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悔悟——纪念恩师圆寂二十周年

迟到的悔悟——纪念恩师圆寂二十周年
　　记得在八四年春天，恩师上正下果法师因病住院，我去给恩师当侍者。在相处的日子里，恩师关心我最多的是：我在读什么书？我们谈论最多的也是以围绕我所读的书而展开。当时，我喜欢丰子凯和朱自清的散文。于是，恩师从丰子凯的散文说起，到师从弘一大师学佛、学画，进而讲到学问之法。末了，恩师告诉我：无论走到那里，背颂古文与作诗填词不可荒废，余者（技艺、爱好）皆可缘尽即了。
　　当时，我并没有真正地理解恩师的教诲，更没有珍惜与恩师之间的善缘，并于八五年元月离开了佛学院。一个人立世，师缘最难选择，全凭机缘。在佛学院里，给我们上过课的巨赞法师、常任侠教授等等诸公，都是结缘后不久即谢世矣！我于时不忍恶缘，离开良师而去，现在想起来犹自忏悔不已！
　　星期天中午，我在家里看中央电视台十台《大家》节目，其中的人物是人民大学国学院的院长冯其牅先生。冯先生在谈到国学的继承时说到：香港大学的饶宗颐先生告诫说，国学院的学生必须要会背古文经典和作诗填词！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恩师在二十多年前不也是这样告诫我的吗？想到这里，我不禁一丝惭愧之心：我于此精进不够！
　　来敦煌之后，曾经写信问恩师作学问之法，恩师许我作三十年的努力，方能出成果。当时很是疑惑，只是不敢复问。小心翼翼地作了两个“十年计划”：十年读敦煌文献，十年读洞窟。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我更加惶恐：这两样都没有读懂！
　　在写此文之前，又一次地回顾恩师的教诲：“至道无难，唯嫌简择。若欲成佛，莫染一物。取一法不成佛，舍一法不成佛。”1在“舍一法与取一法”之间，更是让我无从下手！前时读黄季刚先生的《量守庐学记》，得先生“学问五道”和“初学四病”。学问五道：一曰不欺人、一曰不知者不道、一曰不背所本、一曰负责后世、一曰不窃；初学四病：一曰急于求解、一曰急于著书、一曰不能阙疑、一曰不能服善。这大概应该是我要有所取舍的吧！
　　近来常常惮于学力的不足，深感学问之博大精深，是我无法仰视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传统文化都不能继承，惶论其他？作为一个永远的读者，我相信读书、作文是有缘分的。“二十学作诗，四十始习韵。”（拙句）固然是我的悲哀，然而也是我的幸运之处。这“悔与悟”虽然是迟了一些，但却也让我欣慰，毕竟还是来的来了，去将去矣！
　　附：正果法师简历
　　四川省自贡市人。俗姓张。十九岁，从中江县寿宁寺广渠和尚剃度。二十一岁，受戒于成都文殊院。先后就学于重庆华岩寺天台教理院和重庆北碚汉藏教理院。在汉藏教理院曾从太虚习佛六年。毕业后，留校任教。1954年，任三时学会研究室主任。又应中国佛学院之聘，主讲佛学。后任教务主任。历任中国佛教协会理事、副秘书长、副会长，中国佛学院副院长，北京广济寺住持，北京市佛教协会首任会长等职。著有《辨了不了义论讲义》、《佛教基本知识》、《禅宗大意》、《止观述要》等书。
　　注：1、《禅宗大意·自序》中国佛教协会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