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焕仙与维摩精舍

袁焕仙与维摩精舍
　　刘基蓉、罗玉莲整理
　　袁夫子焕仙事迹袁夫子焕仙（1887-1966年），字世杰，号其章，四川盐亭县麟瑞乡龙顾村人。少有逸才，倜傥不羁。通辞章，健谈论，善画工书。年十三应童子试，名列前茅，先宿震之。辛亥革命后，毕业于四川法政学堂。1916年，相继任越西县、盐边县知事，聘为直鲁豫十四省巡阅使及川康绥靖公署高等顾问。1926年，广州革命政府在北伐中，国民革命军二十军军长杨森驻防万县，委袁夫子署理夔关监督，兼任联军总司令部军法处长。夫子清守如旧，凡断案，必穷状允证，尤其矜重死刑。盖夫子夙承庭训：“无残心，无奸行，无恣逞以杀生” ，以拯世济民为本。如是数年，平反大狱，活人无数。市众无不津津乐道“青天再现” 。 袁老夫子素仰佛乘，精研内典。年四十，见国家多难，人心缘溺，于是辞官，师吴公梦龄，决志心宗，坚毅不懈，更遍参海内大德。1935年夏历二月，投汉阳归元寺，参湖北高僧秀空老和尚。四月，随苏州李印泉先生到穹窿山谒道坚老和尚，语而契机。五月，至苏州报国寺，皈依印光大师。夫子谒道坚老和尚， “跪而问曰：如何是万里无云？道老以手拈须，以目视余，笑而语曰：居士。余曰：诺。道老曰：恐非居士境界。余曰：和尚且莫瞒人，穹窿山安置在甚么处？道老曰：嘻！又来一个乱说的。余曰：请和尚试说一句不乱说的话来看看？道老仰天而嚔曰：嘻！乱说、乱说、真乱说。居士试将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好说一句来如何？余曰：古人公案不劳拈出，除去语言人我一句，祈师直指。道老曰：青天白日，一物已无，除个甚么，说个甚么，古人今人当人，行不及此，见不透此，悉属驰求，槪系浪语，如何能了生脱死？余无语，久之，道老曰：婆子请赵州转经公案，如何是全藏，居士试道一句看？余曰：和尚。道老曰：汝真作得个知解宗徒了。余遽曰：和尚，此正某甲病所在处。祈师一言，开我迷幕。道老厉声曰：蠢！余无语。道老乃曰：此事不属见闻觉知，不离见闻觉知。此后居士，你也不必学禅学道，看论看经，求知识参大人，但切切实实提一个话头，苦参，自有桶底脱落的时节。”夫子曾于成都十方堂禅院苦参“德山小参不答话”句，忘餐废寝，至于嘶喑。住持昌圆法师见而悯之，虔为加持，终于在深夜听隔壁开门声而豁然大悟。 1942年，夫子闭关于灌县灵岩寺，历时数月，复行七会。尊宿贤俊或以函候，或访或参。而亲味醍醐者，莫不欣欣然。灵岩七会后，诸方长老及缁素尊宿集成都文殊院而议曰：“比来禅德寥寥，曹溪南华寺虚云老和尚，宗门哲匠也，驻陪都，宜派重员迎至成都，矜式来学。”众可之，推昌圆法师与袁老夫子前往。临行时昌圆法师生病，夫子的首座弟子南怀瑾侍师前往。当时虚老正在重庆狮子山慈云寺举行救国息灾法会，师徒抵寺拜谒。与虚老相处五日后，拜请驾行。虚老答应明年冬天来，“不然，与老居士道谢辞行矣。”袁夫子悚然挽以住世，虚老点头同意，于是亲书一偈相赠。偈曰：“大道无难亦无易，由来难易不相干，等闲坐断千差路，魔佛难将正眼观。” 1943年，蜀中硕彦大竹箫敬轩、巴县朱叔痴，荣县但懋辛、潼南傅真吾等百多人挽留袁老夫子，主讲成都维摩精舍。秋九月，维摩精舍有一株十年不开花不结果的石榴树，突然吐艳，一蒂三花，大众奇之。一时军政首要、学者士子、家妇贩夫都先后来集，问道求法。夫子不辞风狂雨晦，隆冻骄阳，随缘说法，启人心慧。众人无不心领神会，欢跃而去。老夫子常解私囊，备茶相待，有时还设午餐飨客。而自家贫困亦不顾及。夫子的门生李自申先生讲《维摩精舍丛书》数十年，曾说：“随先师多年，经常听到先师之女季平说，‘爹爹，今天没米了！’师徒进茶园只能叫一杯茶，先师喝茶我喝白开水。学生傅仲穆来信探问先师生活情况。先师回道：‘老汉富有天上天下，十方过未现等，然家不储再宿之粮，案不陈兼味之簋。’生活如此，但先师豪爽依然如故。” 夫子为弘扬佛法，乃顺应时政，曾任国大代表。1946年去南京，向心佛乘者常来求教。夫子遂成立首都维摩精舍。当时国民党要员陈诚、陈立夫、周宗岳等皆执弟子礼，常来参叩，夫子只以佛法供人，不及其它。人们请他发表政见，不得已乃述《我之国是》：“但求全国团结以御外侮，安息以厚民生。” 夫子曾赴台湾讲学，时有台湾善知识多人及日本僧多人，都诚请为弟子，并恳求夫子留台。夫子固辞，逾年返川，停留成都，主讲维摩精舍如故。 1949年前，老夫子常往来于内江、重庆、潼南、盐亭、中江各地，任众参叩，敷演大乘。觉者都合十而相庆曰：“幸运，幸运，得遇正法眼藏！”1949年后，家居休养，嗜道者亦每往参谒，接度如常。1966年，文化大革命初起，溘然圆寂。享年八十。 维摩精舍缘起维摩精舍是盐亭袁焕仙夫子，讲学教化的道场。维摩，取印度维摩诘居士之名与教化事迹之义。维摩诘，梵语人名。音译为毗摩罗诘、维摩诘，义译为净名、灭垢名、无垢名，释迦牟尼佛之在家弟子，乃中印度妙喜国毗舍离城长者。他精通大乘佛教教义，修为高远，虽佛陀出家弟子犹不能及。他居住的房舍仅见方一丈，一床独居，别无侍者眷属，但其房舍能容万百千狮子座。维摩尝称病，云：“其病是以众生病，是故我病。”佛陀令文殊菩萨等前往探病，维摩即以种种问答，无碍辩才，游戏神通，提示空、无相等大乘深义，默然示现“真说不二法门”。故以此义而名“维摩精舍”。维摩精舍创建于农历癸未年（1943年），设置于成都提督东街三义庙内。由四川省尊宿潼南傅真吾、大竹肖敬轩、巴县朱叔痴、荣县但懋辛诸先生等筹组，恭迎袁焕仙夫子主法。向当时政府立案的文卷，现存四川省政府档案馆中。继之，维摩精舍曾分别行化于灌县（今都江堰市）灵岩寺、峨眉山大坪寺、成都文殊院、尧光寺、宝慈佛学社以及内江、潼南、重庆、南京、台湾、盐亭、中江等名山寺院地区。尤以灵岩、大坪两处禅七法会，接引开悟者众。释通禅（即南怀谨）、释通宽、杨光岱、朱叔痴、释通远、释通超等契入深切，时有袁老夫子门下峨嵋五通仙人之说。现法雨于欧、亚、美等洲，港、台两地。南京设首都维摩精舍于羊皮巷，盐亭设维摩精舍于紫岩寺，馀所行化大都设舍。及门弟子无可算计，如伍心言、范天笃、徐剑秋、林梅坡、李范中、傅养恬、傅渊熙、傅仲穆、田绍圃、杨介眉、林翼如、吕寒谭、李绪恢、许衡生、黄人俊、邓岳高、李更生、王乃鹤、释通众、释曼达、杨志坚、方含光、许人贵、李自申等诸贤，难以尽及。袁老夫子悲大道之沉沦，四生之颠沛，乃毅然弃轩冕、舍山林、远肥膏、杂尘习，以如来家业，孔老薪传，立己立人而及国家天下。以无性为自性，无所得而为方便行化：适孔则孔，宜禅曰禅；有时以佛入孔，以老入禅；有时以禅入老，以孔入佛；有时以孔入佛老；有时以佛老入孔；有时孔老佛俱入而俱不入；有时孔老佛俱不入而俱入。音翻海浪，语吐珠圆，随感赴机，因材鸣铎。探其旨趣：“燃先圣之心灯，续众生之慧命，揭宇宙之至理，轨万有之一行。”袁老夫子遗著《维摩精舍丛书》，章章节节，句句字字，无不高提祖印，醒赴来机，世法佛法，胜法劣法，是法非法，世出世间等一切诸法，靡不悉具。（作者系袁焕仙居士之再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