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东渡(二)
鉴真东渡
二、巡游两京 究学三藏
受具足戒后,鉴真便以正式僧人的身份云游于长安诸寺,遍访名师,博学诸宗,特别研习律学,穷究戒法。
长安自古帝王都,唐代的长安更是一座国际性的文化中心。城市布局严整,气象宏伟;街坊结构划一,布列匀称;街道纵横交叉,齐整笔直,道旁“迢迢青槐树”,“千条弱柳垂青锁”,店铺鳞次栉比,作坊随处可见,一片昌盛景象。对鉴真最有吸引力的并不在城市的繁华,而是佛学的发达。那时长安一带高僧云集,学派林立,佛教文化特别兴盛。鉴真一头在扎进这佛学的海洋之中,如饥似渴般地苦读起来。
鉴真在长安游学的第一站在实际寺,也就是他受具足戒的地方。实际寺位于长安城太平坊西南隅,原为隋太保薛国公孙览妻郑氏舍宅而立。隋大业二年(606),隋炀帝置此寺为四道场之一。后来,三论宗创始人吉藏、净土宗创始人善导、善导的高足怀恽等一代大师曾相继住寺弘法。鉴真受戒时,弘景法师受敕住寺弘扬律学,律学正是鉴真最感兴趣的。
律是梵语“毗奈耶”的意译,又称“调伏”、“善治”等,是对比丘、比丘尼所制定的禁戒,以制伏诸恶。相传释迦牟尼佛在世时,便制定了各种戒律。第一次佛典结集时,由佛的十大弟子之一优婆离涌出律藏。部派佛教形成后,各部派对戒律的理解不尽一致,所流传的戒律也便有了差异。东晋以后,说一切有部的《十诵律》、法藏部的《四分律》、大众部的《摩诃僧祗律》、化地部的《五分律》等四部小乘律先后传入中国,其中以《四分律》流传最广。唐初,道宣大师从智首受学《四分律》义,著《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四分律拾毗尼义钞》、《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疏》、《四分律含注戒本疏》等律学著作,同时在终南山创立戒坛,依律传戒,中国律宗由此创立。
弘景律师在实际寺传播的律学正是道宣大师的学说。弘景是道宣大师的再传弟子,此时受中宗李显的优礼,住实际寺开坛传戒,弘宣律学。
这一年3月底,也就是鉴真受戒后的第三天。弘景律师登坛说法,鉴真同受戒比丘们一起,聆听大师法语。
“学法修法,首先应知道什么是佛法。道宣大师将佛法分为化教和制教两类。”
弘景律师已开始正式说法了。可这一开口,就让鉴真深感新鲜奇特。因为他知道,佛法的分类历来是按戒、定、慧三学来划分的。
鉴真正在思考之际,又听弘景大师说道:“什么叫化教呢?三学中的定慧二学就是化教,而戒学就是制教,它是如来为防止弟子之过患所设的教法。化教又分性空教、相空教、唯识圆教三类,各是如来因机而设的教法。制教则分实法宗、假名宗、圆教宗三类。道宣大师所竭力弘扬的律学即属唯识圆教宗。在制教之内,又分止持和作持二门。止持即‘诸恶莫作’之意,规定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八十四戒。作持即‘众善奉行’之意,包括受戒、说戒、安居以及衣食坐卧的种种规定。”
台下信众听得津津有味,鉴真如痴如醉。接着,弘景又讲到《四分律》,鉴真知道
《四分律》是小乘法藏部的戒律,可现在中土皆行大乘佛法,小乘之律怎能与此适应呢?怀着这种疑问,鉴真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弘景大师略停片刻,开口说道:“道宣大师以《四分律》立宗,这是有很深的道理的。大家知道,在西天所谓‘律分五部’,而在中土却是‘四律五论’,然弘通独盛蔚为一宗的却只有《四分律》。此律译出六十多年后,先有法聪律师在平城开讲,次有慧光律师大力弘扬,此律才逐渐盛行。慧光传道云,道云传道洪,道洪传智首,由此《四分律》传遍整个佛门,立宗才成气候。智首大师的弟子道宣大师继承宗风,广事著述,以大乘教义解释《四分律》,创立了律宗。”
听到这儿,鉴真明白了,原来以《四分律》立宗的关键在于融通作为小乘的《四分律》与大乘佛法的关系,将其纳入大乘的体系之内。那道宣大师又是如何来进行勾通的呢?
弘景继续讲道:“《四分律》既通小乘又通大乘。过去有人认为此律只是小乘之律,慧光律师对此曾予反驳。道宣大师则在《羯磨疏》里提出五种理由,说明《四分律》的大乘特性,这是中土律学的核心,大家回去以后可自行研读,老衲这里就不再多说了。”接着,弘景又给大家讲解戒律理论。直到日近中午,讲经法会才告一段落,明日一早将继续开讲。
午斋以后,鉴真便立即找到一本道宣大师的《羯磨疏》认认真真地翻阅起来,直看到深更半夜,才完全理解了道宣大师的理论。原来道宣大师提出《四分律》融通于大乘的五种理由是:其一“沓婆回心”,沓婆是一个和尚的名字,他在修小乘法获得罗汉果后,感到此身无常而产生厌弃此身之心,欲修利他行,寻求牢固之法,这说明《四分律》在宣扬回小向大。其二是“施生利佛”,《四分律》戒本结尾的回向文中有“施一切众生,皆共成佛道”两句,这也是一种大乘的思想。其三是“相召佛子”,《四分律》序中一再说“如是诸佛子”,“佛子亦如是”,这与大乘戒本中的说法是一样的。除以上三条外,还有“舍财用轻”、“识了尘境”两类,都是说明《四分律》的大乘属性的,鉴真一一进行了仔细地研读和思考,直到完全明白为止。
不仅如此,鉴真通过学习,在理解《四分律》融通大乘的基础上,进一步理解了道宣大师的三学圆融学说。大小乘各立戒、定、慧三学,就大乘圆教的三学来说,戒是摄律仪、摄善法、摄众生等三聚净戒;定是把心停止在诸法都以识为根本的看法上;慧是详细观察诸法唯识。这三学圆融互摄,随便一种就会摄其余两种。所以,三聚净戒也是大乘圆融行,互相含摄。以此推论,小乘戒也可圆融无碍。如以杀生为例,就三聚具备:止息各种杀缘是摄律仪戒,经常从事生命的保护是摄善法戒,保护众生的生命是摄众生戒。杀生戒如此,不盗、不淫等无量的戒品,也都是这样,所以,一戒一行,即具足一切行,这才是大乘的妙行。
三天后,弘景讲律结束。此后,又有几位高僧续开讲席,内容从律学到定学,从定学到慧学,几乎无所不包。鉴真亲临法席,视野大开。
不久,夏安居的日子到了。初受戒的和尚们有的外出它寺安居,有的则留在实际寺结夏。鉴真同几位同时受戒的僧人一起在实际寺住了下来。安居期从四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此期间,鉴真一方面研读诸家佛学,另一方面身体力行,精勤修持,从而对戒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体会。
随着对律学兴趣的日益浓厚,鉴真在京师长安逐渐认识了一些著名的律学高僧。首先是崇福寺的融济律师。融济律师是律宗创始人道宣的高足,对律学有很深的造诣。鉴真完成了实际寺的学业之后,又跟随融济律师学习。融济律师很欣赏鉴真的才华与精诚,对他那种严谨的作风更为推崇,所以便倾其所学,把道宣大师的律学思想完完整整地传授给鉴真。在此期间,鉴真先后学到了道宣大师的《四分律行事钞》、《羯磨疏》、《量处轻重仪》等几部重要著作,为以后弘戒传律奠定了基础。
当时,在长安弘传律学的共有三家。鉴真最推崇的是道宣一系的律学。他的传戒师父道岸和弘景是道宣的再传弟子,即道宣弟子文纲的弟子,另外,他还师从道岸的弟子义威学习。总之鉴真所受的律学主要是道宣创立的南山宗。后来,鉴真把南山律宗传向江淮地区。东渡日本后又把此宗根植于日本的土地,他便成了日本律宗的祖师,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鉴真在长安精修苦研佛法三藏,以律为本,兼习诸家,天台、真言诸宗,无不精通。这种兼容并包的精神,为佛法的融会贯通提供了可能。所以,融通诸家便成为鉴真佛学思想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在律学这个领域之内,他也是博学兼采,除道宣的南山宗外,对怀素的东塔宗、法砺的相部宗也进行了系统的学习。特别是相部宗,他曾正式拜师入门就学。那时,长安律学三家中相部宗是仅次于南山宗的一支,该宗创始人法砺(569__635)著《四分律疏》10卷,奠定该宗基础。法砺传道成,道成传满意与怀素(625__698),怀素则别立律学东塔宗,遂成律学三足鼎立之势。相部宗的满意律师授法大亮。鉴真即拜大亮学习相部律学,特别是法砺的《四分律疏》,鉴真曾作过认真地研读。
当时,长安城中的律学三家互有争论,特别是相部宗和东塔宗的争论更为激烈。鉴真随大亮学习相部律学,对律学界的分岐有了清楚的认识,但他并未陷入学派的争执之中。当时,与大亮同在满意门下就学的定宾与东塔宗争论十分激烈。而大亮与定宾不同,尽管依然坚持师说,但具有融通精神,特别是对南山宗道宣的学说也很推崇,这对鉴真影响很大。与鉴真同时就学于大亮的昙一就同时弘扬相部律和南山律。鉴真承这种门风,加之他本来就对南山宗有很深的研究,所以,鉴真对律学逐渐达到一个很高的层次。
转眼间,鉴真在长安学习律法已愈五年之久。开元元年(713),26岁的鉴真被奉为律师,首次登坛讲授律疏,获得巨大成功。由此,名振京师,前来就学者络绎不绝。但鉴真并不满足于已有的成绩,此后,他一方面到处弘宣律学,另一方面继续跟随名师学习深造,特别是对律学之外的定学、慧学也有计划、有步骤地深入钻研,很快便成为一名精通三藏的学问僧。
由于长安、洛阳是高僧会聚之地,为了求学佛法,鉴真巡游于两京之间,拜师于高僧之中。在这一过程中,他除了在佛学上勤修苦炼之外,对盛唐时期流传于京师的其它学说、技艺以及已取得的辉煌成就也于分欣赏,特别是医学、建筑学、文学以及雕塑、音乐、园艺等方面,鉴真也留心学习。以医学来看,鉴真对本草很有研究,据说弘景将一种名叫“奇效丸”的中草药传给鉴真,后由鉴真传到日本。日本史籍上还记载着鉴真用鼻嗅的方法,把正仓院所藏药物一一加以辨正,并说明他们用途的事。《日本国见在书目》及《医心方》中均列有《鉴上人秘方》一卷。过去,日本医药界将鉴真尊奉为始祖,可见他对日本医药学的巨大贡献。鉴真的医学功底就是在长安、洛阳求学时期打下的。
开元六年(公元718年),鉴真再次升座宣讲《四分律行事钞》和《量处轻重仪》,对道宣大师的律学思想给予极高评价。至此,鉴真的律学体系已基本成形,这就是以南山律宗为信仰的坚实基础,兼采其它律学思想,融通佛法三藏,形成一个完整的佛学体系。
开元八年(公元720年),33岁的鉴真最终完成了京师的学业,以一个博通三藏的著名律师的身份回到故乡扬州。
[ 作者: 李利安
三、独步江淮 一方宗首
鉴真何时由长安返回扬州,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对此目前共有三种不同的说法:其一是江苏人民出版社《鉴真》中所说开元元年,即公元713年;其二是中华书局《唐大和上东征传》所采用的开元八年,即公元720年;其三是知识出版社《中国佛教》第二卷“鉴真”条所说的开元三十一年,即公元733年。本处采用第二种说法。
那时,武则天早已垮台,昔日的大云寺又改称龙兴寺。鉴真满载丰硕的学术成果,返回故乡扬州,再度住进当年出家的龙兴寺中。
十几年过去了,昔日的大云寺尽管已改换了门廷,而旧时殿宇楼阁却依然如故。当年的同参法侣已走的走,寂的寂。智满法师年事已高,听说于几年前上山静修。龙兴寺中的僧人大多是鉴真走后住进来的,所以对鉴真只是久闻其名而未见其人。这次鉴真学成归来,全寺僧众欢天喜地,礼其为上座,以主持法化事业。
鉴真回到龙兴寺的消息一传开,江淮一带慕名前来皈依、拜谒者络绎不绝。思托、祥彦、道金、希瑜、法进、乾印、法藏、志思、灵佑、明列等人都是在此时先后投皈鉴真大师的。
应众僧之请,鉴真回龙兴寺不久,便登坛说法,开始了弘法江淮的历程。那时,江淮一带盛行禅宗、华严宗、天台宗和真言宗。鉴真尽管以律宗为主,但他博学诸家,为了随顺众生之根机,他在回扬州后首先开讲的并不是律学,而是其它各宗学说。加之他善于对佛法融会贯通,所以,很快获得众僧的一致推崇,他的地位与声望日益高涨。
在传授诸家义学的同时,鉴真把握住每一个适宜的时机,逐渐向大家灌输有关戒律的学说,慢慢地引起了一些人的兴趣。这一天,随他一同从长安来扬州的安国寺僧人睿光和明债前来求见鉴真。
明债首先选开了口:“师父,您在长安主攻律学,深得诸位律界大师的认可,如今回到江淮,自当弘扬师说,向众僧传戒布律。弟子不明白您为什么专讲天台、真言等家学说,却把您最拿手的律学闲置一边?”明债在长安安国寺时就曾跟随鉴真学律,所以对律学很有兴趣,而对鉴真只弘诸家义学自然有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鉴真理解明债的心情,他千里迢迢从长安跟他来扬州,不就是为了学习戒律吗?可到了扬州,律学似乎销声匿迹了。鉴真不无内疚地对他们说:“戒律之学是佛法的基础,无戒不能入定,无定不能生慧。如果说慧是大厦的顶端,而戒就是大厦的根基。所以,无论何门何派,持戒修律都是不可或缺的基础环节。没有戒,也就没有了佛法,这点师父怎能不知?”
“可……”明债刚要反问,却被鉴真挡住了。明债只好合十施礼,闭口不言。鉴真回施一礼,接着说道:“诸家义学是对佛法精华的概括,没有它们,佛法济世度生的目标如何才能实现?老衲以为,只要众僧明白了义学的道理,自然会认识到戒律的作用,因为制教与化教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
“可这里的僧众只注重化教,似乎这就是佛法的全部,有些人即使也强调制教的作用,可总以为制教就是戒条,这种片面的认识对佛法修持是极为不利的。若不及时调正,怕到时就难了。”道睿也在一旁建议。
“你们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不过事情也不会那么严重。义学之理论愈深,律学之作用愈明。何况这里的僧众对制教体系还很陌生,总得因机施教,循序渐进啊。”鉴真对他们耐心解释道。
这时,新近投皈鉴真的弟子思托前来拜谒大师。思托对天台教理有浓厚兴趣,近期听鉴真大师讲经,收获不小。可对大师所说的化教、制教的内在关系,特别是天台教理与制教的关系尚有不明之处,所以今天特来请教师父对制教作一具体阐释,明债、道睿一听,十分高兴,便与思托一起,恳请大师明日升座开讲制教之理。鉴真以为开讲制教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当即答应下来。
次日,龙兴寺洒扫一新,幡幢飘扬,钟鼓齐鸣,全寺僧众及附近善男信女云集法堂,静待鉴真大师开始新一轮的讲经。人越来越多,法堂内拥挤得水泄不通,法堂外的广场上也是人山人海。人们听说大师从今日起要宣讲制教,许多人竟不知制教为何,听说过的也多是一知半解,所以,众人的情绪都十分高涨。
一阵悠扬清亮的梵乐过后,鉴真大师缓缓登上法堂正中的法座之上。大师首先向佛合十叩拜,然后又向众僧致礼。众人纷纷合十回礼,大师随之在法座上坐定。
大师滔滔不绝。众人聚精会神。明债、思托等大弟子们坐在法座一侧,随听随记,格外认真。
“我佛如来因机设教,让众生戒定兼持,福慧双修。义学讲修慧,可修慧离不开修福,福慧同时具足,才可达到佛的境界。可见,修福的重要。修福就是众善奉行,然众善奉行又离不开诸恶莫作,不作恶才可行众善。既不作诸恶,又奉行众善,这样的人才可修成正定,而定又能生慧,慧又能反过来进一步促进福的积累与诸恶的禁绝。总之佛法如大海,无不圆融一体,难割难舍。”
鉴真大师讲到这儿,法堂内外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很快,场上又恢复了平静。鉴真抬头望了望座下的听众,心里十分高兴,他想:“众人已明白了佛法各支的圆融统一,观在正可在此基础上阐释制教的意义。”于是,他又开口说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前者属止持,后者属作持。止持、作持合成一个‘戒’字,这正是律学的核心。如果说教化众生使其发生禅定及智慧的教法为化教,那么如来教诫众生而对其行为加以制御的教法,即戒律之学则可称之为制教。”
鉴真很自然地引出了制教,众人听得明明白白,所以兴趣不减,情绪依然十分高涨。
鉴真接着讲道:“制教将戒分为戒法、戒体、戒行、戒相四科。戒法就是佛所制定的各种戒律,如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戒,其它如五戒、八戒、十戒等。戒体指受戒时心中接受戒法而产生的一种防非止恶的功能,它是一种领受于自心的法体,是对于戒法的信念和奉持戒法的意志,它是行动的依据,故云‘出生众生之本’。戒行是受戒以后随顺戒体防止身、口、意三业罪恶的如法行为。戒相即持戒表现的相状,或持五戒,或持十戒,或持二百五十戒等等,以及持戒的优劣等表现于外的持戒相状,一般指模范地遵守戒律的相状。”
这是道宣一系所传律学的基本体系。为防止听众对这此新的概念产生疑惑,鉴真又从具体的概念中跳了出来,对听众进一步解释说:“戒乃一切善法之大本,同时亦为了悟宇宙真理之妙行。所以我们可以说,戒行就是真理的具体表现,而行戒则成了最确实无谬的修道方法。各宗各派虽然各有修持法门,但戒律却是一切修行的基础。”
鉴真深入浅出的演讲,将一个本来十分枯燥的问题表现得生动活泼,具体实在,所以,他的说法始终紧紧紧地吸引着听众。第一次讲律终于获得了成功。
此后,鉴真在龙兴寺每天登坛讲律,每一节,每一讲,相互连贯,循序渐进,把听众逐渐引向一个广阔的律学宝库。据史料记载,他在扬州弘律布戒,先后讲《四分律》共四十遍,讲《四分律疏》共七十遍,讲《量处轻重仪》共十遍,讲《羯磨疏》共十遍。而且他不是孤立地讲律,史载他在扬州弘律的同时,“具修三学,博达五乘,外秉威仪,内求奥理,”以律为主,融会了整个佛法。
江淮一带的佛教历来十分兴盛,但与化教各宗相比,律宗却流行不畅。为改变这一局面,先有道岸律师大弘律法,鉴真早年即奉其为师。后来又有义威在这里弘传律学。鉴真继承两位先贤遗风,在道岸、义威二人之后在江淮一带大弘律学,对江淮佛教的发展变化起了极大的作用。史载“后归淮南,教授戒律,江淮之间,独为化主”。“淮南江左净持戒律者,唯大和上独秀无伦,道俗归心,仰为授戒大师”和“一方宗首”,“前后度人、受戒,略计过四万有余”。可见,他是把讲律与传戒结合在一起的,即不但在理论上弘扬律学,而且在实践上推行律学,设坛授戒,律风大振,被天下五百余州奉为授戒大师。
几年后,鉴真又由龙兴寺搬进大明寺居住。大明寺位于扬州城西北约两公里的蜀岗上。初建于南朝宋大明(457__464)年间,故名大明寺。隋仁寿元年(601),下诏在全国建塔三十个,以供养佛骨。该寺入选建塔之列,从而建起一座九层“栖灵塔”。由此,该寺名声大振,成为扬州第一名刹。前来拜谒者不绝于途。这里殿堂庄严雄伟,佛塔挺拔云霄。李白《登扬州栖灵寺塔》诗云:“宝塔凌苍苍,登攀览四荒。”刘禹锡亦有诗云:“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阑干。忽闻笑语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
大明寺自鉴真到来之后 ,一举成为江淮地区的佛法中心。鉴真在这里继续弘律布戒,传法授徒。除了传律授戒之外,他还主持建造寺塔八十余座,造佛像菩萨像无数,缝制袈裟三千领,抄写佛藏《一切经》三部各一万一千卷。这些佛教活动与讲经说法活动交相辉映,使江淮佛教盛极一时。
作为一名佛教高僧,鉴真不但将智慧的法音广布于佛门净信之士,还把慈悲的甘露遍洒于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在扬州期间,鉴真广泛从事救济贫困的工作。如设立无遮大会、开辟悲田、施药疗疾等等。无遮大会是供养一切沙门和贫苦人民、孤独老人、乞丐等的布施大会,会期达7天以上,也就是大施会。悲田是供救济苦难贫穷者的田产。可见,鉴真是把救济孤贫作为一件长期的工作。由于鉴真对医学有很深造诣,所以,他在为民疗疾方面作了大量的事情,甚至经常亲自煎调药物,体现了佛门高僧的一片慈心悲意。
四、应请东渡 初遭挫折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10月15,扬州大明寺在初冬的晨风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鉴真率领众僧作完早课,刚准备回到僧房休息,忽然从山门那边匆匆走进五六个人来。思托和明债此刻正走在鉴真的左右两旁。看见一群人走来,大家不约而地停下了脚步。大家感到诧意,思托则要上前询问,却听明债突然喊了一声:“道航!”
“道航?”这名字多熟悉啊,鉴真迟疑了一下。这时,只见一个僧人快步走上前来,跪拜在鉴真脚下。“弟子道航拜见师父!”
一看鉴真还在迟疑,站在一旁的明债急忙对鉴真说:“师父,他就是长安安国寺的道航啊!和弟子一同在长安拜您为师的,您难道忘记了?”
“长安安国寺,对!对!我在那里住过,是有个道航,对!他就是道航!”鉴真终于记起来了,他扶起道航,深情地说:“为师离开长安已二十多年了,你那时还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和尚呢。”
“师父,这次与弟子同来的还有两位日本僧人,他们对您可是崇拜已久啊!”道航站起身来,对鉴真说。
“啊?日本僧人?他们来这里是……”鉴真感到意外。
“还是让弟子先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日僧普照,这位是日僧荣睿。”道航指着普照和荣睿,向鉴真作了介绍。普照和荣睿立即俯身而拜。接着,道航又把一同来的几位中国僧人向鉴真作了介绍,他们是长安安国寺的澄观、洛阳德清和正在长安求学的高丽国僧人如海。
鉴真立即吩咐打扫客堂,邀一行人到堂内坐下。道航来不及品尝扬州的名茶,便将日僧此行的目的及前后经过等情况作了详细的说明。原来,这次来扬州的日本僧共有四人,除普照、荣睿外还有玄朗和玄法,他们都是日本国第九次遣唐使的成员,是作为留学僧前来中国求法的。
隋唐时期,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和文化交流出现了一个波澜壮阔的高潮。日本一次又一次地派遣使者和留学生、学问僧来中国学习。隋王朝(589__618)的三十年间,日本先后派出三次遣隋使。唐代从603年到894的二百年中,日本又先后派出十九次遣唐使。使团少则一、二百人,多则五、六百人。在这些使团中,前来学习佛教的留学僧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所以佛教成了当时两国文化交流的桥梁。
佛教自公元前后传入中国,经几百年的发展,到唐时达到高度发达的阶段。那时,日本实行“大化革新”,建立了封建的中央集权制,积极推行中国的社会制度与文化思想,所以日本的佛教正处于一个重要的发展时期。统治阶级对由朝鲜和中国传入的这种新兴宗教采取扶持的政策,促进了佛教在日本的广泛传播。持统天皇(687__696年在位)年间,日本各地寺庙多达五百四十五座。虽然佛教自传入日本后已成了适应日本统治阶级的国家宗教,但和封建制度还不完备一样,佛教的僧伽制度在日本也很不完备。当时,农民为了免除课役,逃亡出家的很多,政府一再下令禁止,也没有收到效果。同时,由于师资不足,无法举行正规的授戒仪式,所以,当时日本人出家一般是通过私度、自度的方式进行的,即一个人只须在佛前自誓受戒,就算取得了正式比丘、比丘尼的资格。这样便产生了放任自流、僧徒冒滥的现象。国家虽然颁布了二十七条僧尼令,但情况并没有多大改变。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整顿僧伽组织,确立戒律的传授和奉持制度。而要作到这一点,首先必须有一位律学精深、德高望重的大师来主持其事,而当时的日本却缺乏这样的大师。
圣武天皇天平四年(公元732年),日本政府决定派出以多治比广成为大使、中臣名代为副使的第九次遣唐使团。这次出使和以往一样,最重要的是派遣留学生和留学僧到中国学习。这时,日本元兴寺有一位名叫隆尊的和尚向政府献策,请求派专人去中国学习律法,礼请高僧。隆尊是当时一位有名的律师,他的建议得到朝廷的批准。于是他挑选了两位僧人来完成这个任务,他们便是大安寺的普照和兴福寺的荣睿。隆尊对他们说明了请一位律学高僧来日本传授戒律的重大意义,并嘱咐他们说,请大唐高僧来日传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希望他们竭尽全力,完成这个任务。普照和荣睿心领神会,也暗暗下了决心。
于是,普照和荣睿以及同行的玄朗、玄法两位僧人随着日本国第九次遣唐使团一起,于公元733年4月,分乘四条大船,从难波津(今日本大阪)出发渡海来到中国。8月到达苏州。唐朝廷派通事舍人韦景先为接待使,到苏州向日本使团表示慰问。次年4月进入东京洛阳,受到唐玄宗的接见。
此后,普照、荣睿被安置在洛阳大福先寺,跟随定宾律师修习佛法,普照还从定宾律师处受具足戒,获得了正式僧徒的资格。在大福先寺,他们物色到一位名叫道睿的中年僧人,此人是福先寺增算和尚的弟子,深明律法,慨然接受邀请,与在华印度僧人菩提一起,于日本天平八年(公元736)5月,随日本使团的副使中臣名代等人去往日本,住大安寺弘法。但由于道睿在学问和资历方面还不够理想,加上僧员不足,仍不能完成正规的授戒仪式,因此,荣睿、普照认为自己尚未完成来唐的使命。
开元二十五年(737)10月,唐玄宗由洛阳返回长安。荣睿、普照和玄朗在留学生阿倍仲麻吕的帮助下,来到长安。按照自愿,他们被分别安置在安国寺、崇福寺、荷恩寺继续学习。长安是高僧云集之地,也是佛教文化的中心,他们在这里除了研习律学外,兼习佛教的其它学说及佛教艺术与佛教文学。
荣睿在安国寺学习时结识了道航,而道航与鉴真又有师徒关系。荣睿、普照从道航那里知道鉴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并了解到鉴真有度人、授戒数万人的丰富经验,所以,他们认为鉴真是赴日本传授戒律最理想的人选。此期间,他们在长安、洛阳一带云游求法,广泛接触中国僧人,寻找愿意东渡日本的朋友。除了道航之处,长安僧人澄观、洛阳僧人德清,高丽僧人如海等人均表示愿意赴日弘法。
天宝元年(742年),荣睿、普照在中国已生活了十个年头。他们与同行的道航等人商量妥当,准备南下扬州,共邀鉴真,东渡日本。当然,他们对能否请动鉴真还没有多大把握,但他们认为至少可以征求大师的指点,也可以让大师推荐其手下弟子一同前往。于是,当年深秋,他们由陆路到汴州(开封),从汴州乘船沿大运河南下,10月中旬抵达扬州,投宿既济寺。他们刚卸下行装,便来到大明寺拜见鉴真大师。
听了道航的介绍,鉴真对日僧费尽周折赴唐求法的精神大为感动,他立即将手下弟们召集到一起。
这时,日僧荣睿开口说道:“佛法传入日本一百八十多年了,但因没有传戒师至今还不能正规地授戒,所以,日本虽有佛法却无传法之人,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遗憾。如今,日本佛法大兴,举国上下热切希求传戒高师,特请大和尚推荐律师渡日弘法,整顿戒律,光大圣教。”
法堂内外已拥了许多僧人,人们听了日僧的讲话,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在他们看来,日本是大海深处的一个十分遥远的国度,与中华神州相比,那里是一个尚未开化的蛮夷小国。
众人鸦雀无声。鉴真的情绪倒比往常高涨了许多。他接过日僧的话题说道:“你们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中土巡礼请法,愿力宏大,精诚可嘉。老衲听到这样一个传说,说是从前的天台宗二祖南岳慧思禅师圆寂以后,托生在日本,作了王子,就是当年你们国家的圣德太子。他作了太子之后大兴佛法,济度众生。我还听说日本有位长屋王子很崇信佛法,曾作了一千件袈裟送给中国的僧众,还在袈裟上绣了四句诗:‘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寄诸佛子,共结来缘。’由此看来,日本是个与佛法有缘的国家。”
日僧普照、荣睿连忙合十称谢道:“大师所言,对小僧激励不小。只是眼下日本尚缺传法僧才,致使正律不畅,正戒难行,如此下去,日本国与佛之缘终将难保啊!”
鉴真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对在坐弟子们说:“日本急需传戒布律之人,你们那位愿去担负此任?”
客堂内一片沉寂。众弟子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表态。
日僧荣睿、普照一看无人表示愿去日本传戒,既着急,又懊丧,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又过了一会儿,鉴真环视了一下诸位弟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紧坐在鉴真对面的祥彦终于耐不住了,他吞吞吐吐地开口说:“弟子听说日本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国家,到那里去要渡过浩淼的沧海,一百人中难得有一人过得去的。常言道,人身难得,中国难生,何况我们进修未备,道果未成,所以……”
日僧荣睿、普照想对大家解释,可觉语塞难言。是啊,中土与日本远隔茫茫沧海,风涛浪险,吉凶难测,当年他们来唐时竟在海上漂泊了四个多月,总算没有藏身鱼腹。
这时,鉴真以坚定的口吻说道:“为了传授佛法,怎能顾惜自己的身命,你们都不愿去,那我就去吧!”
荣睿、普照不敢奢望请鉴真大师东渡日本,所以,当鉴真说出此话后,他们竟不知是真是假,盲然无措地望着鉴真大师发愣。而坐下弟子们这时心里却非常明白,大师一向是心有所思,口有所言;口有所言,身必有行。
大家经师父这么一说,心里都十分惭愧。祥彦首先开口说:“如果师父要去,那我也跟您一块去。”紧接着,道兴、道航、神崇、忍灵、曜祭、明烈、道默、道因、法藏、法载、昙静、道巽、幽岩、如海、澄观、德清、思托等二十一人均纷纷表示愿同鉴真大师一起东渡日本。
日僧荣睿、普照这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实。二人大喜过望,连忙拜倒在鉴真脚下,不住地表示感谢,接着又向众人合十致礼,那种恭敬与激动,真是无以言表。
当下,鉴真便正式宣布了渡日的决定,然后大家分头准备。
那时,唐朝法律规定,未经政府批准,私人是不能出国的,因此唐僧渡日将被视为违犯国法的行为。为此,鉴真多日愁眉不展。幸好,日僧南下扬州前已在京城长安作了些工作。
原来,道航曾是宰相李林甫的哥哥李林宗的家僧,荣睿、普照经道航介绍,拜见了李林宗,向其申述自己的打算,并请求李林宗予以协助。李林宗是位虔诚的佛教徒,当然不会反对唐僧赴日传法。可是要办理正式证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经过南三考虑,他们商定了一个办法,即办一张从扬州出发经海路到浙江天台山国清寺朝圣的证件,出海后若遇顺风,马上直航日本,若风向不顺,则前往天台山再作计议。关于航海的船只问题,李林宗答应捎信给在扬州担任“仓曹”官职的侄儿李凑,让他帮助办理。
鉴真对荣睿、道航等人的方案表示同意。几位日本僧人为了遮掩官厅的耳目,便分散投宿于效外各寺。普照和玄法搬到大明寺,玄朗搬到开元寺,荣睿仍留在既济寺,不久鉴真也搬到既济寺。这样,他们便把既济寺作为联络中心,一切事情都在暗地里进行。
首先,他们设法从各地弄来了许多粮食,因为东渡日本并非十天半月之事,没有大量的粮食是不可能的。他们把粮食储藏在既济寺中,对外怕引起他人怀疑,便声称是运往天台山国清寺给和尚们吃的。其次,他们又把渡海的船只也落到了实处,这多亏了李林宗的那封信。扬州仓曹李凑同意在扬子江东河口打造船只。
天宝二年(743年)春,正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浙东一带发生海盗骚扰事件,公私航行因此全部断绝。鉴真招集大家商议,但到底什么时候启航,一时还是拿不定主意。
开船的日子还没有确定下来,谁知突然在僧人内部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当时,从长安来的道航认为这次东渡日本主要是为传授戒法,但也得把中国成熟的文明介绍到日本去,而人员又不能过多,这就需要选择学识较多及德高望重的人组成精悍的队伍。道航认为像如海这样的人,学识尚且不足,戒法也不精通,最好还是不带去为好,谁知这个意见尚未得到鉴真的认可,却让如海给知道了。如海自认为受到侮辱和排挤,一气之下便向淮南采访使(中央派驻各道的监察官员)控告,诬称从长安安国寺来的僧人道航在东河口造船准备入海,与海盗勾结。还说道航等人在几个寺院里屯集了大批粮食,不久还要引五百多个海盗到城里来抢劫。
淮南采访使班景倩一听,大吃一惊。他立即下令将如海关到狱中进行审问,同时又派捕役到几个寺院里捉拿诸僧。
荣睿等人潜居各寺,自以为外人不知,所以未加特别防备。官厅突然搜捕,使他们躲藏不及。于是日僧普照在大明寺被捕,日僧玄朗、玄法在开元寺被捕。另一日僧荣睿情急之中仰卧在既济寺的水池里,可捕役发现水波晃动,还是把他从水中捉住了。道航躲到老百姓家中,可第二天也被捉走了。与此同时,官厅还在既济寺查出大批粮食,并发现了打造船只的事实。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道航被视为主谋,受到严刑拷问。采访使班景倩问他:“你们有多少人与海贼私通?”
“我们没有与海贼私通,请大人明查!”道航以为官厅抓他是因为私渡日本的事,现在看采访使问他与海盗私通之事,知道他们还不知私渡的事,于是便壮了胆子,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躲藏?为什么屯集那么多粮食?打造船只对出家人来说,又有什么用处?”
“粮食是准备送往天台山供僧的,因山峻路险,陆路不便,故造船走海路。”道航按事先筹划好的借口回答。
“如此狡辩,谁能相信?”采访使不信道航的话。
“我是从京师长安来的僧人,本是当朝宰相李林甫之兄李林宗的家僧,大使若不信,有李林宗的信函为证。”道航很坦然地说。
“李林宗的信在何处?”
“在仓曹李凑那里。”
于是,采访使班景倩立即约见扬州仓曹李凑核实。李凑肯定道航所说完全属实,并将李林宗的信函交给班景倩过目。
班景倩接过信函一看,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要李凑帮助打造船只,送粮到国清寺去。班景倩疑团全解,连忙请来道航说:“下官冒昧,多有得罪,还望法师海涵。只是眼下海盗猖厥,万不可再走海路。”
于是,船只留作官用,粮食则如数归还。如海被打了六十杖,勒令还俗,押送回原籍。对于四位日本僧人的处理,扬州官厅认为情况不明,不好决定,只得上奏朝廷。奏章传到管理外国僧人事务的鸿胪寺,鸿胪寺派人调查后证实他们确是在长安留学的日本僧人。鸿胪寺把此结果上奏朝廷,朝廷再下诏扬州,如此周折了一大圈儿,直到当年八月,扬州方面才得到朝廷指示,然后释放了几位日僧,给他们安排住处,发放他们生活费用,并准备等到有顺船时送他们回国
鉴真第一次东渡日本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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