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飞下苏州河救人前后

1982年4月30日晚上，我从横浜桥的师傅家回来。我坐21路，本来可以直接坐到江西路，因为自己怀孕了，所以想走一走，就提前在武昌路下来了。走到四川路桥，看到桥的两边，大概有二百多人围在那里，都是在朝苏州河下面看。我好奇了，也挤进去了，只看到下面有一个人一会儿浮上，一会儿沉下。

那时候，很多人无动于衷。我急死了，我推推旁边的那个人，我说你们谁能够下去啊，但是没有人下去。不仅没有人下去，有些人还用东西丢她。就是说，你不是自杀的吗，你自杀，就快点死好了。离她最近的有一条渔船，可以说用那根竹竿就可以够得到她的，但是那个渔民也不救。我觉得蛮气愤的，我说你们不救，那我去救。我就从邮局那个地方，从桥的旁边有渔民上下船的那个地方下水。很多人都叫我不要下去，女同志下河真的很危险的。我从小在苏州河边长大，四岁就开始学游泳了。那时游泳票八分钱一张，我把大人给我的零花钱全花在游泳上，水性还是可以的。

我游到那里一看，知道是个女的。我把她拉上扶梯的时候，也有很多工人帮忙了。落水者被救起来后，送到了上海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天那么冷，我全是湿的，护士在给我换衣服时说：“哟，你怀孕了嘛。”护士让我躺在床上，用被子给我盖好，说怀孕的人感冒很麻烦的。

我救的那个人活了。我觉得我的目的就是唤醒她对生的希望，另外也希望她今后能够生活得更好。因为毕竟当时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10岁，一个12岁。过了二十多年后，我知道现在她女儿结婚了，儿子又有体面的工作。她自己退休了，又在居委会工作。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的女儿在社会热情期待下平安诞生了。她健康成长，打过手球，长得比我还高。女儿读了大学，现在在一家外资银行工作。1984年，我读了上海市总工会劳动模范班。1986年又考取了上海师范大学。34岁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大学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一直在侨联工作。

现在，我一直关心帮助一个名叫全贤的孤儿。把他12岁领养到现在20岁。过年了，一般年三十我去接他，等到我上班的时候，把他送回福利院。这么多年下来，彼此挺有感情的。他叫我妈妈，但是我说，你手里要有一门技术。他没有电脑，所以我就送他一台电脑，包括打印机全部配备好送给他，他很开心。去年10月1日，他告诉我，计算机证书已经拿到了。元旦，他又告诉我，现在他经常帮福利院的领导打文稿，福利院的领导在培养他。而且，因为他考出证书了，领导给他加钱了，说他的工资现在已经一千元了。全贤很懂事的，他工作以后拿的第一个月工资，买了手机后就给我发了第一条信息。凡是节日，他都会发信息过来祝贺。（陈燕飞口述 冯乔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