县)的天宁寺。相貌甚为朴实,人家和他说话,从不回答一句话,只是微笑而已。残破的僧服充满了虱子跳蚤,有空时则面对佛像席地而坐,上上下下地捉著虱子,但是都未捉离他的身体。海宝常常募钱买蔬菜豆腐,供养寺里的僧众。又聚积受布施的金钱,恳请众僧诵经礼忏,自己则一心念佛回向,每年都是如此。
明思宗崇祯年间(西元一六二八~一六四三年),翰林学士郑胙长,邀约海宝法师朝拜南海普陀山,海宝先是答应,但不久又跟他推辞掉了。
郑胙长起程之后,常常见到海宝在前面的陆地上行走,想要追又追不上。等到登达山顶进入大殿,海宝又在大殿里面。派人邀请海宝法师一同回去,又不愿意。等郑胙长回到常州郡时,即到寺里等候海宝法师回来。海宝的弟子说:‘师父重病卧床已经一个多月了,昨天才起床呢!’郑某于是向人叙述海宝法师的神奇特异,常州郡的人因此才恭敬信仰。有一天,海宝自己盘腿端坐,安然地念佛而往生。(净土晨钟)
明 大云
大云。字万安,俗姓郭,仁和人(浙江杭州)。出家于永庆寺,受具足戒于云栖寺。平日居住在北郊,专志修习净土行业,前来依止的人非常多。因此募款建立吉祥寺,殿宇寮房灿然兴盛,于是成为一个大丛林。其共住的规约,完全依秉云栖寺的制度。不久,示现些微的疾病,于是断绝饮食,专意称念佛号。如是经过一个月,其间如果有人前来探视他的,大云就说:‘阿弥陀佛不忆念,想念我作什么?’临命终时,告诉弟子智经说:‘为我洒扫干净,阿弥陀佛来迎接我了!’说完就端坐念佛而往生,时年五十九岁。(灵峰宗论)
清 无名僧
无名僧,居住在湖广黄州,专门持念阿弥陀佛,昼夜从不停止。无论见到什么,都念阿弥陀佛。明思宗崇祯十六年(西元一六四三年),黄州总兵黄鼎,守护黄州城,无名僧大声念佛扰乱黄鼎带兵,因此命令人把他捉起来。正好张献忠攻打黄州城,无名僧被捉坐在城上,半夜里高声地念佛,吵得官兵不得睡眠,众人恨之,把他绑起来从城上丢到城墙下。可是不久又见到他在城上念佛,如是丢下又上来有四次之多。每次从东边的城墙丢下,就从西边的城墙上来,从南城丢下,就从北城上来,总兵听到这件事之后,才开始恭敬礼遇他。
有一年,黄州闹大饥荒,人们相杀而食。一日,无名僧走出城外,饥饿的城民持刀来乞求他舍身,无名僧脱下衣服告诉众人说:‘等我念佛一千声之后,就可以吃我!’当念到三百声的时候,众人等不及急而想杀他,此时忽然有神兵从空中而来,饥民因此惊怖四散逃回城里,却看到无名僧已经在城中了。
当时山中有猎人捕得一只大老虎,无名僧想要买来放生,猎人要求三十金,僧人只有四金而已。猎人说:‘如果你能够捉住老虎的耳朵,提起来绕行三圈,我就把老虎给你。’无名僧于是嘱咐老虎,然后捉著老虎的耳朵绕行三圈,猎人因此把老虎放了。可是老虎却跟著无名僧不肯离去,僧人于是和老虎一同前往黄麻山的金刚洞居住。巡抚卢象升,率兵经过黄州时,到山里拜访他,想要见老虎。无名僧一说话叫它,老虎就把头探出窗外。卢巡抚想要见老虎的全身,老虎于是大叫地跳出来。卢巡抚因此而向无名僧拜师送礼,自称是弟子,然后才离去。无名僧有一天行走于街道中,见到一只鸡,他高声地念佛,那只鸡也随著音声而唱。
清世祖顺治七年(西元一六五○年),无名僧想要到武林山,路过白门(江苏江宁县)这个地方,寄居于秦淮河旁的房子。那天正好是端午,无名僧看见游河的船中有钱姓儒生,是他的弟子,因此就呼叫:‘钱某,阿弥陀佛!’钱某于是上岸拜见无名僧。僧问钱某的同游朋友,知道是某某人,因此放声大哭说:‘众生以苦为乐,乃如此啊!’钱某恳切的请示修行的要旨,无名僧说:‘一心念阿弥陀佛!’又说:‘我走之后,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觉浪禅师,此是明眼人!’无名僧后来不知所终。
觉浪,名道盛,曾经主持金陵天界寺,杭州崇光寺等诸处道场,禅门的宗风因此大振。(净土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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