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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与学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张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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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与学
  张慈田:今天我提下个问题,让大家就学理与经验来谈,观察吃饭是否能断烦恼、体证无我,现在请仁封开始。
  黄仁封:在理解上,我是认为可以,我自己没有体会,但还是肯定它的价值。在我做观察的时候,就是我完全接受我自己,我会用一种心态去看自己,我只想看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不掺杂好恶、善恶,不管我的表现善或恶,喜欢或不喜欢,我去观察自己、了解自己。在理解上要做观察的先决条件要生活在当下,不生活在当下是没办法观察的,我知道只要能够生活在当下,就是在往消除烦恼的路上走。
  赵淑颖:我是觉得这题目对我说还是很困难的,还有很多疑问,如何从吃饭可以断除烦恼达到无我,然后得到一个很清净的解脱,我实在没办法体认,倒是上次到新港道场的时候,在那次吃饭的观察,我发现观察的当下可以发现自己的习性,还有对食物的粘著,以及食物到食道、胃的感觉。但从这方面的体验还是没办法了解怎样去除“我”。我是蛮确定在这种观察一定可以达到一个
  定境,去除不好的习性跟一些粘著。
  张慈田:去除习气或不好的粘著,也是一种去除烦恼的部分啊!
  赵淑颖:我知道可以去除烦恼,但我目前还没办法感受到去除一个“我”达到解脱。刚刚也想到从五蕴无我来做思考,可是还是没办法体会。
  江鋆欗:我平常比较可以做这方面观察的时候是在中午,可能就在挟菜。挟第一道菜,筷子要出去的时候,就那么短的时间,但没耐心去观察吃饭的分解动作,不过在打菜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贪念的作祟,比较执著地多打一点。
  张慈田:那是你吃饭的一些经验,刚才我提的问题是:观察吃饭是否可以去除烦恼,达到无我的境界,你能理解吗?
  江鋆欗:我可以理解,但没办法做到。
  张慈田:你说你可以理解,应该可以谈一下你所理解的。
  江鋆欗:要用很慢很慢的动作,让你很清楚心念,身和受的关系,可以从这里头去感受心思的活动,我不会讲,了解得很粗浅。
  张慈田:你可以尝试表达完整一点。
  江鋆欗:我们一般吃饭,都很习惯性地动作,不会想到:我现在先要挟菜,先有一个意念出发,手才出去,而是很自然的手就去,不会管意念。我体会比较多的身、受、心、法,在吃饭时可以比较了解。
  张慈田:了解之后呢?
  江鋆欗:了解之后,我不会表达。
  张慈田:所以吃饭可以体证无我,要不要收回去了
  江鋆欗:不要收回去,我还是相信。
  白芳英:我是觉察饿的时候。饿、饿、饿…,那饿的感觉,但不会想吃东西,肠子在叫,有到想的时候,但没有动作的话,还是不会去吃它。我是分一段一段,然后到有行动的时候,只是一些动作。
  张慈田:这样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你每次吃饭都这样观察?还是偶而?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这样观察可以达到体证无我吗?
  白芳英:当然可以(体证无我)。饿、饿、饿…这样分段,想吃,想吃…,还是不会动作,等到有动作,再观察每一动作,怎样进来,怎样咀嚼,只是一些动作,只是这样而已。
  张慈田:这样而已?你的意思是没有一个“我”的东西?
  白芳英:本来就是没有“我”,仅是一些…,要怎么说…‥
  张慈田:只是肉体现象,精神现象?
  白芳英:对!对!就是色蕴、受、想、行蕴,再有一些行动如此而已。常常都会思念比较多,很粗的知道只是一些动作。还有感受饱了就好了。
  张慈田:你说观察饿,只是有时比较细的,并不是每一次都这样观察?
  白芳英:偶而啦,没常常,如果常观察,我不会想吃,也不会想去睡觉,(众笑)
  黄仁封:不想睡?
  张慈田:睡是另外一个问题。观察饿,能不能描述详细一点,观察饿如何导致不想吃这样的过程?
  白芳英:在饿的时候就想到饿的感觉,因为我有其他事情在做——静坐、听录音带,所以找会想有其他动作在做,去吃那顿饭,然后再回来,我觉得那段时间蛮浪费的(众笑)。真的是那样。不过还是要去吃点东西,要不然对身体蛮受不了。
  张慈田:这样子就是你抉择的过程,就是你抉择听录音带比吃饭来得重要,所以喜欢听录音带而不想吃饭。其实这过程也是比较奇怪的过程。听录音带也是修行的材料,吃饭也是,为什么你要…。
  白芳英:(抢话)我的感受是精神生活胜过于那吃饭。
  张慈田:这就是问题,吃饭也是精神生活,也是修行的材料,也可以体证无我,它怎么不是精神生活的材料?
  白芳英:但我也不会想要起来,常常会坐著、坐著…,要起来要有意志力把你拉起来,才会想要起来做其他事情,要不然就这样。
  曾锦梅:那是说你做一件更重要的事吗?
  黄金旺:做一件更喜欢的事,那也另一种粘著。
  江鋆欗:那也是一种粘著。
  白芳英:不过那是我精神生活。
  张慈田:我刚已经说过了,吃饭也是精神生活,不单是物质生活。
  白芳英:我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很饿又很想听,我会觉得起来,一些动作也会观察到念头,告诉自己,我要起来,起来,去吃饭,去吃饭,都是一些动作。不过很多事情一吃饱就会忘掉,就会延续出很多事情来,想去买菜、洗衣服、拖地板…,不过还是可以观察。
  张慈田:都是精神生活啊!你把它认为不重要,其实拖地板、听经都一样重要。
  白芳英:我知道啊,但是我…
  张慈田:你若知道,你刚才说的那样的行为就不会做出来了。你这样就没有将修行溶入日常生活,那些都有一些偏差的状况,真正佛法运用在生活中是一律平等。你吃饭可以体证无我,听经可以体证无我,拖地板也可以体证无我。体证无我不离开我们六根对六境,不离开日常生活,如果离开日常生活来体证无我就错误了。
  白芳英:我知道了。只是我比较粘著这边的啊!
  张慈田:粘著就不对了啊,就是不知道!你真的知道,就没有粘著的问题。
  赵淑颖:那就是真知道跟假知道啰?
  张慈田:对啊!知道得不彻底才会粘著。
  江鋆欗:那可能在她肚子饿时,情愿继续听经,不愿吃饭。
  张慈田:那就得当心粘著。
  赵淑颖:你的意思是:我们知道了,当下就要断、要修正,那才叫真知,而不要沉溺在习性里。
  张慈田:对啊!当她有粘著的成份,已经起了贪欲盖,已经障碍体证无我的契机,这一点必须知道。“再听下去,比离开这境界去吃饭来得好。”这个粘著她就已经离开体证无我的契机了。她有机会体证无我,这机会就是离开粘著于听经去做别的事情,这是平等法性。
  白芳英:以后我饿的时候,就想到张老师的狮吼(众笑)。
  黄金旺:吃饭可以体证无我,就是说:当下的“我”到下一刻的“我”,想法已经不一样了?
  张慈田:“无我”有一个意思是:前一刻跟后一刻,非一非异,也就是说不是同一个也不是完全不一样。
  江鋆欗:那是不是只要肚子饿,就要赶快去把它填饱?
  张慈田:也没那个道理,不是那个意思,可以到一个段落再去吃。但是她宁愿取那个东西,宁愿执著在那里。
  白芳英:我一直观察饿、饿、饿就不会想要吃东西,那一阵子我脸色变黄。也不会想睡,一想睡就观察想睡,就不会想睡了。也就不用吃、睡。
  张慈田:你已违反你身体的需要。
  白芳英:身体真的会受不了,因我们是凡夫,所以佛教讲中道。
  黄仁封:圣人的身体一样受不了。
  郭梨埙:我很久没做这些观察。我发现我吃饭是赶快吃完饭,做下一件事。不过,我在想,在吃饭当中如何去体证无我、断烦恼,就像同修讲的:专注在每一件事上,我的思想就不会飞驰,不会想其他事。平常吃饭非常的快,吃饭时会想到我昨天跟谁吵架,今天早上打小孩,虽然动作在吃,但脑子一直在想。假如说我把精神寄放在每一件事情上,烦恼会不会减少一些,至少在当时我不会想到那些烦恼的事情。
  张慈田:黄仁封提到一句话:“生活在当下”,能活在当下,当然没有烦恼,当下做什么你就专注在做什么。
  曾海洋:我是没有用这种方式来吃饭,但我觉得用这种“活在当下”的方式是可以,只是我做不到,吃饭时脑子会有蛮多的事情,转得很快,没办法专注。但我是在工作里,有时需要很专注去做时,就会很平静,就没有烦恼。
  张慈田:所以还没有很用心吃饭,禅师说:“终日吃饭咬不著一粒米”,是不是这样?(众笑)要不要练习吃饭?
  曾海洋:吃饭就是填饱肚子,吃饱了就好,还要练习?
  张慈田:要练习啊!不是小孩子才要练习,依修行的角度,什么都要练习,练习吃饭、喝茶,练习走路…。
  黄仁封:海洋刚已讲到一部分,说专心工作就没有烦恼,把它用在吃饭、走路也可以。一般人都比较习惯专心工作,不习惯专心走路、吃饭,觉得走路、吃饭比较不重要。
  曾海洋:这可能是一种松懈。
  曾锦梅:你觉得吃饭专心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曾海洋:不是。
  赵淑颖:觉得压力好大(众笑)。
  曾海洋:中午吃饭与同事一起吃,聊一些事情,没办法专心,晚上回去时候已晚,看电视、小说配饭吃,那时候想专心就变成功课。所以懒散,不想去想。
  张慈田:你觉得哪种吃饭态度较好?
  曾海洋:目前这种较习惯。
  张慈田:是习惯,是不是比较好?
  曾海洋:(没有回答)
  张慈田:我想中午跟同事一起吃饭,也不能那么专心,不过还是可以做一些观察。
  你可以清楚观察要讲的一些话,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观察,不是全然没办法观察。
  曾海洋:那种观察会很粗。
  张慈田:你有观察就有正念。有观察的话就又回到吃饭的当下。
  曾海洋:我吃饭很快,时间很短,没办法把动作放慢,只是个念头,没继续做,做不下去。
  张慈田:当然你不一定要认真吃饭一个钟头那样。我们也很少有这种机会,但吃饭快总是还有可以观察的东西,是不是?
  曾海洋:吃饭时要注意吃东西的先后?
  张慈田:先后可以注意,正念在这里面。
  曾海洋:本来就没先后,如何注意?
  张慈田:下手处,次序如何吗?明明白白其动作、过程,当下清清楚楚。你也肯定认真观察可以达到某种程度的没有烦恼。所以也值得学习如何吃饭。
  曾锦梅:我以为吃饭是一件简单的事,时间到就吃。我是因为肚子饿了,习惯去吃,并不专心,还有其他事要想…
  张慈田:你第一次来参加讨论,对刚刚谈的感觉如何?
  曾锦梅:我一直没观察过自己,比较没办法体会你们大家已经体会的。
  张慈田:可以慢慢学习、慢慢观察。譬如刚刚谈到的观察饿,一般人可能会觉得神经病,但修行就有必要了。观察是很有趣的,可以发现一些以前想都没想到的,对自己可以有更深刻的了解。
  曾锦梅:我觉得观察吃饭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可以去观察习性。
  陈炳坤:我觉得吃饭在修行里是相当好的观察项目。在吃饭的时候可以放弃思惟而直接观察。吃饭时可以去思惟本来认为很好吃的东西,它吃在舌头,往下的滋味,观察第一口还在咀嚼又去挟第二口,是否是被习性所缚?触感如何?起分别否?如果作观察则不会以为要偏爱哪种食物。
  张慈田:你肯定观察吃饭可以体证无我?
  陈炳坤:对。
  张慈田:你刚才说吃饭可以放弃思惟,是你吃饭的习惯,还是有时候才这样?
  陈炳坤:有时才这样。我现在吃饭的习惯是不先看报纸,吃饭之前不攀缘则不会思惟。
  张慈田:你藉吃饭来作观察的频率有多高?
  陈炳坤:日常三餐的早餐,其他则因环境而较无法如此。
  张慈田:环境可能是借口。
  江鋆欗:是不是要将速度放慢?
  张慈田:对,有时需要应付人家,但仍然有一些时间,想练习仍然可以,只是稍微影响品质。
  黄金旺:听了以上种种,我的心得是我认为吃饭时专心吃饭是可以消除烦恼。此刻的我与前一刻的我,一直变化。“我”可能是习性,透过观察,将习性看清楚,就是“无我”,是否如此?透过观察吃饭而体证无我,就是如此。
  黄仁封:我们再把题目想一下:观察吃饭是否可以体证无我?平时我们可能没想过要去体证无我。题目比较有距离感。如果反过来,我们观察吃饭来找这个“我”。所谓的“我”,是什么东西?一开始,肚子饿,想吃饭,想吃饭的念头是不是“我”?吃饭的动作是不是“我”?如果是,那刚那个又是什么?吃得有点饱时,这个饱是不是“我”?我们在找“我”,念头是“我”?吃的动作是我?哪一个是我在吃饭?是念头?是吃的动作?还是两个都是?“我想吃饭”加上“我在吃饭的动作”等于“我在吃饭”。
  赵淑颖:从“我”做思考可能会落入一个习惯——“我”在思考,“我”在挟菜。
  黄仁封:我刚的问题是一个起点。我们在找谁在吃饭,是哪些东西在吃饭?如果不是念头、动作,那是谁?
  张慈田:仁封的角度是很好的思考角度,只是对吃饭而言,我想是复杂些,可以轻松地去体验:念头的出生,动作的生出,接触、咀嚼、出味等等,直接去体验,不用一样一样地思惟。
  黄仁封:还未体会过,所以用分析的。
  张慈田:直接体验吃饭,可以了解整个吃饭的过程或法性,在咀嚼时,咀嚼物、味觉器官接触后,味觉(舌识)才出生,在味道消失后,味觉也不见迹影,味觉不是永远存在,味觉的背后也没有“我”去尝味。
  赵淑颖:吃饭的确可以体证无我,只是还没体会到。
  张慈田:是讨论过后或是一开始就有此想法?
  赵淑颖:自己接受一些佛学的思想、观念,接受了它的思想,已经知道答案了。我的体验是专注的确可以去除烦恼,可观察习性,从习性上可以断除许多的粘著。我以为渐次断贪嗔痴,然后“我”自然就瓦解了,所以推衍出一些体证是可以的。
  张慈田:这题目就告一段落,谢谢大家。
  (1993.4.21于新竹共修会,赵淑颖、张锦红笔录)
  (1993.6.《新雨月刊》第6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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