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古萨里与班智达

　　漫谈：古萨里与班智达
　　天下大道，概分阴阳，互为表里，相辅相成，如用兵有堂堂正正之阵，亦有出奇制胜之师。庙堂与江湖、精英与草根诸如此类词语皆可说明，佛法亦有此类现象，那就是班智达派与古萨里派，或者称为智者派（讲习派、学者派、学院派）与实修派（禅修派、修行派、日本叫“修验道”）这两种区别。

　　贡噶仁波切传授、碧松法师（邢肃芝）补译之《恒河大手印讲义》里面就曾经提到过这两派的含意和区别：

　　如口诀云“不修不整不散乱”者，即真正之大手印之最上法门也。
　　此则不必如《中论》等宗，依多门观察而始得之，盖真正大手印，非观察故，彼多门观之《中论》等道，原非上上大手印也。
　　须知上师者，本已具足无上加持力，得其无上加持，不假方便修整等，立即证得真实法尔。真实法尔，即是真正大手印。
　　彼多方观察者，为“班智达”派之方法，无修而修者，为“古萨里”派之方法。班智达，梵语意云大师。班智达派，谓讲习派。古萨里，梵语意谓行乞。古萨里派，谓实修派。
　　以上为《中论》宗等，与真正大手印之最大区别也。

　　我们念传承祈祷文，在广行派（或者是方便派）祖师里面经常看到“大小孤萨黎”这种称呼，实际上，“孤萨黎”就是“古萨里”，这个名字来源于法尊法师翻译的《菩提道次第广论》，《菩提道次第广论》卷二里面说：“又有未解此理者，说凡智者，唯应观修。凡①孤萨黎唯应止修。此说亦非，以此一一皆须二故。虽诸智者，亦须修习奢摩他等。诸孤萨黎，于善知识，亦须修习猛信等故。又此二种修行道理，于诸经藏及续藏中，俱说多种。须由观察而修习者，若无观修或是微少，则不能生无垢净慧，道胜命根。慧纵略生，亦不增长，故于修道全无进步。道所修证最究竟者，如敬母阿阇黎（集注：马鸣菩萨）云：“慧中如遍智，”谓能无杂简择一切如所有性，尽所有性，即是慧故。”《菩提道次第广论集注》里面说：“①孤萨黎：专修苦行之善士。虔诚修行者（远离一切外事，一心内修之人）。”

　　这里面大概《集注》的解释有点不全，“孤萨黎”如《恒河大手印讲义》所云，本义是乞丐、行乞者的意思，引申义才是一心专修者的意思。

　　毫无疑问，班智达派的代表是阿底峡大师、宗咯巴大师、萨迦班智达、布敦大师这类的圣者，而古萨里派的代表则是密勒日巴、巴珠仁波切这类的大德。而那若巴、岗波巴这样的大师，则是由班智达转入古萨里而获得成就的著名代表。

　　这两派的究竟密意是一致的，都是令众生离生死海趣涅槃城的解脱道，只是途径看上去略有不同而已。所获得的证悟也是一致的，唯于引导方便、外在行相上有差异，如密勒日巴大师与所谓“佛学家”之诤论，密勒日巴大师未必不知达罗、罗顿等法师问难的标准“知识性”答法。但他早已具备内在的证德，故此不须拘泥于固定的形式性回答，而是用“调伏”的方式以金刚歌进行回答，最终引导这两位法师步入更深的道阶。

　　从佛法住世的角度看，最主要的还是以“班智达派”为准，具足别解脱戒、现僧伽相、主持寺院、读诵经典、举行佛事，以讲法、著述等方式教化众生。但是在班智达派住持圣教弘法利生的情形之下，古萨里派的潜流一直持续未断。汉地疯僧济癫、金山活佛，藏地帕当巴、疯子喇嘛等各大德，以一种表面上看来与“班智达派”迵然有异的方式利益众生。

　　然而不幸的是，我们浊世众生的根基如此低劣，很难完全领会这种密意，智慧低劣的众生反而把这两派割裂开来，视作不相干的两种法，甚至用其中一种否定另一种，学了一种瞧不起另一种。或者嘲笑对方是徒具多闻者，或者讥讽对方是愚昧盲修者，需知，古萨里派的实修者所证必不与经教相违，他们是在完全舍弃此生的情况下，专心依照具格上师的指导，在上师加持的威力下，在如法行持的前提下，迅速得到成就，这决非简单易成之法。而不同根基的另一类众生，则需要广大听闻如来正法，然后依法修持，看上去虽慢，但是却更稳妥，更适合现时大多数众生的根基，而且所学的教法可以用来广泛引导其他众生。同时，作为一个班智达派的修行者，也需要专门进行佛法的修行，例如闭关，藏地善知识普遍认为这是必不可少的成就途径。

　　无论是班智达派还是古萨里派的追随者，都必须清楚，我们要把片言只语的修行教授放到广大成佛次第中来思考抉择，具备温和、慈悲、宽容的心灵去随喜另一派的救度事业。闻思与禅修两者不可偏废，观修与止修均衡交替，这些将使我们稳步于佛法的宽广大道之上，稳速成就三身四智的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