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修复唐卡第一人修复百余幅濒临毁灭的唐卡

白云飞正在修复唐卡

　　今年56岁的内蒙古包头博物馆研究馆员白云飞出生在传统书画世家，从小受诗、书、画、印熏陶的他并没有子承父业从事中国传统书画研究，而是无师自通地研究出一整套唐卡的修复方法——“白氏唐卡修复术”。从2001年至今，他修复了100多幅濒临毁灭的珍贵唐卡，得到全国文物保护专家的高度赞赏，将他誉为“我国修复唐卡第一人”。

　　废品公司“淘”出宝

　　唐卡，藏语译音，它的汉语意思是“卷轴画”。唐卡是古代藏传佛教用来进行宗教活动时特有的一种宗教用品，因其工艺精美、造型独特，所以是罕见的艺术珍品。目前发现的唐卡有刺绣唐卡、拼贴唐卡、皮制唐卡和布帛唐卡4种，而现在最多的则是布帛唐卡。

　　唐卡现存于世的并不多，保存下来的大多数遭到损坏。为了让这一独特的艺术珍品重放异彩，许多文物专家、古书画研究者都尝试修复，但是没有成功。

　　2008年8月14日，谈起修复唐卡的经历，白云飞感叹不已：“我们现在馆藏的唐卡差点被湮没，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啊……”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天，包头市文物管理处接到废品回收公司的电话：称在该公司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批“布画”，可能是文物，请求鉴别收购。文物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赶到废品回收公司，只见院子里堆得像一座小山似的废品竟然是唐卡。这些唐卡裸露在阳光下，常年风吹日晒，底部的唐卡则浸泡在泥水中。经过初步鉴定，这批唐卡创作于明清时期，破损严重。文物管理处将这些唐卡买了回来。

　　在当时，全国对唐卡的认识极其初浅，对此的关注程度几乎为零。文物管理处虽将唐卡购买回来，但是由于没有相应的资金和技术，这些唐卡只能静静地躺在仓库中等待有人来修复。很多年过去了，这些唐卡仿佛从人们的记忆中渐渐退去。直到包头博物馆成立，这批唐卡才算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和唐卡不期而遇

　　白云飞自幼喜爱画画，在到博物馆工作之前，他从事过多年美术工作，特别是在工笔重彩的创作和古旧书画的修复方面有所专长。白云飞看到这么多的唐卡因岁月的侵蚀和人为的破坏而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心里感到非常惋惜。

　　天作巧合。2001年，包头博物馆决定对馆藏的部分古代破损唐卡进行修复，并将唐卡修复作为全馆的科研攻关课题。听到这个消息，白云飞心动不已，根据自己多年来对古代书画修复的经验，他主动请缨，对馆藏唐卡中破损最严重的一幅《大白六臂护法》进行修复。领导爽快地答应了白云飞的请求，并且给予很多帮助。

　　为了修复这幅唐卡，他翻阅了大量文献和资料，对所修的唐卡进行探本溯源，全面考证，详尽地研究了这幅画的主题意境、作画年代、风格画派、绘制工艺、材质色种等等。很快，根据修旧如旧的文物修复原则，他制定了因画施艺的修复方案。

　　从事了这项工作后白云飞才意识到，修复唐卡相比修复古旧字画难度要大得多。而且那时候全国也没有一本专门介绍唐卡修复的书，一切都需要他一点点的摸索。白云飞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他把唐卡修复的每一个步骤都用照相机记录下来，以便不断修正修复的方法。

　　修复唐卡不同于修复古旧字画，因为前人绘制唐卡时所用的颜料非常特殊。首先料质不是化学原料，再有颜色也是古色古香的矿物质，这在今天极少见到。白云飞独辟蹊径，他通过反复实验，用垩土、香灰等自制了10多种颜料，经过无数次调配、对比，他终于成功了。

　　2001年，历时1年，第一幅唐卡在白云飞手中重新绽放出了昔日的光彩。经专家组鉴定，白云飞所修的唐卡残缺部位修补完好，污渍得到了清除，画面缺损得到补笔，画芯底色得到强固，修复非常成功！

　　修复成果轰动文物保护界

　　包头博物馆古代唐卡修复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时的《中国文化报》、《中国文物报》等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报道。

　　2002年8月，西藏考古与艺术国际学术讨论会在北京召开，白云飞应邀参加会议，并展示了唐卡修复成果。他的论文《藏传佛教艺术中的唐卡修复初探》激起千层浪，与会者给予了高度评价，并且将他创造的唐卡修复方法誉为“白氏唐卡修复术”。中国藏学研究中心顾问根秋登子教授说：“白氏唐卡修复术是首开先河的修复。”之后，白云飞先后被邀请参加了全国各种类型的考古与文物保护的学术会议，每次他的报告和修复的唐卡展出，都会引起强烈反响。

　　研讨会上的“实在人”

　　由于白云飞在唐卡修复方面取得了成功，因此他在业内受到高度关注，国内外的唐卡学术研讨会频频向他发出邀请。

　　2004年的一次研讨会使他久久难忘。在他刚刚修复好第一幅唐卡的时候，一个国际级研讨会邀请他出席。在会上，美国的专家大谈特谈他们用高科技手段修复唐卡的经验。轮到白云飞发言时，他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利用中国传统手法、传统工具修复唐卡的技术一一道出。语出后震惊四座，他的方案深深吸引了在座的国内外专家。

　　过后同事问他为什么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科研成果和盘托出，他说：“我当时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唐卡是我国的宝贝，唐卡的修复技术不能让外国人领先了，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成功经验介绍给他们，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唐卡修复技术在中国！”他的这套理论弄得同事哭笑不得，连声说：“你真是个实在人。”

　　发明小窍门

　　随着修复唐卡技艺的日臻成熟，白云飞想出了很多小窍门。修复一幅破损的唐卡要经过画意辨识、洗刷霉污、织布伤残等8个工艺环节。白云飞尝试着用淘米水清理破损唐卡上的污垢，没想到这一寻常物是很有效的“清洁剂”，一点也不会腐蚀唐卡。

　　在唐卡修复实践中，白云飞发现古代破损唐卡的质地大多糟朽，而且所修唐卡规格不一。于是，他设计发明了可调式绷床。可调式绷床不仅可以对古代破损唐卡的糟朽部位得以保护，而且在其上可以完成不同规格唐卡的刮浆、喷胶、接笔、织补等工序，解决了唐卡修复过程中极可能遇到再度损伤的技术难题。

　　与此同时，白云飞还发明了应用“退笔整形”法制作唐卡修复专用毛笔的方法，即将毛笔硬化后经磨屑整形，使其达到豪锋尖锐细挺的效果，软化后使用得心应手，解决了内地无修复唐卡专用毛笔的难题。

　　修复了100多幅唐卡

　　多年来，白云飞带领着同事把包头博物馆馆藏的100多幅明清时代的唐卡全部修复完成。他在国内外的唐卡修复界也成为公认的专家。

　　对于唐卡修复，白云飞说：“在过去，藏传佛教寺院的唐卡是不修复的，如果破损严重僧侣们就会换上新的。这就造成了唐卡修复这一课题的空白。可是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讲，唐卡的修复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既然修复，我始终秉承的是‘修旧如旧’的修复理念，经我们手修复的唐卡毕竟是要陈列展示的。”

　　为了能使更多专业人员领悟修复唐卡的真谛，白云飞笔耕不辍，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验与研究成果写成一篇篇论文。到现在，他的论文在国内专业性刊物上发表了数十篇。经过多年的努力，白云飞从理论上对唐卡修复进行了概括，写就了一部近10万字的我国第一部唐卡修复理论专著《古代唐卡的保护与修复》，同时配图60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