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律寺-扬州-江苏寺院
扬州湖心律寺
湖心律寺在四面环水的长春岭上。清光绪年间,于山门之后修建关帝殿,因名关帝庙。此地俗称小金山。汪翁言道:“过去有一副联句云‘弹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带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过江来’,此联的妙处,妙就妙在最末一句。记得曾有诗云‘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由此联看来,扬州已因俗而雅,或者是说爱俗如雅了。终究把‘隔江诸山’中的金山,以一个‘小’字,引渡到此,实在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的手法。”笔者因是个“扬州佬”,听了汪翁的一番议论,好似吃了一杯酸梅汤,不知到底是何滋味。江君笑道:“金山是个寺,说雅也雅,说俗也俗,何不作如是观呢?”笔者欣然,汪翁更是欣然。
跨进旧日的山门,今已一派新风,有小卖部与照相馆设此。过此即旧时的关帝殿,现为陈列展览之所。由此可以东西出,西出为湖上草堂,东出为旧日僧房所在。僧房三楹,面南坐北,笔者在徐园所提到的那个老僧,原先就是住在这里的,现已改作办公用房。在天井左右,各置一个松柏盆栽。据已故省政协委员黄汉侯先生语我,在僧房外壁转角处,嵌有一通如人之大的曹寅履笠画像碑。惜在二十年前,一次拆墙修墙的过程中,不知所在了。世人皆知曹寅其人系《红楼梦》作者曹雪芹之祖父,且官于扬州,雕板于扬州,和扬州的渊源很深。因之,曹雪芹本人以及《红楼梦》和扬州的关系,也较诸密切了。曹寅画像碑的失落,引起文艺界和史学界的关注。昔闻乡人耿公鉴庭,曾经传拓过数本,似亦稍可补其憾矣。
僧房之南,面水有琴室在焉。旧有联云:“一水回环杨柳外,画船来往藕花天。”僧房之东,有一角门,过此有净室一区,旧日来此消夏者,大都假寓此间。笔者曾与诸同仁宿此净室,阅月而迁他处。净室之外,由南而东,有一带花墙,墙下又叠一道花坛,种花植木,并有老本桂树数株。室无纤尘,花有幽香,尤以清晨或是傍晚,最有殊意。余常自一人,出净室,步上湖心律寺前的板桥,扶栏西望,水天一色。吹台如同佛臂掌心上的楼台一般,伸出水面。更远处,五亭桥横断湖口,蓝天白云,彩霞黄瓦,红柱麻石,以及绿树、碧水、荷花交相辉映在一起,不知世间曾有哪位画师画过如此美妙的山水?笔者常常静静地一直留连到月上东山,方才返回净室。净室四周,除了虫鸣之声与灯火星点而外,显得分外地寂静了。此室现为接待之用,多为西式椅座。由净室向东一折,坐西面东,有三间平屋,旧作祠祀用,今已改作会客之所,与净室连成一个院落。屋前有廊,廊末为后门,尽头就到月观了。
月观面水而筑,为瓦屋三间。朝东装一堂格扇,在南北两山各辟一窗。明间上悬一匾,书“月观”二字。上有长跋,道及月观的来历,为易庵先生岳家翁手笔。并有联云:“今月古月,皓魄一轮,把酒问青天,好悟沧桑小劫;长桥短桥,画栏六曲,移舟泊烟渚,可堪风柳多情。”江君道:“长联好则铿锵,不好则聱牙。此地何不用太白诗中的‘举杯邀明月’为上联首句,接伊秉绶太守的‘莲出绿波,桂生高岭’,再以‘把酒问青天’为下联首句,仍以伊太守的‘桐间露落,柳下风来’呢?不知可有如此作法。”汪翁道:“此即是集句是也。”笔者笑道:“即今之‘文剪公’之所谓。”大家都笑了起来。
月观之中,陈以红木家具。那镶嵌大理石的桌椅,摆了济济一堂。加之有一位年近五旬的李女士,管事于此达二十年之久,使得月观窗明几净,宾至如归。现时,壁间挂着扬州当代名人书画,如龙父先生画的梅花、板哉老人写的竹枝、砚耕女史绘的秋菊,为月观增色不少。月观之前,有廊庑一架,临水设栏。栏外水面开阔,对岸即四桥烟雨楼。旧时栏边,有疏柳卧在水边,蝉鸣其间,凉风生于水面,洗人尘土肠胃,神宇自清。惜未能月夜而观。
自月观沿水南行,不数步,水边有一凉亭名“观自在”,内置石桌石凳,可供游人歇足。今有四人成一牌局,兴致勃勃,已不知老之将至矣!
过此西行,就到琴室了。由月观北行十数步,有一岭拔地而起。岭之南麓,造一座垣门,上嵌“梅岭春深”四字额,为刘溎年所书。由垣门可拾级登山,山顶置一亭,名曰风亭。南望全城,北眺蜀冈,维扬城郊风景尽收眼底。往昔岭上,遍地植梅,今梅树寥落,松竹茂盛。是岭高数丈,岭前岭后,岭左岭右,皆有山路,宛然曲折,形势险峻,诚为湖山胜处。是岭全系出自人工,筑于清代乾隆年间,费时三年而成,费金二十余万,为扬州北郊二十四景之一。笔者三人拾级而上,登上风亭,坐在栏杆上,听着那铁马叮咚声,便觉清风徐来,不由使人联系到“风月无边,到此胸怀何似;亭台依旧,羡他烟水全收”的意境来了。
江君问道:“今有人云,扬州造园的历史,始于六朝徐湛之所建风亭月观与琴室吹台,未知此说确否?”汪翁答道:“从此说者颇众,言也有据,但未可以此论定。记得汉时,宫苑之中亦有园林之胜,惜记载不详。而假山之始,据《三辅黄图》云,始在汉代。”江君又道:“姑不论其创始自何代,仅就徐湛之所建园林而言,其遗址是否即在此地呢?”笔者答道:“今之小金山堆筑于乾隆年间,山巅之风亭,也就必然建于山成之后,又怎能与徐氏亭林相提并论呢?这在宋人官书中,早已说明‘置在陵上’,此地乃冲积平川,非属丘陵,又怎能与徐氏亭林相提并论呢?请君慎听。”江君突然大笑起来,声震山谷。汪翁与余,也随之笑了起来。
笑罢,由前山石径,循级而西。过后梁,抵观音阁,阁面西而筑,阁前植松两株,虽非百年老树,倒也虬枝铁杆,聊具古意。如前所说的砚耕女史,于五十年代初始,曾寄寓此间。在阁之西更有半亭一座,依门而立,游人至此,倚栏而坐,凭栏而望,南为湖上草堂,西为绿荫馆。更远处,水波不兴,鱼跃涟漪,以此处湖面,最为开阔不过。在亭之下,有洞两曲,名玉佛洞,除可供人摸索一番而外,别无佳胜可言。
由观音阁原路出来,循级而下,两折至湖上草堂。堂屋三间,面西而坐。明间后身,加一间抱厦,前檐加一架卷棚,在堂屋明间上面,悬一块横匾,上有伊秉绶书“湖上草堂”四字。汪翁道:“其地尚有皖派金石名家邓石如撰书的‘四围积奇石几层,月色夹空,如窥古涧;其地有高松百尺,绿荫翳目,时到异人’楹联一副,今已不知去向。”
草堂之前,左右植苍松数株,临水围以石栏,并筑一宽阔的水码头,游船三三两两停泊在这里。平远望去,波平如镜,湖山如画,全湖佳丽,环集于此。正如徐兆裕在他那楹联里所说:“仍从水竹开轩,免辜负十里春风、二分明月;偶向湖上放棹,为领略红桥烟雨、白塔睛云。”
在草堂之北,近处有一枝凌霄攀附在枯木之上,给人以枯木逢春的生意。远处还有“花石纲”的遗物,笔者曾在前篇《实录·壶园》里提到这件事。湖上草堂过去曾是游人觞咏的地方,今天改作盆栽盆景的陈列之所。虽也任人浏览,苦少座位。颜鲁公的争座帖,在这儿不免时常要用到。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此处虽名曰草堂,实是个瓦屋。对于足迹未到、喜欢神游并爱写文章的诸公来说,难免要失误于此。过了草堂,逶迤而西,就到绿荫馆了。
绿荫馆与湖上草堂的格局约莫相似,所不同者,只是方向变为坐北朝南。馆中悬一块“绿筱沦涟”四字匾额。其上跋云:“此处旧名绿荫馆,二分竹,三分水,致佳境也。”今日此地,“绿荫”皆除,“绿筱”无影,惟有“沦涟”无恙,“三分水”未少一分。江君道:“若以观察陈公楹联‘四面绿荫少红日,三更画船穿藕花’观之,绿荫馆畔,‘于夏日一唱招凉曲’尚可,因有‘堤岸莺花桥畔月’,惟独不可作‘四面绿荫’来对待,否则就要汗沾沾然了。好在现时馆里设有茶座,可以任人逗留,或是歇歇足,屈屈腿,也是一件很为快意的事情。”
汪翁年开八十,腿力颇健,犹自一木一石地抚摩,一字一句地扪读,居然被他在绿荫馆前的石栏近处,找到了“小蓬壶”青石方盆。乐得大家一齐动起手来,有的读石上铭文,有的录石上文字,大家全神贯注地忙乱了一番,方才西向长渚尽头的吹台走去。
吹台,是一座重檐、挑角、黄墙的台阁式建筑,除掉东向一道敞门而外,其余三面,皆辟一个圆门。身在其中,同时可以望见西向圆门中的五亭桥、南向圆门中的白塔,加上湖上的绿洲与水面上的游船,煞是好看,游人大都要在这里摄影留念。
今吹台之上,额有“钓鱼台”三字。每当晨曦初起、游人未至的时刻,垂钓于此,却也是一件乐事。汪翁道:“还是名作吹台为好。若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时,‘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之际,泛舟湖上,置一部鼓吹或丝竹于此,虽无‘崇山峻岭’与‘清流激湍’,但也是‘取舍万殊’的处所,当会‘欣于所遇’、‘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已至矣!”江君连忙道:“汪翁诓人矣!兰亭序所云‘曾不知老之将至’,何尝说过‘老之已至’。”汪翁哈哈笑道:“老夫老矣,何得云‘老之将至’呢?”大家笑了起来。
此时,笔者所雇的那艘游船,也自湖上草堂码头撑来。三人重又登上游船,各就各位,泛湖西去。
在今长春岭北,架有一桥可至对岸。沿水西行,南有平湖,北有长岗。湖边植柳,岗上栽树。在岗之下,由东及西,先是一带花房苗圃,后有厅堂馆舍连续。相传“水云胜概”旧址,即在此一带。这里的厅堂馆舍,大都面南而座,两两之间,接以短廊,联络一气。虽非崇楼峻宇,倒也通透空临。笔者在船上眺望了一会,就回首西向了。船行不远,只见湖左有一块小小的绿洲,苍莽之余,犹有一个石幢屹然而立。江君问道:“不知此幢是何物?”汪翁转向笔者道:“还是请君一言吧。”笔者道:“此物乃是唐代扬州处置使杜佑所立的石刻题名幢,是在堡城水塘中发现的,后来移置于此。”话罢,游船已抵五亭桥下的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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