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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點睛》研究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羅永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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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蕅益大師的《論語點睛》,引用到署名李卓吾的《四書評》這部書,共有九十四處之多,可見其關係之密切。但《四書評》究竟是否為李卓吾所作,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而其參考資料皆未引用到蕅師的《論語點睛》,因此本文簡單的敘述了這兩種相反的看法,作一討論,而認為偽託說所持的理由並不充分,《四書評》應為李贄作品無誤。另外,就李卓吾的思想是以佛學為核心而融通三教、與卓吾《四書評》在儒家陣營裡是反對闢佛最力的程朱學派、以及卓吾著作的流通面是十分廣泛、和《四書評》中的思想與佛學有方便會通之處等四個角度,對《論語點睛》之所以大量的引用《四書評》,歸納出幾點原因。

蕅益大師二十歲時,由於詮《論語》「顏淵問仁章」而大悟孔、顏心法。四十九歲時定稿的《論語點睛》中,將儒家的「仁體」解說為本覺之體,詮釋成佛教的如來藏性,而為《論語點睛》之思想核心,本文即從此章著手,以探索蕅益大師如何以佛教思想對儒家學說來會通,從而論述《論語點睛》一書的思想內容及其特色。

關鍵詞:1.論語 2.論語點睛 3.蕅益 4.李卓吾 5.四書評

一、《論語點睛》與《四書評》

蕅益大師注解《論語》,而取名曰《論語點睛》[1]。為何叫做「點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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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蕅益解序〉曰:

解《論語》者曰點睛,開出世光明也。(頁2 )

可見蕅師此書,乃是欲藉儒家這部經典,闡發出世思想,以世間儒書作佛教出世之階也。

研究《論語點睛》,不得不說到署名李卓吾的《四書評》這部書[2]。《論語點睛》中,引用《四書評》之處,共有九十四處之多,引自其眉批、夾批或段後總評的都有。以上都是蕅師在《論語點睛》中,直接註明「李卓吾曰」、「卓吾曰」或「卓吾云」者;而未曾直接註明引自《四書評》的地方,也有許多處是順著《四書評》中評點的文意而加以發揮的[3],可見《論語點睛》與《四書評》關係之密切,可以說,蕅師在作《論語點睛》時,大量參考了《四書評》,甚至可以說是以《四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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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底本的。因此,在本文中,《四書評》就有探究一番的必要。

《四書評》是否為李贄所作,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主張非李贄所作的學者,多認為是葉晝(文通)所偽託,其主要的根據是周亮工的《書影》一書的記載:

葉文通名晝,無錫人,多讀書,有才情。留心二氏學,故為詭異之行,跡其生平,多似何心隱。或自稱錦翁,或自稱葉五葉,或稱葉不夜,最後名梁無知,謂梁谿無人知之也。當溫陵〔案:李贄號溫陵居士〕《焚》、《藏》書盛行時,坊間種種借溫陵之名以行者,如《四書第一評》、《第二評》、《水滸傳》、《琵琶》、《拜月》諸評,皆出文通手。[4]

這段文字成為《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編者所依,而錄之曰:「相傳坊間所刻贄《四書第一評》、《第二評》皆葉不夜所偽撰。」(卷一百十九子部二十九雜家類三《疑耀》條)。周亮工的生卒年在明萬曆四十年(公元1612年)到清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距《四書評》刻行的時間(萬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以前)較晚,且受到持相反意見學者對引文中所提到的《四書第一評》、《第二評》,並非就是《四書評》的質疑,認為這段記載不能作為《四書評》是偽書的根據,於是主張《四書評》是葉晝偽託的學者,又找到了和周亮工是忘年之交,而更早於周亮工的盛于斯的說法來證明。盛的《休菴影語‧〈西遊記〉誤》提到:

近日……又若《四書眼》、《四書評》,批點《西遊記》、《水滸》等書,皆稱李卓吾,其實皆葉文通筆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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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于斯此處明白的提到了《四書評》,且他的年代較周亮工要早,約生在萬曆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左右。此外,主張非李贄所作的學者又從《四書評》中的評語考察此書作者的思想,認為他對《四書》是由衷的崇拜,這樣的思想傾向是和思想進步、眼光高遠的李贄是不相侔的[6]。

對於這樣的觀點,另一派學者則針對上述的看法一一反駁,認為周亮工的說法僅為陳述,而無証據,且多半是從盛于斯處聽來的傳聞;至於盛于斯的說法亦不符合史實,此派學者並舉出李贄與葉晝的老師楊復所的相關資料為證。至於思想傾向上,則認為《四書評》的思想與李贄不抵牾,並指出有些人對李贄思想評價的誤解,認為他們在評價李贄的思想時,「往往只重視其反道學一面而忽視其向道學妥協一面;只強調其批孔孟一面而忽視推崇孔孟一面;只強調其年輕時不讀經書一面,忽略其晚年批、研經書的一面。」[7]另外又從文字風格來證明《四書評》確是李贄的作品。

簡述了上面兩種意見,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論語點睛》這部書,它廣引了《四書評》的看法,而且蕅師在行文中亦皆直接註明了「卓吾曰」、「卓吾云」等字樣。論年代,若說最先提出《四書評》是偽書的盛于斯較接近《四書評》刊刻的年代,則蕅師恰好與盛于斯同年出生(明萬曆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而他的廣引《四書評》文字而皆稱李卓吾的情形,恰好是視此書為卓吾作品的當時人的一個見證。若說蕅師《四書蕅益解》成書的年代在清順治四年(公元1647年)(〈四書蕅益解序〉),但事實上,蕅師《四書蕅益解》的初稿是大約在公元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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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4年間就完成的了[8],而盛于斯的偽託說,最早也不過是在萬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至崇禎六年(公元1633年)之間提出來的[9],時代相距如此之近,竟未聞偽託說,仍大量徵引《四書評》,則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偽託說在當時並不盛行,甚至到了蕅師定稿(公元1647年)時都未加改動,仍直視此《四書評》之作者為李卓吾,則當時明朝人對此書之作者為李贄是不多懷疑的。,因此,若就年代的早晚來說,盛于斯的說法實在很有商榷的餘地。

除了從年代來說之外,若就思想來看,《四書評》有些地方很能反應某些存在感受,而相應於李卓吾的。生死問題對李卓吾來說是很迫切的,他為了解決「生死大事」,可以棄官、棄家,他對人生的苦有很深的感受,怕苦、怕生、怕死,他說:「世人唯不怕死,故貪此血肉之身,卒至流浪生死而不歇;聖人唯萬分怕死,故窮究生死之因,直證無生而後已。無生則無死,無死則無怕,非有死而強說不怕也。……怕死之大者,必朝聞而後可免于夕死之怕也。」(《焚書》卷四,〈觀音問──答自信〉)因此,卓吾以生死心切為入道根本,以怕死為腳跟,為入門標準。他這種生死心切的感受,來自內在的性格,也來自當時的政治、社會及家庭境遇皆有關連[10],而這種存在感受,也在《四書評》中顯露出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子罕〉),此節段後評云:

亦勸人不舍也,與道家流水不腐之語同o舍晝夜便了不得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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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根本扯不上生死,但歎時光流逝如川水。但對一個生死心切的求道者來說,生死大事是何等迫切,豈能蹉跎徘徊。也因為這種切身的感受,使他作了如此的註腳。此外,卓吾十分推崇泰州學派的健將羅近溪,近溪的平常、自然、灑脫的風格,以及不分地域、文化、人種、職業,貴賤而到處講學的親切精神,深深感動了李卓吾,使他至死猶嚮往不已[11],他亦曾拿自己來和羅近溪比對一下,以為近溪「外面極熱,心卻冷」;而自己是「外面極冷,心卻熱」,他舉例說:「近溪與物無忤,不論高低賢愚皆與講,老婆舌,此處極熱;然播弄世人,調笑群儒,以一世為戲場,以學問為弄具,言不由衷,多少可怪,此處卻冷。我性不喜流俗人,見流俗人,避之唯恐不早,此處卻冷;然我遇可人,吐心傾膽,實實以豪傑待他,此處卻熱。」[12]而在《四書評》中,『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公冶長〉)一節,段後評云:

他弟兄兩個是冷面孔、熱心腸,所以沒人怨他。

這正是卓吾自己的寫照。凡此,皆卓吾切身之存在感受,是難以在表面上模擬、偽託的。

至於蕅師作《論語點睛》,之所以引用卓吾的《四書評》如此多的份量,歸納起來,有幾個原因:

一、李卓吾從遊的幾個思想家,如浙中學派的王龍溪,或泰州學派的王襞、羅近溪,都是陽明的弟子系。陽明的致良知學說,原本就和禪學十分容易混淆,到了泰州、龍溪,在思想上比陽明更接近於禪。故黃宗羲《明儒學案‧泰州學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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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陽明之學,有泰州、龍溪,而風行天下,亦因泰州、龍溪而漸失其傳。泰州、龍溪時時不滿其說,益啟瞿曇之祕而歸之師,蓋躋陽明而為禪矣。」[13]王龍溪且提倡「現成良知」,更不諱言本身和禪的接近[14]。而李卓吾的思想雖富個人主義色彩,較不受學派約束,表現出自由的特色,但他在思想上是認同這一學派的。加上他本人是一個以佛教思想為核心的三教調和論者[15],而他又曾經出家,儘管他的落髮是出於複雜的情緒感染(他對人說剃髮是因為天氣熱,長蝨子癢),也未受戒、不斷葷食,「形同沙彌」[16],但由於他的內心對學佛一事是十分認真的,所以他後來也認同了這個出家的身分[17]。不管怎麼說,李卓吾曾在龍湖芝佛院以僧眾的導師態度出現,教諭僧眾佛法;且就嚴禁如當時瑜伽僧的趕經懺、形式化、流俗化的弊病,而積極建立起「僧格」──寧可餓死,不願追求名利富貴的態度這一點來說,李卓吾甚至受到當時蓮池大師的稱讚[18];就算他並不能算是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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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出家人,也算是一位助弘佛法的「居士」[19]。在這種情形之下,蕅師之作《論語點睛》,目的既在調和儒釋,並藉此世間儒典開顯出世法,那麼對於卓吾的《四書評》自然可借重作為一種方便。

二、明朝自永樂十二年敕胡廣、楊榮、金幼孜等修《五經大全》、《四書大全》等,作為科舉考試之用書,其中《四書大全》僅用一年時間即完成,內容則剽剟倪士毅之《四書輯釋》,但小有增刪而已。倪士毅之《四書輯釋》,乃是取其師陳櫟之《四書發明》與胡炳文《四書通》,加以刪正而成,而更為朱子一家之學[20]。由於《四書大全》乃陰據倪士毅舊本,潦草成書,而又不善剽竊,龐雜割裂,痕跡顯然;而其後流風所及,每況愈下,遂有講章一派從此而開,腐陋相仍,使朱子之書,專為時文而設,而經義於是荒蕪[21]。經術的日趨功利庸俗,使得後來的四書講章,浩如煙海,這都是濫觴於《四書大全》的編纂。《四庫提要》四書類存目案語以為:

案古書存佚,大抵有數可稽,惟坊刻《四書》講章,則旋生旋滅,有若浮漚,旋滅旋生,又幾如掃葉,雖隸首不能算其數。蓋講章之作,沽名者十不及一,射利者十恆逾九,一變其面貌,則必一獲其贏餘,一改其姓名,則必一趨其新異,故事同幻化,百出不窮,取其書而觀之,實不過陳因舊本,增損數條,即別標一書目,別提一撰人而已。如斯之類,其存不足取,其亡不足惜,其剽竊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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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考辨,其庸陋鄙俚,亦不足糾彈,今但據所見,姑存其目,所未見者,置之不問可矣。(卷三十七)

又曰:

至明永樂中,大全出而捷徑開,八比盛而俗學熾,科舉之文名為發揮經義,實則發揮註意,不問經義何如也。且所謂註意者,又不甚究其理,而揣測其虛字語氣,以備臨文之摹擬,併不問註意何如也。蓋自高頭講章一行,非惟孔曾思孟之本旨亡,併朱子之四書亦亡矣。(卷三十六)

可知明代《四書》宗朱之著作,以《大全》這一系列之作為夥,惜《大全》以去取未當,抉擇不精,又因科舉以八股文章取士之不當,故明代程朱學者《四書》之作,多為利祿而作,而罕能於經義有所發揮,甚至使朱子之註意亦荒廢不彰[22]。而李卓吾的《四書評》,亦對當時的講章十分不滿,他的自序云:

千古善讀書者,陶淵明一人而已,何也?以其好讀書,不求甚解也。夫讀書,解可也;即甚解亦無不可;不可者,只不可求耳。蓋道理有正言之不解,反言之而解者;有詳言之不解,略言之而解者。世之龍頭講章之所以可恨者,正為講之詳,講之盡耳。此《四書評》一帙,有正言,亦有反言;有詳言,亦有略言,摠不求甚解之語,則近之。若讀者或以為未解也,則有世之所謂龍頭講章在,勿謂李卓老解之不詳,講之不盡,令淵明老子笑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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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篇序文中,明顯地提到了他不喜宗程朱的《四書大全》這一系為科舉考試時文而作的「講章」,不僅在序文中如此,即使在正文中,也不忘隨時批評一下程、朱,如《大學》的朱熹所補格物致知傳的段後評,只有「不必補」三個字;而《論語》中,如『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陽貨〉),段後評曰:

分疏明白o原是說性善,倒為程朱註腳看壞了近字,可恨。

又如『子張問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義,崇德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誠不以富,亦祇以異。」』(〈顏淵〉),這一節,關於「誠不以富,亦祇以異」這二句《詩.小雅.我行其野篇》的引文,朱熹引程頤之言而註曰:「程子曰:此錯簡,當在第十六篇齊景公有馬千駟之上,因此下文亦有齊景公字而誤也。」[23],而《四書評》在此節的後段評卻曰:

就在此處,有何不好,引來證其意耳,何必字字明白。宋儒解書,病在太明白。

這評語正呼應了序文中對「講章」的反感,同時也表現出卓吾對程朱一系的不相投。

《四書評》的思想傾向是不贊同程朱一系的,這點固然是受到陽明學的影響,與當時陽明學說的興起而蔚為一時風尚的學風有關;而蕅師的《論語點睛》之所以大量的引用《四書評》,固然是著眼在陽明學說一系的思想性格與佛學較為相近;但更重要的是,朱子不但是集理學之大成者,更是集闢佛之大成者[24],對蕅師來說,《論語點睛》之作不但是在調和儒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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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以世間儒書開出世光明,作為儒者歸佛的方便階,因此,在儒學陣營的抉擇中,當然以性格較為接近的陽明一派心學作為考量,從而加以思想上的會通,來達到接引儒者這一目的,並且緩和程朱一系的闢佛態度。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就不難明白《論語點睛》為何以《四書評》為底本了。

三、從流通的廣泛面來說,卓吾的著作在當時是極受歡迎的,雖然遭官府屢禁,但禁者自禁,藏者自藏,人皆爭讀之。其時卓吾之名溢于婦孺之口,其書風靡有明一代。「無論通邑大都,窮鄉僻壤,凡操瓢染翰之流,靡不爭購;殆急於水火菽栗也已」,當時人人「全不讀四書五經,而李氏《藏書》、《焚書》,人挾一冊以為奇貨」(朱國禎《湧幢小品》卷十六)。陳明卿亦謂:「當卓吾書盛行,咳唾間非卓吾不觀,几案間非卓吾不適,朝廷雖焚之,而士大夫相與重鋟,且流傳日本。」[25],且卓吾的學生汪本鈳在〈續刻李氏書序〉中亦曰:「海內無不讀先生之書者,無不欲盡先生之書而讀之者,讀之不已或並其偽者亦讀矣。」[26],在這種海內風靡的情況下,蕅師藉卓吾《四書評》而作《論語點睛》,就一位宗教家「普渡眾生」的情懷來說,無疑地是能收到普及的效果的。

四、《四書評》就其思想型態來說,確實有些地方是很能和佛教思想相會通的。以下就舉《論語點睛》中蕅師所引卓吾的評文為例,加以說明。如『子夏曰: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子張〉),蕅 師引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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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吾云:最方而最圓。出入,形容其活動耳,云何便說未盡合理。(頁223)

「未盡合理」,指的是朱熹對『小德出入可也』的註解:「言人能先立乎其大者,則小節雖或未盡合理,亦無害也。」[27]而卓吾針對這點,改加以圓融地解說,以為「出入」是形容德性活動的狀態,至於他所謂的「最方而最圓」,則有超越相對的絕對主體的意味;而在佛家來說,所謂「真如隨緣」,就是真如心此一絕對的主體性,運于一切相對的染淨法之中,而使一切染污或塵勞都依此真如心而得其存在性[28]。此二者相較之下,不難發現卓吾的說法,與佛教思想型態有類似之處。又如『子曰:剛、毅、木、訥,近仁。』(〈子路〉),蕅師引曰:

卓吾云:剛毅木訥都是仁,仁則並無剛毅木訥矣。(頁182)

這樣的說法,是把一一具體的德行都消融到「仁」這個字中了;而就「仁」的立場來看,是無法分辨此一一具體的德行的。在佛教來說,《入法界體性經》云:

文殊師利!我不見法界有其分數。我於法界中,不見此是凡夫法,此是阿羅漢法、辟支佛法,及諸佛法。其法界無有勝異,亦無壞亂。文殊師利!譬如恆河,若閻摩那,若可羅跋提河,如是等 大河入於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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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水不可別異。如是文殊師利!如是種種名字諸法,入於法界中無有名字差別。文殊師利!譬如種種諸穀聚中,不可說別,是法界中亦無別名:有此、有彼、是染、是淨,凡夫、聖人及諸佛法,如是名字不可示現。[29]

兩相比較之下,二者的思想型態是多麼接近!這就難怪蕅師樂於採用卓吾的《四書評》作為《論語點睛》的底本了。

以上就李卓吾的思想是以佛學為核心而融通三教、與卓吾《四書評》在儒家陣營裡是反對闢佛最力的程朱學派、以及卓吾著作的流通面是十分廣泛、和《四書評》中的思想與佛學有方便會通之處等四個角度,來探索蕅師《論語點睛》之採用李卓吾《四書評》為底本的原因,作為探討《論語點睛》一書的外緣研究,期能有助於對《論語點睛》之認識,並以之為其思想內容探索之助緣。

二、《論語點睛》的思想內容

蕅師的《論語》注解,命名為「點睛」者,固然如〈四書蕅益解序〉中所云:「開出世光明也。」(頁2)而「點睛」一詞,亦正有點出關鍵所在,而能由此掌握住整體境界、整體精神之意,正所謂「畫龍點睛」之謂,亦即透過此一關鍵的點出,使全篇之精神昭然若揭,躍然紙墨之上。楊倫《杜詩鏡銓》凡例云:

詩貴不著圈點,取其淺深高下,隨人自領。然畫龍點睛,正可使精神愈出,不必以前人所無而廢之。[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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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說評點有時如畫龍點睛,正可使境界全出。此處說的雖然是詩,但對蕅益大師藉《論語》發揚佛教思想來說,理則同然。且評點之學,在當時是一種風氣,曾國藩〈經史百家簡編序〉云:

自六經燔於秦火,漢世掇拾殘遺,徵諸儒能通其讀者,支分節解,於是有章句之學。劉向父子勘書祕閣,刊正脫誤,稽合同異,於是有校讎之學。梁世劉勰、鍾嶸之徒,品藻詩文,褒貶前哲,其後以丹黃識別高下,於是有評點之學。三者皆文人所有事也。前明以《四書》經藝取士,我朝因之,科場有勾股點句之例,蓋猶古者章句之遺意;試官評定甲乙,用硃墨旌別其旁,名曰圈點,後人不察,輒仿其法,以塗抹古書,大圈密點,狼藉行間。故章句者,古人治經之盛業也,而今專以施之時文;圈點者,科場時文之陋習也,而今反施之古書,末流之遷變,何可勝道。[31]

這段記載說明了評點之學的由來與流變,評點之學到了明朝,因為以《四書》經藝取士,所以成為科場時文影響下的一種風氣,而反過來施於《四書》等經書。每鄉會試,主司喜於文卷之佳者,圈點標示其旁,又加評語於其上,以別妍媸,影響所及,書肆所刻《四書》文,莫不有評點[32],而蕅師《論語點睛》所參考的李卓吾的《四書評》正是這一風氣之下的著作。在《論語點睛》中,也有不少饒富評點意味的注解,如『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述而〉)蕅師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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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得韶樂,津津有味。(頁131)

從一「味」字著眼,以聞韶樂之津津有味,呼應前文的不知肉味,文筆神妙,極富巧思。又如『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也。』(〈衛靈公〉)蕅師曰:

誅心在一知字。(頁198)

蕅師在此點出一「知」字,作為此節的關鍵,讀者若能心領神會,便知其意蘊無窮。此外,又如『子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述而〉)及『子夏曰:君子有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子張〉)蕅師的注解皆僅「像贊」兩個字(頁138、223),文字雖少卻餘蘊無窮,頗有卓吾《四書評》的風格。臧否人物,即事論理,使得一部《論語點睛》,亦洋溢著當時評點之學的風氣。這種不完全循傳統從正面一一詳細註解經文章句的方式,卻同時也有許多僅下一二評語去讓讀者自己心領神會的地方,這正如同李卓吾在《四書評》的自序中所說的:「此《四書評》一帙,有正言,亦有反言;有詳言,亦有略言,摠不求甚解之語,則近之。」的著作態度是相似的,同時也看得出蕅師的《論語點睛》亦受到當時坊間評點《四書》文的風氣所影響。

《論語》一書,多記載孔子和他的弟子之間的生活言談舉止等事,較沒有嚴密的理論架構,異於《大學》、《中庸》之有三綱八目及天命與心性的遙契貫通作為其思想骨架。如就佛家的典籍來說,《論語》的性格較像經,而《大學》、《中庸》較像論。經是佛所說,呈顯出來的性格是較為具體、活潑、舒朗而開擴的心胸;而論是菩薩所造,目的在闡明佛經之義理,故理論性較強[33]。因此,在探索《論語點睛》的思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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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順著蕅師「點睛」之述作宗旨,從書中臧否人物、即事論理處著手,當較能掌握此書之思想。在《論語點睛》一書中,有好幾處都提到曾子、子思等人,不能傳得孔子出世道脈,唯顏回能之,如『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先進〉)蕅師曰:

說了又說,深顯曾子子思,不能傳得出世道脈。(頁161)

又在『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里仁〉)一節中,蕅師曰:

此切示下手工夫,不是印證……然不可便作傳道看。顏子既沒,孔子之道的無正傳。(頁108)

在此節中,蕅師明言顏回、曾子境界的高下,唯顏回方能得孔子真傳。事實上,蕅師對於儒教的人物,最尊崇的就是孔子、顏回。在〈八不道人傳〉中,蕅師自述曰:

二十歲,詮論語,至「天下歸仁」,不能下筆,廢寢忘餐三晝夜,大悟孔顏心法。[34]

「孔顏心法」究竟指的是什麼呢?蕅師二十歲所悟的孔顏心法的內容,今日難加考證,但在〈示李剖藩〉的法語中,蕅師認為他二十歲所悟與陽明同,只是陽明境上鍊得,力大而用廣;他則從看書解得,力微而用弱而已。陽明是蕅師認為能直承孔顏心學之傳的人,而蕅師二十歲所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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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成為他學習佛法的階漸[35],可知此「孔顏心法」,是與陽明思想頗為相類的。只是蕅師後來由儒入佛,沈浸佛法數十年之久,在他四十九歲所修定的《論語點睛》中,對「天下歸仁」一語,又是如何解釋的呢?〈顏淵篇〉顏淵問仁一節,今具引如下,加以分析說明。中括弧內乃蕅師於本文中所加之夾注,並錄之:

『顏淵問仁。〔僧問和尚: 如何是佛?〕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和尚答曰: 只你便是。〕顏淵曰:請問其目。〔僧又問曰: 如何保任?〕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和尚答曰: 一翳在目,空華亂墜。〕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僧拜禮。〕』蕅師釋曰:

克,能也。能自己復禮,即名為仁。一見仁體,則天下當下消歸仁體,別無仁外之天下可得。猶云:十方虛空,悉皆消殞,盡大地是個自己也,故曰由己。由己,正即克己己字,不作兩解。夫子此語,分明將仁體和盤托出,單披上根。所以顏子頓開妙悟,只求一個入華屋之方便。故云:請問其目。目者,眼目。譬如畫龍,須點睛耳。所以夫子直示下手工夫,正所謂流轉生死,安樂涅槃,惟汝六根,更非他物。視聽言動,即六根之用,即是自己之事。非教汝不視、不聽、不言、不動,只要揀去非禮,便即是禮。禮復,則仁體全矣。古云:但有去翳法,別無與明法。經云: 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立知即是非禮,今勿視、勿聽、勿言、勿動,即是知見無見也。此事人人本具,的確不由別人,只貴直下承當,有何利鈍可論,故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從此三月不違,進而未止。方名好學,豈曾子子思所能及哉!(頁167、168)

p. 152

「一見仁體,則天下當下消歸仁體,別無仁外之天下可得。」這個天下歸仁」的「仁體」指的究竟是什麼?「仁體」者,就是「本覺之體」,也就是如來藏真如自性[36]。在『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雍也〉)一節,蕅師釋曰:

無怒無過,本覺之體。不遷不貳,始覺之功。此方是真正好學。曾子以下,的確不能通此血脈。孔子之道,的確不曾傳與他人。(頁118、119)

此節再一次辨明孔子道脈唯顏回得傳,而另一方面,則引用《起信論》之「本覺之體」與「始覺之功」來註解,可知蕅師仍是依此一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的思想架構來處理顏淵所問的「仁」,所以「一見仁體」而「盡大地是個自己」也。這猶如《華嚴經》所云: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一切唯心造,所以「天下當下消歸仁體,別無仁外之天下可得」也。而此一如來藏性,本自具足一切萬法,這種「本具」、「性具」的思想恰巧給「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作一註腳,蓋返迷歸真,由生滅門歸真如門的工夫,也只是復此本自具足的真如本性而已,要作工夫,就從自己這現前一念下手,所以說「此事人人本具,的確不由別人。」但是只管說復此真如自性,卻沒個入門方便,所以夫子「直示下手工夫」,「譬如畫龍,須點睛耳」,而這個下手工夫,入門方便,不在別處,卻正是從見聞覺知,從六根六識處下手。在『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p. 153

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為政〉)一節,蕅師曰:

只一學字到底。學者,覺也。念念背塵合覺,謂之志。覺不被迷情所動,謂之立。覺能破微細疑網,謂之不惑。覺能透真妄關頭,謂之知天命。覺六根皆如來藏,謂之耳順。覺六識皆如來藏,謂之從心所欲不踰矩。(頁88、89)

即六根六識而覺如來藏真如自性,這正是個下手工夫處。但這並非別修個什麼工夫,正如《壇經》所說: 「善知識!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37],所以蕅師解曰:「非教汝不視不聽不言不動,只要揀去非禮,便即是禮。」如同燈光破暗,明無所從來,暗亦無所從去,「但有去翳法,別無與明法」,從「非禮」處而「勿視勿聽勿言勿動」,用遮詮的方式說明,只是個「不染萬境」,故能「真性常自在」。而這個工夫的用力處,也只在於不惰而已。如何的「不惰」?『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子罕〉)蕅師解曰:

後一念而方領解,即是惰。先一念而預相迎,亦是惰。如空谷受聲,乾土受潤,大海受雨,明鏡受像。隨語隨納,不將不迎,方是不惰。(頁150)

這段話可以說是闡明了「去翳法」,於學者裨益良多。明鏡受像,不將不迎,恰如《金剛經》所謂的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心無所住,知見無見,斯即涅槃。蕅師在本文章句間的夾注,引到了芙蓉靈訓初參歸宗智常的公案[38],

p. 154

「只你便是」,本自具足,豈假外求?「如何保任」,但此一念,知見立知,即無明本,故曰 「一翳在目,空華亂墜」。文字章句之間配合得非常巧妙,把蕅師的思想大要「和盤托出」。

蕅師之解《論語》,仍是《起信論》一心開二門的路子。『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陽貨〉)蕅師曰:

性近習遠,方是不變隨緣之義。(頁210)

正是「真如門」與「生滅門」對辨並舉。《論語點睛》中,乃多發明「心外無境」、「境由心生」之意。在『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顏淵〉)一節,蕅師云:

四個其字,正顯所愛所惡之境,皆自心所變現耳,同是自心所現之境。而愛欲其生,惡欲其死,所謂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也,非惑而何。(頁171)

正以唯心識觀,教人解惑也。又如『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一節,蕅師解曰:

樂不在簞瓢陋巷,亦不離簞瓢陋巷。簞瓢陋巷,就是他真樂處。惟仁者可久處約。約處,就是安處利處。若云:簞瓢陋巷非可樂,則離境談心,何啻萬里。(頁121)

蕅師不但闡明「心外無境」之理,更警惕學者不可離境談心,以免學者墮於空談而不自知。又,《論語點睛》中,諸如以覺訓學者,(如『子曰:學而時習之』(〈學而〉,頁79)、『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

p. 155

(〈為政〉,頁88)......等處),或詳自他不二者(如『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雍也〉,頁126、127)、『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憲問〉,頁189)......等處),或強調開權顯實者(如『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泰伯〉,頁141)......等處),或接引方便,悉檀益物者(如『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衛靈公〉,頁196).....等處)......等等,其思想理路則限於篇幅,於他處討論之,此處不一一贅述。

[1] 《論語點睛》為《四書蕅益解》的一個單元,而本文所引蕅益大師《論語點睛》之原文,乃以民國江謙居士補註本之《四書蕅益解》為主,見於臺北佛教出版社刊行,石君卓(釋思慧)發行,釋廣定倡印,但未註明出版年月之單行本。下文所標《論語點睛》原文頁碼皆同此,不另加註。

[2] 以下筆者所引《四書評》之文字,皆出於三聯書店香港分店據明萬曆年間刊本之影印本,為六開毛邊紙本,線裝四冊布函,政大社會資料中心收藏。另有民國六十四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排印本,但筆者未見。

[3] 略舉兩處言之,如『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述而〉)蕅師解曰:「真實可憂。世人都不知憂,所以毫無真樂;惟聖人念念憂,方得時時樂。」(頁128 )而《四書評》同節之段後評則曰:「知聖人之憂,便知聖人之樂。」以憂、樂對辨,此處蕅師引《四書評》之文意以發揮。又如『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八佾〉)蕅師云:「終身定評,千古知己,夫子真萬古木鐸也!」(頁102 )而核之《四書評》,則同節之段後評曰:「儀封人是仲尼第一個知己,亦是老天一個知己,異人異人。」同以「知己」來評論。諸如此類,蕅師多順《四書評》之文意而發揮者,亦隨處可見。

[4] 轉引自崔文印〈李贄《四書評》真偽辨〉(1979年4月《文物》1979年第四期)頁31

[5] 轉引自崔文印〈《四書評》不是李贄著作的考證〉(1980年4月《哲學研究》1980年第四期)頁69

[6] 同註4,頁34

[7] 參考劉建國〈也談李贄《四書評》的真偽問題〉(1983年《貴州社會科學》1983年第三期)頁21、22

[8] 參考聖嚴法師著,關世謙譯《明末中國佛教之研究》頁142、143(臺灣學生書局,民國77年)

[9] 同註7,頁21

[10] 參考林其賢《李卓吾的佛學與世學》頁213、214(文津出版社,民國81年)

[11] 參考江燦騰〈李卓吾的生平與佛教思想〉(民國77年10月《中華佛學學報》第二期)頁279、280

[12] 潘曾紘編《李溫陵外紀》卷一〈柞林紀譚〉,轉引同註10,頁37

[13] 《黃宗羲全集》第八冊《明儒學案》下冊頁703(里仁書局,民國76年)

[14] 同註11,頁280、281;又,江氏此文【註五四】,詳辨王龍溪與禪的關係,宜參看。

[15] 同註11,頁267、283。又,林其賢以為李贄《續焚書》卷二的〈三教歸儒說〉應題作〈三教歸佛說〉,因為文章的內容是從三教同是求聞道出世說起。且在卓吾晚年,在於對生死問題的掌握上,由佛家的解決之道獲得了自信,於是面對生死問題便由緊張趨於緩和,能以較從容的態度欣賞其他二教,這是出於以佛為主,收攝得其他二教的一種自信使然。同註10,頁134、135。

[16] 江燦騰前揭文,【註八二】

[17] 林其賢前揭書,頁165

[18] 蓮池大師《竹窗三筆.李卓吾二》云:「卓吾負子路之勇,又不持齋素而事宰殺,不處山林而遊朝市,不潛心內典而著述外書,即正首丘,吾必以為倖而免也。雖然,其所立遺約,訓誨徒眾者,皆教以苦行清修,深居而簡出,為僧者當法也。蘇子瞻譏評范增,而許以人傑,予於卓吾亦云。」(《蓮池大師全集》第四冊頁3958、3959,中華佛教文化館,民國72年)雖然文中對卓吾有不勝惋惜之意,但「為僧者當法也」在佛教界來說,無疑是極高的評價。

[19] 例如聖嚴法師《明末佛教研究》(東初出版社,民國76年)第四章「明末的居士佛教」,就將李卓吾歸入於居士之列。

[20] 參考馬宗霍《中國經學史》頁130(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民國81年)

[21] 《四庫提要》卷三十七

[22] 參考王鵬凱《歷代論語著述綜錄》頁184(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78年)

[23] 見朱熹《四書集註》頁136(學海出版社,民國78年)

[24] 參考熊琬《宋代理學與引學之探討》頁6 (文津出版社,民國80年)

[25] 轉引自陳錦釗《李贄之文論》頁18、19(嘉新水泥公司文化基金會,民國63年)

[26] 《焚書/續焚書》,《續焚書》部分的序文,頁4(漢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民國73年)

[27] 同註23,頁187

[28] 見吳汝鈞《佛教思想大辭典》頁363(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民國81年)「真如隨緣」條

[29] 大正12,頁234下

[30] 轉引自郭正宜《方東樹詩學源流及其美感取向之研究》頁94(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82年)

[31] 轉引同前註,頁90

[32] 尤信雄《桐城文派學述》頁113(文津出版社,民國78年)

[33] 參考牟宗三《中國哲學十九講》頁287(臺北:臺灣學生書局,民國80年)

[34] 蕅益大師《靈峰宗論》卷首,收於《蕅益大師全集》第十六冊,頁10220、10221(佛教書局,民國78年)

[35] 同前註,頁10535、10536

[36] 聖嚴法師即主張蕅師是把「天下歸仁」的「天下」,解為十方虛空的;而「仁」,則是以如來藏性或常樂我淨的真常佛性作解的。「天下歸仁」,也就是「滅塵合覺」。說見同註8,頁306

[37] 大正48,頁353中

[38] 《景德傳燈錄》卷十;大正51,頁28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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