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宗与北宋丛林之发展
云门宗与北宋丛林之发展
黄启江大陆杂志第八十九卷第六期页六~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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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宋代是我国历史上丛林最盛的时代,丛林之盛见于伽蓝
之林立与僧众之遍布;伽蓝愈多,则僧众活动频繁,愈可能
形成大型寺院及甲刹,从而也就发展出大小丛林。丛林之盛
,虽未必等于佛学之盛,却可代表僧众之多,佛法之流行,
及信徒之普及。佛家三宝中的“僧宝”,所指的正是可以目
见的僧众及丛林,它们是佛教的有形与具象化,是一般信士
们直接与佛教发生关联的媒介。换句话说,“信佛”或“拜
佛”多半从寺院、僧侣始,而以认同丛林为依归。(注一 )
宋代丛林之盛并非偶然发生,有相当复杂的背景及过程
。大致上来说,与宋代统治阶级,包括皇室及中央地方官僚
的支持,和僧侣们之大事鼓吹、宣扬有密切的关系。当然皇
室与官僚之支持有其政策性的考量,但也有因家庭的传统、
个人之兴趣、或僧侣之吸引而积极拥护丛林者。丛林方面,
则有赖行解超凡的僧侣来领导,藉表现个人丰厚的学术修养
来吸引并拉拢官僚搢绅,建立良好关系,使同情并支持其僧
众之扩展活动。整个来说,统治阶级及丛林之领袖都相当自
觉地对丛林的发展作了不少努力,其目标虽或不同,但结果
却造就成不少大型丛林,繁盛所及,直接影响至佛教之普及
化,及宋代文化之多元性。
云门宗是宋代禅宗的主要支派之一,在北宋中叶盛极一
时。它的盛行与云门僧侣在丛林发展上所作的努力息息相关
,也就是在寺院的营造及重建上,及在禅法的传播上都有很
显著的功效。这种努力自然建筑在统治阶级与云门僧侣间相
互为用的基础上,然而它却代表宋代丛林发展的一个必要条
件,以及宋代佛教盛行的重要因素之一,此是本文探讨云门
宗与北宋丛林发展的要旨。
二、云门宗的来源与世系
云门宗是“禅宗五家”之一,崛起于五代时期的南汉,
为南禅宗始祖慧能 (六三八~七一三 ) 以下第八代法嗣云
门文偃 (八六四~九四九 ) 所创。 云门文偃于五代时传法
于广东韶州之云门山,吸引许多信士参学,法席日盛,法嗣
广布,遂独成南禅一派,号称“云门宗”其下五世法嗣佛日
契嵩 (一00七~一0七二 ) 曾说, 云门文偃创寺演法后
,
其声遂大闻,四方学者归之如水趋下。然其风教峭迅
,趋道益至,全天下尚之,号为云门宗者也。 (注二
)
云门文偃之直接法嗣众多,约有八十八人载于灯史,(注三)
传衍既久,使云门宗在北宋初至中叶发展鼎盛,其宗徒遍在
大小丛林,名乡巨埠,及京师各要刹,主盟禅宗各家,甚为
宋皇室官僚士大夫所注目。唯至北宋晚期,法嗣日减,势力
为临济、曹洞二宗所分,渐成强弩之末。观其盛衰之由,与
契嵩之“得人”说,若合符节:
正宗至大鉴传既广,而学者遂各务其师之说,天下于
是异焉,竞自为家。故有沩仰云者,有曹洞云者,有
临济云者,有云门云者,有法眼云者,若此不可悉数
。而云门、临济、法眼三家之徒,于今尤盛。沩仰已
息,而曹洞者仅存,绵绵然大旱引孤泉。然其盛衰者
,岂法有强弱也?盖后世相承,得人与不得人耳。书
不云乎: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注四)
契嵩为云门宗徒,他不夸示云门之法,而称各家盛衰,在得
人与否,证诸其后各宗发展,信然。唯“得人”之因素何在
?仍是值得探讨之问题。
云门法嗣虽多,但事迹流传可考者不及十之一、二,实
为研究云门宗及宋代佛教史之缺憾。然云门传世之徒,多为
宗门人才中之佼佼者,对于云门之形成强势宗派,有足够之
代表性。讨论其人之成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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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树,当亦可看出云门宗及北宋丛林发展之若干轨迹。兹将
云门文偃以下各世代名僧依序胪列于下,以便讨论。
云门二世--洞山守初(九一0~九九0)、德山缘密、双泉
师宽、双泉仁郁、实性自庠、香林澄远(?~九
七八)、清凉智明。(注五)
云门三世--福岩良雅、文殊应真、五祖师戒、福昌惟善、德
山慧远、白云志文、智门光祚、祥符云豁。 (注
六)
云门四世--北禅智贤、南安岩自严(九三四~一0一五)、
洞山自宝、泐潭怀澄、金山瑞新、夹山惟俊、福
昌永珣、开先善逻、资福盛勤(九九三~一0六
0)、契本达正、雪窦重显(九八0~一0五二
)、延庆子荣。(注七)
云门五世--兴化绍铣(一0一0~一0八一)、法昌倚遇(
一00五~一0八一)、定慧邵思、佛日契嵩(
一00七~一0七二)、云居晓舜、洞山鉴达、
云达绍隆、月华琳、大觉怀琏(一00九~一0
九0)、夹山遵、智海本逸、佛印了元(一0三
二~一0九八)、达真云端、天衣义怀(九九三
~一0六四)、圆通居纳(一0一0~一0七一
)。
云门六世--蒋山法泉、福昌知信(一0三0~一0八八)、
妙光云福、长芦应夫、天钵重元、上蓝文达(?
~一0六八)、延恩法安(一0二四~一0八四
)、法云法秀(一0二七~一0九0)、慧林宗
本(一0二0~一0九九)、慧林若冲、龙华修
意(一0六0~一一三八)。
云门七世--寿圣省聪(一0四二~一0九六)、佛日惟岳、
开先智珣、净照崇信、保宁子英、元丰清满、广
教守纳(一0四七~一一二二)、佛国惟白、干
明宝月(一0五七~一一一七)、法云善本(一
0三五~一一0九)、佛慧智明。(注八)
云门八世--开先宗、慈受怀深(一0七七~一一三二)、径
山智纳(一0七八~一一五七)、广福惟尚(一
0七四~一一四0)、妙湛思慧(一0一七~一
一四五)、祖照道和(一0五六~一一二三)、
慧林慧海。
云门九世--岳麓智海(一0五八~一一一九)、大梅德最、
照堂了一(一0九二~一一五五)、净慈道昌(
一0九八~一一七一)。
云门十世--雷庵正受(一一四六~一二0八)。
很明显的,云门人才之盛在四、五、六世,七、八世次之。
人才鼎盛之时间在宋仁、英、神宗各朝,次为哲、徽、钦及
南宋高、孝二朝,其后人才凋零,渐呈衰歇之势。若以法系
归属列表,则可看出其他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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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到云门八世的传法情况,九世以后仅妙湛思慧的弟子
照堂了一、宝林果昌、净慈道昌,及开先宗的法嗣岳麓智海
声名较著。而十世则仅有净慈道昌法嗣雷庵正受较受注目。
此世系表颢示香林澄远一系人才最多。而香林系中天衣义怀
及其徒慧林宗本之法嗣绵延最广,可见二人影响之深远。
三、云门宗之地理分布与发展之分期
云门宗虽源出广东韶州之云门山,但累世相传,徒众赴
四处传法,遂由广东地区向江西、湖湘、江浙各处蔓延,建
立大刹丛林,甚至进入汴洛,住持京师要刹,声震丛林,名
动公卿。其道德出众者,则蒙天子诏见,秘殿说法,使官僚
士大夫刮目相看,趋而问道:反佛人士,虽力陈其弊害,实
难以撄其锋。兹据灯录统计,得其分布如下:(注九)
二世--韶州(26)、广州(2)、潭州(4)、岳州(2)、鼎州(2)、
蕲州(2)、庐州(5)、江宁府(2)、信洲(3)、庐山(2)
、筠州(3)、襄州(2)、郢州(4)、随州(3)
三世--韶州(2)、潭州(2)、衡山(2)、岳州(3)、鼎州(6)、
鄂州(2)、复州(2)、襄州(3)、唐州(2)、永康军(2)
四世--韶州(2)、潭州(3)、复州(2)、筠州(3)、洪州(2)、
泉州(2)、苏州(2)、明州(2)、襄州(2)
五世--韶州(8)、真州(2)、南康军(3)、筠州(4)、洪州(2)
、福州(2)、杭州(2)、越州(5)、婺州(2)、天台山(2
)、明州(2)、信阳军(2)
六世--无为军(2)、真州(2)、宁国府(2)、庐山(2)、筠州(3
)、洪州(4)、福州(3)、泉州(2)、汀州(2)、杭州(9)
、越州(3)、处州(3)、明州(2)、苏州(3)、开封府(3
)
七世--潭州(3)、德安府(3)、庐州(9)、和州(2)、舒州(3)
、寿州(3)、滁州(3)、真州(3)、江宁府(6)、饶州(2
)太平州(2)、筠州(3)、杭州(2)、湖州(2)、衢州(2)
、处州(2)、明州(7)、常州(2)、苏州(5)、润州(2)
、开封府(6)、卫州(2)
八世--潭州(2)、庐州(3)、杭州(4)、越州(4)、湖州(3)、
婺州(3)、苏州(2)、西京(2)、开封府(3)、卫州(2)
九世--庐山(2)、福州(2)、杭州(3)、台州(2)、西京(2)
以上所列显示(一)二世至五世之云门宗僧侣分布的主要地
区在韶州、潭州、筠州、鼎州、襄州等地,而有逐渐向苏州
、杭州、明州等方向推展的趋势,也就是由今日的广东、江
西、湖南、湖北逐步向浙江、江苏发展;(二)六世至九世
之僧侣则很明显地分布于筠州、洪州、寿州、庐州、婺州、
处州、杭州、明州、越州、真州等地,并向南延伸至福州、
泉州,向北至西京、开封,也就是由江西、安徽、浙江、江
苏南向福建,北向河南发展;(三)五、六、七世约值北宋
中叶,云门僧侣已在江南及汴京生根,形成势力范围;(四
)八、九世之后人数渐减,仅见于今江西、福建、浙江少数
地区,可以说北宋晚期及南宋初期,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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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已渐式微;(五 ) 云门宗的发展大致上是由边陲地带 (广
东、湖南 ) 走向中心地区 (江南、汴、洛 ), 也就是由经
济贫乏、文化落后区走向经济繁荣、文化富盛区;(六 ) 向
福建的发展应是福州、泉州因国际贸易之频繁所造成经济、
文物日渐繁盛的结果。
若将宋代云门宗由兴盛而转至衰微的过程来分期,可以
约略以二至五世为初期,约是宋建国至真宗朝;六至七世为
中期,应是仁宗至哲宗朝;八世至十世为末期,应是北宋徽
宗至南宋孝宗朝。在此三期中,云门宗徒分别在以上各地传
法,而于仁宗时期建立了以岭南、湖湘、江西、两浙、及汴
凉等地为中心的佛教中心,形成一个云门系的丛林网,对北
宋丛林之发展有很大的贡献。以下即就各地云门丛林之兴建
与演变情况加以析论。
四、岭南丛林:韶州
韶州在广东北部五岭之南,因为云门二世都集中在韶州
,自然在韶州建立不少寺院,形成丛林。当然寺院的建立也
有其历史及地理上的条件,譬如五代云门文偃的道场即在韶
州云门山;而韶州附近的宝林山,则在唐代为禅宗六祖大鉴
禅师慧能即心之地。宋仁宗时的名臣余靖 (一000~一0
六四 ) 就说:
韶于岭外为望州,卢祖印心之域,故寺最多,僧最多
。(注一0)
余靖是仁宗时人,他的观察可以证明,直至仁宗朝,韶州僧
、寺仍多,大致从五代以来,佛教信仰已形成为时不短的区
域性传统。这个区域性传统的形成,当然与韶州卓越的地理
形势有密切关系。余靖的观察,可作参考:
曲江[按:即韶州]素号山川奇秀,而复薰以南宗之
风,由是占形胜、依邑落而树刹构舍为精庐者,差倍
他境。缁衣之徒,渡江而来,不之衡庐,则之曹溪。
(注一一 )
余靖似认为韶州占有山川形胜之利,可与衡岳、庐山成鼎足
之势,为僧徒辐辏之区。他还特别举出统计数字证明僧侣、
寺院之多:
韶州生齿登黄籍也,三万一千户;削发隶祠曹者三千
七百名,建刹为精舍者四百余区。(注一二 )
此是仁宗康定元年 (一0四0 ) 的统计数字, 是否精确,
无从得知,但可视为大约之数。据此估计则每七十余户供养
一佛寺,而每十户中可能有一人为僧,比例可说是相当高,
甚至偏高。(注一三 ) 不管如何,历史及地理的条件提供了
韶州佛教信仰的环境,使“人心偃顺,钦崇者伙”,确实造
成佛教人口快速地成长及寺院之林立。至北宋末期,虽云门
宗渐形式微,仍不断有寺院之建造,这些寺院,有记录可查
考者,约十七座,其中有确属云门宗者,其他则不明所属,
兹表列如下:(注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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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此表所列,吾人可作如下观察:(一) 四座云门寺院都
建于宋以前,宋建国以后都有整修;(二) 宋以前所建寺院
大多在仁宗时经过整修,太宗、神宗、甚至真宗时,亦都有
整修,但是不如仁宗时整修之频繁;(三) 哲宗之时所建寺
院,有四座可考,但似不属云门宗;(四) 徽宗时所建有一
座可考,可能也不属云门宗;(五) 大致上,宋至仁宗时为
止,以整修为多,哲、徽之际则以建寺为多,整修者可能都
属云门寺院;(六) 本表无南宋寺院记录,似乎南宋时佛教
在韶州的活动已少。
韶州云门宗寺院及丛林之建立,当是云门僧侣与地方官
僚、信徒通力合作,努力经营的结果。这些僧侣,在其住持
的寺院升堂说法,提唱宗风,同时还崇饰栋宇,开辟田亩,
使香火之供不缺,吸引大批学徒,远来参学,实为韶州丛林
形成之首功。其中云门二世实性自庠及其法嗣对延寿禅院之
整修及扩建,即是一例。余靖对其整修情况相当了解,曾说
:
自实性至今七世矣,栋宇加饰焉,田畴加辟焉,仓廪
加入焉,器用加给焉,徒众加进焉,远近加信焉。 (
注一五 )
余靖虽没有详述自庠的传法情况及延寿禅院扩建的过程,但
他确认为栋宇、田畴、仓廪、器用、徒众之增加,是经过七
世的经营,而且不管是建筑、土地、粮食及其他项目,之间
都有其因果关系在。最后形成规模较大的丛林,才会有“远
近加信”的结果。这种发展在其他云门寺院大致相似,譬如
韶州南方翁源县的定慧禅院也是经过增辟田亩,加设草堂,
树植松柏,开垦耕地,才能容纳从各地来的学徒,成为韶州
名蓝。(注一六 ) 这种成果,往往需要能力较强的住持领导
方能建功。事实上,仁宗初年,翁源地方人士就吁请官衙延
请“知宗乘者统领其众”,结果郡守从筠州洞山晓聪处请得
其法嗣邵思长老来主定慧。(注一七 ) 邵思“画登师座,夕
启虚室,以延学徒,各以其仪”,(注一八 ) 显然是个相当
有魄力的领导人物,他的出任住持,是宋中央及地方守臣较
倾向采取十方住持制以整顿寺院的结果,为定慧禅院发展成
名蓝的必要条件。
十方住持制是“请诸方名宿住持,不拘甲乙,故为十方
刹也。”换句话说“凡十方寺院,住持虚席,必闻于有司,
伺公命下,库司会两序勤旧茶议,发专使修书制疏,茶汤榜
请书记为之。 ” (注一九 ) 当然十方住持人选,还要经过
地方提名,或由官府选任,其过程相当慎当:
诸十方寺观住持僧缺,州委僧道正司,集十方寺观主
首选举。有年行、学业、众所推服僧道,次第保明申
州,州审察定差;无即官选他处为众所推服人,非显
有众犯,不得替易。(注二0 )
这是南宋的情况,北宋应大致相同。地方“僧道正司”虽受
委托选举保荐,但中央往往会视其需要,特派宿德出任十方
住持。譬如韶州较大的南华禅寺,据说是交祖演法之地,四
方瞻仰,岁入丰硕,历来即受官府重视,但其主寺僧侣,却
有不肖之徒,往往渔利侵牟,使寺务难以发展。宋真宗天禧
四年 (一0二0 ),转运使陈绛即奏乞于名山佥选宿德,真
宗乃下诏请南阳赐紫僧普遂出任住持,这是从河南寻找人才
至广东韶州,而不是就地取材,择优派任,可见朝廷之慎重
其事。而普遂也不负所托,将南华寺带上轨道。是以仁宗继
位,与章献太后遣中使诣山迎致信衣,又延入禁闱,便座召
对,赐师号、藏经、供器、金帛等。普遂归南华,作楼殿贮
衣藏经,南华禅寺因此吸引更多信徒。(注二一 ) 但是它的
发展,当然也是普遂与其后继者在发扬云门宗风之余,不忘
营建殿宇之结果。普遂之传法与营建,吾人不详,但其继承
人宝缘长老之有关活动则有记录流传。
宝缘长老曾在南岳蓝唐兴、南台、云盖等寺领众传法。
他是典型的云门宗徒,举扬宗风则“黜空破有,不涉名相;
临锋迅发,直示宗乘”,深得诸方称服;郡将邦伯,悉钦其
名,号之为“禅窟”。(注二二 ) 他入南华之后,经营未及
一纪,已使“居者蒙润,来者如归,”表现很强之号召力;
而且“一音演说,四方流布。众中得法而去者,多为人师,
”培育出不少人才。(注二三 ) 此外,他还积极营构堂宇,
而“蓄羡余,广购募;穷山跨谷以求栋干,殚能极艺以名匠
硕。”他的建筑,所用工材都是上乘,而祇陀之园,狮子之
座,也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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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而壮观。总之,宝缘崇建教门,鼎新规制,而被誉号为“
祖堂中兴”。(注二四 )
事实上,云门四、五世不乏宝缘一类能够中兴祖堂的禅
师。譬如花界寺的月华琳即是其例。月华琳是仁宗景祐元年
(一0三四 ),获漕使郑载疏名推荐而来的十方住持。 他少
学儒,喜谈王霸大略。后学佛诵,博闻强记,以善诗文,名
闻江左为文章僧。 其师洞山 (妙圆 ) 自宝视为法器,欲让
其继席。琳辞而不受,归曲江结“白莲庵”而居,( 注二五
) 然远近学者闻其名而至者不断。于是州守以众状请琳住持
花界寺,叩之累月,方“□勉以从”。其实漕使之推荐及州
守之奏请,即有藉其声望以完成重建花界寺之用意。盖花界
寺原为甲七寺,后改为十方居。祥符初遭回禄之灾,一瓦不
存,虽经寺僧戮力营建,却劳而无功。琳禅师为乡邦之望,
远迩信向,自然檀施汇集。他的经营,余靖有此记载:
廪有余粮,人力余力;栋宇时构,树艺日广。江山清
旷,甲于州城。由是搢绅缁素,途经江浒,无不舣舟
造室,耳高论、目嘉致,人人自得而还。四方衲子奔
走于路,达心要,去为人师者,数千人。(注二六 )
余靖或许于月华琳的禅学略有夸张,但他构造栋宇,以重建
花界寺之描述应为实录。余靖特别注意住持们在营建寺院一
方面的努力,往往于所撰塔铭中再三强调。或许他有意以私
人之见证,表明丛林僧侣有其可取之处,也可能有意藉机讽
喻他们之过份崇饰寺宇。
月华琳治花界寺使其变成岭南甲刹,遂被漕台推荐住持
宝林禅院。此禅院在韶州乐昌县,据说其处“地灵胜境,为
一邑之冠。 ” (注二七 ) 但是禅院本身却是制度狭小,简
陋不堪。月华琳虽受荐,但坚辞不受,仁宗只好于景祐三年
(一0三六 ),命计使推荐之圆祐禅师来任住持。 圆祐来自
虔州慈云寺,虽声望不及月华琳,治事之才也不差。余靖对
他如何营建及整顿宝林禅院描写尤为详细:
师以日廪之余,悉付营造。易其堂殿,负阴向阳。增
筑厥基,殆逾百堵。伐山陶土,剞劂圩墁之工,百役
自具,不假外狗。居者执畚而同力,来者挂锡而如归
。夏开南荣,冬塞墐户,无复往时之陃也。(注二八)
由于圆祐之经营,宝林禅院制度大备,跻身韶州名刹之林。
唯圆祐禅师宗派不祥,只知曾“学顿放于黄梅显宗禅师”,
显然属南禅宗之徒。(注二九 )
由于云门宗之徒领衔营建寺院,传扬曹溪之教,韶州丛
林在宋仁宗时不断扩张,而成为南方主要丛林。而云门之徒
由十方住持之身分入主韶州各寺,实由地方官僚甚至皇帝大
力护持之故。其他韶州寺院,虽未必为云门之徒所治,但是
其营建、发展至于演变成大刹精蓝,也都是经过同样的方式
,在宋仁宗时完成,可见宋初至仁宗时对地方丛林发展之重
视。
五、湖湘丛林:襄州、潭州
云门二世虽集中在韶州传法,但也有入湖湘及他处行化
者。譬如洞山守初于后汉时入湖北北部之襄州洞山传法,以
倡“语中有语,名为死句;语中无语,名为活句”为丛林所
尊。唯守初以说法闻于世,营建寺刹,则无所闻。但他一入
洞山即将原来之律寺改为禅居,当也作了一番兴革。 (注三
0 ) 又如宋初云门二世慧通归柔 (九00~九八五 ) 曾入
郢州赵横山主持慧通禅院,也是闻名遐尔,远近都来瞻依。
归柔顺寂后,塔于寺侧,因传闻真身不坏,使慧通禅院之名
更盛(注三一)。
云门弟子在宋初逐渐散布于湖湘各州,建立了不少大小
丛林。譬如宋太宗、真宗之际,云门三世的福昌惟善禅师入
主湖北江陵的福昌寺。他方入寺时,其寺“屋庐十余间,残
僧数辈。”惟善“为人敬严,密重法道,”“晨香夕灯,升
座说法,如临千众,”而且“禅林受用所宜有者,咸修备之
,”颇受檀越信徒之尊敬。(注三二)惟善住持福昌寺十余
年,以“机锋迅峻”名闻丛林,衲子来集,至百余人,其寺
院必随之扩大,方能容纳十倍之众。唯其修寺记录不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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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详。然福昌寺既已有声丛林,法席日盛,寺宇的营建实为
势所必须。果然仁宗嘉祐末,惟善的再传弟子夹山遵出任福
昌住持,以十年时间“艺杉松满山,水陆不耕者,皆为田。
” (注三三 ) 其弟子知信继其席后, 领寺二十一年,将原
来“草木衣食,寝饭破屋数间”之窘境,化成“广厦不知寒
署,斋供数百人”之规模,(注三四 ) 对江陵佛法之传播,
贡献不少。
在湘中的云门弟子主要集中在潭州,譬如潭州兴化寺的
云门五世弟子绍铣,于仁宗时入寺任十方住持,颇受当朝宰
相刘沆 (九九五~一0六0 ) 所重。 刘沆曾为兴化禅寺铸
钟之议,奏请朝旨,获仁宗首肯,募款冶造,其过程,余靖
因“自融范及考击之始,予与群官皆往视之。”亦曾记述其
事,略云:
乃募信士,得豫章朱氏舍钱二百万为檀施之首,众遂
向从。购良冶于余杭,积劳数千工,用凫氏之剂,事
皆素练。以恭谢改元之明年正月三日,鼓铸于寺之东
隅,群僧囋呗以俟其成,乡坊士女捐金钱以助其缘。
自寅至已,一鼓而就。越三月,升之重屋,会阖郡僧
俗食而击之,声闻数百里,真招提之壮观也。 (注三
五 )
此钟之铸造,上自皇帝、宰相,下至郡官士俗,都赞助其成
,故费时仅一年即完成。若非绍铣已营造高楼广厦。将何所
用其钟?若无绍铣之声望,又如何吸引丰厚的檀施?从另一
方面看,宋中央及地方官僚对兴化绍铣这么支持,除了见其
有领导才能外,或亦别有目的。吾人可以从朝廷借绍铣之力
修寺及平蛮两事见其端倪。修寺方面,嘉祐间,绍铣曾奉潭
州知州兼安抚使王罕之命,重建潭州城内之宝刹太平兴国寺
。绍铣“商榷律仪,讲求教旨,宇量既广,坛塔皆成。得五
印经始之规,有四天拥卫之相。 ” (注三六 ) 他还建之规
模宏大的戒坛,凡湖南八州之境,岁度僧侣数百,俱集于此
,由他主持戒礼,三十年不易人。(注三七 ) 此外他也在长
沙大作结缘斋以诱道俗,荆湖之民向仰甚笃,蛮俗亦受影响
。故神宗时,荆湖南北察访使章惇 (一0三五~一一0五 )
入潭州梅山讨群蛮,即请绍铣开谕群蛮,蛮父老钦重其人,
“人人合爪,听其约束不敢违。 ” (注三八 ) 此说虽嫌夸
大,但宋朝廷既借重他在民间的影响力,来开谕群蛮,使其
顺服,必知会收事半功倍之效。总之,兴化寺在绍铣之领导
下,无疑变成潭州要刹,形成众所瞩目的丛林。
潭州的丛林不仅在中期有所发展,在末期也出现“中兴
”的局面。这个地域性的中兴,发生于潭州西部的大沩山密
印寺,是在云门六世空印轼的领导下完成的。密印寺是北宋
精蓝,在徽宗崇宁三年 (一一0四 ) 遭火, 虽经重修,但
经营非其人,三年之间,才成法堂、大殿、寝室而已,且又
非常简陋,“斋庖垣庑皆未具,上雨旁风无所盖障,”有道
之士,皆叹“禅学者分处山间林下,蜂房蚁穴,百丈大雄之
风,陵夷至此极矣。 ” (注三九 ) 大观四年 (一一一0 )
潭帅曾孝序以“沩山南国精庐之冠,非道行信于缁衲,名誉
重于搢绅者,莫能振兴之。”遂厚礼邀请说法于庐山下之空
印轼来住持大沩。(注四0 )
空印轼入密印寺之后,见殿宇卑陋,堂室狭小,无以“
严像设而致吉祥,震潮音而集龙天。”遂以兴复为己任,累
年增修,完成下列工程:(注四一 )
(一)广其基构,增修殿宇堂室,使其雄伟壮丽。
(二)铸万斤之铜,涂以黄金,以为寺钟。
(三)建阁馆于殿之东庑,立大法宝藏殿于西,以藏诸
佛菩萨之语。
(四)增“广善法堂”后为“雨花堂”。
(五)自两廊之左绕以复屋,建“库院”以总庶务;自
祖龛之右,翼以修廊建堂司以牧清众。
(六)重修僧堂使广博靖深;刻五百尊者之像,设阁而
供事之。
(七)得绝壑之异木刻净土佛菩萨之像。
(八)建殿于天供厨之南,又特建阁于寝室之前,奉安
神宗皇帝所赐御书。
(九)重修大三门,镂金镂碧;建塔千尺九层以藏宝积
灵牙舍利。
(十)建普同塔于寺西以葬寺僧;修大圆祖塔而峙立两
亭以覆古今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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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
空印轼惨澹经营,不断兴建与重修,费时八年,终使百废俱
举。他一面力图恢复,一面发扬祖风,法嗣日盛,丛林归心
,使大沩山再度成为潭州大丛林,号称“云门中兴”,实不
为过。
六、江西丛林:庐山、筠州
江西历来即是禅宗主要分布地区,宋初云门弟子即已在
此传法,至仁宗时云门四、五世人数更多,对江西丛林之发
展有相当大的贡献。其中最重要者为庐山及云居山,前者的
归宗寺、圆通寺及后者的开先寺、云居寺,于宋仁宗时擅名
丛林,法席最盛。(注四二 ) 云居的晓舜禅师 (云门五世 )
及开先的善暹禅师 (云门四世 ),为云门二大禅德。二人法
席常满数百,后者并以“海上横行暹道者”名震丛林。 (注
四三 )
与二人约同时,又有妙圆自宝(云门四世),传法于庐山
归宗寺与云居山寺之间,“所至选择名僧自随,为其羽翼,
故学徒加重,厨□加丰。 ” (注四四 ) 归宗寺早已为江南
名蓝,真宗时“丛林之盛,少能比拟;栋干之隆,断及千间
。 ” (注四五 ) 仁宗皇祐初,其寺遭火,为猥烬。妙圆自
宝应缁黄之情,由云居入归宗,以振兴归宗为己责。在其号
召之下:
智者献谋,匠者献艺,富者献财,壮者献力。士毛所
入,日用所资,众竭其成,簪毫无隐。远者代山,近
者陶土,而□宇巍然;巧思铺金,寓形设色,而宝像
俨然。 (注四六 )
归宗寺之复健,后虽因自宝之离去而稍缓,但在寺众的继续
努力下,月缀岁□,终告完工,较以往之壮丽崇重,有过之
而无不及。
自宝对于江西丛林之发展贡献甚大,除了整顿归宗、云
居之外,他还重建洞山的普利禅院及黄檗山禅院。普利禅院
在筠州 (即瑞州 ) 同山,为唐代名篮。 唐咸通中 (八六0
~八七三 ) 有悟本禅师在此说法。 悟本即恫山良价 (八0
七~八六九 ),据传为曹洞宗创始人之一,唐末名闻江西。
(注四七 ) 但悟本之后,普利院辗转易主,曾先后由云门文
偃的上足清禀禅师及四世法嗣洞山晓聪住持。洞山晓聪于仁
宗时名闻江左,自宝曾问道于其门。晓聪以自宝通悟,遂嘱
后事,以法席传之。自宝主持普利院,“开堂十六年,未尝
出院门,自江、湖之南,及岭之南二十余州,闻其名者,岁
奉钱四十万以供其堂,”而且十余年间纪纲大备,“四方禅
学,闻风远至,户外待次,每至宵分。檀施委积,库司常余
百万。 ” (注四八 ) 自宝的声望,及其所吸引的丰厚岁入
及檀施,似乎是广张普利院的资本,唯无记录流传可资本证
。不管如何,自宝之号召力极强,故历主要刹,都能振衰起
敝,有所更张。他在仁宗景祐四年 (一0三七 ),奉命入黄
檗山禅院任住持,因为此时黄檗已陷入“僧才数十,饘粥弗
充”之窘境,与原来岁入丰硕,常五百余众的盛况,大相径
庭。(注四九 ) 自宝入院不及十日,四方至者百人。由是“
清众日增而资用丰足,”(注五0)而禅院之规模随之扩大,
恢复以往大丛林之盛况。
妙圆自宝在洞山、庐山、黄檗山、云居山等寺院传法,
举提云门宗风,整建衰敝之寺院,实有大功于江西丛林之发
展。
七、江浙丛林:真州、明州、台州、杭州
云门弟子在江浙地区之活动,也是在仁宗以后最为频繁
。其活动地区似集中在江苏真州,浙江台州及杭州。这些地
方因五代时有吴越、南唐之崇尚佛教,寺院已相当多。尤其
浙江地区人文荟萃,名山峙立,寺院星罗棋布,是吸引衲子
来此求发展之主因。宋人李景渊曾于其〈圣寿禅院修造记〉
里表示:
天台山水之胜冠于东南,金仙之庐,绵亘岩谷,雄楼
杰阁,势耸乎云霄。晨鼓暮钟,声传乎江海。人徒之
众,土田之入,视他处为丰厚。故招提之居。谷以斛
计者数万,僧以指计者数千,屋以楹计者数百。 (注
五一 )
宋人邹起在其〈杭州临安县净士院新建释迦殿记〉中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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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钱氏之贵也,奉佛尤笃。其涂□栋宇,极丹漆之华
;雕饰龙像,穷金木之珍。临安又其故里也,崇建梵
宇,比他邑为多。凡一山之胜,一水之丽,必建立浮
屠宫,故百里之境而佛刹几百数。(注五二 )
李、邹二人之说,都是写实之语。唯台州、杭州为天
台教区,寺院多为天台僧侣住持。宋初禅宗既兴,禅僧自然
也会进入此区求发展。他们先在江、浙附近各州兴盖禅院,
建立基地,再向台、杭二州发展,使两地寺院益增,变成佛
刹林立的大丛林。其中,云门僧侣可以说是此辈禅僧的先锋
。
以浙江秀州论,云门弟子对禅宗在此地的流传就有很大
的贡献。秀州在仁宗皇祐(一0四九~一0五五)以前并无禅
居。皇祐初,云门四世的盛勤禅师受邀入秀州传法,在此盖
了资圣禅院。他在此禅院传法十二年,“秀之人,无贤愚男
女,风德大化。法侣赴其会者,日不下数百。精庐宗葺,僧
储充备,而秀有禅居自和尚起也。 ” (注五三 ) 可见秀州
第一座禅刹是云门弟子所建,而所传之禅宗,自然是云门宗
风。
禅宗之徒带仁宗时相继进入江浙,多半是云门四、五世
的法嗣。其中以雪窦重显、天衣义怀、及佛日契嵩最富盛名
。雪窦重显来自湖北大阳山,入江浙前尝游庐山、复州、淮
上,并住浙江灵隐寺三年,陆沉于众。因其友两浙转运使曾
会之荐入苏州洞庭附近之翠峰禅寺传法,后入明州之雪窦资
圣寺。他道行高妙,每至一处,都吸引无数学者,故法嗣绵
延,是云门宗风大振江浙的功臣,故僧史常以“云门中兴”
称之。(注五四)北宋云门宗之“龙象”,自天衣义怀以下,
都是重显法嗣。其中多人入京传法,为宋宗室所尊礼,部份
留住两浙,主持其地佛教,提倡宗乘,整饬丛林,居功甚伟
。如天衣义怀在越州宣演禅法,造成轰动,极受王臣护持:
(义怀禅师 ) 接物利人,忘身忍辱,既得古佛之密迹
,亦皆如来之粗行,所谓万缘无漏,故得四众归心,
王臣护持,天人瞻仰,其嗣法者不可胜纪。而智才实
其首,法存、宗本、重元、若冲、法秀、应夫智[皆
?]其高弟 (注五五)
义怀不但善于传法,受王公护持,而且以善营建著名。据云
他“五迁法席,皆莣凉处,”但都能辟草莱,筑寺宇,而“
幻出楼观,四事成就,”为其弟子所师法。(注五六 ) 在大
山传法的弟子空印轼,及其三传法孙径山智讷即是典型之例
。
径山智讷是云门第八世弟子,其时间已在北宋末期。他
原在真州 (江苏仪真 ) 天宁禅恩寺传法, 与在仪真长芦崇
福院的同门兄弟祖照道和,齐演云门宗风,(注五七 ) 颇能
借其地利之便,大集檀施,创新禅刹,使其规模大开,“几
至万础”。(注五八 ) 金人南下时,他先后入苏州平江府灵
岩寺,及径山能仁禅院。时人说他“虽行出世间法,而以营
塔庙、修斋供作佛事。金帛之施,岁一出之,□中无蓄留,
” ( 注五九 ) 其热心营建,可见一斑。他住持苏州灵岩寺
时,见寺东智积殿之廊庑庳迫破露,不足以称四方祈祷奉事
之意,遂进行重修:
[智讷]出其徒妙机、浩乘、惠珍、冲正者,募众力
大之。高甍巨桶,雄视一方,像设中年,云指月满,
极庄严相好之妙。人天环绕,梵呗之声,震动山谷。
(注六0 )
智讷除了整建寺院外,还作了不少社会福利事业,譬如凿井
出泉,使灵岩寺附近居民约数百年之缺水问题,获得解决,
造福邑人无数,深为四方人士所信重。(注六一 ) 智讷又善
以儒家之说辅其教,议论伟然,有过人者。故王公贵人,大
家巨室,搢绅大夫皆尊崇之。其所以能获士俗护持,良有以
也。故时人说:
[智讷]出世三十年,说法行道,化服同异,凡所建
立,人劝成之。隆楼杰阁,穹堂光宇,几遍淮吴,岂
止智积一殿而已。 (注六二 )
寺宇几遍淮吴,当然不是智讷一人所能作到,但他在传法及
营建寺宇两方面,确实发扬了天衣义怀所树立的传统,所造
成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
云门弟子在江苏地区所建的丛林,似乎维持了一段相当
长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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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减仁宗之朝。真州之外,他们在苏州、常州、建康的演
法、兴作也甚可观。 譬如云门七世的保宁 (觉印 ) 子英 (
?~一一一七 ),为法云法秀之高足,出世后坐大法会者九
,历任名蓝住持,所到之处,莫不因人根器传以禅法,示以
方便,故户外屡满,而营建寺宇则为其余事而已。 (注六三
) 崇宁二年 (一一0三 ),苏州吴县虎邱山普照王寺虚席,
徽宗应吴县僧众及地方官之请,便旨自金陵诏命子英入虎丘
任第十代住持,使云门之风流传愈广。(注六四 )
在常州方面,有云门五世方寿圣海渊在江阴兴建第一座
禅刹。他与门人等觉秘源在仁宗末入江阴寿圣院,随即刻苦
经营,广为募化,而不久“敝陋鼎新,稚老侵崇,缁流云会
。” (注六五 )
两浙杭州方面,除末期的径山智讷外,还有其法兄弟广
福惟尚在寿圣院传法。寿圣院原为一小道场,其地为“灌莽
臻棘之所都,狐狸蛇虺之所宅。 ” (注六六 ) 但难惟尚八
年的住持领导之下,“勇者出力,富者出财,殿宇巍峨,堂
庑明洁,一变而为化人之居。 ” (注六七 ) 惟尚与张九成
私交甚笃,颇获官僚之支持。 他谢事后,归隐盐官 ( 注海
宁 ) 海昌院童儿塔西,住处环堵萧然, 残破不堪,但他负
四海钦向之名,叩门求法者,仍摩肩接踵。(注六八 ) 是以
宋室南迁后,主塔僧得以鸠工重建,使海昌院“兰若窣堵,
峥嵘突兀,鼎鼎一新, ” (注六九 ) 变成杭州主要丛林之
一,且使云门之宗传衍不绝。
杭州的能仁禅院在径山智讷主持下,也变成当地名蓝。
智讷之后,其法侄照堂了一继其席。了一入能仁时已是绍兴
二十四年 (一一五四 ),能仁院的情况是“无一垄之地可耕
,而学徒数千指。 ” (注七0 ) 显然食指浩繁,不易治理
。 了一“入据方丈,檀施大集,不求而办,” ( 注七一 )
对能仁禅院的发展,贡献殊大。了一的同门兄弟净慈道昌也
在北宋末入浙东四明,在著名的阿育王山亦“创成法席、一
新寺宇。” ( 注七二 ) 道昌后应浙帅叶梦得 (一0七七~
一一四八 ) 之请,移住建康之蒋山, 不十年间,将原来遇
火而仅存之寺院,重新整建,而至“楼阁化成,若自天而下
。宝公规制,尽复旧观。” (注七三 )
云门僧侣在江浙地区一面布教传法,一面兴修寺宇,扩
建丛林,使江浙地区到北宋末,一直有云门宗僧侣提倡其宗
风,加上曹洞、临济二宗在此地区之发展,形成一个非常活
跃的丛林环境,吸引许多高丽、日本僧侣来宋求法,为佛教
之继续盛行提供了最好的见证。
八、汴京云门僧侣及山林名德
禅门僧侣,若有干济之才,不但能领导一方,提倡宗乘
,而且能大集檀施,次第营建,使楼阁高耸,禅刹林立。此
辈禅师多机智过人,辩才无碍,举扬佛法之外,还善于与地
方官僚信士周旋,获其护持。其人一旦声华卓著,名闻公卿
,往往被旨入京,演法秘殿,为天子所尊礼。这些奉诏入京
之北宋禅师,以云门僧侣为最多,他们在京城演说传法,使
禅宗流布京师社会各阶层,对京师佛教之盛行及多元性文化
之产生,影响既深且远。
计北宋初至北宋末,奉诏入京传法方云门弟子,由三世
到八世,至少有十四位。以下按其世代先后讨论。
根据笔者查考,最先入京的云门禅师是祥符云豁(三世)
。他原在江西吉州庐陵西峰之宝龙山传法,学徒云集,声名
远播,太宗时曾诏至阙,馆于北御园中,习定既久,恳辞还
山。(注七四 ) 大中祥符二年 (一00九 ),真宗又遣使诏
至内廷,问询宗要。真宗欲留之上苑,但禅师坚辞归山,并
婉拒皇帝宠赐。真宗以诗送其行。云豁兼习儒道之书,其答
真宗问易要旨有谓:
夫神生于无形而成于有形,从有以至于无,然后能合
乎妙圆正觉之道。故自四十九衍以至于万,有一千五
百二十以穷天下之理,以尽天下之性,不异吾圣人之
教也。(注七五 )
这很明显的是以会通儒释的方式来解易,代表宋初禅僧以调
和儒、释之方式来护法的倾向。
其次是大觉怀琏(五世),原传法于衡岳,后移住江西,
并入庐山圆通居讷所掌书记。仁宗皇祐二年 (一0五0 ),
奉诏入主京师新建之十方净因禅院。(注七六 ) 在京期间,
与王公士人论道说法,深为官僚士大夫所重。仁宗钦其为人
,时有赏赐。其居处服玩,足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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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宝坊,旦怀琏无意于此,却于都城之西为精舍,容百余人
。英宗时,他告老归山,住四明阿育王山广利寺。四明士庶
相与出力为建大阁,以藏仁宗所赐诗、颂十七篇,榜之曰“
宸奎阁”。苏轼与怀琏交游最久,深赞其为人及学问,曾为
作〈宸奎阁碑〉,以记其事。碑中还指出怀琏以会通儒、释
方式说法,而谓“[怀琏]独指其[按:佛法也]妙与孔老
合者,其言文而真,其行竣而通,故一时士大夫喜从之游。
” (注七七 )
再次为智海本逸(五世),原在江西饶州荐福寺传法,云
徒臻集,声著丛林,为神宗诏至京城主持新创立之碧海禅院
,并受赐正觉禅师之号。朝中搢绅闻其说法,无不钦服其道
。(注七八 ) 与本逸同时有慧林宗本 (六世 ),原随其师天
衣义怀住越州天衣、常州荐福、及吴江圣寿院,名闻丛林,
遂为苏州地方官僚请住持苏州瑞光寺。主持其间。法席日盛
,众至五百人。(注七九 ) 杭州太守陈襄 (一0一七~一0
八0 ) 以杭之承天、兴教二刹虚席,坚请宗本入杭, 苏州
士庶坚留不放。陈襄恳请主持净慈寺,谓苏州曰“借师三年
,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苏州之民乃听之。 (注八0 )
宗本入杭之后,学者辐辏,倍于瑞光。他住杭州九载,苏州
之民数次请归不果, 不后曾孝序 (一0四九~一一二七 )
谒之于杭州瑞峰庵请,乃行。(注八一 ) 神宗辟相国寺为八
院,创智海、慧林二禅院,虚慧林之席以待宗本。宗本至京
三日后,演法于寺门,万众拜瞻,法会殊盛,汴京之民以为
弥勒由天而降。翌日皇帝召对延和殿,告以方兴禅宗,宜善
开导。宗本得皇帝激励,阐扬更力,都邑四方,信士大集。
神宗元丰八年 (一0八五 ),高丽僧统义天同伴馆使入慧林
,请以弟子礼见宗本,曾谓:“义天在本国闻师大名,远涉
东溟,特伸顶礼,”义天深于华严,他引华严之说与宗本论
道多次,宗本以禅宗折之,义天衷心服之。神宗登遐,宗本
再奉哲宗诏入福宁殿说法。元祐元年 (一0八六 ),以老求
归,出都城之日,王公贵胄出城相送者,车骑相属。 (注八
二 ) 是则宗本在京传法,使禅宗更普及于京归及域外。
宗本告老离京之后,其师弟觉海若冲(六世)继其席。若
冲曾在苏州、常州、河北大名府、及西京等地传法,神宗熙
宁朝与王安石同时任相的韩绛 (一0一二~一0八八 )、及
太师文彦博 (一00六~一0九七 ) 尝加师仰。(注八三 )
他继宗本之后入慧林院宣扬宗乘,开堂之日,哲宗皇帝并遣
中使降香,以示隆重。
与若冲约同时的入京云门禅师有法云法秀,或称圆通法
秀 (六世 ) 。 法秀原为讲家,通因明、唯识、金刚、圆觉
、华严等经论。神宗初即在京洛等说法,“言讲大经,章分
句析, 榜穿直贯,机锋不可触,” (注八四 ) 是以声著京
洛。后弃教习禅,尽得天衣之传,遂由江淮入庐山栖贤、圆
通,禅林为之侧目。王安石初次致仕,退居钟山,虚蒋山寺
之席以待。法秀既至,专心致志整饬丛林,未遐与王安石周
旋,安石遂以为慢己而与之不睦。(注八五 ) 神宗元丰元年
,越国大长公主及驸马张敦礼荐奏入京,主持新落成之法云
寺,为开山第一祖。(注八六 ) 据云皇弟荆王尝致敬座下,
请法秀说法,使云门宗风兴于西北,士大夫朝夕问道,皆服
其教。(注八七 ) 元丰八年 (一0八五 ),神宗上仙,两宫
宣法秀入殿于神宗灵前说法。哲宗元祐元年 (一0八六 ),
司马光入相,以佛法太盛,有意裁减之,因法秀之劝而止。
(注八八 ) 此说若非虚构,则法秀之影响力可谓不小,其对
佛教之推广,护法翼教之功,实在值得表扬。
法秀还与北宋名画家李公麟(一0四九~一一0六)及大
诗人黄庭坚 (一0四五~一一0五 ) 为友。 尝讥李公麟画
马妙入马腹中,而诟黄庭坚以艳词坏天下人心。平生以“骂
”为佛事,自谓为“丛林一害”。(注八九 ) 唯观其说法与
护法之效,实为丛林不可多得之人物。
法秀之后,法云寺之住持多半是云门弟子,以大通善本
(七世 ) 先继其席。善本曾在苏州瑞光寺从宗本习法,服勤
五年,尽得其要。僧传说他“其整顿提撕之纲,研读差别之
智,纵横舒卷,度越前规,一时辈流,无出其右。” (注九
0 ) 出道后先于庐山栖贤寺事圆通法秀, 后历江淮、两浙
,颇为浙东道俗推崇,视为傅大士复生。宗本离钱塘净慈寺
,即由善本继席,也是道化广洽,缁流云集。(注九一 ) 哲
宗闻其名,诏住汴京法云寺继法秀之后为住持。而越国大长
公主为奏赐大通禅师之号。善本在京演法八年,“王公贵人
施舍日填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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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万础,涂金镂碧,如地涌宝坊。 ” (注九二 ) 对法云寺
之扩充,及京师佛法之继续流布,贡献不言可喻。
善本之同门佛日惟岳(七世)亦在稍后入京传法。他原习
楞严诸教,后游涉禅林,遍叩知识,而于圆照宗本下洞彻因
缘,豁然有省。他从常州承天寺先入东京华严寺,再住十方
净因禅院为住持。因李端愿之荐获赐章服,荆王之奏获赐法
雨师名。哲宗百日,他入内殿说法,徽宗特赐佛日禅师之号
。 建中靖国元年 (一一0一 ) 二月,欲圣太后五七,他又
奉旨入慈德殿升座说法,为皇帝祈福。当时京师有“六院禅
师”,都同时入殿,同为汴京士庶所钦重。(注九三 )
这“六院禅师”中,以佛国惟白最富盛名。佛国惟白为
法云寺第三任住持,也是越国大长公主及驸马张敦礼推荐入
京。他在京期间,曾于哲宗五七之日及百日,两度奉旨入福
宁殿升座说法,为哲宗转法轮。钦圣太后五七日又奉旨入慈
德殿,与其他五院禅师举提佛法,深为征宗所敬重。其弟子
佛鉴惟仲继其后主法云寺,领袖寺众,宰相曾布 (一0三六
~一一0七 ) 闻其道风,奏以大师之名, 而徽宗皇后复命
为皇子生辰设斋祝延圣算。(注九四 )
云门八世入主东京佛寺者有慈受怀深住慧林禅院,妙湛
思慧住智海禅院,二人都来自浙江。怀深曾历主秀州资圣、
仪真资福、蒋山及集山等寺,都是云门僧侣分布之处。思慧
先在东吴,后入钱塘。在钱塘之日,诸方衲子争先请见,川
输云委于座下,法席之盛不让宗本及善本专美于前。徽宗闻
其名,诏至京师主智海禅院。(注九五 )
以上云门在京僧侣,都是各地方丛林的一时之选。他们
在地方,尤其是江、浙地区一边传法,一边整饬丛林,声华
卓著,遂为中央、地方大臣官僚所荐,入京主持京师要刹。
他们在京与士庶谈禅论道,都能发挥所长,举提宗乘,造成
风气。不但使京师王公贵人乐于结交,皇室圣诞及丧葬,亦
皆有所仰赖,其影响力实不可忽视。
当然,云门僧侣亦不乏声著丛林,为官僚所重,却宁原
遁迹山林,韬养自适者。他们佛法传播之功,也未必较入京
主持大刹之同门逊色。尤其他们与士大夫交游论道,往往能
改变对佛教之成见,而赢得其同情与护持。这些僧侣的活动
大致可列成下表:(注九六 )
十八页
这些云门僧侣与所交游之官僚士大夫之关系,介于师友之间
。即非师友,亦为热心佛法之外护,蔡氏兄弟及张敦礼即是
。亦有虽获推荐入京,却宁居山林者如圆通居讷与蒋山法泉
。前者于仁宗皇祐初曾受诏入京主持刚成立之十方净因禅院
,辞不欲行,举其记室大觉怀琏自代,天下皆贤其为人。 (
注九七 ) 后者晚奉徽宗诏主智海禅院,辞而不就, 为偈曰
:“非佛非法徒拟议,得皮得髓谩商量,临行珍重诸禅侣,
门外千山正夕阳。”语毕坐逝。(注九八 ) 此外,受公卿大
夫敬慕而尊以师礼者甚多,其中以证悟修颙与富弼间之关系
最为丛林所乐道。修颙传法于江南、洛阳等地,道誉大振,
京洛乘实其首唱。富弼曾于其处习法,尽弟子之礼。及致全
洛阳,曾寄诗予其修颙之师圆照宗本,述其得法因缘。其诗
略谓:“亲见颙师悟入深,夤缘传得老师心,东南谩说江山
远,日对灵光与妙音。 ” (注九九 ) 他还寄书宗本表达其
仰慕之意如下:
弼留心祖道为日己久,常恨不遇明眼人开发蒙陋。虽
久闻盛德,而无由瞻谒。昨幸出守毫社,与颖州接境
,因生人张比部景山请,得颙师下访。相聚一月,以
慈悲方便之力,令有悟处, ...... 昔古灵师所谓“
不七临老得闻极则”,事见之于弼今日矣。天幸!天
幸!弼虽得法于颙师,然本源由老和尚而来,宗派甚
的,必须亦欲成持,更忘垂慈摄受,远赐接引。 (注
一00 )
此信若确出于富弼之手,可更进一步证明证悟修颙与圆照宗
本之受仰重,及云门僧侣影响之广。北宋晁说之 (一0五九
~一一二九 ) 曾说:
今之禅宗最盛者天衣之徒,天衣之大弟子曰北京元公
、慧林本公、法云秀公,隐然名闻天子,而累朝者[
耆?]德、大臣、暨公卿大夫士,莫不降辞气以礼之
。而三公之嗣法者,其盛尚胜计耶?(注一0一 )
此处所谓“三公”,自然是钵重元、慧林宗本、及法云法秀
。他们所受之礼遇,当为有目共睹之事。北宋末李弥逊 (一
0八九~一一五三 ) 亦曾说:
在熙宁、元丰间,圆照、圆通道行当世,巨公要人,
咸所严事。(注一0二 )
圆照、圆通分别为宗本、法秀之师号,李弥逊虽为提及天钵
重元,但其所说与晁说之大同小异,与僧传之记载可以相印
证,同时亦可藉以推知富弼师事修颙而仰慕宗本的可能性。
总之,云门僧侣与官僚士大夫交游,传法其间,亦师亦友,
备受仰重,不但道望大增,对丛林之发展,帮助尤其巨大。
九、云门僧侣与其弘法、护法之著作
在以文字弘法或护法方面,云门僧侣的表现相当突出,
他们长于著述,藉著书立说宣提禅法,提倡佛教信仰。自云
门三世起,除了语录之外,他们作有灯录、世谱、文集、偈
颂、论辩、清规等等,不一而足。在北宋各禅宗宗派来说,
他们是最不离文字的一群僧侣。以下仅就其以“扶宗弘法”
为鹄的之著作,依时间先后略为析论。
(一)德山慧远与《武陵集》─德山慧远(三世)活跃于真
宗朝,在湖南鼎州之德山地区传法,他“以有道称于四方,
在天禧、乾兴间 ( 一0一七~一0二二 ),其名甚振, 学
者无远近归之,如水沛然就下,(注一0三 ) 以故鼎州在宋
初形成云门之大丛林。其日常传法之语经弟子汇集成《武陵
集》一书,颇见重于时。他的传去,有和会佛道色彩,故契
嵩说:
[慧远]发演祥悉,应对次序,语言必文,不以凡近
杂出,虽出入大经大论,傍及治世文书、老子、庄周
之说而不疑。间就其意义所归,而与佛法奥妙似,乎
不可以智穷。神而明之,其庶几乎!(注一0四 )
谈佛法而引治世文书如老、庄等,是欲和会佛、道二家。言
文而旨深,则表现儒学修养。大体上,慧远亦如契嵩一般,
藉和会三家之说,来达到扶宗弘教之目标。
十九页
(二)资圣盛勤与《原宗集》─资圣盛勤(四世)为德山慧
远法嗣仁宗时在秀州资圣院传法,曾“聚禅学百家之说,采
而取其言之尤至者,次为一家之书,”称《原宗集》。 (注
一0五 ) 此书记录:
繇如来而下,至于云门抠衣弟子,凡三百三十三人,
其语六百二十则,总一万八千余言。大旨以不循语言
,生所解会,平常简密,而不失其宗者为得之矣,故
曰“原宗”。(注一0六 )
所谓“以不循语言,生所解会,平常简密,而不失其宗者为
得之,”是南禅宗“不立文字”、“直指、见性”的传法之
道。《原宗集》收录此类见性之语,是标榜南禅与云门宗之
灯录,虽宗派色彩较浓,但仍是以扶宗弘法为旨归。
(三)福昌永珣与《云门录》─福昌永珣(四世)为福昌惟
善法嗣,仁宗景祐年间 (一0三四~一0三七 ),说法于今
湖北江陵,为当地士庶所敬重。他的传法表现典型的南禅宗
风,时人宋祁 (九九八~一0六一 ) 曾指出:
其语非牵合属缀,非粉饰华藻,顺俗悦凡,独逗妙机
。 令味者得悟,知者径悟,空文多言者无所旁缘。(
注一0七 )
显然永珣之说法风格与盛勤类似,充分表现南宗禅的特色。
他与当时同辈大老之对话,经其高足道隆之奔走撰集,成《
云门录》一书。顾名思义,也是专录云门宗徒传法事迹及见
道机语之作,对鼓吹云门禅法,当有裨益。
(四)雪窦重显与《雪窦颂古》等作─雪窦重显(四世)于
真,仁之际在明州雪窦山资圣寺传法,享誉江浙、法席极盛
。据传雪窦在其住持下,“宗风大振,天下龙蟠凤逸,衲子
争集座下,号云门中兴。 ” (注一0八 ) 他的著作甚多,
除拈颂演法之语外还有与士大夫官僚唱和之诗文,经弟子缀
集成《祖英集》、《瀑泉集》、《颂古集》、《拈古集》、
《洞庭语录》、《雪窦开堂录》、及《雪窦录》等书。重显
与士庶文游甚广,颇能藉诗文、偈颂来弘法。其颂古之作于
北宋末经临济宗的圜悟克勤 (一0六三~一一三五 ) 加以
评唱、宣扬,成了有名的《碧岩集》一书,对禅宗之流传及
演变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北宋末之“公案禅”盛及一时,实
肇源于雪窦颂古之作。
(五)天衣义怀与《通明集》─天衣义怀(五世)为重显下
第一法嗣,仁宗时于京师试经即被视为法器,当弘禅宗。投
重显时以“燕过长空,影沉寒水;燕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
之心,”一偈见赏于重显,遂拜于其门尽得其道。出世后,
七坐道场,五迁法席,化行海内,嗣其法者皆一时龙象。晚
年居池州 (在今安徽省 ) 之池阳山庵, 有《池阳百问》及
《劝说净土文》行于世。前者载其勘验学者之语,后者当系
阐扬净土观念之作。他又曾摭拾古今尊宿契悟因缘而成《通
明集》一书行于世,书虽已失传,但成行于其时,对扶宗辅
教,贡献实不在小。(注一0九 )
(六)佛日契嵩与《镡津集》─佛日契嵩(五世)是北宋僧
侣中最多产的作者,与北宋末期的觉范惠洪 (一0七一~一
一二八 ) 为衲子中之文坛双璧。 (注一一0 ) 契嵩学兼内
外,长于论辩。仁宗时于杭州灵隐寺说法,颇为时人所钦仰
。 其时古文家李觏 (一00九~一0五九 ) 著〈潜书〉斥
佛,契嵩作〈原教论〉十余万言,明儒、释一贯,以抗其说
。又著有〈劝书〉、〈广原教〉等篇,阐释佛教基本教义,
说明其社会功用。其后他将这些文字裒集成《辅教编》一书
,手携至京,进献执政及皇帝。又为其书作夹注,使流传于
北宋社会中、上阶层。日僧成寻于神宗时入宋求法,住汴京
太平兴国寺传法院时,即曾获观此书,印象极深。 (注一一
一 ) 《辅教编》后来并入契嵩的诗文合集中而成《镡津集
》。除了《镡津集》外,他还博考经典,著成《传法正宗记
》,配以《传法正宗论》及《传法正宗定祖图》,大倡禅宗
为佛教“正宗”之说,提升禅憎之地位。
契嵩为佛教护法,不遗余力。曾著万言书,连其著作多
种,进献仁宗,祈皇帝护法,辞意恳切,仁宗颇为其“谋道
不谋身,为法不为名”之怀抱所感。(注一一二 ) 他的〈非
韩子十三篇〉,驳斥韩愈对佛教的各项指控,标明系“质于
以天下之至当为之”,是客观合理的“公非”,而不是挟私
报怨,“如俗用爱恶相攻”。(注一一三 ) 他的非韩护法,
为后来护法僧侣立下了典范。北宋末僧史家石室祖琇
二十页
曾著《欧阳外传》,假圆通居讷之口批评欧阳修及其辟佛,
即是师法契嵩之非韩。(注一一四 ) 他又著《隆兴编年通论
》三十卷,论佛教史事,“一话一言,未尝忘卫宗护教,”
(注一一五 ) 可以说是契嵩护法精神的体现。
(七)大觉怀琏与〈妙道篇〉─大觉怀琏(五世)是契嵩的
法友,仁宗时因圆通居讷之推荐入京师新建之十方净因禅院
为住持,颇为仁宗及神宗所优礼。他善于说法论道,常与京
师官僚士大夫论辩,颇能引证经论,护宗弘教。其答“春秋
学”学者孙觉 (一0二八~一0九0 ) 问宗教之语, 即流
传一时的〈妙道篇〉。〈妙道篇〉以春、夏、秋、冬四时之
替嬗,辩说佛法与儒、道二教互为补益。佛教之存在,如四
季之有冬,不能抹杀。他说:
妙道之意,圣人尝寓之于易。至周衰,先王之法坏,
礼义亡,然后奇言异术间出而乱俗。殆我释迦入中土
,醇以第一义示人而始,末设为慈悲以化众生,亦所
以趋时也。自生民以来,淳朴未散,则三皇之教简而
素,春也。及情窦日凿,则五帝之教详而文,夏也。
时与世异,情随日迁,故三王之教密而严,秋也。昔
商侯之诰誓,后世学者有所难晓,彼当时人民听之而
不违,则俗与今如何也?及其弊而为秦汉也,则无所
不至。而天下有不忍愿闻者。于是我佛如来一推之以
性命之理,教之以慈悲之行,冬也。天有四时循环,
以生成万物,而圣人之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
由是而己矣。而其极也,皆不能无弊。弊,迹也;道
,则一也。有圣贤者,世起而救之也。自秦汉至今,
千有余岁,风俗靡靡愈薄,圣人之教裂而鼎立,互相
诋訾,不知所从。 大道寂寥莫知返,良可叹也。(注
一一六 )
大觉怀琏论世教与佛法之关联,惠洪以为“指物连类,折之
以至理。 ” (注一一七 ) 其叹圣人之教裂而鼎立,实即主
三教一致,而为佛教之受眨抑而不平。与契嵩一样,他也是
藉和会三教之方式来实践其扶宗护法之目标。
(八)佛国惟白与《建中靖国续灯录》─佛国惟白(七世)
于哲宗、徽宗时为汴京法云寺第三任住持,深受朝廷及汴京
士庶之尊礼。也作《建中靖国续灯录》,系为《景德传灯录
》、与《天圣广灯录》而作,关于其内容,英宗驸马张敦礼
曾说:
今惟白所集之文,盖教外别传之旨。近标契理之句,
广引发光之机;详其笔削之功,审其论撰之密。包举
八十年之知识,缉熙千万偈之因缘。(注一一八 )
这都灯录内容相当丰富,其特色在屡屡强调真、仁以来各朝
礼佛之迹,鼓吹以佛祖妙道,资周孔之思想,是以灯史形式
扶宗护教之代表作。
(九)长芦宗赜与《禅苑清规》─长芦宗赜(七世)于徽宗
崇宁 (一一0二─一一0五 ) 期间在河北真定府洪济院行
法, 因感于唐代百丈怀海 (七二0~八一四 ) 之《百丈清
规》散佚不全,遂广收当时丛林古刹行法格式,依禅门规矩
,完成《禅苑清规》一书。此书对禅僧戒行、丛林职掌、日
常行法等事均有细述,还载有〈龟镜文〉、〈坐禅仪〉、〈
自警文〉等供僧侣修行自励之参考,代表禅门对内自省之作
,与庄严保主、建立法幢关系密切,对北宋末年日渐堕落的
僧行与僧德,当有振聋启聩之作用。《禅苑清规》有〈百丈
规绳颂〉一节,丈中夹颂,重申百丈规绳之重要性。他还将
其中济众救弊之要者三十件,条分缕析,文颂并列,呼吁禅
徒遵行,“俾丑迹秽声,无流外听。不唯叔世禅林之光茂,
亦乃护法之一端耳。”故颂中有“百丈存纲领,诸方的酌古
今,始终三十事,一一护丛林”及“尊官临梵刹,迎送动禅
林,去就应齐整,令生外护心”等句。(注一一九)宗赜还
著有〈莲花胜会录〉与〈劝修净土颂〉宣扬禅净双修之观念
,其弘宗护法之表达方式虽与契嵩等人不同,其目标实一致
。
十、结论
以上析论云门僧侣与北宋丛林发展之关系,先说明云门
僧侣在岭南、荆湖、江南、两浙传法建刹,形成大小丛林之
事实,主张云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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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经累代之努力经营,表现不凡之传法效率与成就。在四五
世之后,云门势力遂由江南各地方渐渐伸入汴京,使其变为
北宋中期最盛的禅宗宗派。宋人张耒 (一0五四~一一一四
) 就说:
云门正真大师文偃,始以其道振于岭表,诸方大士无
不敛衽,与夺可否,莫有闲言。云门之后至雪窦重显
,最盛于东南。其法嗣门人众矣,而天衣怀义号为偏
得其道。自天衣之没,其法嗣往往出现一方,四方禅
学之所折中。(注一二0 )
张耒之说与僧史合,可见云门僧侣传法成就之大,为一客观
之事实。除了传法之外,他们还以不同方式致力于丛林之扩
大与影响。有主张兴造寺院,崇饰宫宇者,对丛林之“外表
”,甚为用心,实践之外,还有理论以张其说。韶州南华宝
缘就振振有辞地称:
嗣其业者为之子也,诲于人者为之师也。子之克劭,
然后起家;师之不严,何以尊道?此世教之所以壮堂
构也。日明月暗,墙壅户通,因分别以见尘缘,视顽
虚而识空性,此梵刹之所以崇堂宇也。(注一二一 )
这是沿用儒家“师严而后道尊”之说而形成的“不有庄严,
何以示教”之论,颇流行于丛林中。空印轼初入大沩山密印
寺,方登殿拜堂,就周顾太息道:
冠世绝境,大佛应机,而殿宇庳陋,堂室狭小,何以
严像设而至吉号祥, 震潮音而集龙天哉?(注一二二
)
空印欲严像设以示教,故大兴土木,重建寺宇,而使密印寺
幻为楼殿,号称大沩中兴。其作法实为北宋丛林发展之倾向
。地方官僚为表现其治绩,亦时时网罗禅林名师,藉其号召
力,兴建寺刹,以安服居民。当然也有禅师对此类兴作不以
为然,而率意批评者。譬如延恩法安 (一0二四~一0八四
) 就曾讽其同门法云法秀,说他聚数百众说法,庄严其居,
实无异于痴人:
比丘当一钵行四方,秀既不能尔,又于八达衢头架大
屋, 从人乞饭,以养数百闲汉,非痴乎?(注一二三
)
法安虽批评法秀“架大屋”,但他在临川如意院传法,也在
十年之内,将“破屋败垣,无以[蔽]风雨”之陋寺,建为
崇宫大厦。(注一二四 ) 可见对禅林住持来说,化募积财,
鸠工营建,以庄严像设,崇高寺院,有时亦为不得己之事,
但多半时候,他们都认为极有必要,而且理直气壮,不畏议
论。传出世之法,而行入世之事,对他们来说,也是表现其
长处之一作法而已。
另一群僧侣则以著书立说方式演法弘教,扩大其影响。
他们深知佛法必依赖国王大臣,而大臣们多是博通坟籍,擅
长文之饱学硕儒。与其人交游,不能仅是对机说禅,还须兼
通内外之学,熟习应对之道,不但要表现高德懿行以服人,
还要能以诗偈相酬唱,以文章相论辩。他们著书作论,扶宗
弘教,获取不少官僚士大夫之同情,开拓了传法空间,吸引
了更多的信徒,对北宋丛林之发展,贡献殊大。
唯云门禅僧著书作论,与崇殿饰宇同样有其矛盾。他们
虽倡“不立文字”以传心,却由“不离文字”而见道。譬如
禅宗公案原是师徒之间口耳传授,经笔之于书,成为语录,
载入灯史,以文字方式流传,那些坚持以心传心,直指心性
之衲子,就无法接受。乃至同门之间,产生异见,互相指责
。云门名德佛印了元 (五世 ),对文字之涉入禅,就深不以
为然。他曾说:
昔云门说法如云雨,绝不喜人记录其语,见必骂逐曰
:“汝口不用,返记吾语,异时裨饭我去!”今室中
对机录,皆香林明教以纸为衣,随所闻即书之。后之
学者,渔猎文字语言,正如吹网欲满,非愚即狂。 (
注一二五 )
了元之批评,系针对云门最盛的江浙丛林而发。他认为江浙
丛林“尚以文字为禅,谓之情益”无异是回归经教义学,堕
入文字障中。禅门弟子当初主张废弃经典,自不愿见公案语
录以新经典的姿态出现。禅徒读语录以求见悟,与义学讲家
读经典何异?如何圆其“教外别传”之说?当然,这不是云
门禅独有的问题,而是整个禅宗丛木内在的矛盾。不过云门
宗显得特别突出而已。譬如契嵩显然反对离文字说禅,而主
张读经。义怀之法嗣长芦应夫与圆照宗本都以“由禅而劝人
以讲”著名;换句话说他们都有和会禅、教的意思。(注一
二六)尤其圆
二二页
照本演法于苏杭时, 曾采永明延寿 (九0四~九七五 ) 之
《宗镜录》授其徒,并谓其徒曰:
昔菩萨晦无师智、自然智,而专用众智,命诸宗讲师
,自相攻难,独持心宗之权衡,准平其义,使之折中
,精妙之至,可以镜心。(注一二七 )
延寿之《宗镜录》以禅会通诸教,宋初因“厄于讲徒”而不
传,故丛林多不知其书。宗本得其书,加以宣讲推介,衲子
方闻其名而争相传诵。哲宗时临济宗之晦堂祖心(一0二五
~一一00)宴坐龙山,见《宗镜录》,以为“平生所未见
之文,公力所不及之义,备聚其中。”于是“其要处为三卷
,谓之《冥枢全要》,盛传于世。”(注一二八)
宗本之讲《宗镜录》及其后临济禅师祖心之编《冥枢会
要》,与佛印之见恰成对照,代表宋代禅徒对经教、文字及
禅之间意见之相歧。北宋末、南宋初的临济名禅大慧宗杲(
一0八九~一一六三)先藉《碧岩集》说话头、传“公案禅
”,后则焚毁其书,恢复口耳传授,正是这种矛盾的进一步
表现。这是宋代丛林以各种方式发展、蜕变所产生的一种结
果,这种结果亦可能是因应宋代复苏的古文传统而产生,值
得进一步探讨。
附注:
注一:按:本文对“丛林”之研究,著重在佛教团体之各种
活动,以宗教形式而非宗教教义为课题,此虽是佛教
的“外在”研究,亦为了解佛教方法之一,不能忽视
。关于这种研究的重要性,参看 Joseph M.Kitagawa
and Mark D.Cummings eds., BODDHISM AND ASIAN
HISTORY(New York:MacMillan Publishing Company,
1989),pp.54-55。至于本文所谓“丛林”,虽泛指禅
宗“丛林” (sangha), 亦即禅僧群居修行、习法之
处,亦包括具有禅苑规之大型佛寺,这些地方正是宗
教团体最具体而明显之代表。此类“丛林”在宋时极
盛,是否起源于宋人所说之唐代“丛林”,或《百丈
清规》所指称之唐代丛林,仍是个有待探究之问题。
Theodore Griffith Foulk, " The, Ch'an School,
and Its Place in the Buddhist Monastic
Tradition"(Unpublished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Michigan, 1987) 对此一问题有很深
刻详细的讨论,值得注意。
注二:《传法正宗记》(《大正》第五十一册)卷八,页七
五七中。
注三:按《景德传灯录》(《大正藏》本)卷二十二、二十
三录其法嗣六十一人;《天圣广灯录》(台北新文丰
卍续选辑《史传部》第五册)有二十七人见录;《传
法正宗记》有八十八人见录。本文根据《传法正宗记
》为主,并参考景德、天圣等录,《禅学大辞典》(
东京:驹泽大学编)之《禅宗法系谱〉,及以下所引
各文集。
注四:《传法正宗记》(《大正藏》本)卷八,页七六三下。
注五:以下凡生卒年不录者,皆因无可考之故。
注六:志文与其师实性自庠皆不见于〈禅宗法系谱〉及《传
法正宗记》。
注七:福昌永珣之久亦不见于〈禅宗法系谱〉内。
注八:乾明宝月亦不见于〈禅宗去系谱〉内。
注九:资料来源为《传法正宗记》、《景德传灯录》、《天
圣广灯录》、《喜泰普灯录》、《建中靖国续灯录》
、《五灯会元》、《续传灯录》等,凡仅有一人者不
计。按:宋有州升为府者,如苏州升为平江府、润州
之升为镇江府,均合计于原州名内。又州名经改者亦
用合原州名计之,如瑞州皆计入筠州。
注一0:余靖《武溪集》(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四库全
书》本
二三页
)卷七,页十三下〈韶州开元寺新建浴室记。
注一一:同上,卷九,页六上〈韶州光运寺重修证真寂照大
师塔铭〉。
注一二:同上,卷九,页四~五〈韶州善化院记〉。
注一三:按宋制每一百户度僧一人,十户即有一人为僧,比
例偏高,疑余靖或有误记。
注一四:资料来源为清同治十三年林述训等主修之《韶州府
志》(台北:成文出版社,一九六六年影印本)
注一五:《武溪集》卷八,页四~五〈韶州白云山延寿禅院
传法记〉。
注一六:《武溪集》卷七,页十一~十二《韶州净源山定慧
禅院思长老自造寿塔铭〉。
注一七:洞山晓聪为云门四世,宋名僧佛日契嵩即其徒,是
邵思与契嵩为同门。
注一八:同注一六。
注一九:见无著道忠《禅林象器笺》(台北:文殊出版社《
禅宗全书》九十六册)页六十五。
注二0:见《庆元条法事类》(北京:中国书店,一九九0
(卷五十,页三七六〈道释门〉“住持”条按:关
于十方住持之产生,见高雄义坚《宋代佛教史·研
究》(京都:百华苑,一九七五)页六十一~六十
三;黄敏枝《宋代佛教社会经济史论集》 (台北:
学生书局,一九八九 ) 页三0五~三一三。 注二
一:《武溪集》卷八,页十二~十五〈韶州曹溪宝
林山南华禅寺重修法堂记〉。
注二二:《武溪集》卷九,页十二~十四〈韶州曹溪南华寺
慈济大师寿塔铭〉。
注二三:同上。〈禅宗法系谱〉显示宝缘确有不少法嗣。
注二四:同上。
注二五:《武溪集》卷九,页七~十〈韶州月华山花界寺传
法住持记〉。 按:郑载于咸平元年 (九九八 ) 以
太常少卿知福州,其任漕使时间不详。又洞山自宝
传法于洞山普利院,继洞山晓聪后为江南丛林道价
最高之云门禅师。见《武溪集》卷八,页九〈韶州
月华禅师寿塔记〉、卷九页十四~十五〈筠州洞山
普利禅院传法记〉及卷七页十六~十七〈庐山归宗
禅院妙圆大师塔铭〉。
注二六:见《武溪集》卷八,页九<韶州月华禅师寿塔记>
。
注二七:见《武溪集》卷七,页九<韶州乐昌县宝林禅院记
>。
注二八:同上。
注二九:同上。
注三0:惠洪《禅林僧宝传》(台北:新文丰出版社影印卍
续选辑《史传部》第七册)页四七五。
注三一:《湖北金石志》(新文丰《石刻史料新编》第一辑
)卷七,页三十八~四十。注三二:北段引文皆见
《禅林僧宝传》卷十三,页四九四。注三三:见黄
庭坚《山谷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十
四,页十四<福昌信禅师塔铭>。
注三四:同上。
注三五:《武溪集》卷八,页十七<潭州兴化寺新铸钟记>
。
注三六:《武溪集》卷八,页十七<潭州太平兴国寺新建戒
坛记>。关于王罕知潭州及兼安抚使时期在嘉祐三
年至五年,参见《宋史》卷三一二本传,及《北宋
经抚年表》(《二十五史补编》本),页一一一。
注三七:同上。又《禅林僧宝传》卷十八,页五一五<兴化
铣禅师传>。
注三八:同上。按:章惇讨梅山蛮,见《宋史》(台北:鼎
文出版社影印本)卷四七一,页一三七一0。
注三九:惠洪《石门文字禅》(台北:新文丰影印明万历本
)卷二
二四页
十一,页五上〈潭州大沩山中兴记〉。
注四0:同上。按:惠洪所谓“大观三年潭帅曾孝蕴”云云
,疑误。据《北宋经抚年表》,大观三年潭帅为王
襄,四年为曾孝序。曾孝蕴无知潭记录,其兄曾孝
广于崇宁四年至五年知潭。又参看《宋史》卷三一
二〈曾孝广〉、《曾孝蕴〉传,及卷四五三〈曾孝
序〉传。
注四一:同上。又《补续高僧传》(新文丰卍续选辑《史传
部》第四册)卷十三,页三三一~三三二。据太师
楚国公蔡京曾为密印寺书其额,他于大观三年为大
学生陈朝老追疏其恶十四事,其中含“崇释老”一
项,可见其为佛寺题额当为常事。
注四二:此是当时丛林的一般看法,见《石门文字禅》卷二
十九,页十一上〈夹山第十五代本禅师塔铭〉。
注四三:见《山谷集》卷十八,页三<南康军开先禅院修造
记>。
注四四:《武溪集》卷七,页十六<庐山归宗禅院妙圆大师
塔铭 >。
注四五:同上,卷七,页十<庐山承天归宗寺重修寺记>。
注四六:同上。注四七:《武溪集》卷九,页十四<筠州洞
山普利禅院传法记>。按:悟本有《洞山录》一书
,美国学者 William Powell 曾将其释成英文,见
THE RECORD OF TUNG-SHAN(Honu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1986)。该书序论误以洞山在洪
州,实则在筠州。
注四八:见上引普利禅院传法记,及妙圆大师塔铭。其语颇
夸张,尤其未尝出院门之说,似不太可能。
注四九:同上。按:黄檗山禅院原为唐宣宗时之宰相裴休(
?~八六0)之功德院,当其盛时岁入甚丰,然都
为主寺者侵牟,而至沦落不振。
注五0:同上。
注五一:《台州金石录》(新文丰《石刻史料新编》第一辑
第十五册)卷四,页二十一~二十四。
注五二:《两浙金石志》(新文丰《石刻史料新编》第一辑
第十四册)卷七,页一~四。
注五三:契嵩《镡津集》(商务《四库全书》本)卷十五,
页十二~十五,<秀州资盛禅院故和尚勤公塔铭>
。
注五四:见《苏州府志》(台北:中央图书馆汉学研究中心
资料室影印康熙二十二年本)卷三十八,页四十上
。《禅林僧宝传》卷十一,页四八八。
注五五:见米芾《宝晋英光集》(新文丰《丛书集成新编》
本)页一四五<天衣怀禅师碑>。
注五六:《禅林僧宝传》卷十一,页四八九。又《石门文字
禅》卷二十一,页五上《潭州大沩山中兴记〉有云
:“闻天衣怀禅师在嘉祐、治平之间,五迁法席,
皆废残荒寂处,而怀能幻出宝构,化成禅丛。”米
芾<天衣怀禅师碑>则谓义怀住过景德、天衣等八
刹。
注五七:祖照道和嗣法大通善本,径山智讷嗣法净照崇信,
都出慧林宗本,见前谱系表。道和事迹略见于《嘉
泰普灯录》(新文丰续选辑《史传部》第七册)卷
八,页一四一下;同书卷九〈真歇清了〉传。智讷
之师崇信先道和住长芦,二者间必声气相通。
注五八:见孙觌《鸿庆居士集》(商务《四库全书》本),
卷三十二,页十六~二十〈径山妙空佛海大师塔铭
〉;《苏州府志》卷三十八,页二十三~二十四。
按:“础”为“柱下石”,有万础之建筑,其规模
必甚可观。
注五九:《鸿庆居士集》卷三十二,页十六~二十〈径山妙
空佛海大师塔铭〉;卷二十二,页六~八〈灵岩智
积善菩萨殿记〉。
注六0:《鸿庆居士集》卷二十二,页六~八〈灵岩智积善
菩萨殿
二五页
记〉。
注六一:同注五八。
注六二:同注五九。
注六三:见何安中〈第十代觉印英塔铭〉收于明王宾撰《虎
邱山志》之文集部份。按:原文谓“至于建设、崇
饰、调护种种有为事,具悉是觉印境中尘埃秕糠,
姑置不论。”显然作者何安中个人对其营建事业视
为末节,不多书,其实其营建事业,就佛教立场看
,是最具体可见,并对丛林发展最有帮助之活动,
故何安中之铭仍说“门庭及室宇,道路及津梁,种
种善方便,悉以慈悲心。
注六四:同上。
注六五:《江苏通志稿》(台北:艺文出版社影印本)卷二十
八~三十二,〈常州江阴县寿圣渊禅师素像记〉及
〈江阴县寿圣禅院庄田记〉。
注六六:《咸淳临安志》(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八十
五,页十八,引张九成作〈尚禅师塔记〉。
注六七:同上。
注六八:张九成《横浦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十
七,页一〈海昌童儿塔记〉。
注六九:同上。
注七0:《鸿庆居士集》卷三十二,页二十三~二十五〈径
山照堂一公塔铭〉。
注七一:同上。
注七二:曹勋《松隐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三十
五,页六~九〈净慈道昌禅师塔铭〉。道昌与了一
皆妙湛思慧法嗣,故曰同门,见法系表。
注七三:同上。按:“宝公”即宝志(四一八~五一四),
或称“志公”。梁慧皎《高僧传》卷十有传。为齐
、梁间神异僧,梁武帝颇护持之,塔其全身于钟山
,于墓所立精舍,建开善寺。据传其神异灵应无数
,随唐以来颇受民间信仰。宋太宗时屡遣使致祭,
并重修其寺,赐真觉大师之号。参见日人牧田谛亮
《中国佛教史研究第二》(东京:大东出版社,一
九八四)页五十六~八十四。又按:据《北宋经抚
年表》,叶梦得于靖庆元年(一一二六)知杭州,
道昌当在此时受荐入建康。
注七四:《禅林僧宝传》卷八,页四七六。
注七五:《嘉泰普灯录》卷一,页四十六。
注七六:《禅林僧宝传》卷十八,页五一五。
注七七:见《东坡全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八
十六,页三~四。
注七八:《建中靖国续灯录》(新文丰卍续选辑《史传部》
第六册)卷六,页一0九。按:神宗时辟相国寺六
十四院为八院,中设慧林、智海二禅院余仍为律寺
。本逸为第一位主持智海禅院之禅师。
注七九:同上卷八,页一四二~一四三。又《禅林僧宝传》
卷十四,页五00~五0二。
注八0:同上。按:陈襄于熙宁五年(一0七二)秋知杭州
,此事当发生于其时。关于陈入杭时间,见《古灵
集》(商务《四库全书》本)附陈绍夫〈古灵先生
年谱〉及《永乐大典》(台北:世界书局本)〈陈
襄〉条。据《北宋经抚年表》,他知杭时间系从熙
宁五年五月至七年六月。又按:陈襄反佛甚厉,他
对宗本如此尊礼,当是考量杭州居民崇佛习俗之故
。僧传作者于此事亦可能有夸张之处。
注八一:按:僧传谓待制曾孝序曾问道于宗本,故入杭谒请
其归。曾孝序于北宋时确与禅徒有来往,惠洪曾作
〈曾逢原待制真赞〉,说他“至于谈禅,气压诸衲
,戏以法界,玩于掌握。”唯曾孝序似未曾知苏州
,不知以何种身份入杭?
注八二:《禅林僧宝传》卷十四,页五00~五0二;《慧
林宗本
二六页
禅师别录》(台北:文殊出版社《禅宗全书》第四
十一册)页七五三~七五五。
注八三:《建中靖国续灯录》卷九,页一四五。按:韩绛于
熙宁三年及七年两度拜相,并曾于四年徙大名府,
元丰元年知河南府当是与若冲交游时间。文彦博于
熙宁二年徙大名府,元丰三年判河南,与若冲相知
当在北时。元祐初文彦博以太师致仕,故僧传称“
太师”。
注八四:《建中靖国续灯录》卷十,页一五五。
注八五:《禅林僧宝传》卷二十六,页五四四。
注八六:《建中靖国续灯录》卷十,页一五五;《禅林僧宝
传》卷二十六,页五四四。
注八七:同上。按:神宗弟赵頵曾封荆王,博通群书。其召
法秀说法时间与地点,笔者尚无法考出,故不详云
门“兴于西北”之说,究竟何指?
注八八:同上。按:司马光反对佛法,曾说:“世俗信浮屠
,以初死七日至七七日、百日、大祥、小祥,必作
道场功德,则减罪生天,否则入地狱受剉、舂、磨
、烧之苦。夫死则形朽腐而神飘散,虽剉、舂、磨
、烧又安得施?唐李舟曰:‘天堂无则已,有则贤
人生;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以父母死而祷
佛,是以其亲为小人、为罪人也。”唯温公虽有此
评论,程颐仍对他有微言,而说:“温公不信佛而
有十月斋僧诵经,追荐祖考之训。”见俞文豹《吹
剑录》(《大藏经补编》第十五册)页二一四~二
一五。
注八九:《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七,页五四五。
注九0:同上,卷二十九,页五五五。
注九一:同上。
注九二:《建中靖国续灯录》卷十五,页二三五;《禅林僧
宝传》卷二十九,页五五五。
注九三:《建中靖国续灯录》卷十五,页二三八。按:原文
称“大行皇太后”,考其时间当为神宗钦圣宪肃皇
后。又所谓“六院禅师”,除净因禅院佛日惟岳外
,分别为慧林禅院佛陀逊,华严禅院佛慧智明,褒
亲禅院佛海有瑞,智海禅院佛印智清,及法云寺佛
国惟白。
注九四:同上。
注九五:《嘉泰普灯录》卷九,页一四六,卷八,一四三;
《石门文字禅》卷二十三,页六〈临平妙湛禅师语
录序〉。
注九六:资料来源:《禅林僧宝传》及以上所引各灯录为主
。
注九七:《禅林僧宝传》卷二十六,页五四二。
注九八:《建中靖国续灯录〉卷十一,页一六八。
注九九:同上,卷十六,页二三四。又晓莹《云卧纪谈》(
新文丰卍续选辑《史传部》第十八册)卷上,页三
。
注一00:同上。按:张比部景山为张隐之,《宋史》无传
,生平事迹不详。其人似对富弼之信佛颇有微词
。见南宋道融《丛林盛事》(新文丰卍续选辑《
史传部》第十八册)卷十,页六十三〈富郑公参
投子〉条。
注一0一:见晁说之〈景迂生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
本)卷二十,页三十四〈高邮月和尚塔铭〉。
注一0二:李弥逊《筠溪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
卷二十四,页十五〈宣州昭亭山广教寺讷公禅师
塔铭〉。
注一0三:契嵩《镡津集》卷十二,页五〈武陵集叙〉。
注一0四:同上。
注一0五:同上,卷十二,页七〈原宗集叙〉。
注一0六:同上。
注一0七:见宋祁《景文集》(新文丰《丛书集成新编》本
)卷四十五,页十九~二十。
注一0八:《禅林僧宝传》卷十一,页四八八。又吕夏卿〈
明觉大师塔铭〉页二三一~二三二(《禅宗全书
》第四十册《明觉禅语录》后附),亦谓重显至
雪窦后,“州邦远近,辐
二七页
辏座下。驸马都尉和文李公表赐紫方袍,侍郎中
贾公奏加明觉之号。
注一0九:《嘉泰普灯录》卷二,页五十八。按:南宋绍兴
时,云门派的俗家弟子陈善卿曾说:“师之去世
,而其道愈传,嗣子法孙,皆奉优诏,演唱都城
,天下禅流,忻慕云集,至于王公大人,执弟子
之礼者多矣。而云门之道不坠,尤盛于今者,师
之有力焉。”见陈善卿编《祖庭事苑》(《禅宗
全书》第八十四册)卷五,页四二八~四二九。
注一一0:关于契嵩之师承、学术、交游、著作等,笔者在
〈论北宋明教契嵩的《夹注辅教编要义》〉一文
中曾稍有论述。见《第二届国际域外汉籍学术会
议论文集》页三三九。关于惠洪之生平与著作,
笔者亦有〈僧史家惠洪及其“禅教合一”说〉,
载于《大陆杂志》八十二卷四、五期(一九九一
)。
注一一一:同上。按:当时传法院的译经证义大师文慧智普
借《辅教编》供成寻阅读。关于成寻入宋求法,
参考日人平林文雄辑《参天台五台山记:校本并
·研究》(东京:风间书房,一九七八)页一二
六~一二七,一三六。
注一一二:见《镡津集》卷九,页一〈万言书上仁宗皇帝〉
。
注一一三:见《镡津集》之〈非韩子十三篇〉序。
注一一四:晓莹《云卧纪谈》有谓:“蜀僧祖琇字紫芝,蚤
文鸣士大夫间,慕明教之风,著《欧阳文忠公外
传》。”见该书卷上页三。
注一一五:同上,页四。
注一一六:《禅林僧宝传》卷十八,页五一四~五一五;《
禅林宝川合注》(《大正藏》本)页一五九。
注一一七:《禅林僧宝传》卷十八,页五一四~五一五。
注一一八:《建中靖国续灯录》卷三十附张敦礼上皇帝札子
。按:张敦礼尚英宗女祁国大长公主,夫妇二人
皆崇佛,法云寺即其所建。祁国后改封冀国、秦
国、越国、楚国,故僧史或言冀国或言越国。
注一一九:按:见《禅苑清规》(《禅宗全书》第八十三册
)页一一三~一一四之序及目录页一七0~一七
二之〈百丈规绳颂〉。按:《禅苑清规》因在崇
宁期间完成,故又称为《崇宁清规》,为现存清
规中之最古者。〈莲花胜会录〉与〈劝修净土颂
〉收于明宗本之《归元直指〉(新文丰影印《嘉
兴藏》第二十二册)一书中。注一二0:张耒《
柯山集》(商务影印《四库全书》本)卷四十一
,页九〈智轸禅师塔记〉。
注一二一:《武溪集》卷八,页十二~十五〈韶州宝林山南
华禅寺重修法堂记〉。
注一二二:《石门文字禅》卷二十一,页五〈潭州大沩山中
兴记〉。
注一二三:《禅林僧宝传》卷二十六,页五四五;又《山谷
集》卷二十四,页十八~二十一〈法安大师塔铭
〉。
注一二四:同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黄庭坚塔记似有漏
字,兹据惠洪文补之。
注一二五:《禅林僧宝传》卷二十九,页五五九;又《金山
龙游寺志略》(台北:明文书局《中国佛寺志》
本)页六十六,〈宋佛印了示〉条。
注一二六:《景迂生集》卷二十,页二十四〈高邮月和尚塔
铭〉。
注一二七:《石门文字禅》卷二十五,页八〈题宗镜录〉。
注一二八:同上。原文谓:“元祐间宝觉禅师宴坐龙山 ,...
”按:宝觉为晦堂祖心之号。祖心为临济宗黄龙
惠南法嗣。又:《冥枢会要》有明洪武年刊本,
此本中有灵源惟清于绍圣三年二月二十五日所作
序,略谓:“元祐六年夏,龙庵老师阅《宗镜录
》,怗其要处,欲抄之。”还有朱彦(世英)叙
其书谓:“今晦堂公所集《冥枢会要》,实《宗
镜录》之妙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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