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山长老日记（1987.1-1987.）

茗山长老日记
1987.1-1987.4

1月1日(腊月初二日)　周四　阴雨
　　黄殿臣送来《六祖坛经浅释》(旅美度轮法师讲)。翻开看初达摩、二祖慧可、六祖惠能的身世，都曾如释迦佛遇提婆达多一样，受教内恶人所害：达摩遭毒药饮食害；慧可被诬妖杀害；惠能避难于猎人队十多年。古人说“同行是冤家”，确是金石之言。世间嫉妒嗔恨障碍，不可不慎！

1月3日　周六　晴

　　上月16日，省佛协孙大云秘书要将我为光鉴老和尚说法的法语，刊载于“会讯”(省佛协简报)。回忆如下：

　　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镜有；前境亡时心亦亡，罪福如幻起随灭。

　　恭惟本寺前住持光鉴老和尚，自1959年升座。至1979年圆寂，二十年中，维持常住，艰苦备尝，道心坚固。据闻和尚幼年出家，诸方参学，曾往北京中国佛学院学习，又在南京毗卢寺任当家，在静海寺任主持。和尚一生平易近人，维护三宝道场，了悟幻因缘，何待我来饶舌？当今灵骨入塔，又怎么说：

　　幻化因缘幻化身，有谁识得本来人！如今入塔是何物？自性光中鉴妄真。

1月5日　周一　晴

　　阅报，知学生游行事基本平息，人心始安。

　　因黄殿臣提议，将我的全部存款四千三百元交我徒觉空保管，作为日后老死经费，侍者觉道在场证明。并写了遗嘱四比重，交觉空、觉道、黄殿臣各执一份，我自留一份。遗书中留偈一首：“一旦无常到，方知幻化身；劝君多念佛，念念息贪嗔。”

1月14日　周三　晴

　　上午举行春节茶话会，实际是学期结束会。全院师生齐集，先由张仁友主任读斯里兰卡中国留学生净因、圆慈、学愚、建华的来信；接着由我讲话。我首先说明信中引赵朴老送行时的一句话：“中国佛教当前紧急任务，是培养弘扬佛法、管理寺庙的僧才。若无僧才，各地寺庙仅是文物，给他人修复而已。”语重心长，使我们衷心感激！最后希望同学学忍辱，学吃亏，引古人语：“有容德乃大，能忍心自安。”以资格劝！又引古人言：“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以鼓励大家在假期中加强自学，以备下学期继续努力。

1月26日　周一　晴

　　宗教界迎春茶话会(省市宗教局联合召开)上，基督教丁光训主教发言说：“你要认识真理，真理才会给你自由。”我想佛教徒如不修戒定慧，就得不到解脱；得不到解脱的人，总得不到自由；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必须解脱。

1月28日(腊月廿九日)　周四　晴

　　除夕。上午静坐持诵时，心目中出现淡黄色的光明。此时心念经较专一清净，看不见忘想，想找点忘想也找不到。非同往昔静坐时，妄想、烦恼、人我是非等，一片杂乱境界，想静也静不下来。古人说：“静极光通达。”又说：“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两种境界，我都经历和体验过了。

　　中午上供及普供。晚念释迦普佛，接灶。散压岁钱，名结欢喜缘也。

　　晚设六圆桌普斋请众。我说：“今天除夕，古例称团圆饭，出家人叫和合斋，这象征着合寺和平团结，方丈与职事团结，职事与方丈团结，乃至职事与职事、职与众、众与职、众与众、僧与俗、俗与僧，都应团结一心，六和共处，遵守寺庙清规，做好本职工作，共同把栖霞寺管理得兴旺发达，道场庄严。壁如这一间大厅，方丈如正梁，职事如桁条大柱，大众如橼子和砖瓦，材料具备，按建筑规矩，一橼一柱一砖一瓦相互连接起来，尺寸适度、大小相宜、结构紧密、各居本位，才能牢固地结合成一间庄严的大厅。相辅方可相成，缺一不可。祝大家团结合作，新春如意！”

2月9日(正月十二日)　周一　晴暖

　　上午阅方兴所编文集。回想建国前，听到有些人赞叹我写的《慈悲主义》和《恸哭老人》等文章。今天我重读，感到地确好，好在写的是真情实感，写的是我与太虚大师几次相遇的直觉和体会，别人是不能代替的；而且从头至尾，娓娓动人，前呼后应。当初不仅无锡过圣严、龚其华等读后流泪，连常州讥毁过虚大师边四十年的许圆照老居士读后也惭愧忏悔。其文感人之深，可想而知。

　　再看方兴《序》，写得精简扼要，水平很高。

　　上海冯云游小居士(年22岁)来访，谈他将赴日本佛教大学深造，要我在他纪念册上题字，乃写诗祝贺：“闻道云游赴海东，祝君顺水一帆风。存真去妄勤修学，学到无知万法通。”

2月21日　周六　晴

　　昨日乘火车往北京，参加中佛协五届大会。火车于今晨七时到达丰台车站，安排住京丰宾馆十楼1012房间，午餐时，赵朴初会长来看望大家，口称“欢迎欢迎！”

　　会见四川清定上师，我问他：“愿不愿意到宝华山？”他说：“愿意”。又说：“要等成都昭觉寺大殿修成才能去。”我又告知他“我想退隐”，他说：“你不能退，退了江苏佛教怎么办？”他又告知我，“准备在昭觉寺内部传戒，讲比丘戒。还准备办培训班，集中三十位僧青年，精进学修，修戒修定修慧，以转末法为正法”。我说：“毗尼久住，正法永昌。”并叫觉道拜见他老(85岁)，嘱觉道要亲近这位第一流的大善知识。

　　又会见静严(河南，96岁)、本焕(广州，80岁)、隆莲(四川尼师)、慈学(湖北尼师)、妙空(河南尼师)、明旸(上海)、仁德(九华山)、荣波(广西)、刀述仁(云南)等，还有中佛院学僧中麟、演焕等。

　　晚，倪正和、郑颂英、倪维泉来访。郑说：“有两事相告：(1)美国万佛城度轮法师，发起做一场超度水陆空一切有情法会，想邀请中国高僧大德十几位参加法会，中有茗山法师。(2)江苏省佛协派人去上海，制止我们印行高鹤年的《名山游访记》。说高是江苏人，有版权，你们上海能不随便印。我说：“佛教经书是法缘的，任人翻印(举出许多先例)，而且报经福建省宗教部门批准，价格便宜(一元四角)，有何不可？他们又到常州印刷所制止。此事请你老帮助解决！”我又说：“你老可先请苏州明开和明学法师调解，如不能解决，再请补老解决。我可协助！”

2月23日　周一　晴

　　上午八点半，到大会堂举行宗教仪式：藏僧先念经，傣僧后念，各念五分钟，然后打开。

　　嘉木祥副会长至开幕词，赵朴老作报告《团结起来，发扬佛教优良传统，为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作贡献！》内容丰富精彩，语重心长，大家多次鼓掌。

　　下午小组讨论。第三组为上海二十三人、江苏十五人。由真禅、游有维、观性、宗诚、本光、育枚、欧枚、欧国藩、松纯、慈舟等发言。我同意上海本光的发言，他要以戒为师，要整顿僧伽制度；又说要立足国内、面向海外；又说“听报告要检讨自己呀”！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语意清晰。

2月24日　周二　晴

　　田光烈居士来告，今天传印法师在小组会上发言，谈佛学院的十个问题。我联想到南京栖霞分院也有几个问题：1.团结问题。2.职权问题。3.教师信修问题。4.监学问题。

2月25日　周三　晴

　　上午，班禅大师讲话，强调“佛教要与社会主义相协调”。寺斋有些遗留问题要解决，如96岁的老法师(指河南开封净严)没有庙子住。提倡修庙力量有余，还应办社会福利事业。并批评一些无知的假活佛。提醒大家要研究佛学，提倡建设现代化的佛教。

　　任务之局长讲话：党和政府只要求佛教徒接受党的领导，走社会主义道路，不要求教徒放弃信仰。又说：落实政策要协商，不要闹；维修寺庙要量力而行，不要向海外化缘。还说：“要办好佛学院，要进行四有五爱教育。”

　　下午小组会，郑钟福说：“佛教徒也要学科学，以便用科学方法和名词弘法，使人容易接受”苏渊雷说：“金山和尚答乾隆问，‘长江家多少船只？’答‘一往一来’，是哲学；‘一名一利’，是科学。说明佛法无所不包。”

2月27日　周五　晴

　　上午，中央统战部召开茶话会。阎明复部长讲话：“宗教政策是长期不变的。这有两个根据：一个是信不信仰宗教，同是国家公民，同有建设富强的社会主义祖国的理想和天职；另一个根据是八年来宗教界参加‘四化’建设的积极性不可低估。因此，尽管中央人事变动，而宗教政策是不会变的。”又说，“反对资产阶自由化，仅限于党内政治思想方法，不涉及宗教界。党和政府只要求宗教界接受党的领导，走社会主义道路，爱国守法；在讲经说法时，教导信众积极参加两个文明和三大任务的建设，促进海外交往。”

　　赵朴老讲：“我们要报国土恩(爱国)，报众生恩(利民)，使佛教与社会主义相协调。”

　　我昨天写的一首寺，诗意正与两位首长讲话一致。诗曰：“诸上善人会一堂，六年成绩赞辉煌。承前启后相衔接，以老带新共协商。两个文明同建设，十方寺庙继开光。爱吾祖国爱吾教，万世千秋永不忘！”

　　下午，小组提名协商，通过会长、副会长十六人名单。

　　应圆通寺学僧之请，按“圆通”二字写一联：“圆光普照十方，喜舍慈悲皆具足；通教包融万法，人天小大总遵行。”

3月1日(二月初二日)　周日　晴

　　在京丰宾馆开闭幕会，通过赵朴初和正果法师的报告，通过会章、名誉会长和名誉理事；选举第五届理事；并由理事会选举常务理事、会长和副会长；再由常务理事会选秘书长，副秘书长。最后由乌兰活佛在大会上致闭幕词。

　　中午，中央统战部设宴招待新当选的会长、副会长及常务理事。

　　班禅大师在宴会上讲话：“佛教徒在中国约有两亿人，是中国最大的宗教，对中国文化、艺术、道德、风俗等作了最大的贡献。”又说：“佛教演变过程中不好的东西(如封建迷信、赶经忏等)要改掉，譬如人有病就要治疗，房屋漏了就要修理一样，才能长期存在。”又说：“寺庙住持要有自主权。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爱国守法，参加两个文明、三大任务建设，能这样做，佛教才能发殿。”又说，“寺庙里还有披着僧装反对佛教的人。过去打击佛像的人、骂佛教的人，仍在庙内工作，这是破坏佛教，寺庙怎么能正确管好？我向中央统战部宗教部门首长建议：这种破坏佛教的人，不能留在佛教里用，否则我们的工和不好作。”

3月4日　周三　晴

　　觉空来晤，我告处境困难，经常遭人讽刺打击，烦恼难忍，想退隐。怎么办？觉空以忠诚的态度及自身的的经历劝慰我。又说：“在唐代，印度那烂陀寺戒论师，是印度一代宗师，一生学法、修法、弘法、护法，传授弟子多人(包括玄奘三藏大师)，戒行精严。但临终前身患恶疾，痛苦万分，常想自尽。忽见几位大菩萨现前对他说：你前世屡作国王，杀人如麻；今世因作精进修行，重报轻受，一生还清冤债，岂不决哉！”又说：“玄奘法师临终，头痛难忍。亦见菩萨告知：你前世曾作大元帅，杀人无数，现在重罪轻报，有何怨言？赶快提起正念！”

　　大苦大难的横逆之道，正是还债消罪之时。用现代语说，这是个考验；用佛家语说，这是因果。他的一席话，说得我心服口服。特别他提起《我的慈悲主义》一文中有句话说：“阿弥陀佛曾现像对我说：你坚持慈悲利人，再加精进念佛，死后可登四品以上莲台。”既如此，又何必与凡情计较呢？

3月8日　周日　中雨

　　上午，徐州市宗教处鲁同志，偕香师傅、隆启师太持聘书来，请养熙、全乘两师去云龙山兴化寺负责。又安徽九华山药师茅蓬师徒来访，约两地客人共进午餐。室中有一副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借题发挥，说法利人：“任何人，到任何处，在任何时，遇任何人事及不顺意境，肚量要大，能受得气，忍人辱骂，犹如大海能容百川之水。再者，前句话说无嗔，后句是说无贪。我们对于钱财、名利权位、男女、饮食睡眠，一切享受能不贪恋，这才算是位刚强汉。犹如千丈悬岩和石壁，不易被摧毁。”

　　阅《新华日报》，知江苏省内百岁以上老人共有一百廿八人。其长寿根本原因是：(1)心情舒畅，遇事不怒(仁慈)；(2)饮食起居，定量定时(生活有规律)；(3)坚持劳动，体质强壮；(4)创造良好的有秩序的生活环境。

3月9日　周一　阴

　　查阅二月廿二日至三月二日《人民日报》，将中佛协第五届代表大会文件载登报导如下：

　　二月廿四日标题：《新中国佛教史上历史性转折已实现》。

　　二月廿六日：《广大教徒不赞成资产阶级自由化》(班禅大师讲话)；《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涉及宗教界人士》(任务之局长讲话)。

　　二月廿八日：《宗教政策不因中央人事变更而改变》(阎明复部长讲话)。

　　三月二日：《佛协五届全国代表振奋会闭幕》。

3月11日　周三　阴晴

　　焦山天王殿定于农历二月十五上梁，有人带信要我回焦山。我也想回，但因省政协召开重要会议，不能分身。又闻焦山自我离开后，人事不团结，功课不上殿，威仪不整饬，僧众不安心。乃作一长函劝告如下：

明惠　隆华、天缘、

　　老　　　　　诸师公鉴：

无碍　又传、觉慧

　　前年秋，茗离山时，曾请明惠老代理方丈，无碍老和隆华师为监院，又传师和光彻师为副寺，天缘为僧值，海然为维那；去年觉慧回山，命代知客。想你们都能各负其责，共同维护常住。我常想回山住一段时期，然因此处事务繁忙和身体衰病，未能如愿；近年想辞去南京一切职务，退回焦山念佛终老，但省、市宗教局均未批准；最近我往北京开会，又向赵会长提出辞呈，他说：“考虑考虑！”又说：“春夏之间，可能要到南京来，协商再说。”

　　焦山天王殿，闻于十五日上梁。我本想回来看看，并和你们谈谈的，只因要与省市宗教局召开五届五次会议传达北京会议精神，又因省政协准备召开五届五次会议(即在本月中旬召开常委会)，再加栖霞寺务、院务，不能分身，因此种种，近时不得回山，待今后有暇再来。关于天王殿经费不足，我时刻在心，遇缘便当出力。

　　北京会议精神，我有几点体会，奉告如下：

　　(一)尊重领导，请示汇报——中央统战部、宗教局首长和班禅大师、赵会长讲话，都提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对佛教徒的要求是：接受党的领导，走社会主义道路；爱国守法，积极参加两个文明建设，推动三大任务早日完成。因此，寺内大事，应经常向领导多请示，多汇报。

　　(二)以戒为师，保持僧德——赵会长在报告中说：“以戒为师，信守或规，自爱自重，保持僧德。”班禅大师在大会上强调“僧像僧，庙像庙，合格的不嫌多，不合格的一个也不要”。并批评了假喇嘛，说他们“挂羊头卖狗肉”，一问三不积压，吃荤、吃酒及不正当行为，怎能称得起“活佛”？又指出了上海某大寺丑事，要求领导支持我们整顿教规。因此，焦山早晚功课必须坚持，衣冠鞋袜一律依僧规，保持威仪。一定要做到僧像僧，庙像庙。

　　(三)团结协作，管好寺务——赵会长报告，号召全国佛教徒“团结起来，发扬佛教优良传统，为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作贡献”。焦山寺应和公园、轮渡、服务部及有关方面搞好关系，相互协调、相互团结、相互照顾。特别是寺内僧众及职工，相互间更要消除意见，化解分分歧，相互协商，相互帮助，提倡六和，加强团结，分工合作，管好寺庙。

　　(四)绍隆佛种，培养青年——这次北京会议，首长和会长都说“要以老带小，培养爱国爱教接班人”。对小沙弥要加强教育，教他们学功课、学唱念、学经律的同时树理想，爱劳动，要做到工作、修行、学习三不误。

　　以上是我体会到的几点，供你们参考。专此，即祝山门镇静，海众安和！

　　　　　　　　　　　茗山　1987年3月12日

3月13日　周五　中雨

　　阅《南京周末报》，见有香港电影明星自杀之事，皆因家庭烦恼，精神狂乱；特别是因社会复杂，同事之间怀疑误会、嫉妒障碍、造谣中伤、讽刺打击、诬蔑陷害。唉！贪嗔痴等迷惑众生，岂仅电影界，各界皆有之，而佛教界又岂能便外？

　　阅《江苏政协简讯》，提到文物与古董的区别：古董是指可供赏玩、研究的古物。而文物(1)与重大历史事件、人物有关的纪念品，有历史介绍的建筑或遗址等；(2)具有历史、艺术、学术代价值的古文化、古墓葬以及石窟、石刻、塔寺等；(3)累朝历代有价值的文艺、美术；(4)革命文献资料，以及有历史、艺术介绍的古旧图书资料；(5)反映古代的社会制度、生产、生活的实物。因此，文物不一定是古董，而古董大多是文物。

3月25日　周三　阴晴

　　今日得暇，拟复谢玉芳(女居士)夫妇函：

圣平

　　夫妇：

玉芳

　　圣平同情玉芳出家学佛，从今年二月十五到现在，已来了四封信，语诚心切，非常感人！但因茗身体欠佳，情绪不宁，工作繁忙，会议太多，未暇早答，很对不起！其主要原因，这件事使我左右为难，难以答复。我想：拒绝，恐使玉芳伤心；答应，事实绝对不可能。因此迟迟至今，难以下笔。

　　玉芳出身书香门第，秉性聪明，早受家中佛学熏陶，信念虔诚；一生受过很多苦难，看破红尘，心想出家，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是严守戒律清规的僧人，从来不收女弟子出家，我庙内也没有一个女尼(其他僧寺如何，我管不到)。我觉得你们夫妻感情深厚，不应分离；而且两个孩子均未成家，父母责任未完，就不能出家。如若去他方出家，师父很难找，性格摸不着，环境难如意，语言、生活等习惯不同，困难重重；实不如在家中看经念佛，兼管家务，一举两得，此为上策。事关重大，请你们三思而后行之。

　　我隐居的事，也是很难如愿，只好随缘度日，随遇而安！我有小和尚服侍，从来不要女弟子服侍，这是戒律规定，丝毫不可违背佛旨！我们既是佛弟子，怎能不听佛的教导呢？譬如包公执法如山，岂能顾及人情？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能谅解吧！掬诚奉告，请放心勿念为幸！即祝合家安和！

　　　　　　　茗山　1987.3.25

　　虚老照相三张已收到，谢谢！

3月30日　周一　阴

　　日本留学生泽大道(北京大学)来访，失志舜、孙大云陪谈，为介绍栖霞寺历史及佛学院情况。他将欲访各寺清单给我看，上面载有南京几十座古寺及祖师名字。一可见日本人对中国佛教非常关注，二感到千年来变化很大，几十座大庙现有只剩三个了。真如古人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今天，偶然想起我几十年参学佛法的心得：如色空不二，本性清净，怎样持净戒断邪念，本性与习性、心性的异同，须在一切人事时处的接触和不接触的起心动念上反省！恶习变善习，由迷转觉，由动转静，由染转净，心即是佛，修行、修心、修性等等。常想写出来留给后人参考，可惜不何年何月有暇，安心写作？

　　昨日庙会，分配学僧值勤，有不愿意参加者，有参加而擅离工作岗位者。其原因是有些学僧贪图享受，怕吃苦。拟明早表堂题“苦行培福”，内容如下：

　　佛在世时，迦叶苦行第一，年老不懈。佛曰：“有头陀行，我法则存。”故能否吃苦耐劳，关系到佛法存亡。晋昙无极、唐玄奘艰险取经，备尝辛苦；唐百丈禅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唐惠能、道亮，舂米夜参；唐志超、寒山、拾得，杂务劳苦；宋慕哲、僧藏香灯司水，为他人洗衣缝补；云居、圆照烧火煮饭；道法乞食施鸟，脱衣喂蚊；均为我等榜样。原诸同学吃苦耐劳，农禅并重，双修福慧，勿骄傲(自高)，勿放逸(自堕)，精进学修！

4月3日(三月初六日)　周五　晴和

　　昨晚阅《新华日报》，有篇题为《谈道德评价中的善恶观》说：“人们总是从一定的立场出发，把应予谴责的某种行为叫做恶。”这正如古人说的，“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似乎善恶没有一定的标准。我是佛教徒，我认为佛说的十善法为善，十恶法为恶。佛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今日早堂讲“是非善恶”，皆以佛说为标准。

4月11日　周六　晴

　　阅《参考消息》1987年4月10日第二版，转载新加坡《联事早报》中《济公带伤娱众》的报导。记的是演员游本昌曾在丽宫戏院摔下受伤，仍忍痛负伤为观众演唱，亦庄亦谐，换来满堂喝彩。他说：“我们当演员的任务，就是带给观众欢乐。我不愿观众为我担扰，不愿他人见到我的劳累和痛苦！”这个艺人的心声确是菩萨心肠。菩萨是“上土恒勤求，自苦他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游的职业道德值得我们学习。

4月13日　周一　阴

　　昨接香港大屿山圣一法师来函，想请我八月份再去宝莲寺讲《梵网经》，可能还要留我协助传戒。拟答如下：圣一法师慧照：

　　顷接三月初五手书，欣闻天坛大佛功德成就，至为庆慰！贵寺今秋讲或传戒，至为欢喜赞叹！盖以菩提涅槃，戒为基础，毗尼住世，正法永昌。既承专函邀约，茗当如期再来协助，以结法缘。

　　惠函请写明会元、农历确切日期是否需要带一二侍者？尤为感。专复，祗祝

法喜充满

　　　　　茗山谨白　1987年农历三月十六日

贵寺诸位法师同此致意！

4月22日　周三　晴

　　语言学家罗竹风教授来寺参观。接谈中得知他将主编：(1)《宗教学概论》，(2)《宗教史简编》，(3)《宗教经典选辑》。他说：“过去有些人对宗教无知、误解、轻视。今后应使宗教让大家了解、重视：宗教与中国哲学、文学的关系；宗教是国际往来、文化交流的重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