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与禅悟
提起科学,绝大多数情况都是指自然科学,从“大科学”角度看,心理学也是科学的组成部分。文化大革命时期,心理学被认为是唯心主义产物,是伪科学,故将其打入冷宫而且还“踏上一只脚”。改革开放以来,心理学再度兴起。特别是“精神分析”学说再一次介绍进来(上世纪初曾流行过),红极一时。在许多文献中,都提及精神分析与禅的关系,这使我们不得不予以关注。
精神分析学说的创始人弗洛伊德(1856年生)在上世纪初因研究神精病学并发表《释梦》一书而一举成名。它的思想、理论的影响日益增强,不仅影响心理分析学说的发展,而且引入到文化领域(文艺创作也因之而出现好几个新的流派),之后他的理论原则、观点还影响到哲学、社会学等更多意识形态领域。近些年来,弗洛伊德的弟子或追随者荣格、阿德勒、兰克、霍妮、弗洛姆、罗洛·梅等极大地发展和深化了精神分析学说,这种西方的科学在近代与东方的宗教――佛教(以禅为标致)结缘,许多人发现其中一些内容具有共同的精神实质。
要弄清楚精神分析学说与禅的关系,我们还得了解弗洛伊德理论的基本观点。由于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学说有相当的难度、广度和深度,这里不可能全面涉及,而只是涉及与禅有关的一小部分。我试图想用最简单、浅显、通俗的语言去介绍它,但这的确很难,说不定还要放弃一些科学的严谨表述,影响其主要精神。
弗洛伊德学说最基本的内容是:
弗洛伊德根据大量的临床观察,提出了“力必多”理论。他说:“我们将脑子里代表着性本能的力量叫做‘力必多’(Li-bido),即性欲,并把它看成类似于饥饿、欲望的力量,或者是渴望权力的意志,以及自我倾向中的其它类似的趋势。”除了性本能而外,人的另一个本能就是“保存自己的本能,或称自我本能”。(《论创造力与无意识》弗洛伊德.1917)因此,弗洛伊德把人分成“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就是最本原的本能冲动;“自我”是受现实生活中的伦理道德等所抑制的伪装了的本能;“超我”则是受伦理道德原则支配下的“自我”。“哪里有本我,哪里就得有自我”。
弗洛伊德理论认为,个人的发展经历了一个由“自恋”到“物恋”(客体恋)的过程,整个过程中,“自我”不能完全控制人自身内部的本能冲动,即自我不能成其为自家的主人。这个“本能冲动”,是一种野蛮的、动物性的原始冲动,平时只能蛰伏在“潜意识”中,它被“自我”监视着,压抑着,一旦这监视,压抑稍有放松,它就会用各种方式跑出来。“潜意识”是指的什么呢?“潜意识是一个特殊的精神领域,它具有自己的愿望冲动,自己的表现方法以及它特有的精神机制”。凡是人类社会的道德、法律、宗教所不能容许的野蛮的动物性的本能冲动,都被束缚在潜意识的深层。(“潜意识”又被翻译为“无意识”,我觉得翻译为“潜意识”可能要准确些。但无意识已在文献中被广泛采用,故随顺用之。)这就说明,在任何心理现象的底层,都隐伏着更为深刻的本能欲望。
欲望得不到满足,人就堕入了痛苦的深渊。“一种提防痛苦的方法就是去采用‘力必多转移’,这是一种我们的精神机制所能容许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它所能获得的适应性是极大的。这样,我们面临的任务,就是要把本能冲动转化到一种使它不可能被外部世界所挫败的方向上去。本能冲动的升华,支持了这种转化。当一个人知道了怎样去使自己变得高尚起来,并能从一种精神和智力的作品中去获得一种愉快时,这种成功是最伟大的。到了这种境界,命运对他来说就无能为力了”。
在这些基本观点指导下,学说进一步展开。但在说如何展开之前还要明白,表面看来,精神分析是属于科学范畴,是非宗教性的学说,而禅是为了了脱生死而实行的宗教实践;精神分析是医治精神疾病的方法,而禅是为寻求开悟而趋涅槃寂静的菩提道。两者本来是各行其道的,而今两者都对对方产生兴趣,亲近有加,是何原因呢?
下面我们仅就与禅相关的部分内容作一些对比。我们把这种对比形式作为探讨或研究问题的一种手段。为了方便和简捷,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论点用“弗”字表述,禅(或佛学)的观点用“禅”字表述。
弗:在弗洛伊德之前的心理学中,认为人的知识仅作为理论存在,对于有知识的人没有转变作用。弗洛伊德首先提出知识导致转变的概念。认为理论与实践是不可分割的,人在认识自己的同时,也就改变了自己。
禅:我们学佛,首先是学如何做人。“仰止惟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为真现实”(太虚)。学四谛,学八正道,学十二因缘……知因果,辩善恶,在学习这些知识的同时,也在改变自己的心智。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弗:西方人对于有意识的思想体系是极端重视的,即对知识的态度是严肃的、崇敬的。弗洛伊德对此发起了疑惑和反对。他认为人们有意识的思想只不过是人们精神过程中的一小部分,与内心深处的巨大能量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内心深处的巨大能量,不是显露的,理性的,而是隐秘的,非理性的,是无意识的。他认为,为了认识人的真正的本性,就要破除有意识的思想体系,即破除理性的思维模式,用自由联想的方法,进入无意识的领域,导向人格的新的渊源。
禅:禅是直觉的,非理性的。禅指出语言和思想的局限性,主张“离文字相,离言说相”,认为一切知识都是悟道的障碍。所谓知识,是指眼、耳、鼻、舌、身、意所感知的色、声、香、味、触、法而形成的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是人对外境的区别认识而形成的,是有限的、片面的、外在的,不可能通过这些知识去明心见性。只有阿赖耶识,藏有一切法的种子,“如来之藏,是善不善因,能遍造一切趣生”(《楞伽经》)。此识为物质世界和自身的本源,亦是轮回果报的精神主体和由世间证得涅槃的依据。“无始时来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诸趣,及涅槃证得”(《唯识三十颂》)。通过参禅,修行,阿赖耶识脱离迷妄,而得清净道果。
弗:精神分析学说是要人们致力于使无意识成为意识,即致力于使“本我”转变为“自我”。注意,“无意识”是按照前面我们所谈到的概念说的,并非“没有意识”,即并不是没有感受、冲动、愿望、恐惧、焦虑等等。意识是人格的知性部分,是一种“察觉状态”;无意识则是一种“未察觉状态”。为什么要使无意识成为意识呢?是因为自觉意识中拥有的东西,多数是虚构的,是幻象,不能反映现实。只有当隐蔽着的现实(即未意识到的现实)揭示出来,有价值的东西才得以实现。
禅:《金刚经》中有一著名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为法即世间法,我们感知到的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事相,都如梦、幻、泡、影、露、电,虚假不实。只有认识到事物缘起性空的本性,看透事相的虚妄,才能证悟诸法实相。
弗:弗洛伊德学说认为,人生来就具有“自我实现”的潜在可能。荣格发展弗洛伊德的无意识学说,提出了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个人无意识包藏着个人被压抑的心理冲动,而集体无意识包藏着整个人类甚至有机界全部进化过程的基本信息。集体无意识中蕴含着人的全部潜在能力,那么解除压抑、自我实现也就成为可能。这就要通过个人的努力,将无意识中被压抑的创造性潜能充分释放出来,实现如马斯洛说的“超越性自我实现”获得个人自由。也即另外几种说法:人的潜能的充分实现,或人真正地成为人,或人的生命的充分诞生等等。
禅:佛教禅认为,人人皆有佛性,人皆可以成佛。“自性迷即众生,自性觉即是佛”。何谓自性?自性就是人自己的本性,自性即佛性。自性是清净的,永恒的,它能产生最高智慧,是众生成佛的根据。人们的种种烦恼,种种痛苦,都是沉迷于贪欲所致,迷妄亦如浮云覆盖阳光,除却妄念,自性常明。禅宗说的“见性”,就是开发自性,彻底照见自己的本来心性,或自觉到本来就具有的佛性。成为一个适应自然、适应社会的超然独脱、无执无绊的“无位真人”、“闲道人”。正如佛陀在华严会上说:“无一众生而不具有如来智慧,但以妄想颠倒执着,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
弗:继承和发展弗洛伊德学说的弗洛姆说:“至于无意识的内容,却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就是它总是代表整个人及其对于光明与黑暗的全部潜能;它总是包含着人对其生存问题的种种不同答案……因此,无意识的内容既不善也不恶,既非理性也非非理性,而是两者兼而有之,具备了人所具有的一切。无意识是整个人减去其符合于社会的部分。意识代表社会性的人,代表着个人被偶然抛入其中的历史境遇给他设置的种种限制。无意识则代表着具有普遍性的人,代表着植根于整个宇宙的全人;它代表他身上的植物,他身上的动物,他身上的精神;它代表人的全部往昔直到人类诞生之初,它代表人的全部未来直到人充分成其为人――那时,自然界将要人化,而人也将‘自然化’。”(《精神分析与禅宗》)
禅:阿赖耶识是八识中的第八识,叫做藏识。“藏”字有三个意思,即能藏、所藏、执藏。能藏是说阿赖耶识能含藏一切法的善恶种子(种子亦功能,潜势力);所藏是说阿赖耶识为前七识熏习的杂染法所覆藏;执藏是说阿赖耶识为第七识(末那识)迷执为自内我。佛教瑜伽行派认为依他起自性的因缘就是一切现象的名言种子,全部藏在阿赖耶识中,这些种子的现行,就构成了森罗万象的宇宙。因而阿赖耶识种子是一切现象的本原。阿赖耶识无善无恶,自性清净,一切具足。阿赖耶识中含藏有解脱生死、趣向涅槃的佛性种子,可以令众生转化而成佛,因而也是众生成佛的依据。人皆可以成佛。
弗:弗洛姆说,人在压抑状态下必然导致这样一个事实:“作为偶然的、社会的人的我,被分隔在作为整个人性的人的我之外。我对我自己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在同样程度上,每个人对于我也都是陌生人。我被割裂在人性经验的广阔领域之外,自始至终是人的一块碎片,是一个畸形人,仅仅体验到于己于人来说都是真实的东西的极小部分……(人)通过思虑作用使经验变得不真实。我用思虑作用这种说法来指这样一个事实,即我相信我看见了,但实际上我仅仅看见了文字;我相信我感受到了,但实际上我仅仅是思想到这些感受。用头脑思考的人是异化了的人……(无意识变成意识的过程)即认识到我们所谓的‘正常’意识具有虚构的、不真实的性质。意识到那些无意识的东西,并从而扩大一个人的意识领域,这就意味着接触现实,并在这一意义上把握真理(无论是知性的真理还是情感的真理)。扩大意识领域意味着醒悟,意味着揭开面罩,意味着走出洞穴,意味着把光明输入黑暗。”
禅:佛认为,人之所以有种种烦恼,是不知色身是假,不知周围一切事相是假,被万事万物的假相蒙骗,执以为真,迷来久远。人被贪欲所诱,追求名利,追求享受,即追求心外之物,求而不得,苦不离身。失却本心,远离本性,则“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法华经》)。唯有息诸缘,休万事,发菩提心,生出离心,观无常,证无我,持净戒,行六度,一心参究,亲证菩提,方能离苦得乐,直趋涅槃。
弗:弗洛姆还说:“一个人从知性上认识到自己的无意识欲望,也许能更好地控制这些欲望――然而,这是传统伦理学的目的。只要病人继续保持一种外在的科学观察者的态度,把自己当作他的考查对象,他就并没有接触到他的无意识,而仅仅是思想到他的无意识;他并没有体验到他自身之内那更广阔更深邃的现实。发现自己的无意识,这绝不是一种知性行为,而是一种情感体验。这种情感体验即使能够言说,那也极其难于言说。发现的行为本身始终是一种整体经验,这种经验是以自发性和突然性为其特征的。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自己和世界突然显现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光亮之中,能够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去观看。这体验是被人深刻感受到的,它超越了理论的、知性的知识。”
禅:参禅即观心。人如果老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去考察世界,则离世界愈远。要坚信自己本来是佛,涅槃妙体,个个圆成。佛说令众生悟入佛之知见,就是要众生亲证实相,要亲证实相,就要“净念观心”。“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华严经》)。“三界之中,以心为主,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永处缠缚”(《心地观经》)。观心是参禅人的方便法门,以无念无相之心亲证无相之实相。一旦开悟,“桶底脱落”,自心顿现,湛然常寂,妙用恒沙。所谓亲证,就是自己亲身感受,亲身体验,不能行诸于语言文字,“说似一物即不中”,一切概念、逻辑、推理、论证都派不上用场。
弗:这样看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认为,要注重开发心灵深处的本性,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无论别人如何帮助自己,也只是促使自己接受生存的考验,去面对人生的挑战。无论是分析者还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拯救他人,他可以充当一名向导,或充当一个助产婆;他可以指引迷津,但却不能替代。作为分析者,超越了传统医生的角色,成了一位导师,一位楷模。
禅:禅的修行实践,也是别人不可替代的,“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禅师们的慈悲心与各种手段,只是一种助缘,而根本上还是通过自己努力去实现开悟,“各于自身自性自度”(《坛经》)。即是以自性破除愚痴迷妄。禅宗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就是指路明灯。禅师接引学人的任务,是用各种方法、手段截断来人的思路,智境双亡,脱体无依,无挂无碍,回归本源。
从以上的对比罗列中,我们可以看到,精神分析与禅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在这里,我们是否可以宣称佛学与科学完全可以沟通呢?不!相似并非相同。仔细研究就可以发现,尽管精神分析学说在它的发展过程中与禅愈靠愈近,但仍是两种藤上的瓜,品类各异。不过,正因为都是瓜,而不是红薯或白菜,故发掘它们的相通之处仍是沟通佛学与科学的重要工作。
的确,精神分析与禅仍在不同层次上。
首先,集体无意识(或宇宙无意识)虽然“包藏着整个人类甚至有机界全部进化过程的基本信息”;“集体无意识总是代表整个人及其对于光明与黑暗的全部潜能”;“它总是包含着人对其生存问题的种种不同答案……因此,无意识的内容既不善也不恶,既非理性也非非理性,而是两者兼而有之,具备了人所具有的一切”。然而集体无意识(或宇宙无意识)还不能完全等同于阿赖耶识。阿赖耶识的“种子”说是彻底的唯心主义,认为一切现象都不能离开识,称为唯识,万法唯识。唯:排遣执着心外之境为实有的迷妄;识:内心作用,了别事相。唯识亦唯有内识,识有而境无。一切现象都是阿赖耶识种子的变现,一切现象都是精神性的东西,对外界的客观存在持完全否定的态度。而无意识则有所不同,首先它有功能性的含义,使无意识转变为意识,是指人觉察到自己的某种愿望、情感、判断等等。这似乎在说,无意识就是未觉察到自心的某些冲动。这“觉察”,又似将人引导到有实物可以思虑分别的道路上去,而非依他起相,即缘起相。精神分析对意识和无意识还有另一种用法,即“无意识被视为就像一座房子的地窖,凡是在上层结构中没有地位的东西,统统都被堆放在其中”。这就又给人一个实有的感觉,物我分离,这正是科学的基点。有物可依,有境可转,有相可寻,又回到了精神分析学说产生初期的科学治病的源头。
其次,精神分析认为“意识到那些无意识的东西,并从而扩大一个人的意识领域,这就意味着接触现实,并在这一意义上把握真理(无论是知性的真理还是情感的真理)。扩大意识领域意味着醒悟,意味着揭开面罩,意味着走出洞穴,意味着把光明输入黑暗”。但这并不等于禅宗所说的“开悟”。开悟是“说不出”的,这种“高峰体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禅宗不滞于经教语言,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没有什么东西要去“把握”,没有什么面罩需要去“揭开”,没有什么光明需要“输入”。世界如其本然,“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德韶禅师)。
再其次,精神分析要引导病人去扩大意识面,即将无意识转变为意识,医生成了导师,“引导”病人按他设计的模式去执行,或者限制一些自由而开启别的门路。这意味着有法可依,有路可循。就像弗洛姆在《精神分析与禅宗》里说的:“它用不同的方法训练意识以掌握无意识。它把注意力引向那被歪曲的知觉;它导致人们认识到自身中的虚假;它通过消除压抑以扩充人类体验的领域。”禅却恰好相反,没有什么“方法”,不搞什么“训练”,禅的方法就是无方法,禅的训练就是无训练,无路无门,截流断源;思虑无着,攀缘无枝。对也三十棒,错也三十棒,“有话可说三十棒,无话可说三十棒”(德山)。多知多解,反成壅塞;循规蹈矩,反入桎梏。禅认为,开悟是不能用知性的问答可以达到的,知性的东西是人们分别认识的产物,是虚幻不实的,是假象。禅师的任务,是打破学人对任何知性的迷恋,无论学人对知性的东西有多高明的见解,有多么合乎逻辑的陈述,都“一棍子打死”,将学人逼入困境。最后,连“提问”本身也“打死”,因为提问本身也是背离禅的精神的。禅发展到后来,干脆就叫你去参一个无头公案,或参一个“无”字,反复参,昼夜参,乏味透顶,无聊之极,也要参;用整个身心去参,用整个生命去参。不给任何思想留一点余地,无论你作任何事,都是“无”在作,吃是“无”在吃,行是“无”在行,连“我”也没有任何位置,山河大地是“无”,整个宇宙是“无”,我也是“无”,最后不仅无我无物,连“无意识”也“无”,“阿赖耶识”也无,一切都与“无”同一。当机缘成熟,日常生活中的某个偶然事件,如一句话,一声吼,一缕光,一个物,一件事,即可使你突然觉醒。原来生命的一切答案都不在知性中,宇宙中一切如其本然。花自开,水自流,月自明,星自灿,风霜雨雪,酸甜苦辣,鸟翔兽奔,虫鸣蛙叫,车闯南北,人各东西。一切都是自性,“见性”乃是禅的最后归宿。即意味着人的生命的充分诞生,意味着人是自己的主人,世界乃至宇宙与自己同一。
看来,精神分析与禅宗,都是向上一路,但路标各异。虽然可以部分沟通,完全融合却尚待时日。不过,晨曦已现,我们也当感到欣慰。正道是:
人人都做白日梦,
翻江倒海一场空。
一朝打破砂锅底,
南瓜白菜萝卜葱。
江山何须谁指点,
煮水烹茶与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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