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已知中解脱
节录自[从已知中解脱]
自由乃是一种心智状态,它不是从某种东西挣脱的自由,而是一种自由 的意识,一种可以怀疑和追问一切的自由,它强烈、活跃,而富有生气,因此能清除各式各样的依赖、奴役、臣服及逆来顺受的阴影。这种自由意味着彻底的孤独,但是一向依赖着环境以及自己的性向长大的人,真能找到完全孤独的自由吗﹖何况其中并没有向导,没有传统,也没有权威。
这种孤独是内心的一种情境,它不依赖任何外在的刺激或知识,也不依据任何经验或结论。说实话,我们大部分人的内心从来没有真正孤独过──与外界断绝往来的孤立,和我们这里所谈的孤独是两回事。我们都知道,孤立乃是在身边筑起围墙,以免受到伤害或暴露弱点,或是培养另一种痛苦的厌离心,或是藏身于某种意识形态的象牙塔中。孤独则与上述情形完全不同。
你从来不曾真正孤独过,因为你充满了记忆、限制、昨日的怨言和牢骚,你的心从未好好清理过这些垃圾,也唯有先死于昨日的种种,才可能独处。当你不再隶属于任何家族、国家、文化或特定的一洲时,你就会有一种局外人的超脱感。当一个人能如此彻底独处时,才能产生赤子之心,也只有赤子之心纔能使人从悲伤中解脱。
从孤独的经验里,你开始了解你必须与真实的自我和平共存,而不是和那个你认为应该的或过去的你。你能否正视自由而没有恐惧、没有假造的谦虚、辩解或谴责,只是单纯地与真实的你共处,你可曾尝试过﹖
如果你说:「我自由了!」那么,你就还没有自由。就好比人们说「我很高乐」时,他指的其实是过去快乐的记忆而已。自由只能自然来到,它不可能来自你的期待、要求和渴望,你也无法制造自以为是的假相。想达到这种境界,你的心智必须学会观照生命,那是种不受时间限制的巨大活动,因为自由是超越意识领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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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乃是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的空隙,换言之,你这个观察者害怕面对死亡,虽然你并不知道死亡的真相,却早已对它持有各式各样的希望和理论;你相信轮回、复活,或所谓的灵魂、超我、精神体那类超越时间的东西,然而你是否亲自去探索过究竟有没有灵魂这回事﹖还是,那只是你从传统所承继而来的观念﹖到底有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持续不断的,而且是超越思想的﹖
凡是思想所能想出来的东西,都逃不出思想的范畴,因此不可能是永恒的,因为思想的领域里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认清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是极其重要的,只有如此,心智才可能自由,然后你纔能真的观察,其中纔有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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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多数人都害怕死亡,只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生活。我们不知道如何去活,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死,只要我们害怕生活,我们自然也会害怕死亡。不害怕面对生活的人,也不会害怕完全失去安全感,因为他深深了解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感这回事。只要对于安全感的需求一解除,无始无终的活动就会产生,那么生活和死亡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一个人如果能活得平安和谐,充满了美与爱,就必然不会恐惧死亡,因为爱本身就是死亡。
如果你肯死于一切已知之物,包括你的家庭、记忆和所有的感受,那么死亡实在是一种净化,一种日新又新的过程;然后死亡就能带给人赤子之心,只有赤子之心才可能热情奔放。那绝不是那群相信或追问死后是怎么一回事的人所能达到的。
你必须真的死了,才能发现死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说笑,你必须大死一番,我不是指生理上的死亡,而是从内心深处死于你一向珍惜以及深恶痛绝的东西。如果你能毫不勉强,也不讨价还价地死于任何令你快慰的东西,然后你才能了解死亡的意义。
死亡就是彻底让心智空掉,把每天的渴望、快感以及痛苦完全空掉。死亡就是更新,一种突变,在其中,思想是完全不活动的。因为思想是过去的产物。有死亡存在,就有完全崭新的东西。从已知中解脱就是死亡,然后你才能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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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是思想的产物,因为思想是属于过去的,它根本不可能滋生出爱来,爱是不受束缚的,也不可能陷入嫉妒之中,因为嫉妒属于过去,而爱却永远属于活生生的现在。它绝不是「我要去爱」,或「我已经爱过了」。如果你了解爱,你就不会再追随任何人。爱不是臣服,当你爱的时候,根本没有可敬或不可敬的分别。
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能了解这种没有仇恨,没有嫉妒,没有愤怒,不干涉对方的思想和行为,既不谴责也不比较的境界吗﹖当你以全心、全意、全身,以及整个生命去爱一个人时,你会有比较吗﹖当你已经为爱而彻底舍弃自已时,就不会再有比较的对象了。
爱是否包含了义务和责任﹖它需要使用这些字眼吗﹖如果你因为责任而去做一件事,那还有爱吗﹖责任之下绝没有爱。人类所陷入的责任结构其实毁了自己,当你因为责任的缘故不得不做某件事时,你就无法爱你所做的事。爱所到之处,既无责任,也无义务可言。
我觉得有件东西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没有任何动机的热情。那股热情不是来自某些誓约、执着或色欲。不认识热情为何物的人永远无法了解爱,因为只有在彻底舍弃自我中,爱才能出现。
始终在寻觅的心是无法热情奔放的,当你停止寻找它时,反而可能邂逅它,这不能靠努力或经验,而是在毫无心机之下才能相遇的。你会发现这种爱超越了时间范畴,属于个人,也超乎个人;可以专一也可以遍布,就像一朵花的芬芳,你能闻到它,你也能毫无知觉地擦身而过;那朵花为每一个人绽放,包括那个在它面前深吸一口气而且愉快地注视着它的人。不论人们是在花园内或花园外,对那朵花都毫无影响,它只是自然地让所有人都能分享它的芬芳。
爱是新鲜、活泼而充满着生命力的,它没有昨日,也没有明天,更不受杂念的干扰。只有赤子之心才能认出它来,而具有赤子之心的人是可以在这个已经失真的世界中生存的。人们总想透过牺牲、崇拜、人际关系、性生活以及种种快感和痛苦的途径,去寻找那不可思议的爱,然而,唯有意念开始认清自己的真相而自然终止时,才可能找到爱。如此而得到的爱,才没有对立、没有冲突。
也许你会问:「如果我找到这种爱,那么我的妻子、孩子以及我的家该怎么办,他们的生活必须有保障啊!」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就表示你从来还没有跳出思想及意识的领域过。如果你曾经跳出过一回,你就根本不会有此一问了,因为你已经知道在爱之中是没有时间和意念的。谈到这里,你也许会觉得自己受到催眠而入迷了,如果你真的想超越思想和时间,也就是超越悲伤,你就必须先觉察:所谓的爱是属于完全不同次元的东西。
可是你不知道如何进入那美妙的源头,那么你该怎么办﹖当你不知道该做什么时,你就什么也不做,不是吗﹖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然后你的心就完全寂静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表示你已经不再寻找、不再渴望、不再追求了,当中心点一消失,爱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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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透视自己的内心,而不只是外在人事,实在是最难的事了。当我们声称自己看到一棵树、一朵花或一个人时,我们是真的看到他们了吗﹖还是我们只看到由那些词汇所创造出来的意象而已。换句话说,当你注视一棵树,或是夜晚云彩的变化时,你是否真真实实地看到它们了﹖不只是眼睛和智性上的看到,而是完整而彻底地看到了一切。
你是否曾经不加任何联想或既有的知识,好好凝视过一个客体,例如一棵树﹖你和树之间是否可能没有任何偏见、判断和字眼,这些阻碍你看到它之所以为它的屏障﹖试试看,当你身临其境、全神贯注地观察一棵树时,那是一种什么经验﹖你会发觉在那种强烈的感受下,观察者消失了,只剩下专注的本身。你心不在焉时,才会有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区别。在专注的那一剎那,思想、方式或记忆,都毫无藏身之处。这一点十分重要,应该先认识清楚,因为下面我们所要讨论的,需要极其敏锐的观察力。
只有当你的心能注视一棵树、天上的星星或闪耀的河水直到完全忘我的地步时,你纔能体会什么是美。在我们真正看到的那一剎那,我们就浸润在爱中了。平常我们都是从比较或人为的方法来认识美,这表示我们总是将美归因于某样东西。我看到一幢我认为很美的建筑物,我是根据我对建筑的知识,加上和其它建筑物的比较之下,才认为它美的。但是我现在就要问自己了:有没有一种不需要客体的美﹖只要那个能够检查、经验和思考的观察者存在,美就不存在了。因为那种美已经变成了观察者所注视和评鉴的外在事物了,只有使观察者的自我消失,没有客体的美才会出现,那需要多深的觉察及探索的工夫啊!
美存在于完全忘却观者与所观之物的境界中,唯有彻底的苦修,纔能达到这种忘我的地步。我所指的并不是神职人员的严厉、制裁、戒律以及服从等等的苦修,也不是指衣着、观念、饮食和行为上的刻苦,我所说的苦修是那种彻底简单而谦虚的心境,其中已经没有任何对于成就的追求,也没有攀缘的阶梯,只有第一步,而这第一步实在是永恒的一步。
假设你独自散步或与别人并肩而行,你们的交谈这时已经告一段落,在自然的怀抱中,没有狗吠,也没有车声,连鸟儿振翅的声音都听不见,你完全沉静了下来,周遭的一切也都沉寂无声,在这种安静的状态下,观察者不再把所见的景色诠释为思想,当观者与所观之物都归于寂静时,那出奇的美就出现了。既无自然界,也无观察者,那是一种完全的、彻底的空寂,这种空寂就是美。当你真的处在爱的时候,还有观察的主体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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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心中不再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或意象时,才能直接接触到生活。但是,我们所有的人际关系通常都建立在思想所造成的印象上。如果你对我早有某种印象,我对你也是如此,那么我们自然无法看到真正的对方,所以我们的人际关系才会出毛病。
当我说我认识你时,这表示我只认识昨天的你,对目前真实的你其实是一无所知的。我所认识的只是我对你的印象而已,包括你以前对我的夸奖或侮辱。你对我的各种反应,累积成为印象,存于我的记忆中,而你对我的印象也正是如此形成的。同时,就是这种造成人际关系的印象阻碍了我们真实的接触。
这些意象使你与所观察的对象之间产生了空隙,冲突便随着这个空隙而滋长。我们现在要一块儿探索的就是如何从我们所制造的空隙中解脱出来,我不是指身外的空隙,而是那个在人心内破坏真实关系的空隙。
现在你赋予这个问题的专注力,正是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能量。当你能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时,观察者就消失了,只剩下那股专注力,也就是最高形式的智能。这种心智状态显然是完全寂静的,而这种寂静只有在完全专注时才会出现,它不是靠修炼得来的。这种既无观者也无被观者的彻底寂静,就是最高形式的道心。这不是言词所能描绘的,因为一化为文字,就脱离了事实本身。你必须亲自去经历、寻获它。
所有的问题都是息息相关的,如果你能彻底解决一个问题──不论是哪种问题──你就能轻而易举地面对其他问题,并且加以解决。当然,我们所指的乃是心理上的问题。我们已经看出,问题都是来自时间,换句话说,我们没有全神贯注。因此,我们不但需要觉察问题的本质和结构,彻底地观察它,而且还要在它一升起时,当下就立刻加以解决,使它无法在内心生根。
我们有没有可能不加扭曲地立刻面对一个问题,然后从中彻底解脱,而不留下任何残存的记忆﹖这些记忆就是我们时常把持的印象,我们不断用这些印象来处理那不可思议的被我们称为「生活」的东西,于是冲突、矛盾就产生了。生活是非常真实的,而绝不是抽象的观念,如果你靠那些印象而活,生活一定会产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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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建立起对你或对任何东西的印象后,我就只能看到那个印象了,于是这个印象和持有这个印象之人就产生了问题。例如,我看到一位穿红衬衫的人,我就会立刻生起喜欢或不喜欢的反应。这好恶的情绪,主要来自于我的文化、素养、社交、嗜好以及我先天和后天的性格。我一向是通过这样的一个中心点来观察和判断事情的。因此,观察者和他所观之物就分裂为二了。
观察者所觉察到的意象不只是一个而已,他可以创造出上千个意象,那么观察者和那些意象又有什么根本的差别﹖他本身不也是另一个意象吗﹖他老想在自己身上加点什么,又减点什么,他是一个在外界压力及内心催迫之下,不断衡量、比较、判断、修正而变化无常的生命,他活在自己的知识、影响以及不断衡量比较的意识领域中。
当你同时注视这个观察者(也就是你自己)时,你会认出他不过是一堆记忆、经验、事件、影响、传统和各种痛苦的组合,所有的这些都是属于过去的。因此,观察者既是过去,也是现在,而明天在他的期待中也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一半是活的,一半是死的,他就是在这种半死半活的状态下去观察一切的。
你这个观察者,就是从这种时间的限制中去观察恐惧、嫉妒、争战、和家庭。然后想在这种情况下解决那日新又新的生活所带来的挑战。你总是用旧有的那套来诠释新的事物,难怪你会永远陷入冲突而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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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的本身属于一种意象,同时他也在观察周遭及内心的其它各种意象。他总说:「我喜欢这个意象,我要保留它。」或者「我讨厌那个意象,我要除掉它。」殊不知观察者的本身也是由他对各种意象的反应所形成的另一套意象而已。我们可以这么说──「观察者也不过是一种意象,只是他能把自己和所观之物分开来而已。
这个由许多意象所组成的观察者认为自己是永恒不变的,于是他把自己和意象之间划清界线,形成时间的空隙。这促成了他和那些意象之间的冲突,可是他却一味归咎于那些意象,于是他说:『我非除掉这些冲突不可!』这个想法一产生,却又创造了另一个意象。」
对于上述一切的觉察力,就是真正的冥想,它披露出存在的真相,也就是各式各样的意象集合成一个意象中心,这个中心意象,就是观察者,他也是检查者、经验者、评估者,这个法官总想征服其它的意象,甚至想把它们一举歼灭。其它的意象,既然是观察者的观念、判断和结论的统合,而观察者本身又是由这些其它意象所汇集而成的,所以观察者就是被观察者。
这种觉察已经披露了人心的不同状态,也揭发了人心各种的意象,以及意象之间所形成的矛盾,同时显示出矛盾所带来的冲突,以及对冲突的一筹莫展,还有那些逃避它们的各种企图。透过非常细心而谨慎的觉察,这一切真相都被揭发了!然后你才发现:原来观察者就是被观察之物。
但是这觉察的本身,并非另一个比较高级的本体,也没有更高的超我存在。(更高的本体以及超我,不过是人类所发明出来的另一种意象而已。)就是那个觉性本身揭发了「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不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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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自己一个问题:那么接受答案的那个本体是谁﹖那个发问的本体又是谁﹖如果这本体只是意识和思想的一部份,那么它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答案。你所能找到的只是一种觉察的状态而已。如果在这种觉察的状态中还有个本体在那里说:「我必须觉察,我必须练习这种觉察力。」于是你又开始制造另一个意象了。
觉察到观者与被观者不二,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与那被观者认同。我们相当容易将自己与某些东西认同,例如家庭、丈夫或妻子以及国家等,因而招来极大的痛苦以及无止境的战争。我们此刻所探讨的,乃是另一种境界,我们不应该在口头上,而应该从内心深处,从存在的根本去了解它。
据说古中国有一位艺术家,他在画一棵树之前,一定要坐在那棵树前看上好几次、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不论多久,总要看到他自己变成那棵树为止。他并不是在和那棵树认同,因为他就是那棵树了。这表示他与那棵树之间,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已经毫无时空隔阂,没有那个经验的主体在那里感受大树的美、活动、树荫、叶质以及色泽。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那棵树,在这种境界中,他才肯提笔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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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尚未领悟到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不二的真理,则观察者的任何作为不过是在制造另一个意象而又使自己身陷其中。当观察者觉察出所谓的观察者也不过是被观者而已,接着又会怎么呢﹖(慢慢来,别急着答复,我们现在正进入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究竟会怎么样﹖观察者就不再有任何活动了,不是吗﹖以前观察者总是说:「我必须解决这些意象,我必须压抑它们、改造它们。」他所有的行动都和被观察者有关,这些行动和反应有时热情有时漫不经心。这种好恶的交战,也就是「我喜欢,因此我要抓紧它;我不喜欢,因此我得除掉它」的被动反应,居然被人们视为积极的行为。
但是当观察者突然了悟到他所应付的这种被动反应的那些问题原来正是他自己时,那么他和那些意象之间的冲突就消失了。他,就是那个东西,无二无别。当二者对立时,他只好忙着应付它;当他一旦体会到他就是那个东西时,就没有什么可喜欢或不喜欢的,于是内在的冲突就停止了。
如果那个东西是你,你会怎么办﹖你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甚至连接受都没有必要,因为它就在那儿。于是那个受好恶之心所驱使的反应作用,便到此结束。
然后你会发现,你的觉察力突然变得极为活泼,它不受制于任何事件或意象。从这种强烈的觉察中就会产生不同品质的专注力,这种专注力就会造成全然不同的心智状态。因为心智就是觉察的本身,它会因此而变得极度敏锐,而且有高度的智能。
克氏之书-「论真理」
你不是在这里听我唱歌。
你和我正要做的是发现我们自己心里的歌,而不是听别人的歌。许多人习惯听别人唱的歌,所以他们的心灵是空虚的,而且他们总是空虚的,因为他们的心理只是装满别人的歌。那些不是你的歌,你只是一部留声机而已,依照你的心情来换唱片。你也不是音乐家,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是音乐家,尤其是在痛苦和麻烦中时,我们必须以歌来改造自己,意思是解放所有填满心灵的产物,让心灵空寂,不要被那些灰烬填满。当心灵空寂的时候,就出现了歌,一首无法被破坏或扭曲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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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不过是一些观念而已,它是积存在脑细胞中的记忆的一种反应,那么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活中它会变得如此重要﹖也许你们有很多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使你曾经想过,你也可能会说:「那并不重要,情绪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认为我们能够把思想与情绪视为两件事。如果思想不支撑着感受,感受转眼就消失了。
因此,为什么在这恼人、无聊而又恐惧的日常生活里,思想会变得出奇地重要﹖不妨按照我反问自己的方式来自问一来:为什么一个人会变成思想的奴隶﹖聪明而狡猾的思想一向善于组织、肇事,它发明各式各样的东西,助长了数不尽的战争,带来极大的恐惧、焦虑,它不断制造意象,然后像只狗追逐自己的尾巴一样忙得团团转。思想一向喜欢沉溺于昨日的快感,并且设法将这快感延续到现在,甚至将来,它永远陷于交战、唠叨、变化、营造、去除、增添和假设之中。
对我们来说,各种领域的知识分子都已经清楚地将观念表达在书上了。观念表达得愈巧妙细致,我们就愈加崇拜那个作者和他的书。我们永远都在讨论观念和理想,并且相互交换意见。每个宗教都有它的教条、公式以及它特有的通往真神的断头台。
当我们探索思想的起源时,其实是在质问「观念」那个庞大领域的真正价值。我们一向把观念和行动分开,观念永远属于过去,而行动却属于现在,生活也是属于现在的。只因为我们害怕面对生活,因此陈旧的观念才对我们变得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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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自己的思想运作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事。观察一个人如何思想,也就是看那个被我们称之为思想的反应是如何生起的。它显然是从记忆中生起的。那么思想有没有一个起点﹖如果有的话,我们可能找出这个起点──也就是记忆的起点吗﹖因为没有记忆就没有思想。
我们已经认清思想如何维系和延续昨日的快感,同时也看到了思想如何维系快感的反面(也就是恐惧和痛苦),因此经验者,也是那个思想者,他本身既是快感及痛苦,同时也是助长快感及痛苦的人。思想者总是把快感及痛苦分开,也没有认清在追逐快感的那一刻,他也正在招揽痛苦和恐惧。
在人际关系上,思想又不断在忠诚、互助,给予支持、服务种种名目的掩饰下追逐快感。我时常怀疑人们服务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加油站也说它提供良好的服务。所谓的互助、给予和服务,这些字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朵亮丽可爱的花朵会不会说「我正在帮忙、给予、和服务」﹖而它确实是在这么做,正因为它无心去做什么,它才能覆盖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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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精明狡猾,它为了自己的便利常不惜扭曲真相,它因为追逐快感而作茧自缚,它还引发了二元对立的人际关系。我们内心的暴力时常带给我们快感,我们另一方面却又渴望平静、仁慈与温柔,这是我们的生活最常见的状态。思想不但引发了内心的矛盾与对立,它还将数不尽的快感及痛苦的记忆累积下来,再从这些记忆中复活,就如同我已经说过的,思想只是过去的陈迹而已。
生活的挑战每天都不同,它是崭新的,如果我们仍然用过去的那套来应付新的问题,当然会格格不入,因而产生矛盾、冲突、不幸和愁苦。我们的小小脑袋,不论它胸怀大志、模仿、臣服、压抑、升华,甚至服用迷幻药来扩张自我,都是处于矛盾状态的,它必然会制造更多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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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思想根本无法看出新的事实真相,也许事后他会在字面上有所了解,但是他并没有了解事实的本身。思想也绝对无法解决心理上的问题,不论它多聪明、巧妙、博学,不论它如何善用科学和计算机,如何出自冲动或需求而制造一些结构,它永远都是陈旧的,因此也永远无法解决重大的问题。陈旧的脑袋是无法解决生活中的重大问题的。
思想是扭曲的,因为它总是任意发明和看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它能变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把戏,因此它是不能信赖的。但是,如果你能认清自己如何思想、为何思想、自己所用的词汇、日常的行为、和他人的交谈方式、对待他人的态度,甚至走路、吃饭的姿态等所有情形,那么你的心就无法欺骗你,也就没有什么好骗的对象了。然后心智就会一改常态,不再一味强求和征服,它会变得出奇的宁静、柔软、敏感和空寂。在这种境界中,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自欺欺人。
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你完全而彻底地专注时,这个观察者、思想者、中心点和自我感都会一并消失,在那种专注中,连思想也无形无踪了。
一个人如果想看清楚一件事,他的心必须十分宁静,没有任何偏见、唠叨、对话、意象和画面,这一切都得拋开。只有在这种寂静中,你才能看见意念的升起,当你仍然在追寻、质问和期待答案时,你都无法办到。等你彻底平静下来时,你就可以从存在的根源来问思想的起源到底是什么﹖然后你就会开始从这种寂静中认清思想是如何形成的。
你一旦觉察到思想是如何形成的,就不需要再去控制它了。我们不只在求学时,可以说整个一生都消耗在控制思想上了──「这个念头很好,我得常常想它,那个念头不好,我必须压抑它。」于是一个思想克服另一个思想,一种欲望征服另一种欲望,一种快感控制所有其它的快感,内心永远争战不已。直到我们了解到思想是如何生起的,一切冲突矛盾纔能停止。
节录自[从已知中解脱]
当你听到我说「思想常是陈旧的」或「时间即是悲伤」这类的话时,你的思想就立刻开始加以翻译和诠释,但是这种翻译和诠释完全是建立在昨天的知识和经验上的,因此它必定受到昨日的你的局限。如果你只是全神贯注于这种说法,而不加以任何诠释,你就会发现其中既没有观者,也没有被观者,既无思想者,也无思想的存在。
但是千万别问「哪一个意念先产生﹖」这种聪明的思辩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你只需要观察自己如何处在没有任何杂念的状态(我并不是指那种顽空无知的状态),只要思想不再从过去的记忆、经验或知识中生起,思想者就不存在了。
这并不是哲学或神秘学所探讨的事务,我们是在对付一个极为具体的事实。如果你已经和我同行到目前这一刻,你就应该不再用陈腐的头脑去面对挑战,而能换上一种崭新的态度了。
克师-论关系
一味培养仁慈、慷慨,却不充分了解贪婪,无异纵容无知与残酷。一味培养仁慈、宽恕,却不完全了解人我关系,只会造成孤僻,使我们耽溺于掩饰得很好的骄傲当中。完全了解渴欲,就是慈悲,就是宽恕。
克师之「论关系」
目前我们只是留声机,偶而在压力下换换唱片,可是几乎每一种场合都唱同一首调子。这种重复,这种传统的延续,就是我们的问题,连带其中一切纠结的根源。我们无法突破「雷同」,只能用心的雷同取代原来的雷同,或者修改原来的模式。这是不断重复、模仿的过程。我们是佛教徒、基督教徒、印度教徒。我们引用圣典,或者是重复前人的手法,就什么问题都想解决。重复当然无法解决人的问题。自我觉察却能使我们免除这种重复,免除了重复,我们就可能永远处于崭新的创造状态。宗教不是信仰,不是遵循仪式、教条,说自己是这个,是那个。宗教是体验一种创新的状态。这不是观念,不是过程。这种状态只有解除「我」才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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