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佛塔的类型及其源流
一、西双版纳佛塔的类型及艺术特色
近千年来,随着小乘佛教的传入,傣族人民在各地建立了为数众多的佛塔。
据调查统计,西双版纳历史上曾有过100多座佛塔(图一),主要集中在景洪坝和勐笼勐海、景真等地。由于西双版纳小乘佛教传入路线来自东南亚地区,因而佛塔的结构和造型深受泰国、缅甸等国佛教建筑的影响。同时傣族自古以来就与内地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有密切的经济、文化的交往,因而也接受内地汉文化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发展创造了许多具有本地区、本民族特点的新的建筑形式。从塔的平面看,有圆形、方形、多边形和折角亚字形;从塔的基座看有须弥座式、折角亚字式和亭阁式等种;从塔的组合看,除大量的单塔外,尚有双塔、五塔和塔群等。而塔身的建筑形式更是种类繁多。西双版纳的佛塔多数属砖土结构,也有少数为砖、石混合结构,塔身外敷石灰涂料,有的另加绘彩、雕塑和其他装饰图案。这些佛塔在“文革”期间,多数遭到破坏,近年来当地群众又陆续修复或重建。其中有一部分仍然保持了原有的建筑风格。现将几种主要的塔型分别介绍如下:
(一)覆钟式舍利塔
佛塔起源于印度,原是埋藏僧侣尸骨的坟墓,音译曰“窣堵坡”(strpa),汉译“舍利塔”。
在西双版纳,窣堵坡式塔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塔型,一般由基座、塔身和塔刹所组成,而其特征是塔身呈覆钟形。这种塔比较典型的有景洪县勐罕镇的“塔光养”(图二),通高2.3米,呈圆形的覆钟高1.7米,钟身素面无饰。塔刹已残,仅剩刹座和刹杆,刹座由数个束腰须弥座式的相轮叠压组成,其上为宝瓶,宝伞等饰物已残失。“塔光养”是由窣堵坡演变而来的覆钟形塔,造型结构简洁古朴。据60年代从塔基地宫出土的铜版上的傣文记载,“塔光养”建于傣历五百零三年,即1141年,宋绍兴十一年,是属西双版纳地区建立时间较早的佛塔之一。
另一座较为著名的覆钟式舍利塔是景洪县嘎洒乡的“塔庄莫”(图三),它是景洪地区历史上有名的“九塔十二城”古迹之一,而且在众多的佛塔中被誉为众塔之首。“塔庄莫”的形制是仿效缅甸“善卡莱式”建造的,即在方形的台基上用无数环状体加叠而成塔座,其上是覆钟形的塔身,塔刹是由一些一节比一节小的相轮组成“串”字形的伞状物。全塔通高10.6,底径6.3米,在台基的四边各砌佛龛一个,向东者比较高大,龛高2.5、边宽1.4米。由于台基的设置,把整座塔的实体托举得更为高大醒目,使塔的造型结构显得精巧玲珑,优美壮观,充分表现出这座佛塔的地区特点和浓郁的民族特色。
“塔庄莫”的始建年代不详。据傣文史藉记载,这座塔是由印度的高僧苏纳厅•吴达那前来建立的,具体的落成时间是佛历1250年5月15日,即公元706年,唐中宗神龙二年。傣文史籍还指出,现存的“塔庄莫”重建于1568年即明隆庆六年,至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
覆钟式舍利塔在缅甸从公元8至9世纪的阿难陀塔起至公元18世纪的仰光大金塔,其形制一脉相承,在西双版纳也有着广泛的影响。同类的佛塔尚存的还有勐海景真的“塔裁勐”、“塔光考”、景洪勐笼镇“塔庄竜”旁边的小塔等。
与覆钟式舍利塔形制相近的有另一种多层尖锥形覆钟式塔。这种塔主要有勐海县勐遮乡的“塔曼吕”(图四),及勐脂县勐伦镇的“塔庄木”等,其基本特征是塔身秀削,在多层高须弥座上加一尖锥形覆钟式塔身,这一塔型与公元8世纪泰国南邦空是贪玛叻城的singha lais佛塔相近似,同样属于小乘佛教中较为古老的塔型。
(二)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塔
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塔是西双版纳佛塔中另一种较为普遍的塔型。其基本特征是基座或塔身采用折角多边的砌法,使塔的造型显得绚丽多彩。例如景洪县勐罕镇曼海村对面山头上的“塔布呼”(图五)最为典型。全塔通高19.6米,由台基、塔座、塔身、塔刹四个部分组成。台基设二层;呈方形,第一层边长29.6、高0.6米;第二层边长19.4、高1.1米。塔座呈束腰须弥座的折角亚字形状,座高3.69米,在塔座的四角各有折角一组,每组折角147个,全塔大小共有折角588个,塔身由三个圆状体和覆钟叠压构成,由下而上逐层收分,成为圆锥状的形体。塔刹以立雕的莲瓣为刹座,其上置七圈相轮、五层宝伞,其余是宝瓶、宝珠等装饰物。在塔座与塔身的连接处各有一道仰、覆的莲瓣雕饰,莲瓣的雕塑技术精美,具有突出的民族特色。
另一座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塔是景洪县嘎栋乡的“塔英吉良”(图六),塔的基座高大宽畅,塔身作多边喇叭形,从比例上看与基座不相协调,可能修复时注意高度不够所致。但基座本身具有一定典型意义。
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塔还有景洪县宣慰街曼宏帐的“塔专董”、小街乡的“塔罕弯”,勐笼镇的“塔庄龙”,勐罕镇的“塔景匡”以及勐腊县勐腊镇的“塔庄懂”,勐伦镇的“塔庄东”等。但景洪县宣慰街曼宏帐的“塔专董”和勐腊县勐腊镇的“塔庄东”均是属于傣族历史上的名塔。
(三)亭阁式塔
亭阁式塔在西双版纳数量较少,仅见二、三例,一是景洪县嘎洒乡的“塔栽勐”(图七);二是勐海巴达乡的“塔张朗”(图八);三是勐海县勐遮乡的“塔宰龙”(图九)。前者是多边形亭阁建筑,四面设龛,塔身呈六边形盒状体,上覆喇叭式的塔顶。台基呈方形,边4.2米,全塔通高4.7米。“塔栽勐”的造型结构在西双版纳地区仅见此例,独具一格。
勐海县巴达乡的“塔张朗”属折角亚字形的塔座,亭阁式塔身与圆锥状的塔刹相结合。通高6.6米,台基呈方形,边长1.4米,尽管体量较小,但具有独特的风格。
座落在勐海县勐遮乡曼宰龙佛寺内的“塔宰龙”又是一座具有不同风格的亭阁式塔,该塔是在高层塔座上砌双层亭阁,与汉族地区楼阁式佛塔相似。
(四)多层须弥座佛塔
多层须弥座佛塔又可称“串”字形佛塔。是西双版纳最为流行的塔型之一。一般具有塔体高大雄伟的特点,塔身大多是由多层须弥座加叠堆砌而成。塔的平面有四、六、八、十二边形等多种,但以八边形的居多。这种塔的建筑既有南亚地区佛塔建筑的特点,又受汉族密檐式砖塔的影响。
景洪县勐笼镇城子后山上的“塔龙布兰”(图十),是一座八边形须弥座式塔,通高17米,是西双版纳地区现存最古老而又最高大的佛塔之一。台基呈方形,边长17.9米,四角各置亭阁式模型小塔一座。塔身除覆钟式塔顶外,并由四层束腰八角形须弥座叠砌而成。这种类型的塔,从外形来看比较稳重端庄,具有中原密檐砖塔的特点。多层须弥座塔还有勐海县勐海乡的“塔岗纳木”、景洪县勐罕镇的“塔龙曼厅”、小街乡的“塔庄稿”等。
座落在景洪澜沧江畔回化山上的“塔庄匡”(图十一),系由五层须弥座盒状体加叠而成的八角形塔,通高12米,从外形看与汉族地区的密檐砖塔酷似。第一层塔身比较高,边长0.7、高1.6米,正四方原辟有一塔门式的佛龛,这完全借鉴了汉式密檐塔的做法。因此,我们可以说多层须弥座佛塔是西双版纳最具中原佛塔影响的一种佛塔类型。
(五)金刚宝座式塔群
西双版纳的金刚宝座塔,很象元代的白塔,即在一方形基座上正中安置主塔(一般为“窣堵坡”塔),四角或四边加砌若干较小的模型塔而构成一组塔群。小乘佛教的佛塔也有类似的型制。
被公布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景洪县勐笼镇曼飞龙塔(图十二),是最具典型特点的金刚宝座式塔。当地傣族群众称“塔糯”意即“笋塔”,形容塔群似雨后的春笋。全塔通高16米(刹部除外),在一圆形的墓座上由九个塔组成,主塔居中,高12.13、基座高3.9、直径14.25米,八角各砌出一个佛龛,龛上各有莲花形装饰。八方各建一模型塔,各高9米。九座塔的造型基本一致:塔身由三层钟形宝瓶组成,十三层以上为一细长的圆锥体,与泰国十三世纪所建南奔马哈特塔造型相近。据傣文贝叶经记载,曼飞龙塔始建于傣历566年即公元1204年,南宋嘉泰四年,是缅甸佛教高僧叭阿索和勐笼的高僧祜巴南批,头人先叫布勐主持建造的。
西双版纳其他的金刚宝座式塔尚有:景洪县勐罕镇的“塔曼孙满”,由五塔组合而成,塔身作折角亚字形;景洪县小街乡的“塔摩西”也是由五塔组合而成,塔身作八角须弥座式;勐海县勐混乡的“塔景恩”(图十三)由九塔组成,多层须弥座式塔身,通高16.7米,小塔高5米。据现存傣文塔碑记载,主塔始建于傣历141年,即公元779年,唐代宗李豫大历十四年,并分别于傣历1133、1139、1295年,即公元1771、1777、1933年进行了多次重修。
(六)僧侣墓塔
按照傣族的传统习俗,上层知名人物和高级僧侣死后要进行火化,并将其骨灰盛于缸内埋葬。其中比较具有声望的土司和高僧要择地单独埋葬,并在其坟面上砌塔,以示纪念和供后人祭献。关于僧侣墓塔的形式和规格,在傣文经书《因祜巴》(高僧墓)有专门的记载。
傣族的僧侣墓塔总的是继承了“窣堵坡”式的传统形制,但其规模体量有严格的限制:通高在2米左右,要低于一般的佛塔。过去西双版纳的墓塔较多,但大多已废圮,目前尚保存或复修了少量的墓塔。主要的有景洪县允景洪镇“洼坦姐”佛寺内的“塔松留”(图十四),勐海县勐混乡城子镇的“塔松留涛”(图十五),”塔帕召虎涛”以及景洪县小街乡的“塔祜巴”等。
(七)井塔
傣族是爱水的民族,除普遍临江河傍水而居外,在傣家人居住的村寨旁往往都建有水井,除供饮食、洗涤外,井旁常是泼水节时群众活动的场所,于是经常将井栏、井台、井盖等融为一体,修建成形式多样的井塔(图十六、十七、十八)。
傣家人为什么要修建井塔呢?首先是与宗教信仰有关。在小乘佛教的偶像中,除了佛主释迦牟尼外,往往还要绘塑正在沐浴洗发的“婻妥纳妮”(土地神)的形象。傣家人以为圣洁的水是由大地之神“婻妥纳妮”赐给的,为了让生命的源泉永不枯竭,按照佛教的信仰修建成不同类型的井塔。其次,则是傣族人民物质生活的改善和对饮用水卫生的要求所致。
西双版纳佛塔,主要的就是以上七种类型。
二、西双版纳佛塔的历史源渊
有关西双版纳佛塔的历史渊源,我们试从考古学、历史地理学以及民族学等方面来作一些探讨,提出一些肤浅的看法,请专家学者教正。
(一)、西双版纳属于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傣语民族文化圈范畴,佛塔是傣语民族文化圈的产生和见证之一
从地理位置上看,西双版纳地处祖国的西南边陲,是亚洲大陆与中南半岛直接衔接的地域,与缅甸、老挝国土相连接,与泰国是近邻。国内外考古资料证明,从远古时代开始,长期生活在澜沧江——湄公河流域的中国傣族、缅甸掸族、老挝的老族、泰国的泰族,以及越南西北部的泰族都是古代百越民族的后裔。在历史上,“他们有共同的地域,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经济生活和共同的文化生活习俗,加上他们都自称‘傣’,因而古代应属于一个民族共同体,同源于中国,古代的百越,故称其为‘傣语民族’。”①据考古和民族学家研究,这一民族从古至今有着许多共同的历史文化因素及生活习俗,如双肩石斧、青铜农具、种植稻谷、喜吃糯食、精于纺织、居住干栏式建筑、纹身、习水操舟、崇拜孔雀和大象、饰齿、信仰小乘佛教、相同的宗教节日、相同的葬俗等,据统计共达35种之多。②其中共同信仰小乘佛教是傣语民族文化圈内宗教思想文化方面的最主要的共同点。而佛塔的广泛分布,以及相同或相似的塔型体制,更是有力地证明了傣语民族文化圈的共同宗教文化特征。
自古以来,西双版纳就是中原通往缅甸、老挝、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交通要道,也是东南亚各国北上进入中国南部地区的孔道,亦为小乘佛教最早从东南亚传入的路线和最早普及的地区。因而,西双版纳傣族的历史文化就具有独特的二重性的内涵,既有东南亚传入的小乘佛教的重大影响,又有中原文化的熏陶和渗透。如在西双版纳的众多佛塔建筑中,有几种佛塔就明显地存在中原塔文化建筑型制和建筑艺术的影响,表现出西双版纳佛塔建筑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当然,共处澜沧江——湄公河流域的傣语民族文化圈内的各国各地区的傣族,由于历史源流、自然环境、社会制度的不同,在相一致的基础上,思想文化艺术、生活习俗包括佛塔建筑在内也存在一些差异,这是毫不奇怪的。
(二)、西双版纳的佛塔是小乘佛教传入傣族地区的宗教建筑
傣语民族是共同信仰小乘佛教的,在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等国家中,小乘佛教已成为国教。因此,佛寺、佛塔建筑既是举行宗教活动的主要场所,又是小乘佛教传入西双版纳地区的重要标志之一。根据出土的塔铭和傣文文献记载,西双版纳是小乘佛教从东南亚传入傣族地区最早的地区之一,并且是主要的传播孔道。从多种资料考证,小乘佛教传入西双版纳的时间最迟不晚于公元五世纪,而公元六、七世纪就是逐步深入发展时期,到了公元八世纪时西双版纳已是到处建盖佛寺和建佛塔的全民信奉小乘佛教的时期了。③因此,小乘佛教传入西双版纳的一千多年来,对傣语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发展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小乘佛教是促进封建领主制度在西双版纳傣族社会中形成的主要因素之一。”④它直接地影响和主导着傣族社会的政治思想、法权思想、道德观念以及文学艺术领域,佛塔作为佛教文化中的主要内容之一,它在西双版纳地区历史作用和地位当然也不容忽视。应该说,西双版纳傣族地区的佛塔主要是受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国家的直接影响所产生的,这个地区的佛塔建筑一般都由四个不同的部份组成:方形的塔基,数层坛台,从半圆演变成钟状体,由次第收束的圆环和装饰形成的塔尖。它们的节奏分明,却又浑然和谐为一整体,表现为下大上小,底如钟,顶如针,把端庄凝重和峭拔轻举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由此,西双版纳地区的佛塔在我国众多的佛塔建筑造型中独树一帜,成为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各种佛塔中最具有地区特点和民族特色的建筑。
(三)、西双版纳佛塔的建筑造型既有中原华夏文明的影响,更多地受到东南亚地区印度佛教文化的熏陶
从目前掌握的七种佛塔形制来看,除了亭阁式塔和多层须弥座式塔具有较多的中原楼阁式塔和密檐式塔的特点外,其余几种类型很明显地是受印度“窣堵坡”式塔和泰国、缅甸的折角亚字式塔、覆钟式塔等型制的影响。
在傣语民族聚居的地区,最古老原始的佛塔造型要推覆钟式舍利塔,这种塔的形制是从半圆式塔演变而来,具有典型的印度窣堵坡式塔的特征。其典型代表是缅甸仰光的大金塔。在西双版纳地区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塔光养”和“塔庄莫”等,塔形明显效仿缅甸的所谓“善卡莱”式佛塔,即在一方形台基上,有许多环状体加叠而成塔座,其上是钟形塔身,塔刹是由一节比一节小的圆环组成的串字形伞状物。这是地道的缅甸覆钟式的佛塔。⑤
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塔和金刚宝座式塔是属泰国南部占婆式佛塔和南奔马哈特式佛塔的型制。折角亚字形高基座式塔是在塔身上层用几组层次较少的盒状体砌成,下层则采用多边亚字形折角的砌法,这种塔座在西双版纳地区以景洪县的“塔英吉良”和“塔布呼”最具典型。金刚宝座式塔是西双版纳地区佛塔形制比较突出的一种,这种塔既称群塔,又称母子塔。在西双版纳地区以景洪县勐笼镇曼飞龙塔具有代表性。⑥
总之,历史悠久,数量众多,形式别致,丰姿多彩的西双版纳佛塔是地处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傣语民族文化圈内全民信奉小乘佛教的见证;亦以泰国、缅甸、老挝等东南亚地区佛塔建筑艺术为主体,又与中原汉文化的影响相结合的历史遗存。西双版纳的佛塔是勤劳智慧的傣族人民将中外文化融为一体而创造出来的艺术珍品,将永远具有宝贵的历史文化和民族艺术价值。
注释:
①王懿之:《再论傣泰掸民族的源流》,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集刊》1990年合刊。
②李昆声:《云南考古材料所见傣族先民文化考》,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贝叶文化论》1990年,第49-67页。
③罗廷振:《从出土文物看小乘佛教在西双版纳的传播》,《东南文化》1992年第二期26至33页。
④刀瑞廷:《小乘佛教在西双版纳》,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云南版)编辑《傣族文学讨论会论文集》第171-176页。
⑤、⑥邱宣充:《云南小乘佛教的建筑与造像》,《云南文物》(内部刊物)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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