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古塔文化系列：飞虹塔琉璃的神光(图)

　　世界琉璃精品在中国，中国琉璃精品在明朝，明朝琉璃精品在山西。位于山西洪洞的广胜寺飞虹塔正是明朝琉璃的巅峰之作，这座据传存放佛祖舍利的宝塔在中国难以计数的古塔中如奇峰陡出，冠绝天下。

　　天宝物华 山西琉璃甲天下

　　2007年4月19日，百年大修中的故宫太和殿开始为避开雨季做铺瓦前的准备。原来的琉璃瓦将回炉挂釉重装屋顶。

　　如果你曾经站在这座紫禁城前感慨她的雄伟庄严、气象万千，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故宫这座令人叹为观止的皇家建筑，之所以能给人金碧辉煌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黄澄澄的琉璃瓦所产生的效果。

　　如果我还要进一步告诉你，这些琉璃瓦的创始者是山西人，创造这种金碧辉煌的艺术的是今天山西人的祖先，你又会作何感想呢？

　　在山西浩瀚如烟海的文物中，琉璃艺术是一枝奇葩。有人说，世界琉璃精品在中国，中国琉璃精品在明朝，明朝琉璃精品出自山西。琉璃，应该是山西人的骄傲。

　　在今天的山西，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五光十色的琉璃建筑，如太原的晋祠，平遥的城隍庙、双林寺、太子寺，介休的后土庙、城隍庙、五岳庙，运城的关帝庙，阳城的寿圣寺，晋城的海会寺等等。

　　说起山西的琉璃建筑，还有一座宝相庄严巧夺天工的琉璃塔，这座塔可谓集琉璃之大成，被公推为全国第一琉璃塔，可谓当之无愧的国之重宝。这就是位于山西省洪洞县的广胜寺飞虹塔。

　　再过二十年，飞虹塔就整整五百岁了。

　　七彩荡漾 琉璃飞虹熠神光

　　在《阿弥陀经》里，对于西方极乐世界的描述是这样的：“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由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池中莲花，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

　　闭上眼睛想一想，那的确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但是，极乐国土毕竟遥不可及，任人怎样想象也难以领略其中的玄妙。如果是这样，你不妨跟着我来，一起去感悟一下广胜寺飞虹塔，这座宝塔无非只用了上述宝物中的一种―――琉璃，就足以让人迷醉了。

　　4月，天气初暖，桃红柳绿，遍地黄花。从新修的大运高速公路明姜出口绕下来，如果天气给人方便的话，就可以远远地看到广胜寺了，说得具体一点，是已经看到山顶的飞虹塔了。

　　从这里看，霍山蜿蜒至此忽然将山势一收，像是一匹烈马奔腾之中猛然驻足，低头在山脚下的海池中饮水，然后掉头向北绝尘而去。而广胜寺就坐落在马头上，寺中的飞虹塔就像是镶在马头上的一颗明珠。

　　当你驱车沿着公路向飞虹塔靠近的时候，路边上正好有一个村子，名叫马头村。不知道是先有了马头村，才有的广胜寺，也不知道是否是曾经也有人看到了这匹烈马的形象，便以此来命名，或者只是一个巧合，当然也许什么假设都不成立，你可以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行进。

　　走到马头村的时候，广胜寺已经近在眼前了。

　　广胜寺对于我来说，是熟悉不过的。我的妻子就在山下的厂里出生长大，我们多少次在茶余饭后，一起沿着山路走到山顶，就在广胜禅院山门前的广场上散步乘凉。也有很多次进到了寺院里，甚至曾经数次爬上过飞虹塔。现在，这座塔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不管我走多远，塔上那些眉目清晰栩栩如生的琉璃佛像仍然如在眼前。

　　无论是在朝阳初起还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飞虹塔对面的山丘上，你都可以领略到随着光线的阴阳变化，飞虹塔上的七色琉璃变幻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光彩。有某一种光在倏忽之间如同海水铺地一样地来了，忽而又像退潮一样地消散了；接着又有另一种光卷地而来，恰似一阵轻风起于青萍之末，但又如一阵音乐一样袅袅散去；当你微微变动视角的时候，蓦然之间，有一道冷光从塔身的某个佛像或者某个角落里激射而出，像是一道锐利的箭，但当你再轻移半步，一朵佛莲的柔和的光又呈放射状缓缓散发，看得久了，看得痴了。

　　我只能说，这是一种离合的神光。而发出这种神光的只是琉璃。

　　站在这座塔前，这种神光吸引了我，迷醉了我，让我的脑子里忽然会跳出一个很时髦的词：“炫”。当我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里冥想的时候，一阵轻风从山谷里徐徐吹来，塔上的风铃随风轻舞，铮铮声如同山间淙淙流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鬼斧神工 一塔玲珑架碧空

　　据广胜寺文物管理所的同志介绍：明朝正德年间，广胜寺僧达连大师感慨于原来的俱卢舍利塔被地震所毁，他立下誓愿重修新塔。于是他四方募化，又得晋王之助。历时12年，该塔于嘉靖六年(1527年)建成。达连大师法号为飞虹，世人为纪念达连大师的募资营建之功，故名之为飞虹塔。

　　一般人不知道这段故事。我打小从父母的嘴里得到关于建塔的故事很带着几分神话的色彩。他们听老辈人说，建塔时所用的砖、瓦、砂、灰、石、木料等，都要从山下运到霍山山顶。那时候只有几条崎岖的羊肠小道，运输极为困难，经常停工待料。后来，山上来了一位白发老人，每天早晨在山梁上大声一呼：“上―――工―――了！”附近各村的老百姓、牲畜、鸡、猪、羊就一齐出动，轮番往山上运送原料。就是远离广胜寺几十里的村庄，牛马虽然拴在自己的槽头上，也都汗水淋淋，像身负重物一样。当时有一首歌谣：“广胜寺有个白发仙，能叫上六畜上了山，鸡背瓦，羊驮砖，牛马在圈也出汗。”由于运输队伍逐渐壮大，不久便把全部材料备齐了。于是，这座宝塔就这样顺利建成。

　　老辈人总爱说：“广胜寺有个琉璃塔，离天只有丈七八。”我们那时候不知道什么飞虹和尚，对这个神奇的传说一直深信不疑。

　　小时候春游来到山下，但见飞虹塔上的七色琉璃莹光灿烂，以为领悟了塔名的深义。那次正好赶上下雨，雨后，在山下驻足观看，莽苍青山成为映衬，飞虹塔也确如一道绚丽的彩虹由青天而降，一群山里来的孩子就那样痴呆呆看了好半天。

　　站在塔下，向上仰望，这座琉璃塔镶嵌着形式多样的构件，其艺术形象穷极工巧，绝不雷同。威武雄壮的力士、云烟萦绕的楼阁、慈眉善目的佛祖、肃穆端庄的菩萨，都各尽其妙。这些构件，有的是浮雕，有的是悬塑，一款一式都精雕细镂，毫丝不苟，装饰在琉璃塔的周身，使这座巍峨的宝塔更加神采焕然。无怪乎我国的琉璃专家陈万里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步一叹，连连称赞：“鬼斧神工！”

　　明代文人王翰曾作诗赞曰：“一塔玲珑架碧空，满山翠柏起秋风。云生宝殿僧常定，咫尺须弥未许通。”这诗很有几分气势，用来形容飞虹塔并不算夸张。

　　物换星移 金版藏经书传奇

　　资料显示：飞虹塔呈八角形，共13级，高达47.3l米。据介绍，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临汾盆地大地震，死亡人数在5万人以上，临汾一带房屋尽毁，但此塔安然无恙。我用相机把塔上的怒目金刚拉近，这座塔的不凡气势就在他的眉目间全部凸现出来，让人对塔的神奇油然再生几分敬意。

　　我们从塔的南门进入，由“八”字形木梯上到一层，进入券洞，就看到塔中心铜铸的释迦牟尼，佛像高大雄伟，技艺精湛。传说佛出生时有九条龙口吐香水洗浴佛身。佛像顶部有极为精致的琉璃藻井，形成一个大穹隆顶，穹顶有九条张口向下的青龙，俗称“九龙口”。从佛身背后，沿着塔内壁“之”字形登塔梯道向上，砖砌的台阶迂回曲折，各层相错。

　　为了保护飞虹塔，现在塔内已经禁止游人进入了，我们也只能在一层看看。记忆里，我曾经爬上飞虹塔的第十一层，并且在上面向四面望过，当时除了会用“心旷神怡”四个字，也不会说别的，现在如果能上去看看，当然会有新的感觉，可惜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文物所的同志介绍说，这座塔与《赵城金藏》有一段奇缘。

　　《赵城金藏》刻于金代、发现于山西赵城，由此得名。据考，金明昌年间，民间女子崔法珍自断手臂，化缘数十年，募集到足够资金后刻成。这部价值连城的经卷曾经就藏在这座塔内。

　　日本侵略者入侵山西时,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这部珍贵的稀世之宝《赵城金藏》经卷档案立即成了他们猎取的重要目标。广胜寺的力空和尚获悉日寇将袭的消息后十分焦急，为了保护文化瑰宝，他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八路军指挥机关求援。陈赓将军闻讯后，派出一个营的战士火速前往广胜寺，军民协力抢经护宝，将已密封于飞虹塔中的经卷迅速运出。

　　金版藏经从广胜寺运走后，几经辗转终于安全运抵抗日根据地。日本人并不善罢甘休，在随后进行的多次扫荡中一直寻找经卷的下落，但终未得逞。为防日军报复，力空和尚在寺后殿东侧一个阴暗潮湿的山崖小洞中躲藏了3个多月。这些经卷最后运抵北京，现存于北京图书馆，成为镇馆之宝。

　　这次与飞虹塔的近距离接触，与儿时的印象相比，更多了一重崇敬的心情。

　　夕阳将整个广胜寺镇镀上了一层金色，我们要驱车离开了。走到山下，忍不住回望飞虹塔，今天只是五百年来普通的一天，她神态安详，庄严肃穆，塔后山脉连绵，山前山后古柏葱郁。塔的四周有群鸟翔，轻风微送，似乎还能听到塔上隐隐的风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