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松老师谈禅定(2)
李元松老师谈禅定(2)
心中有想做的事,却硬压着去打坐,将会生起更多的杂念。
平常不要压抑,应培养开放的心灵,打坐的时候,则应摒息诸缘,系念数息一、二、三──如此才是有效的训练。不过,正因‘打坐’须得聚精会神,所以每次打坐时间应以三十分钟为限(一日可多次)。
静中锻炼禅定的要领只是:闭起眼睛来,不要让心往外跑。如此而已。
静坐时得力或不得力不要太在意,学禅就是学习随遇而安的心。面对一切的遭遇倘都能笑纳之,学禅也就成功了。
只能打坐五分钟,就不要勉强打坐六分钟;只能打坐三十分钟,就不要勉强打坐三十一分钟。打坐要以舒适为度,切莫勉强。
打坐的时候,永远打坐一秒钟,虽然坐三分钟、五分钟、或是一小时,可是对你而言,永远打坐一秒钟,永远只入定一秒钟。这种气势,这种打坐方法的要领,倘能把握住的话,就能在日常生活中,在行住坐卧里面,在炒菜、洗衣服、带小孩子、上班、应事接物里面,累积禅定力。这一种修定的方法,不需要花费你一分一秒的时间,定力就可以与日俱增。
信心就是定力,信心产生心力,所以固执的人定力很强。心力、愿力、信力、固执,就是定力。
无漏定与有漏定的明显差别,在入定之前和出定之后:无漏的禅定,入定之前已洞悉缘起无我,出定之后,也不会复生颠倒梦想;一般的禅定则在入定之前未得知见清净,出定之后也不明五蕴无我。至于两者正在定中的差别,唯在前者没有前置的目标,而且于定之当体不爱、不取、不执、不住而已。
静坐的意义在于方便摄心、易于入定,以及清晰稳定地进行高度抽象的思考。如果没有静坐的良好习惯,不仅很难具备定力,思考也不易集中专注,在‘禅定波罗蜜’和‘般若波罗蜜’的修习上,均会产生力不从心之叹。
一个矢志修习禅定的人,除了安排时间,独一静处专心修定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漫漫日常中务必摄心,使自己养成清醒、明朗的神智,因为这将会延续到静中的心念来。
动中的摄心是克服静中散乱的主行,但是细心修定的人,必然会发现,动中的摄心也不容易,因为动中的散乱,乃肇因于个性的缺乏稳重、果断使然。为了对治动中的散乱,行者务必先使自己养成理性的思考习惯和包容体谅的民主胸襟,并且凡所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必得履行之,使自己扪心无愧、安然处之。
没有愧欠别人者、负起责任者、不伤害他人者,由于他们心安理得、问心无愧,所以易得定。
学习禅定的现代人,还有更基础的条件需要培养,这当中包括要建立理性的信仰态度、学习科学的观察精神、民主平权的性格以及开放心灵疏导情欲等等。为什么这些涵养可以做为修定的基础呢?我们不如反过来说,没有散乱就是禅定,减少散乱也等于在修定。
一个人的心之所以浮躁、散乱,难得片刻平静,除了是心志本身未经训练之外,往往也因为导致浮躁、散乱的因素太多,譬如迷信、主观、成见、专断、自大、记恨、虚伪、撒谎、爱面子、好谈是非、生活圈狭隘、缺乏正当娱乐、过度压抑情绪,以及不规律的生活和过多的欲望、不切实际的理想等等,都会使人的心志更怯弱、更散乱。倘能先充实理性、人道的现代思想,并落实在生活中;对于未知的真理谨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客观诚实态度;对于不同见解、信仰的人,抱着尊重、包容的民主胸襟;对社会保持适度的关心和热情;已有的情欲(包括嗜好和兴趣)只要没有违背法律、没有伤害别人,尽量发挥,无论是看电视、下棋、品茗或聊天,都应给予适当满足,凡此等等都将成为道心不退的保障,和修习禅定良好的基础。
人之所以散乱、念想纷飞,与其说是欠缺定力,倒不如更根本的说是因为渴爱,是因为内心深处存有对精神或物质的染爱,而至心猿意马奔驰不停。
一个真正想克服散乱,达到拥有禅定力的修行人,在实际的打坐之前所要具备的条件是非常多的,它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像;严格而言,即使是悟道的圣者,对于散乱也没有永断令其不生的证德和断德,对他而言,散乱有因有时仍然会生起的。据此,可知一般修定的人,的确太低估了克服散乱所需付出的心力!
心的宁静与散乱是有惯性的,静是动的延续,动是静的启端,动静相互影响。
我们不需要制造一个安静的心灵,只要把干扰的东西撇开,心自然清净。
数息只是修止修定的基础,就像诵读思惟般若经只是修观修慧的基础;现代禅主要修行法门是止观双运和本地风光两门禅法。而在修习禅定的单方面,现代禅比较重视的是‘随息’和日常生活的‘念念分明’。
数息是打坐的基础,若不下死工夫去练,再过三、五年一样无所成。
习定之人能否很快地入定,或每坐必入定,可说端赖未到地定的熟娴。一个非常熟娴于未到地定的人,对他而言‘入定’只有‘要不要’,而没有‘能不能’的问题。
禅定要训练的是‘收发自如’,而不是环境的取舍。
禅定的锻炼是生活化的,而修行的得力则表现在有人的地方。
打坐时观察‘丹田之起伏’与观察‘念头之起处’,两种方法应交替运用修习,前者为后者的基础,后者为悟空要门。所谓‘念头’,非指偶尔在心中一闪而过的影像,而是指我们业已肯定它是青、黄、绿、白、是、非、善、恶、有、无、正、邪、生、佛、迷、悟的那一念,到底它是从什么地方现起的呢?到底它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的呢?这点我们一定要看清楚,切莫迷迷糊糊、若隐若现的。我们可以说:一旦你观‘一念不生’之景致,到了如见掌上纹路一般地清晰,如见天上明月一般地明朗,则可选择此后的行门修‘只管打坐’。
一念不生有三种。一种是指用意志力去压抑,用意志力使念头生不起来。这是指一般世间的禅定。第二种一念不生的‘念’,它的定义是指‘实在感’。 一个悟道的人,由于彻见诸法无‘我’──实在性,所以对思想的实在感生不起来,对见解的实在感生不起来,各种东西的实在感都生不起来。
第三层次的一念不生是当一个人各种实在感已经很久很久都起不来了,于是,自然而然起伏不定的念头也消息瓦解了,这个时候我们给它一个名称叫做‘道共定’,它对散乱、妄念的止息,正如同古代禅师所说的:‘不是我不烦恼,只因无物可思量’。他的到达,首先是由于断除我见──实在感,继之,将如梦如幻的般若空观融入潜意识,促使散乱的因素彻底瓦解所导致的一念不生。
一般的禅定透过作意、修炼而达到的心理状态,它是刻意制造出来的产品;而道共定是令散乱的原因──分别我见与俱生我见──瓦解而已,一切生起散乱的因素彻底或部分瓦解了,所自然到达的心理状况,那就叫‘道共定’。古代禅师说:‘不是我不烦恼,而是无物可思量。’这类话就是在透露道共定的意味。
‘道共定’就是透过智慧化解散乱的原因到达的禅定状态。而更简单的说,‘道共定’只是没有散乱而已,而没有再去另修一个禅定。
以修习禅定来说,行住坐卧即是禅定,禅定即是行住坐卧,这才是正统的修定方法;如果只是在静坐中练禅定,那么一般人每天顶多只能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来静坐,那么试问其余的二十二个小时在做什么呢?就好比煮一大桶开水,加火一两分钟,熄火二、三十分钟,之后再加火一两分钟,接着又熄火二、三十分钟,如此则很难把水烧开。
一般人修禅定,经常注重打坐的禅定;其实禅定的修习,更应该利用上班时、炒菜时、陪小孩玩时、在履行责任和义务时加以锻炼。为什么?一个人如果一天只打坐一小时,剩下的二十三小时都不修禅定,那就好比烧一壸开水,烧一分钟,剩下的二十三分钟都在休息,这样水不容易烧开。反之,如果在日常生活行住坐卧当中修禅定,那就像烧开水烧了二十三分钟,即使没有打坐──少烧一分钟,水也容易煮开。如果进而再透过打坐加强修习禅定,那么就等于二六时中都在修定,这样很快就可以锻炼起禅定,于未到地定或于初禅得自在。这种境界的达成,花费几个星期就能达成,所以极精进的修定要在日常生活中锻炼。
禅宗的禅定,乃是行、住、坐、卧都禅定,不是特指打坐,打坐只是修定的一个形式而已。禅定不仅是行、住、坐、卧,乃至于讲话、喝茶、上班、炒菜、陪小孩子游戏,随时都可以修的。一切时地无论进行的是什么样的事,恒常地‘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就是修禅定。
一个人要修初禅定,必须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达到未到地定。必须要在日常生活中先培养稳定、一心的个性,这个,我通常称之为‘禅定的个性’。不管到什么地方,永远都是一。一个武士如果要跟人家决斗的时候,才提醒自己要进入‘太极无心境’已经来不及了。他须要平常就相当一心,平常就具有生死一如的气势,这样在临决斗的时候,他才有办法心住太极。同样地,修禅的人不能说打坐的时候才想随息、才想入定,他平常就要培养一心的个性了。
修定的人,不是睡着就是清醒,不是清醒就是睡着,没有既躺在床上却又胡思乱想的,或者既醒着却又昏昏沉沉的情形。
所谓‘未到地定’,依我个人经验及给予的定义是:在静坐时,自己的心念纯跟着呼吸的起伏而动着──呼时知道呼,吸时知道吸,全部的心念都安稳地集中在呼吸上(屏气停息时亦然)学人真正做到心息一如之境──不过这时学人会有心随着息而走很累的感觉生起,于是他进而舍弃随息游动的心念,使心念止于一处。
关于禅定要怎么锻炼,我们有很多种说明的方法。从‘念念分明’,从‘勇敢一点’,从‘活在眼前’,从‘如死人之心’,从‘莫发射脑波’,到‘不用修定、但莫受干扰’……等等,我们有多种方法来描述禅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这是现代禅修习者的一句座右铭。
真正的禅定应称为‘定根’──定已成‘根’。定已成根即形成‘业力’──形成定的串习力、定的惯性力。你要他散乱要他前瞻后顾都没办法。定根成就的人,会有磅礴气势的人格特质,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处众无畏,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有永远活在当下的气势。
如果对于花木而言,阳光和水分是最重要的话;那么对于脑力经常透支的现代人,以及志求初禅定以上的习定者而言,‘未到地定’最好特别重视才好。其理由是:未到地定就好比距离都市不远的‘山庄’,向前它是通往森林──四禅必经之路,向后它是烦嚣都市生活的一个避暑胜地。习惯于思考、多事又多虑的现代人,倘能偶尔进入‘山庄’,彻底松弛一番,将心念洗上一洗,不但可使疲惫颓丧的身心,立刻从‘零’再度出发,并且也有助于思考的冷静和细密。对于重视效率、冲劲、创新、突破的都市人,这是多么值得向他们郑重推荐的啊!特别是它的修习并不需要另外花费时间,只要经常提醒自己从‘零’出发,在任何工作中,保持‘清醒’和‘一心’即可。
当学人住于初禅定的时候,心理状态的特征是:清醒又不动,不动又清醒。举例来说,正在初禅定的人,如果旁边有人走动,他会立即感应察觉,但他的念头并没有‘去而复返’的现象。一般,我们在察觉外境时,心念难免都有去而复返——也就是闪动的现象,但在初禅定的人,他的心念是不动的,他对外界事物的察觉,有如明镜映像一般。另外,再举一例,譬如我们闭目静坐,正观想一尊佛像——这时我们所观想的佛的影像,必然会有忽隐忽现或模糊不清的情形;而倘是正在初禅定的人,他所观想的影像,则会很清楚且没有闪烁不定的情形。
行者能否深观到烦恼的根源,爆破根深蒂固的自性见,可说完全决定在有没有具备‘活在眼前一瞬’的禅定个性,一个尚没有于未到地定得自在的人,无论他花费多少年月,多少精力,随时去观察烦恼妄念,随时去反省身口意业,断然不可能顿断疑惑与邪见之根。定力未成就的散心观察,所能反省到的不安和矛盾,永远停在一种肤浅的层次;就算偶尔分析得详细深刻些,也不离他人的暗示和一半的推论,非但不是如实的照见,并且也欠缺‘知非即离’的力量。这种散心的观察,并非不好,而是要明白它的限度;就如一把小刀片,拿来削苹果尚可,却不可用之于杀牛。
‘散乱’是指念头纷飞,不仅杂乱无章且不听指挥。散乱的人表现在心内的是东想西想无法自已;表现在行为上的则是静不下来非得东走西走、东看西看或者找人聊天不可。
所谓昏沈,不是只有‘失神’才是,只要忘失自己正在做什么,就是昏沉了。
精进的时候,就修只管打坐,锻炼禅定的个性;懈怠的时候,就不要再修定了,这时要改修乐心,无拘无束地扩大生活、经验、感觉的领域。如此不但不会退失道心,并且可为禅定筑下良好坚固的基础。
一个有智慧的人,他会去追求一个不需要依赖任何事物也能够使他安心自在的东西。我觉得‘静坐入定’的快乐,是值得向世人推荐的。
打坐是一种愉悦的生活方式,它不但使人的心念不断地刷洗,更清新、充满着活力,使人对物体百看不厌,觉得月儿更美丽、溪水更清澈,身旁的人事更可爱、更有趣;并且也让人有‘拥抱寒风冰雪’的风骨,对于人生无可避免的痛苦,不仅有勇气迎接它,还能在里头品味出另一种人生哩!
对于习惯以思考代替感受、以头脑代替心灵的现代人来说,禅定应该如同清爽的空气一样的重要,可惜关于此点,截至目前一般文明人似乎仍然没有察觉;而心理学对此虽然在实验上是肯定的,但也还没有重视到认为这是‘刻不容缓’的事。
艺术极品跟一般的艺术创作相差有限,好的作品只是作者多那么一点敏锐的心,使他得以捕捉那隐晦的神韵,并无碍地运用他熟练的技巧。为了使艺术家的创作力经常处于最佳状态,禅定的功夫是值得向他们推荐的。
如果世间只能选择一项娱乐的话,我必然选‘盘腿打坐’,其次才是读书。打坐是为了自娱,读书是为了济苦。没有打坐的生活,简直如同荒漠的世界,一点点乐趣都没有。
修定的人,沉浸在简单的生活中,享受单纯的满足。修定使人从容、含蓄、优雅。
从世俗立场来看,禅定的锻练是具实用性且使人宁静快乐的有效方法。
在修定的过程中,行人的性格会明显地趋于稳定、安祥,心志会愈发地警觉、灵敏、专注、集中,这时行者便能够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察觉到自己前所未见的傲慢与偏见。这对于修行人而言是多么可贵的收获啊!
一般现代人,若能具备禅定的修养,不但得以在十分忙碌、紧张、散乱时,令心念瞬间进入‘心空如洗’之境,使涣散的一颗心,可以从‘零’再度出发;并且也能够充分驾驭自己的脾气和情绪,练就一副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力,而个性也将大大地稳重、沉静下来。
忍耐是十八般武艺的基础,禅定是一切智慧的基础。
一切时地摄心不散,勿使心念全投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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