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明心见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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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众生,从无始旷劫以来,迷失自己本来面目,认妄为真,唤奴作郎,妄起贪嗔,造业受报,如春蚕作茧,自缠自缚,无解税时。愚者无知,安受困苦不求解脱;智者虽了生死事大,苦海无边,欲求解脱而苦无其门。如古之外道六师,探宇宙万有之原起,不曰神我,即谓冥、谛、断、灭;今之科学、哲学,究人生万物之根源,不言二元、即言一元,虽各言之凿凿,极尽玄妙;然皆如盲人摸象,无有是处。
释迦文佛,悲悯众生,出苦无由,应现世间,教化众生。四十九年随顺时节机宜,说大、说小,说偏、说圆,说顿、说渐,披肝沥胆,委曲开示二种根本:一者无始生死根本,二者菩提涅槃原清净体,以阐明人生宇宙之奥秘,揭示生死轮回之根由。俾众生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回复真常,出离生死,息灭苦轮。
我等众生,本具如来智慧德相,灵明空寂,与佛无殊。只因无明不觉,颠倒妄执,动乱不已,造业受报,才由共业感现山河大地,复由别业招来十二类生。由是周而复始,循环不已,故而生死轮回不息。今欲回复本来,出离生死,首须觉破无明。以无明不破,迷已逐物,见境生心,生死绝不能了。
以是一切经论,所有法门,无不围绕着这一中心──明心见性──来阐扬发明,使人们得以觉破迷情,消除无明,离妄返真,就路归家。佛教之所以异于他教,超越外道者,其原因即在切中众生生死与还灭之根源,而此根源又在明心见性与否。故明心见性,实乃佛教之精髓,超生脱死之重要关键也。
因是之故,经论虽多,阐述评唱,纵或有异,而宗旨是一;法门虽广,设施手段,容有不同,而目的无殊。所谓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也。
奈何降及近世末法时代,教内学者大为走样,他们非但不敢提倡宏扬“明心见性”这一代时教的伟大宏深之旨为精髓之所在,反而有似谈虎色变,连明心见性一词也不敢形于口吻,见于著述,广为宣传了。细细推究起来,其原因不外下列数端:
(一)禅宗行人因缺乏师资,用功时,无人指引,相机提示,于紧要关头,痛下钳锤,剿绝粘缚;点开正眼,亲见本来。大皆抱定一则千篇一律的死煞话头──念佛是谁,苦参几十年,了无消息。因而以见性为甚深难事,高不可攀,乃高推圣境,不敢企求,更不敢宏扬提倡了。
(二)净宗行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说净土宗的修法与众不同,它是主张横超生西的,不用明心见性。殊不知净土是三根普摄的大教,对下根虽不明言明心见性,只强调横超生西,但事实上早将明心见性的要义,暗暗含藏在修法内了。请试看它的修法:念佛时要都“摄六根,净念相继”。请问这都摄六根,不即是一切放下吗?一切不放下,能六根门头紧闭,将见闻觉知都摄在一句佛号上吗?这净念相继四字,含义深广,今只从文字的表面来讲。以清净心,继续不断地念佛,不就是教人用佛念来密密转移妄念吗?因为人不能无念,不念佛、法、僧,即念贪嗔痴,今善巧方便地用一句佛号来代替妄念,使人于不知不觉中将妄心转换为佛心。所谓“佛号安于妄心,妄心不得不佛”!请问佛是什么?不是明见本性又是什么?
该宗更进一步说:“入三摩地,斯为第一”。请问什么是三摩地?三摩地即三昧也。念佛证到三昧,即能念之心与所念之佛,一时脱落,也即是根尘脱落,能所双亡的时节。念佛念到这步田地,即是宗下桶底脱落,明心见性的时节。到这里还有什么净和禅呢?所以说净就是禅,禅就是净,禅净不分家也。
对下根人,不须和他多说甚深禅理,只教他放舍身心,秉直念去,念到情亡心空,自然证得。若上根人一闻即悟,更不消多说。故净宗唯下根与上根人最易成就也。盖中根人似聪明而又非真聪明;似愚笨而又非真愚笨。非真聪明,不易看破世情,一切放下;非真愚笨,又不肯脚踏实地,恳恳切切地老实念佛,所以不易成就也。
复次,晚近净宗行人,大都只图省力,单独依靠阿弥佛陀接引生西,。自己不肯努力,用念佛工夫扫荡妄心习染,改造自己。而美其名曰:“我们是他力修行,用不着自己用功。”及闻“一心不乱”,便连连摇首,说:“不消不消!净土只须有信愿,自有弥陀接引。行得力与不力无关重要。若不能生西,是弥陀之咎,非关我事。”他们哪里需要什么“明习见性”哩!又哪里知道:“一心不乱,花开见佛悟无生”乃是明心见性的同义词哩!
(三)密宗行人又大都趋向神通玄妙,以炫耀世人而满足其名闻利养,根本不注重证体悟道、了生脱死的工夫。把个大好密宗弄得妖气十足。密宗所标榜的即生或即身成佛──即明心见性,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国现有的三大宗派,萎靡凌乱如此,其他有名无实的宗派,也就不言而喻,可想而知了,以是整个辉煌灿烂的佛教,被它不长进的后代子孙糟踏得如此乌烟瘴气,狼狈不堪。后进者哪里知道佛教的精神所在!又哪里能修身养性,回复天真,了脱生死呢?言之,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尤有进者,佛教是教育人们明白真理,舍弃妄见,改恶向善,去邪归正,改造人类的大教;是使人们从迷梦中觉醒,不贪著,不自私,尽一已之力为大众服务,为群生谋福利──普利群生的善法,更是使众生去惑证真,卸下重担(心中所粘附的事物),生活得轻松愉快,有意义,有价值,得真实受用的妙法。因之,它是对社会和国家负有莫大现实积极意义的伟大宗教。因为举凡社会的不安和国家的动乱,莫不由人们的贪、嗔、痴这三大劣根性在作崇。人由于物欲炽盛,贪心高涨,才不择手段地去干那贪脏枉法,投机倒把,走私受贿,甚至阴谋叛乱,结党营私等等的罪行。而佛教正是向这三大毒根──贪、嗔、痴开刀的。
至如世界的运行和人类的遭遇,教是人们自己无明妄动,著境造业,所感召的果报。换句话说,都是人们自作自受,非干鬼种之事,而且只要人们迅猛觉醒,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人人都能成佛。佛是主张一切平等,无有阶级差别的广博大教,因之,很多人主张佛教是非宗教的。
复次,从佛教的宗旨来看,圆顿教从最究竟处着眼,说无生死可了,无涅槃可证,无佛无众生,法法皆空。起心动念,即乘自宗。所谓“举心即错,动念即乖”,它是以无所宗为宗的。无所宗为宗是佛教的真宗。以有所宗,即落偏见故。所以也有很多人以此称佛教为非宗教者。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佛教虽以无所宗为宗,但非无主,还有个无宗之宗在。所以又非不宗教者。佛教所讲的是辩证的真理,以无所宗故,不应言是宗教;以无所宗为宗故,不应言非宗教。非空非有,非有非空,乃佛教不立二边中道之的旨,要会此的旨,非明心见性不可!由此可见,明心见性是学佛者至关重要的课题了。
明心见性对学佛者如此重要,那末,明心见性的内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证取它?证到时是什么镜象(界)?证到后又有什么功用?这许多问题,都是学佛者所想(应)明白,而亟待研究的问题。兹为能明白易晓,有便于读者证取起见,一一分别略述于后:
(甲)明心见性之意义
明心见性一词简约总括地解释起来,就是:从究明人们的“心”(本心)的形相与作用,而彻见、领悟、神会生命的根源──“性”(本性)之妙体与真理,以觉醒迷梦,而了生脱死,证大涅槃,它的意义详细分析起来,至为深广。因为它是这一代时教的精髓所在,可以说三藏十二部都是它的注脚。现在我们只能择其精要约略言之。
在未讨论明心见性的内容与如何明心见性以前,首先让我们来把心性的轮廓勾勒一下,以便易于着手分析讨论明见的意义。
那么心是什么?性又是何物呢?原来所谓心者,并不是我们胸膛里的肉团心,而是我们对境生起来的念头和思想。佛经称为六尘缘影,就是色、声、香、味、触、法落谢的影子,简称曰集起为心。意思说,我们本来没有心──思想和念头,而是有色等境在,才从各别的境缘上领受它的形象,产生认识,分别它的同异,安立名字,发生爱嗔,取舍,造作,才生出种种心念。这心是和环境集合起来而生出的,不是片面单独孤起的,所以称为集起为心。也就是现代学说所谓“思想是客观环境的反映。”要详细谈它的形象和内容,法相宗《成唯识论》说得很清楚,它可以分为八大心王和五十一心所。这里为了节省时间和篇幅,不详细说它了,请读者自己去研读《成唯识论》吧。
心即如斯,性又是何物呢?性是生起心的根本,是心的本原。现代学说认为,它是生起心的能量。没有它,对境生不起心来。我们之所以能对境生心,全是它的作用。它是无形无相的。所以眼不能见,但它能起种种作用,故确实是有。古人比为色里胶青,水中盐味,虽不可目睹,但事实上确实在起作用。在佛经上它有很多异名,如一直法界、真如、如来藏、佛性、真心、大圆胜慧等等。只因众生迷而不觉,不知有此妙体,无始以来,只与生灭和合,变为妄心。故心性原是一物,如水之于波,不是二回事,现在世界得以飞跃前进,全靠自动化,而自动化又靠热能,无有热能,即无动力。无有动力,一切都是静止的,死的。同样,我人之所以能思考,工作,创造发明等,也靠体内的动力,而这动力就是性的作用。所以性虽不能眼见,但确实在起一切作用。犹如电虽不能目见,而一切照明,发动等等是它在起作用。佛经内称性是体,心是用;性是理,心理事。但宗下常二者混用,称心为性,称性为心,我们只要洞悉它们的底蕴,搞清它们的分野,也就不至为之混淆惑乱了。
明白了心和性的形貌和定义,就须进一步探讨“性”──生命的根源──何由缘境而生心?境又因何而生起,以致生死缠绵不断?更须明白,明心见性的含义包括些什么?怎样才可以明它、见它,出离生死?现在让我们分为五节,详细讨论一下。
(一)明心见性者,明心虚妄不可得,息下狂心见真性也。
我人欲了脱生死,先须知道生死之由来,如欲断其流者,先须识知源之所在,而后方可塞其源,断其流,逍遥于生死之外。那么芸芸众生,在六道内,头出头没地轮回不已,究竟何由而起呢?释迦佛用二句简约的话告诉我们:“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分析起来,乃是说,一切众生本具如来藏性,它是不生不灭,不垢干净,不来不去,无相灵敏之万能体;它不属迷悟,体绝凡圣。只以众生不觉,无有经验,不知妙体本明,而生一念认明,以本有之妙觉智光,幻为妄明所明。将原为一体之觉明──觉即明,明即觉,非有二致,分为觉明相对──觉外有明,明外有觉;觉为明所明,明为觉所觉,而成能所双立。即《楞严经》所谓:“性觉必明,妄为明觉”也。由此无明故(此明觉即吾人通常所说的无明),迷本圆明,将本来无相之真如,转为阿赖耶识(如正常人吃醉了老酒相似)。于是灵明真空变为顽空。复于顽空中,无明妄动,凝结成四大妄色(如来藏性本具之性能地、水、火、风,四大种因,因妄动而显相,世界即此四大所凝成)。此即《楞严》所谓:“迷妄有虚空,依空立世界”也。由有四大妄色,则本有之智光转为妄见,复以彼妄色为所见之境。妄见既久,更博取四大少分为我,于是妄见托彼四大以为我身──即元、无明裹定八识潜入身根。四大本是无知,因妄见执受而有知。真心无量,今被无明封固,潜入四大以为心。即所谓色杂妄想,想相为身。是为五蕴之众生。亦《楞严》所说:“想澄成国土,知觉乃众生”也。
由此可见,身心世界之所妄起,实系一念认明(即无明)之过咎。众生既迷失本性,而认物为已,于是追逐物境,迷著不舍,造业受报,轮回不息!经云:“心生则种种法生,法生则种种心生。”种子起现行,现行复熏种子;由因成果,果复感因。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周而复始,循环不已。因是众生从无生死中枉受生死轮回之苦,不得停息。
所以说,我人的心是虚幻不实的。它只是六尘落谢的影子。而六尘(即世界万物)又由无明妄结而幻现,本不可得。佛经所谓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那么,由它生起的妄心,更是虚幻中之虚幻了。现代的哲学家们也说“心”是客观物质的反映,但他只说心由物产生,没有道出物何由而产生。不及佛经说得全面。佛说:“心不自心,因物故心;物不逢物,因心故物。”这就将心物互为因果而虚幻生起的道理,说得一清二楚了。
心物既俱虚幻而不可得,我人一旦梦醒,了得身心世界本空,这就是明心。于本空处,非如木石,不知不觉,而是虚明了了,虽了了虚明而寂然不动,一念不生。这是什么?这奇伟而又平淡的景象,非吾人不生不灭,亘古长存之真如自体,又是何物!当此自体豁然显露时一把擒来,即谓之亲证本来面目,亦谓之见性。
所谓见性,并不是用眼睛看见什么东西,而是心地法眼,亲切深彻的体会与神领。经云:“见见之时,见非是见”。故明心见性,乃于打破妄知妄见,狂心息处,身心消殒时,彻见真性也.
如二祖神光大师,见初祖达摩曰:“学人心不安,乞师安心。”祖曰:“将心来,与汝安。”师良久曰:“觅心了下可得。”祖乃顺水推舟曰:“与汝安心竟!”师于言下大悟。此即于觅心了不可得处(前念断,后念未起时)而彻见这不落断灭(当时念虽断,但非如木石无知)了了灵知的性。这则公案的妙处,即在心是集起虚妄的,并无真实来处。一经追问,即便化为乌有。但念虽息空而能(即性)不灭。会者即于此际,猛著精彩,回光荐取,即为见性。关于能量不灭,现代科学家都承认。而能量最大者,莫过于性能,因性无形无相,至大至坚。大而无外,小而无内;能摧一切,一切不能摧它,故无法衡量,无可比度。投生六道,受罪享福的是它;了生脱死,逍遥化外的也是它。所以要了生脱死,必须明心见性也。
(二)明心见性者,乃明白心之妙用,皆依性体而起从用见体,从流得源也。
古德云:体无形相,非用不显;性无状貌,非心不明!起用正以显体,明心方可见性。这就说要见性须从明心上下手,离心无性可见。因为性体无形象,不可见,而心是用,用无相不显,从有相之心用,方可得见无相之性体。上面说过,我人之思想、工作、创造、发明,乃至今日世界之文明,皆是心之作用。要见性,即须从这些作用上来见,离开作用,即无性可见,。犹如世间之理与事,事无理不成,理无事不显;理立正所以成事,事成正所以显理,理即事,事即理,理事不分,故见理须从事上见,离事亦无理可见也。
如昔异见王问婆罗提尊者曰:“如何是佛?”尊者曰:“见性是佛!”王曰:“师见性否?”尊者曰:“我见佛性。”王曰:“性在何处?”尊者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见。”尊者曰:“昭昭作用,王自不见!”王曰:“于我有否?”尊者曰:“王若作用,无有不是;王若不用,体亦难见。”王曰:“若当用时,几处出现?”尊者曰:“若出现时,当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现,当为我说。”尊者曰:“在胎曰身,处世曰人,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舌谈论,在手执捏,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法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者唤作精魂!”王闻即开悟。
又如《金刚经》,世尊于说法之前为什么先插一段著衣、持钵、入城、乞食,直至敷座而坐呢?盖欲启大众无形般若之机,不得不借用六波罗密有相之形也。因无体不能成用,眼前一切相用,在在皆在反显般若无相之体。奈我人不识,故佛特借用有相之事行,以密示无形之妙体,令我证入般若波罗密也。
性固不无,但不可以耳闻,不可以目睹,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但可以慧照,可以妙观,可以领悟,可以神会。故曰:“如是悟会,悟会如是”而已。六波罗密之密行,乃世尊不开口之说法。如是般若放光,独空生(须菩提)当下契会,应机缘起,出座请问,乃成就一部《金刚般若》妙经。
(三)明心见性者,明心本无,见性本有也。
上面说过,心性有如事用与理体。事用虽有形相,可以眼见,但似有实无,以缘起性空故;理体虽无相可见,但似无实有,以性空缘起故。二者相辅相成,离体无相,离相无体,故曰:非空非有,亦空亦有,即空即有。吾人非但于一切事相不可执著,倒于一边,尚须透过幻起之事相,明见本真的性体。
《楞严经》云:“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性体是真空,无有形相;无相之真空方是性体。一切有相之色,俱是妄色。妄色无体,犹如空花水月不可得,但妄想而已。故《心经》说,一切皆无,既无世法之眼耳鼻舌身意与色香味触法,亦无声闻缘觉之苦集灭道与十二因缘,更无菩萨之智与得,于一切不可得处乃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此即揭示吾人于明心本无处而彻见本有之性体也。
此在宗下谓之泯绝无寄宗,如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物为侣者,是什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再向你道!”心念泯绝,空有销殒,真空妙体,自然显然。又如近代之楚泉禅师,参见赤山法祖。一日祖问曰:法华开示悟入佛知见,历代祖师各有开示。但皆是各位祖师自己的,非关子事。今欲子从自己胸襟中道将来,如何开示悟入佛知见?师无语。祖叹曰:如是参禅,只是唐丧光阴,有何益处?罚令跪参。连参三枝香,听维那打开静板响,忽然省悟!祖考问曰:如何开佛知见?答曰:开示本有(即本有自性理体也)。进问曰:如何示?答曰:示出本无(即一切心用事相皆不可得,从不可得之心用上以示本真性体也)。再问曰:如何悟?答曰:悟无有无(消灭其迷悟痕迹也)。如何入?答曰:入出无碍(得大受用,语默动静自在无碍也)。
(四)明心见性者,明悟即心即性,即性即心也。
真觉禅师云:心性虽似有体用理事之分,但考其实际,则非一非异。以从事相说来,妙用随缘,应显万类,似有形象,而妙体不动,绝诸对待,离一切相,故非一。但用从体发,用不离体;体能发用,体不离用。从此不相离背说来,故非异。经云:一切事相,皆性之显现。事相虽殊,分门别类,各有不同,但其性则一。故曰: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
明镜无不现影,无影不为明镜;现影皆从明镜,无镜不能现影。心性亦复如是,性是真空妙体,心是有形相同。故有性体必有想用,无相无从显体。是则相即性,性即相;相外无性,性外无相。非如顽空,冥顽不灵,死寂无知,落于断灭也。
众生迷头认影,执相造业,故招五浊秽土;诸佛见性遣相,清净无染,故感净土庄严。其真、妄、净、秽虽殊,而现相之性体则一。吾人只须将认影遣镜之误,转换为认镜遣影,则秽土当下即是净土,并不待死后始得往生也。经云:随其心净,即佛土净;欲净其土,先净其心,良有以也。
真空妙有者,拣非顽空,从体起用也。以真空故,能随缘;以妙有故,能起用。妙有真空者,拣非实有,摄用归体也。以随缘起用,现诸幻相,故《弥陀经》说佛土庄严;以体性清净无染,不沾一法,故《金刚经》说不立一物。一物不立,正是佛土庄严;佛山庄严,正是一物不立,故《金铡》即《弥陀》,《弥陀》即《金刚》,非有二般。
心性相体,看来有异,其实如一,如水之与波,水以湿为体,波以动为相。水性波相,看来非一,但波即水,水即波,湿性非异。故真见性,非但心地法眼可以见道,肉眼亦能彻见真性。以性即相,相即性也。古德云:万相丛中独露身!又云:山河大地尽是法王身!即指此世界万有皆我性体所现也。
《金刚经》云: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我人果能彻究斯理,于日常生活中,即相而见性,任何尘缘境相,不作尘缘境相会,则当下超越诸有,逍遥于三界外矣!生公说法,顽石点头,情与无情,同圆种智。目之所及,耳之所闻,无一非佛也。
此在宗下谓之直指心性。如大梅问马祖:“如何是佛?”祖曰:“即心即佛!”大梅于言下大悟。又如灵训问归宗和尚:“如何是佛?”宗云:“我今向汝道,恐汝不信!”训云:“和尚诚言,某焉敢不信!”宗云:“即汝便是!”训于言下有省。请看,何等果断!何等便捷!何等庆快!
(五)明心见性者,明心性无住,一物不立,归无所得也。
心性本自空灵无住,方成妙用,一有所住便成窠臼;心性本来无有一物,说空说有,说迷说悟,说真说妄,俱是相对立说,均系戏论。所谓但有言说,均无实义。如彻悟心源,明见真性,迷妄既无,悟从何立?不立亦不立,了无一法可得。故云:人我空非真空,须法我空,更复空空,方真到家稳坐。亦即古人所谓无所成,无所得,无所修,无所证,方真成、真得、真证也。如认自己有法可得,有道可成,则正堕在圣位法执里,小则生死不了。纵或了得分段生死,绝不能了变易生死,以法执即变易生死之障故。大则发狂成魔,后果不堪设想!
关于无修无得无证之说,既是彻悟到家人之了脱语,亦是最初理解如来密因人之因地法语。以众生本来是佛,不因修成。只因不觉,迷已逐物,追逐外镜,沦为众生。今如凛觉醒悟,如千年暗室,一灯能明。便恢复本性,有何修证之可言。故云不假劬劳,肯綮修证也。但如习染浓厚,妄执深重,虽然斯理而历境心生,则不无辛勤绵密扫荡之功!又如仅明众生本来是佛之理,并未亲见自性,只为将来成佛之因,则更须勤恳修习,以期亲证,切不可开大口,说大话,自欺欺人,拔无修证,而致莽莽荡荡遭殃祸也。
彻悟心生,一法不立,无佛无众生,整日如痴如呆,任运随缘,皆是佛事。所谓喜笑怒骂,謦掉臂,皆是海印放光;穿衣吃饭,运水搬柴,无非神通妙用!其间无所取舍,无所倚重,故谓之归无所得也。
才有所重,便障自悟门,故宗下大德,皆善为人解粘去缚,即令学人放下重担,打开悟门也。如马祖见有人堕在前答即心即佛处,故于有僧更问:“如何是佛”时,又答“非心非佛”!临济祖师恐人落在“赤肉团上无位真人”上,当有僧更问:“如何是赤肉团上无位真人”时,托开其僧云:“无位真人值什么干屎橛?”又如第四节所述第二则公案,灵训于言下有省时进问云:“如何保任?”归宗云:“”一翳在目,空花乱坠”!这些例子都很好说明真性是无所住,一物不立的。所以我们要彻底悟真心,既不能着佛求,更不能着神通玄妙!
赵州云:“佛之一字,我不喜闻!"后人虽有嫌其尚有“不喜在”之落处,但赵州之意在了法见,示人无一法可得。无所倚重,不在喜不喜也。至于立言之弊,以但有言说不无痕迹!如灵龟摆尾,扫其行迹。行迹虽去,又落扫迹。以故宗下大德说到末后,无法开口,即拂袖归方丈,以示末后也。
综上所述,明心见性,实为佛教之纲宗,学佛者之圭臬!我人如真欲出生死,成大道,不问修习何宗,均须向明心见性这一伟大目的奋斗、前进!决不可畏难而退!以一切宗派的门庭设施,修习方法,无一非息心止念之手段,而这些手段又莫不以明心见性为目的。故明心见性为佛教各宗派之总纲,如不依此总钢修习,则非佛教徒矣!复次我人之有生死,因无明不觉,今如不觉破无明,挥发智光,如何能了生死?故明心见性为了生死之要关,证大道之枢纽,任何宗派之佛教徒,非但不可漠视它、否定它、偏离它,而且要竭尽自己之智勇与精力,为实现这一宏伟目的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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