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伽教育的管见
第二届台湾佛学院务研习会专刊
僧伽教育的管见
圆光佛学院,在台湾光复以来所创办诸多佛学院之中,并不是一所历史很悠久的佛学院,但却能后来居上,成为目前全省所有佛学院中,学生人数最多、教育制度相当上轨道的佛学院,此乃院长如悟法师发菩提心,抛开其他事务,专心投入所得到的成果。
而如悟法师并不因其办学的丰硕成果自足,还进而主办《全国佛学院院务研习会》,将所有从事佛学院教育者齐集一堂、共研互习,藉以联络各佛学院间的感情,结合所有佛学院的力量,提升佛学院办学的成果,这是非常有意义的活动。这种研习会,如能常常举办,对于改善目前《各自为政,唯我自大》的佛学院教育,将有所帮助!
净心于民国四十三年秋担任宝觉寺佛学院监学,于民国四十六年至五十二年任中国佛教三藏学院监学及督学,民国五十三年至五十六年,任临济戒光佛学院副院长兼教务主任,民国五十六年于光德寺创办净觉佛学院,至今第八届。于民国六十八年创办净觉佛教研究所至今,又于今年四月一日续办戒光佛学院第二届。虽然因为教会行政的繁杂事务所羁,在办学方面觉得不尽理想,但既然自从出家受具以来,一直铡知于僧教育工作,所以对于如悟法师所主办的《全国佛学院院务研习会》应该亲自参加,藉以观摩学习,但不凑巧的是,前次举办第一届研习会时,我身在国外,而将于今年七月十三日举行的第二届研习会,亦因事先约定国外弘法的行程,而无法应邀参加,于是在歉疚之余,写此拙文,对僧伽教育表示关心,亦对如悟法师主办研习会,聊表赞仰与随喜!
僧教育的特性
教育有文狭二义,而宗教教育或佛教教育,亦同样有广狭二义。
人是同种族的父母所生,因此,必然的从父母身体中承受了他们所有的特质一一遗传之,因此,子女有很多相似于父母之处。但人出生了一段时间后,由于与外在环境接触,无论是心理或文化,无形中就在周围环境影响之下生长,也就是说:人是在父母遗传的先天本质,与后天环境培育的两种要素之下,形成其人格的。人在社会团体生活的过程中,自然的会因形成某种形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社会环境或社会生活在,而形成人格,这种人格的形成,便函是《文义的教育》。
但这种无目标、无计划的教育,虽然也有教育的效果,但不一定能塑造特定的人格。为顾虑对方所希望的成长,考量其有效的方法,所施行的教育,便函是狭义的教育,有其一定的组织,也就是说,要有教育专才的安排、建筑物的设施、学习者的组织,学习、教育的内容、时间等的决定 以及财政、规则等,都有必须预先妥为准备,而成为有制度的教育机构。代表这种有制度的教育机构便函是《学校》,但现在却出现了不少有制度型态的《社会教育》机构。
广义的宗教教育,是指对《一般宗教》的知识教育或宗教情操教育。从上述意义说,佛教教育,便成为宗教教育中的特殊教育,也就是狭义的宗教教育。但佛教教育,无论从对象或环境来说,也都有广狭二义。从教育的对象说,面对著广大的信徒,宣扬教理、授其戒律,教其仪轨等,使其能成为佛教信徒,这便是广义的佛教教育。但对特定的对象,施与特殊的教育训练,使其能成为佛门中特殊身份的人——法师或律师、论师等,一一作为佛教的传承者,这便是狭义的佛教教育。而过去佛教传承人才的僧伽,都是到处参师访道,经历很多丛林所孕育出来,这是否义味着佛教狭义教育中,广义的一面?而目前本省佛学院林立,树立宗旨,向一定的目标,造就佛教后继人才,这应该是佛教教育狭义的一面。虽然这样,它对佛教和继往开来,却荷担了绝对而重大的责任,其功能是不容忽视的。
现在佛学院,僧俗同收者多,但我认为传承佛教之重任在僧伽,僧伽教育是佛教最重要的一环,所以拙文中,只谈僧伽教育之事。僧伽教育,在日本称为养成教育,在日本无论那一宗派,小僧(初出家者)必须经达养成教育的阶段,经过二、三年严格和训练,取得出家人的资格之后,才能成为正式的出家人,而居住寺院。其中禅宗系统,养成禅僧的僧堂教育,尤其严格。因为僧伽教育是要培育出延续僧伽命脉,绍隆佛法的僧才,所以除了灌输其佛法之外,尚有很多必须教育充实的德目,因此,僧伽教育是佛教教育中的特殊教育。
僧伽教育的成就
台湾光复后的僧保教育,始自慈航菩萨在中坜圆光寺,创办佛教讲习会之后,新竹灵隐寺佛学院、福严精舍佛学院、台北市十普寺中国佛教三藏学院等相继出现,其间有停办、有新设立者,此起彼落,到目前为止,台湾全岛从北到南,还还有近二十间佛学院,与近十间的研究所。光复以来,台湾的僧伽教育,蓬勃发达,造就了很多后继人才。诸如现在有大部分佛学院的创办者和任教的法师,还有很多弘法一方的法师,甚至三坛大戒会中的部分戒师们,都是从各佛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因此百加强了住持佛教的僧伽阵容,提升了佛教在社会上的地位,这是台湾光复四十多年来,僧伽教育的成就 ,使我们感觉到佛教充满著无限的光明前途。
目前僧伽教育的缺失
虽然台湾四十多年来僧伽教育的成就,值得我们的肯定与赞扬,但却也有不少待改进的缺失。我除了自己侧身于佛学院教育之外,也在三坛大戒会中,接触过很多就读佛学院的学僧也曾以省分会负责人的身份,拜访了省辖内所有佛学院。在这些接触之中,使我对佛学院的教育生起很多感触与反省。
我常常自问:光复四十多年,所创办的佛学院有几十间,每一间佛学院都造成就了不少僧才——虽然滑有正确的统计人数,但四十多年累积下来,总有千人以上吧!照理说,这些佛学院毕业生,应该有不少能写文章的,也有不少能讲说的,应该是人才济济才对,但目前僧尼在佛刊中发表文章者不多见,而佛学院或研究所更是不容易请到任教的出家老师,成为在家居士站在教导僧尼的现象。于是,我常自问:这些佛学院毕业的僧青年都到那里去了。进而而追问:我们僧伽教育的缺失在那里呢?
依我的浅见,现在的僧青年(包括接受佛学院教育的僧尼)大部分缺少了对佛教的宗教情操。宗教情操是透过经验所形成的心理倾向,换一句话说:一个宗教信仰者,经过其信仰的体验,确认他所追求的、所信仰的对象有,具有绝对崇高的性格,其所追求的道理是唯一的究极的真理。认为的信仰的,对于自己的人生有绝对的价值与意义,于是合理便坚定不移,奉为终身信仰的中心,这种《绝对皈依之情》的宗教感受情,便是宗教情操。因此, 认为信仰佛教有绝对的、真正的价值,而发愿尽形寿皈命、奉献,对佛教所产生最高尚的感情,应该就是《佛教情操》的定义。
这种佛教情操,应该是佛教《继往开来》,最基本、最重要的条件,但身为僧尼者,有多少人具有高度的佛教情操呢?三坛大戒会,对戒子们个别问话所得的回答,以及从旁观察一些受过佛教教育的青年僧尼的思想言行,使我深深的感受到,现在台湾僧尼的信根,何其浮浅与摇摆不稳定!由于滥收出家徒弟,剃度后就送到戒场去受大戒,这些没有经过佛教陶冶与训育的新出家者,不知宗教情操为何物?是情有可恕的,但经过数年教育与陶冶的佛学院毕业生,如果还认为选错了行,后悔不该出家,更不该读佛学院,这种错误的心态,是让人很费解之事,受佛学院数年碚育,却对自己的母院,不怀丝毫感激之情,对佛教没有一点责任与使命感。虽然这种错误心态的学生不多(但据我所知,亦不是少数)可是佛学院创办者,牺牲辛苦所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结果,怎不令人失望!这是佛学院教育失败的一面;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失败?这是从事佛学院教育者,所应该重视的问题。
太虚大师说:〈仰止唯心史观佛陀,成就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学佛起步与究竟,都有是在人格的完成,因此,佛教的教化,首先要教导信徒做为一个像样的人。既然佛教教化是在人格的养成,则负责教导重任的僧尼,更应具备完善的人格,于是德育便函成为僧伽教育最重要的课题。
现在大部分的佛学院,为了赶上时代的潮流,迎合学生之所要求,每天排满了功课,只偏重于知识的灌输,而忽略了品德与道心的培养。我曾经听到一位佛学院的毕业生说:他在佛学院时,一天有几门功课,一下子准备这种课本,一下子又要换另一种课本 ,一天到晚只把课本搬来搬去,把头脑都有搞糊涂了。每天所听到的一大堆功课,都有没有时间好好的再复习研究,所以毕了业,在学院所学的,很快的忘得一乾二净了。向我诉苦的是一位相当利根的同学,利根的同学尚且如此,等而下之进,更不用说了。而这也许就是佛学院同学们普遍的遭遇与感受。
佛法是很深奥的,听了之后,须要深入思惟,并付诸实修体验,才能得到法益而感受法喜!佛学院对学生们的填鸭式教育,使学生们消受不了,于是变成视求学为畏途,恨不得赶快毕业,毕了业就不肯再进修。于是有的流为经忏应付僧,有的。。。。学非所用,自己三年的学习与学院三年的培植,都有白费了。
学院填鸭式的施教,上智者或许只能知其皮毛,下智者可能茫茫然,不知所云,既然没有领会到佛法的精髓,也就无法感受到佛法的微妙与伟大。没有沾到甘露法味,内心也就不会有法喜可言了;;心中没有法悦,怎能对佛教生起不移的心,与尽形寿献身命的情操呢?
现在佛学院的教育,对于老师的遴选、功课的安排、教学的方法、训练的技巧等,还有热爱多值得检讨之处,但限于篇幅,我就只讨论到如何培养出〈具有佛教情操、教性坚强〉的学僧问题。
改进僧伽教育的浅见
我常对我们学院的同学说:〈我很不赞成学院安排那么多功课,因为这样只会戕害你们的身心,不能让你闪深入三藏,所得法益有限,但若不安排这么多功课的话, 我们的学院,可能早就要关门了。〉我对学生这份无奈的话确是肺腑之言。现在学生选择佛学院,而不是佛学院选择学生的时候。那个佛学院功课排得多、老师阵容好,是学生们响往之处,但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功课,是否能消化,能全部吸收?程度高的老师所讲说的高深理论,能够听懂多少?只想选择对方的优劣,而不考虑自己接受的能力,是现在佛学院的学僧天真可爱的一面。因此,在本年走马看花式的教育之下,听了很多课程,但大部分的同学是《样样都有懂,却样样都不通》,所以受了几年佛学教育,仍没有办法开口讲佛法,也不能执笔作文字布教。我这样说,并不是轻视佛学院的同学都是庸才,而是说明了目前佛学院的教学方法不完善,所以才教育出这种同学。
我当了三坛大戒会开堂之职多年,每对新戒子个别问话时,都针对著比较优秀的佛学院同学,做选择性的详细考问。但已经研究《法界圆觉》学课的同学,问他《法办圆觉》如何解释?却茫然不知;上过《金刚经》功课的同学,无法回答《金刚经》的要义;研究过《起信论》的同学,不知道起信论的纲要是什么》纵然是高级班、专科生、研究生的同学,也很少能把所问的课业,作满意的回答,这是我多年的亲身经验。究其原因,都是没有时间让同学好好深入研究所致,因此 我很反对学院功课太多,对学生做填鸭式的施教。
回想民国四十四年,家师 白公老人在狮头山结夏安居三个月,安居中老人家亲自讲授楞严经,并由会性法师讲解四分戒本,解夏后转往罗东白莲寺,续讲楞严经三个月。也许净心不敏,当时为了专研楞严,四分戒本就顾不得深入研究了。当时的教学方式是,上午第一节由他老人家讲大座,下午由我复习小座,并与同学们互相研究,第二天第二节课,全体同学以抽签方式,要把老人家前一天讲的复讲出来,在复讲的时候,他老人家不但要你说出其中的道理《是什么?》,更要你说出这道理《为什么是这样?》, 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要问你《这个锅是那里来的?》当时的同学们,最不好受的是复讲的那一堂课。同学们都会被诘问得无法回答,而面红耳赤。为了复讲,逼得每一个同学都整天埋头用功。复讲时,我们讲错了,老人家会给予与补充说明,真是受益良多。我们一开始听经,就接触到非常深奥的楞严经。当时,我要写讲义的钢板字,又要复讲小座,常常都到深夜一点钟才能休息,遇到深奥不易体会之处,常常废寝忘食,在那一段日子里,我有数次尝到《食不知其味》的滋味。三如来藏的奥义,是我在睡梦中体会出来,而研究到十番显见第七显见无碍《于一毛端,遍能含受,十方国土。》这种事事无碍法界,十译音门中,广狭自在,无碍玄门的境界,是我站在狮头山海会庵门殿前的广场,望着层峦叠嶂的时候领悟出来的。当你打破疑团时所感受的法悦,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民国四十五年在碧云寺结夏安居,亦与研究楞严经同样的方法,九旬结夏中,研究大乘起信论。一部经论,由听讲大座、讲小座、复讲、研究讨论,一天的精神与时间,都投入其中,我想再愚笨的人,也能沾到一点法味。
古德赞誉集思广益严经为一部小三藏,诚斯言也。在一部楞严经中,大小简朴十示的教理,应有尽有,只要把楞严经研究通了,其他小部经典或各宗教义,当可迎刃而解。而大乘起信论的真如缘起论是性宗的要典。我很庆幸,在上人指导之下,对于这两部重要经论,打下一些基础,才有了进一步深入研究三藏的门路。
上面说了一段我的经验,是要说明过去的祖师大德们,是用这种方法培养后继的讲经法师的。这种方法或许已经落伍了,但却值得做为改善现在走马看花与填鸭式的施教方法的参考!
对于僧才的培养,在遴聘教师时,也须特别注意。由于请了没有正知正见的老师,向学生们灌输一些起邪知见,使在家学生退失正信心,使出家学生退心返俗的事例也不少。这应该是培养学生们《佛教情操》的另一个重要课题。
结论
拙文所谈,无什么高论与远见,或许还会被讥为只是一些陈言——陈腐空疏的言辞。我在美国时,曾经有两位女青年按门铃向我传福音——他们是挨家挨户找中国华侨传其教。在台湾也常常看到骑着脚踏车,到处劝人信教的摩门教青年,而日本 或台湾的新兴宗教,为教牺牲的精神也令人钦佩。反观在我们僧团中,能够找到几个这种为教热情的发心菩萨?所以僧教育机构,对于培痛出教性坚强、具高度宗教情操、发大菩提心的僧才,实是当务之急!
我殷切的盼望,所有佛学院能通力合作,步调一致,减轻功课,让学僧们有充分分的时间复习所教过和经论,加深了解,乃至能够精通,使其毕业后,站着能讲,坐下来能写,日常所为皆为佛教牺牲奉献,具有菩提道心的年青菩萨。这样的僧教育才有意义,而佛教也才有辉煌的前途。
现在的社会人,个人意识高涨——极度的自私、物欲享受主义、投机主义、功利主义的思想,弥漫于整个社会,而这股歪风也吹到佛教界来,在这种时代环境中,要教育出《舍己利人》的菩萨,谈何容易?欲全其功,就得靠诸位佛教教育诸家的高度智慧,与通力合作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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