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寺京音乐:靠国家扶持才能活？

　　《首批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单中，记者看到今年85岁高龄的张本兴和智化寺京音乐被列为惟一一个“国家级”项目和人物。今年2月份，文化部为张本兴老人颁发了“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传承人证书”，而2006年，智化寺京音乐就已经进入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保护体系中。然而，记者采访中发现，张本兴和智化

智化寺音乐第26代传人张本兴在指导小学生

智化寺　京音乐生存560多年

　　抬脚走进智化门，一缕徐缓悠扬的清音给古刹带来了越度百年的静谧和空灵。智化寺社教部王娅蕊告诉记者，这是张本兴的6个徒弟在研习智化寺京音乐，“每天上午3次，下午两次，每次15分钟。”记者发现，演奏员中已经少了今年85岁高龄的第26代传承人张本兴老人。据王娅蕊介绍：“这阵子张爷爷的身体不太好。”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专家田青告诉记者，从现有的资料看，大部分学者认为京音乐与唐宋古乐有关。它在曲目、乐器、宫调、演奏方法等许多方面保存了宋、明旧制。智化寺京音乐与西安城隍庙鼓乐、河南开封大相国寺音乐、五台山青黄庙音乐及福建南音，同属我国现存最古老的音乐，被称做“音乐活化石”。

　　智化寺京音乐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是惟一一个北京户籍的音乐。

　　张本兴传承京音乐　一波三澜

　　张本兴师傅12岁出家，相继跟广济庵的安详法师和智化寺的普远法师学习京音乐。1937年到大石桥佛教初级学校学习四五年后又回到智化寺，专门用京音乐为民众做佛事、放焰口。1951年，张本兴师傅还俗参加工作，直到1984年退休，其间从未接触京音乐。1991年，智化寺文化保管所（即现在的文博交流馆）恢复对这种古乐的保护，张本兴终于得以重新接触久违的京音乐。“那时有4个人在智化寺做京音乐，我们不再做白事，常常是在寺里为前来参观的各大使馆工作人员演奏。”

　　但是，京音乐在传承中，师傅对徒弟经常会有所保留，这使传承下来的音乐一代比一代少。到张本兴这代，曲目已从开始的近200首减少到现在的48首。

　　王娅蕊给记者出示了文如蝌蚪的乐谱，“这叫工尺谱。这个乐谱与五线谱不同，一般人是看不懂的，完全依赖师徒的口传身授。”20世纪20年代，智化寺只接收12岁以下的童僧学习京音乐，经过7年苦练，学会坐、站、跪、行4种演奏姿势，才能适应各种佛事活动的演奏需要。如今，有宫廷音乐功底又识工尺谱的人非常难找。

　　1991年，当时来京参加演出的河北固安屈家营的胡庆学等6位十几岁的小伙子成为京音乐的第27代传人，开始师徒一对一地传授。

　　1996年，徒弟们都要返乡成家，原有的几位师傅大多相继去世，智化寺古乐又一次冷落下来。在这期间，张本兴师傅每天只能独自回忆编写乐谱，但他坚持留了下来，并整理出了自己所知道的48首乐谱。2004年，在智化寺现任馆长王丹的操持下，请回了回乡的第27代传人，张本兴率领众徒弟录制了京音乐CD。

　　传承人成为非遗　保护最大未知数

　　智化寺26代老艺僧大都过世，目前健在的本兴、福广、慧明又都年事已高。记者从智化寺了解到，多年来只有张本兴一人在承担着对智化寺京音乐的口传心授工作。

　　目前，以胡学庆、屈炳庆、胡庆友、林忠城、屈永增、姚志国6人组成的第27代传人已经担纲所有曲目的演出，但是专家们认为，他们在技术上还亟待提高。

　　近两年，在智化寺文博馆多方努力下，及时录制了现存的45首乐曲。但是，智化寺京音乐传人在数目上还十分缺乏，乐队不能达到原有的规模，音色和内容上层次单一，远不能表现原有古乐的风采。记者了解到，作为智化寺京音乐的新学员，现在只招收到刘俊良一个人，还是胡庆学河北固安的同乡。

　　张本兴伤感地说：“没有（缺少）徒弟啊，谁都不愿意学这个。”他感叹道，“京音乐欣赏的是板眼，不是热闹，喜欢这种音乐的人不多。日本的雅乐就是从中国古乐流传过去的，在日本比在中国传承得还要好，这不应该啊”！

　　捉襟见肘的抢救经费

　　记者了解到，现在，智化寺文博馆已经正式委派王娅蕊负责“智化寺音乐”的乐谱整理和档案建立工作，而“智化寺京音乐”只是智化寺音乐全部中的器乐部分，还包括名为禅音乐的声乐部分和法器音乐的打击乐部分。可见王娅蕊肩上的重任有多大。这位2004年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音乐系的高才生告诉记者：“我现在一边要向张爷爷学习工尺谱，一方面要把工尺谱翻译成简谱进行记录，但是受到经费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工作进展得很慢。”

　　据王娅蕊介绍，传承京音乐的主要经费来源就是北京市文物局的拨款，每年市文物局给智化寺京音乐的专项拨款是20万元，而这些拨款仅够7个人的工资和日常生活费用，“想再招学员或扩充乐队，财力基本不可能。京音乐不是主流音乐，不能创造经济效益，虽然偶尔会参加一些演出，但大多是义演。就连在寺内设立的演出专区，也是在正常开馆的情况下免费演出的。”智化寺作为文物保护单位，这里没有僧人，没有香火，也就没有更多的经济来源。现在每月张本兴的工资只有1000多元，6位27代传人的工资仅有1000元，“这还是2003年以后的数字，以前每月只有八九百元”，智化寺平时每天仅有100-200人参观，门票20元，老人免费，每周三的前200人免费，基本上周三是全部免票。游客中多数是外国人对智化寺京音乐更感兴趣。由于客源太少加上没有捐赠，智化寺一个月13万元的花费全部靠专项拨款。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2007年，作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智化寺京音乐，智化寺得到了国家资助的10万元作为项目保护费。如今，他们还在申请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项目资金。

　　智化寺京音乐的申报经费只有300万元，但是连续两年的落选，让他们心存辛酸。毕竟，除了已经得到国家重视、相对开发较全的京音乐来说，还有禅音乐和法器音乐，这三个部分才是智化寺京音乐的全部。

　　传承人应该得到哪些扶持政策呢？记者了解到，国家级和市级传承人被命名后应享受的政策目前正在商定中，完整的方案将于今年出台。文化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制定扶持政策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传承人，同时支持他们开展传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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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化寺与京音乐

　　北京智化寺始建于明代正统九年（1444年），初为明英宗时期司礼太监王振“舍宅为寺”所建的寺院，1961年被国务院列入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智化寺京音乐至今已传承564年，被誉为中国古代音乐的“活化石”。

　　王振当年请得明英宗“敕建”之封号建寺后，擅自利用职权把部分宫廷音乐移入寺院训练僧人演奏传习，俗称“京音乐”。“京音乐”在曲谱、发声、乐调、乐器的演奏技巧等方面，多处继承唐宋乐曲的精髓。例如管子和笙都采用宋代形制，前七后二都用，乐谱的宫调与宋调相同。京音乐以吹管乐器为主奏乐器，辅以云锣、鼓、磬等打击乐器，曲调古朴典雅、悠扬深沉，乐曲结构编排严谨但又富于变化，并且采用中国的传统记谱法——工尺谱来记谱。

　　演奏智化寺音乐的部分乐器与我国一般民乐所用的乐器有所不同，分为两类：一是吹奏乐器，主要有管、笙、笛；一是击奏乐器（一律称为法器），有云锣、鼓、铛子、钹、铙等。

　　最难得的是，智化寺京音乐有着保守、严格的传承方式，师徒口传身授，代代传承，艺僧们先学乐谱，后学乐器，7年后方可出师，至今已传承564年、至第27代传人，是我国惟一按代传袭的乐种，被誉为中国古代音乐的“活化石”。它不接受其他音乐的影响和渗透，有着极强的封闭性和保守性，所以能将历史的原有风貌保留下来，具有极高的艺术和学术研究价值。

　　智化寺京音乐采用“工尺谱”作为乐谱，完整地演奏京音乐需要17个人，乐器包括管、笙、笛、云锣、鼓、铛子、钹、铙等。而现在传承京音乐的只有这师徒7人。从20世纪50年代起，我国多位著名音乐家对智化寺京音乐进行研究；20世纪80年代起，智化寺京音乐得到政府、音乐界人士和佛教界人士的发掘抢救，但至今仍有不少问题难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