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玄奘的足迹———西行感悟之三

沿着玄奘的足迹
———西行感悟之三

●范昉

高昌故城为古高昌国的国都，城垣用夯土筑成，略成正方形，城周约５公里，大部分残存。这座有着两千年历史的故城，如今无助地静卧在浩瀚的戈壁之中，默默地承受着漫漫黄沙的剥蚀。时间之手，永不停歇，在缓慢而无情地改变着它。

这里有座讲经台，据说唐高僧玄奘曾在这里讲经，并受到高昌国君的礼遇。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的玄奘，该在高昌歇歇脚了。

此刻，我站在故城遗址，明亮的阳光在倾泻着。曾读过吴冠中的墨彩《高昌遗址》，大师八十年代到高昌，冒着四十几度的高温，挥汗在火焰山脚下，“勾勒皴擦出剥落了的残骸，辨认繁华辉煌过的痕迹，剖析沧桑之变，铭刻下怀念和忧伤。”?穴吴冠中语?雪我寻觅大师作画的原点，眼前密线繁点，断垣残壁。远处是一片赭红色的火焰山，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的熔岩，仿佛烈焰腾空。我曾逼近观看过这座火焰山，整座山像一场正在延烧的大火，凡火的形态无不具备。这实在是风的杰作，风在质地疏松的山体上雕刻出一场惊天的大火。在《西游记》中，江淮才子吴承恩对它有过夸张的描写。

我们是坐了整整２２个小时的火车和１０个小时的汽车，来到这里的。３１２国道与古丝绸之路并行，今天我们将这条往来大道称为“欧亚大陆桥”。这也正是唐僧玄奘西天取经之路，我们一路上看到听到他的诸多遗迹和传说。只是，江淮才子吴承恩，无法想象他的唐僧原型，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在这条路上，没有神灵和妖精，唯有无数白天和黑夜，一步一个的脚印。不过，这位富有想象力的江淮才子，把玄奘一路上所遇到的千难万阻，都化作了他笔下的妖魔鬼怪而已。

玄奘，唐高僧，佛教学者。他出身贫寒，１１岁便出家。他在国内遍访名师，因所说分歧，难得定论，遂去西天取经，步行５万里，历时１７年，名震天竺。回长安后，译出经、论７５部，凡１３３５卷。在佛教诸大译家中，他译注最多，译文最精。

且说玄奘昼行夜伏，日复一日地向西行进。由于玄奘未被授权出境，违了禁令，为了不被发现，他必须躲开沿途烽燧上的守兵。

玄奘在甘州一带买了一匹好马。在*近布隆吉尔风口的地方，他碰到一位老人。老人看了玄奘的马说：“你这匹马不能走戈壁和风口，它不识路。不如我的这匹老马，跟随我往返戈壁１５度了，它识途识水。”两人换了马。玄奘走了５天４夜，没喝一口水，因干渴而昏迷。马把他带到有水草的地方。玄奘醒来，发现身边有一滩清水。

玄奘来到疏勒河边，他斩木为桥，布草填沙，驱马而过。然后，以那些动物骨架和马的粪便为路标，向前行进。在进入沙漠之河时，他迷路了。他想原路返回，突然想起他曾立誓，在到达印度之前决不东行。他环视四周，伫马祈祷，继续西行。

他孤身一人，向西走着。只有脚印跟着他，影子在他身边。在过了疏勒河后，那位向导就抛下他不管了。一路上，看不到飞禽走兽。且听玄奘自己的记叙：“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满沙碛间，乍行乍息，倏忽千变。”确是人在孤独的沙漠之夜出现的幻景。

西出阳关，才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西域。西行的玄奘，不禁想起前朝的张骞，作为汉武帝的特使，正是沿着这条阳关古道，经过千辛万苦，历时１３年，到了大厦国（今阿富汗），打通了西域。

告别高昌故城，我们继续西行。临行，我带上了新疆特有的食物———馕。这种食物价廉、耐饥。记得当年玄奘从这里西行时，也是带的这种食物。玄奘上路了，怀里揣着刚出馕坑的馕，还是热腾腾的呢。很快，火焰山被他踩在了脚下。这世界，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人生只有在磨难中，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