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佛乐的最后守望者：不能在我这代成为绝响

“五台山佛乐正在消亡中，千万不能在我这一代成为绝响。”作为五台山佛乐青庙音乐仅剩的传承人，这一直是汇光法师的最大心愿。

初春的五台山还映着雪。2012年3月27日，记者见到这位以青灯黄卷为伴，苦守“空灵圣乐”的南山寺住持汇光。 

多名僧人手持木鱼、引磬、钟、鼓、笙、管等近十种乐器，面容安然，围绕南山寺祖师塔吹奏《千声佛》，声音浑厚，意蕴深远，传递的每一个音符彷佛都能咀嚼出一种意境。这便是五台山乐僧演奏的场景。

“过去五台山每个寺院都有佛乐队，学习佛乐是每个出家人的必修课。而现在，五台山上百个寺院，仅有菩萨顶、南山寺和殊像寺等少数寺庙保留着这一传统。”

汇光出生在距五台山百里路程的山村，这注定了他一生与佛有缘。35岁时，他一步一叩地来到五台山古刹南山寺落发，拜万富和尚为师。

与其他寺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师父不但教授弟子参禅礼佛，同时也要传授吟诵经文的曲牌和乐器演奏技艺。

汇光介绍，“学习佛乐演奏，多是通过师父口传心授。即便有乐谱，也只有少数人才能看懂。没有师父传授，仅有乐谱也唱不出曲调。”

学佛乐得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不仅要掌握乐器音律，而且还要练习手脚功夫。冬天时，手脚经常会冻掉一层皮。当时主修管乐的汇光，一练就是二十年。

为抢救这一面临陨落的瑰宝，南山寺1986年挂牌成立了禅门佛事音乐培训班，此后，汇光一直潜心搜集整理遗存下来的曲目，并主抓乐僧的训练。

从学习佛乐起，汇光便开始寻访曾经的资料，找到还健在的老师进行口传。他亲手整理出唐朝传下来的曲牌令调、念诵词近百首，10万字左右。“这只是沧海一粟。”

在搜集整理的过程中，汇光发现，很多青庙音乐中的传统曲目在渐渐消失。“十多年前我曾经见过一本手抄的佛乐工尺谱，里面至少记录了上百首曲目。但后来听说丢失了，再也没有面世。”

搜集的过程很艰难。“藏经柜中的资料不少已经失散，无法查找，身边懂行的人太少了。再加上现在有些寺院吹奏的曲子被过度修改，成为所谓的现代版本，不伦不类。”

在汇光的组织教授下，年轻的寺僧大都加入了乐队。除了日常研修佛学，佛乐的吹奏练习也是每日必做的功课。“佛乐是个代代相传的东西，得有人去教，才有希望传下去。”

如今的南山寺内，灵、慈、悲、万、汇、伽六世同堂，共住同修。最老的乐僧已88岁高龄，最年轻的24岁。全寺50余名僧人中能演奏的在20人左右。

铁打的寺院流水的僧，这是佛乐传承的另一大难题。“佛门弟子大多四海为家，好的乐僧流动性极强。”汇光师父担忧地说，“希望有人能专心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

资料显示，中国佛乐分南北两派，南派委婉、清秀，北派古朴、庄重。作为北方佛乐的代表，五台山佛乐分为汉传(青庙)音乐和藏传(黄庙)音乐，源于古印度佛教音乐，与五台山佛教同生共荣，距今已有近两千年历史，被称为“中国传统音乐的活化石”。2006年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