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大师“两性平权”思想评腾——（佛教对“女性问题”的看法）读后感

星云大师“两性平权”思想评腾——（佛教对“女性问题”的看法）读后感
　　毛正天（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院长）
　　柳倚月（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讲师）
　　女性问题，是在近现代社会思潮史上广泛契人社会政治、经济、法律、宗教以及文化教育等等领域的敏感话题。在各自的领域里涌现出大批的女性问题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展开了对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处于屈从地位的反思。台湾佛光山著名的“人间佛教”弘扬者星云大师，堪称一位在宗教领域内，把女性问题“人问化”、“生活化”、“现代化”的杰出代表。
　　大约从十九世纪八O年代开始，在欧美国家，女人们开始意识到在“父权制”统治下的女性命运的不平等，她们开始把目光从家庭投向社会，在投票权、受教育权、选择婚姻与不结婚的权利、参加战争的权利等等方面，向壁垒森严的男性社会要求自己应得的权利，宣告了女性性别自治意识的觉醒，也宣告了一个女性积极争取“男女平权”时代的来临。
　　一百余年来，女性主义从宏观角度的自由、激进的女性主义，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到深入到微观世界的精神分析和社会性别女性主义，再到后现代的、多元文化的和全球的女性主义，一直发展到生态主义的女性主义，其发展脉络可以说非常清晰，虽然这种标签式的发展历程无法摆脱男性标签的约束，但仍然可以预期，对女性问题的研究，最终将摆脱那些男性标签而换上具有自我特色的标志。当前，有更多的社会学家、女性问题研究家们相继把“女性”问题当作极其重要的社会问题在研究，深入到更广阔，更隐秘的领域，这本身就意味著女性问题即关系到一个社会是否能真正地“民主”，能否真正地使每个个人公平地发展自我等等重大问题。
　　如果说女性在社会中遭遇政治、法律、经济、文化思想上的不平等属于鲜明的显性话题的话，女性在宗教上的不平等，可以说是一个被遮罩了的话题，但是它仍然随著世界范围内“女权运动”的滚滚潮流走出了清净世界。一批佛教大师与学者因为看到了宗教中的“男女平权”问题，开始积极思考佛教问题与当代思潮的接轨，星云大师即是这样一位著名的在佛门内为“两性平权”的人物。
　　星云大师初建佛光山的时候就喊出“四众共有，僧信平等”的口号，他设立的佛学院，男、女二众都能入学就读，佛学院的规章制度保证了比丘、比丘尼们都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作为在佛教界为女性与男性“平权”的积极奔走者，大师发表了大量关于女性问题的讲座和文章·在“人间佛教与当代对话”学术研讨会专题讲演上，星云大师发表（比丘尼僧团的发展）的讲题，鲜明地提出佛教对女性的四点主张（《普门学报》第九期，第二三七页）：
　　一、女性应有平等权：
　　—一、女性应有参与权：
　　三、女性应有自主权；多个方面遇到的困境与不公正的待遇表示了深切的理解，并明确地提出了解决方案。比如关于女性在职场上受到差别待遇的问题，大师认为女性具足慈悲心、细心与耐心，应从家庭走出去，发挥所长，与男人一较高下，女性只要能自尊自重、自立自强，必能取得令人尊敬的地位。关于家庭中家务分工不平等的现象，大师认为男女平等，两性平权，是时代潮流，男人有义务协助家务劳动，要把对妻子说好话、赞美妻子视为家庭中的重要工作；而现代女性更应该争取从家庭中走出去，不仅将青春生命奉献给丈夫、儿女，更要奉献给社会，分担社会的责任，参与社会服务。关于女性如何在婚姻生活中保有自我的空间，星云大师认为女人除了家庭的生活空间，更应该开发心灵的空间，以“信仰”为家，以“读书”为家，以“旅行”为家、以“慈悲”为家，以“服务”为家，女人不二正倚靠家庭、丈夫、儿女为唯一的乐趣，而要靠自己的慈悲与智慧来充实自我的内涵。
　　讲座还讨论到了一些很具体的家庭问题，解决的办法是女性需要发挥其“好心” 、 “善心”、“慈悲心”。比如如何对待发生“婚外情”的丈夫，大师认为最明智的解决办法是“用爱再去把爱赢回来”；而婆媳之间，或者说由此代表的人际之间首先需要我待人好，待人好才能增加人我之间的空间。关于高学历女性的婚姻困境的问题，星云大师认为学历不重要，人品才德才重要，努力创造才重要，自己如何定位才重要。在这里，大师提出现代女性应该具备：
　　一、有传统的美德也有现代的知识。
　　二、有感情的世界也有理智的生活。
　　三、有家庭的观念也有社会的事业。
　　四、有柔和的性格也有坚忍的力量。(《普门学报》第十八期，第二八三页）
　　另外，大师还就家庭暴力，女性堕胎，单亲妈妈等问题对学员的提问作了圆融的解答。最后大师枚举了多名古今中外杰出女性的成就，鼓励女性们以她们为榜样，积极参与政治、教育、文化、慈善、社会等各种公众事务，扩大服务的机会与层面，如同观世音菩萨那样，以慈悲、美丽来庄严世间。男女之间只有互相尊重、互相帮助，这样世界才会变得祥和，人间才会更加可爱。
　　星云大师的佛教女性观，继承了传统佛教“众生平等”思想的精要，同时也是对中国近代太虚大师对佛教的现代化抉择所开创的“人生佛教”、印顺法师“人间佛教”精神的现代阐发。佛教主张“非特男女平权，而一切众生类皆平权，又不便众生与众生平权，而众生与诸佛亦平权”。佛法本身就是平等法。早在佛陀时代的印度社会，处于极不平等的种姓制度下的女性没有社会、政治、宗教等权利，佛陀立志于解救人类、普度众生，针对当时社会的不平等制度，提倡人人平等，人人皆有佛性，女性具有与男性同样的潜力，女性可以出家建立比丘尼僧团，也可以证得佛果，佛陀的姨母大爱道夫人就是一个典型例证。可以说在原始佛教产生之初，佛陀就肯定了女性与男性平等的地位。反映佛陀宣敦说法的《长阿含经》中就记载了佛陀要求丈夫应礼敬妻子的五条规定：
　　一者相待以礼，—一者威严不媒，三者衣食随时，四者庄严以时，五者委付家内（大正藏《长阿含经》卷十一） 。
　　原始佛教经由小乘佛教发展到了大乘佛教时期，大乘佛学在“两性平等”的讨论上已经相当圆融，大乘经典《法华经》中记载的龙女成佛的故事充分证明了佛教认为女性同样能修成佛果。在封建专制时代，佛教女权思想对于深受压迫的妇女具有暂时缓解精神痛苦的作用，但并不能真正实现佛陀和大乘佛教的男女平等理想。到了近现代，太虚大师对中国佛教现代化道路的抉择起到了重大的推进作用，在这个过程中虚老也很重视为女性平权。虚老倡导“人生佛教”，“人生佛教”的意义在于：
　　佛教，并不脱离世间一切因果法则及物质环境，所以不单定精神的：也不是卑为念佛拜忏超度鬼灵的，所以不单定死后的。在整个人类社会。中，改善人生的生活行为，使合理化，道德化，不断的向上进步，这才是佛教的真相。（《人生的佛教》第二册）
　　应该说，改善社会中男女不平等的现状，使之合理化，道理化，也是佛教的真相。太虚大师在（整理僧伽制度论）就曾明确将僧尼和男女居士置于同等地位，在（人生佛教的说明）中也明确地为佛门两性平权。二十世纪二O年代，太虚大师还创办了武昌佛学院，专为尼众开办武昌佛学院女众院，开创了中国近代佛教女众教育的先河。在虚老创办的闽南佛学院，印顺导师接触到虚老的“人间佛教”思想，大力倡导“人间佛教”并提出“佛教必须走向人间，拥抱苦难众生”。印公的“人间佛教”思想，成为台湾佛教思想界之主流。而星云大师，正是印公以来“人间佛教”的承接者。佛教追求一个众生平等的，和平的美好世界，“人生佛教”亦或“人间佛教”，都不得不正视女性受压迫的事实·佛教界对佛教思想史上“两性平权”思想的重新认识的过程，应该说同时兼具两个重大的意义，其一是在世界范围内对“女权运动”的呼应，其二是佛教内部对一些错误认识的自觉纠正。在女权思潮的推动下，佛教大师及学者们认识到了佛法中本有的“男女平权”思想，对其进行挖掘，一方面可以纠正佛门内对女众的不公正待遇与偏见，充分发挥女众在弘法上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对所有女性的性别尊严的声张。
　　总之，星云大师的“两性平权”观念，是他弘扬太虚“人生佛教”、印顺“人问佛教”，推动佛教人性化、人间化、生活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大师作为太虚、印顺以下著名的人间佛教倡导者，尤其重视传统佛教的现代转型，正面应对社会思潮的变化，呼吁男女平等与僧俗平等，积极为女众在敦内争取话语权，启发女众认识自我，发展自我，让女众能够发挥她们的长才，为弘法事业作出贡献，以慈悲心造福于社会，可以说是功德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