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史的研究编写

中国汉、藏两系佛教，都有注重撰写僧传教史的传统，现代佛教界承此传统，僧俗中颇有
人从事佛教史传之编写。僧人中成果最著者为震华(1908～1947)法师，他短促的一生，留下
了《僧伽护国史》、《续比丘尼传》、《东渡弘法高僧传》、《入华求法高僧传》、《清代佛
教年鉴》、《中国佛教人名大辞典》、《夹山志》、《泰县佛教统志》等20多种著作，多数
属佛教史传。可惜因过度勤奋，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妙舟法师所撰《蒙藏佛教史》(1935)
博采各种文献，对佛教从初入西藏、蒙古直至民国时期的传播状况作了系统叙述，于历代政
府的蒙藏佛教政策、诸大呼图克图及重要寺院，记述尤悉。敦珠上师的《西藏古代佛教史》
(刘锐之、明珠译)是藏族僧人所撰的本地佛教史，书中有很多佛教内部的传说和史料。台湾
东初法师的巨著《中国佛教近代史》、《中日佛教交通史》、《中印佛教交通史》，皆为开
拓性的著作，内容颇为丰赡。圣严法师的《世界佛教通史》运用近代治史方法，采纳海内外
研究成果，为一部具近代学术水平的佛教通史教科书，目前仅出版第一篇《印度佛教史》。

　　在居士界，曾任武昌佛学院教授的史一如(1876～1925)，曾编过《中华佛教史》、《印度
佛教史》、《各国佛教史》作为该院教材，大多据日人著述编译而成。黄忏华的《中国佛教
史》(1940)为现代中国人撰写的第一部系统的中国(汉传)佛教通史，该书虽仅10余万字，而
内容相当丰富，史料颇为翔实，按中国佛教传布的四大阶段，分为肇始(汉～西晋)、进展(
东晋南北朝)、光大(隋唐)、保守(五代至清末)四章，依次记述各阶段佛教传播状况、政教
关系、佛教与外道的关系、宗派分化等，对各时期佛教思想的要义及其间传承衍变之关系，
叙述颇为精当，在今天看来仍具学术价值，被不少佛学院用作教科书。周叔迦居士的《印度
佛教史》、《中国佛学史》、《中国佛教史》三种教史专著，系浓缩多年积累的史料而撰成
，"虽称简史，而内涵丰赡，论断精审，自成一家之言"(《周叔迦佛学论著集·
苏晋仁序言》。)。中国佛教协会编《中国佛教》，是为斯里兰卡佛教百科全书撰写的辞条
，出于教界一流学者吕澂、法尊、黄忏华等人的手笔，其第一册《中国佛教史略》、《中外
佛教关系史略》、《中国佛教宗派源流》及第二册中的《中国佛教人物》，可当作一部中国
佛教史来读，其内容甚为丰富，涵纳了许多多年研究的成果，实为有关中国佛教史的高水平
著述。

　　中国佛教史研究，自20世纪初以来一直是学界佛学研究的重心所在，国内第一本《中国佛
教史》出版于1929年，系蒋维乔据日人境野哲的《支那佛教史纲》译撰，有所订正增补，为
国人所见首部以近代治史方法撰写的中国佛教通史。在中国佛教史研究上最有威望的学者是
汤用彤(1897～1964)，他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1938)，受到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好评
，胡适赞为"最有权威之作"(《胡适的日记》下册。)，谓其方法细密，处处
注重工具。麻天祥称此书之问世使中国佛教史"才成为一门系统的科学而登上了学术舞台"
，"至今治斯学者，无不取之为蓝本而只能在其原有的间架上有所增益"(《汤用彤
评传》，第88、90页。)，殆非过誉。汤氏的另一著作《隋唐佛教史稿》(1982)，为20年
代末至30年代初在大学讲课的讲义，勾画出了全盛期中国佛教的框架。著名历史学家陈垣在
中国佛教史研究方面成果卓著，其《明季滇黔佛教考》、《清初僧诤记》引用大量史料、碑
记，考证精严，堪称力作。《释氏疑年录》则据大量文献考定自晋至清初2800名僧人的生卒
年，至今犹为治中国佛教史必备的工具书。任继愈主编的《中国佛教史》，为国家重点科研
项目，拟出8卷，1981年出第一卷(东汉三国)，现出到第3卷(南北朝)。该书力图以马克思主
义为指导，充分利用国内外研究成果和考古新发现，内容相当丰富。郭朋自1980年以来陆续
出版了《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隋唐佛教》、《宋元佛教》、《明清佛教》，后来又将
以上诸书主要内容缩编为《中国佛教简史》。日本镰田茂雄的《中国佛教通史》在台湾和大
陆都有中文译本。

　　开现代禅宗史研究之先河者，为著名学者胡适，他于1922年以来，先后发表过一系列禅宗
历史考辨的文章，其中重要者有《禅学古史考》(1928)、《楞伽宗考》(1935)、《菩提达摩
考》(1927)等，文章中提出了对早期禅宗历史的独特见解。释印海译日人孤峰智灿的《中印
禅宗史》，首次向国人介绍了禅宗历史的概略。日人忽滑谷快天的《中国禅学史》虽早由朱
谦之译出，但直到90年代才得以出版问世。印顺的《中国禅宗史--从印度禅到中国禅》，
系统论述从达摩禅经东山法门发展至南宗禅的历程，此书使作者获得了日本的荣誉博士。杜
继文、魏道儒的《中国禅宗通史》(1993)系统叙述了禅宗从形成到清初"终结"的历史。冯
学成等编的《巴蜀禅灯录》(1992)为首部全面系统的地方性禅宗史料长篇。台湾学者关于禅
宗史的著作有褚柏思《中国禅学史话》等。

　　在其他宗派史方面，研究较多的数密宗。50年代以前，有王慧兰译出日人伊藤弘宪等所撰
《真言宗小史》印行。吕建福著《中国密教史》(1995)是系统叙述密教在中国传播历程的开
拓性成果，内容包括唐代密宗、元明清藏传密教及近代密教之复兴。台湾蓝吉富主编的《云
南大理密教论文集》(1990)收录了有关滇密的研究成果，其所收论文大部分为大陆学者撰写
。周一良《唐代密宗》(1996)收集了作者在这一方面的论文。台湾黄英杰编的《民国密宗年
鉴》(1995)为研究现代密教复兴的重要资料，书中所附《台湾地区四十年来密宗的变迁》是
一篇用社会学方法研究台湾现代密教的论文。密教研究的重要论文还有黄心川《中国密教的
印度渊源》、吕建福《关于密教研究的几个问题》等。

　　在近现代中国佛教史和地方佛教史的研究方面，成果也相当可观。80年代后期，台湾江灿
腾相继出版了《台湾佛教与现代社会》(1992)、《现代中国佛教史新论》(1994)、《20世纪
台湾佛教的转型与发展》(1995)等著作，其极富开拓性、原创性、持论公平、思想深湛，获得
海峡两岸学术界的好评。大陆近十几年来出版的近现代中国佛教史方面的专著有游有维《上
海近代佛教简史》(1988)、高振农《佛教文化与近代中国》(1992)、高振农与刘新美《中国
近现代高僧与佛学名人小传》(1990)、邓子美《传统佛教与中国近代化》(1994)、于凌波《
中国近代佛教人物志》(1995)、何建明《佛法观念的近代调适》(1998)等。苏晋仁《佛教文
化与历史》(1998)第四部分收有近现代佛教史料14种。关于地方佛教史研究的专著有史金波
《西夏佛教史略》(1988)、胡思原《甘肃佛教史》(1993)、韩溥《江西佛教史》(1995)等。

　　随藏密之东渐，自30年代以来，藏传佛教史的研究便成为学界佛学研究的热门之一。李翊
灼(证刚)的《西藏佛教史》(1933)是国内首部概述西藏佛教的专著，此后有法尊《西藏佛教
史》、恒演《西藏佛教略记》等印行，王辅仁的《西藏佛教史略》是以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
西藏佛教史的首部专著，王森的《西藏佛教发展史略》(1987)功力更见深厚，李安宅《藏族
宗教史之实地研究》则以社会学和民族学方法写成。西藏社科院宗教所出版有藏文版《西藏
佛教史》，《现代佛教学术丛刊·西藏佛教历史》收有相关论文20余篇。藏传佛教史方面的
藏文名著《佛教史大宝藏论》、《宗教流派镜史》、《红史》、《青史》、《主巴白莲教法
史》、《格鲁派黄琉璃镜史》、《萨迦世系史》、《雅隆尊者教法史》、《直贡法嗣》等，
及米拉日巴、阿底峡、岗波巴、玛尔巴、热穹巴、宗喀巴等祖师传记，也相继被译为汉文。

　　关于域外佛教史，自30年代以来陆续译出的专书有日本岛地墨富等的《三国(印、中、日)
佛教略史》、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渥德尔《印度佛教史》、查尔斯·埃里奥特《印度
教与佛教史纲》、村上专精《日本佛教史纲》、爱宕显昌《韩国佛教史》、道端良秀《日本
佛教友好两千年史》、佐佐木教悟等的《印度佛教史概说》等。中国学者撰写的域外佛教史
专著，有吕澂《印度佛教史略》(1935)、周叔迦《印度佛教史》、杨曾文《
日本佛教史》(1995)、净海《南传佛教史》、邓殿臣《南传佛教略史》等。

　　20世纪初以来，中国佛教内外学者在佛教史尤其是中国佛教史研究方面成果可谓巨大，基
本上厘清了佛教从初入华土至当代的流传概况，总结了其兴衰衍变的规律和历史教训，揭
示了佛教传布与中国社会、政治、文化等的关系，对中国佛教史上的许多疑难问题进行了讨
论考辨，对历来暗昧不明的滇密、西夏佛教、藏传觉囊派等作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佛教史研
究的薄弱环节，是西域佛教史和宋元明清佛教史、云南上座部佛教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