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在缅甸

　　在中国文化大革命中，有“赤脚医生”一说，那是指当时的一些大夫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他们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医学教育，便赤着双脚街行走在民间田地上，行使医生的职责，于是人们称他们为“赤脚医生”。
　　然而，当你到了缅甸，要进入佛寺、佛塔或悼堂时都是赤裸着双脚，当然也不能穿袜子，否则就犯了当地佛教风俗之大忌，被认为是对佛祖不敬。有些西方游客有时不知规矩穿鞋进入佛寺内，当即被缅甸人逐出寺外，并责其脱去鞋袜，弄得这些外国人十分难堪。
　　缅甸是一个佛教盛行的国家。佛法已渗透到政治、文化、经济等方方面面，是其精神文明的主流。从车水马龙的现代化都市到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到处都林立着各式佛塔、佛寺。
　　缅甸人全民信佛，他们一有空就去佛寺内拜佛从坐禅。然而，要进入这些寺院佛塔内烧香拜佛是要遵守一定之规的，其中规矩之一就是你必须在外边把鞋袜全脱掉，方可进入寺内。上至国家主席下到黎民百姓，大家一视同仁谁也不破例，都得遵守这个规矩。听说用这种赤脚的方式是表示对佛法僧大宝的虔诚恭敬。上可知天，下可会地，我心坦诚，一心敬佛。
　　因为光脚是表示赤诚，因而不论是沿着都市的大街小巷还是在农村田园小道上化缘的和尚，不管天晴下雨都一律赤脚而行。一是以此来昭示世人自己对佛祖的虔诚，二则是表示对施主的尊敬。而那些对佛法僧三宝信仰的施主大多如此。他们在给和尚布施时也要光着脚，把一勺又一勺早晨煮好炒好的一锅米饭或菜盛到和尚们的钵里去，穿着枣红色袈裟的和尚们则排着整体的队伍依次接受施主的布施。这是古老绵南传佛教国度缅甸早晨常见的一大景观。
　　每逢大学放假，我们几个中国留学僧人一般都到缅甸各地观光参学或时入禅堂进行托钵或禅修训练。我对打赤脚托钵乞依特别感兴趣。在幸福禅坐中心，有日本、韩国、老挝、美国、英国和澳洲的几个和尚，我们自行组织了一支“老外”托钵乞食队，每天都出去化缘。缅甸人一看到这些肤色脸形不同的老外沿途来乞食，他们行布施时更加热情虔诚。我们在路上都听到一个老头对家里人说：“你看那几个外国人，前生可能做过我们家的和尚，所以今生又找回来了。”站在我前面的美国和尚问我：“What did he seg？”我只是望着他微笑，然后告诉他说我们前生可能做过缅甸人。他说：“Megbe”。接着大家都开心的笑了。
　　光着脚走在柏油马路上，时而涉水，时而踩在沙或石子上，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天空悬挂着灿烂的太阳，一望无垠的田野上被染成浓浓的绿色，还有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天上轰鸣的飞机，我们看一看钵中丰盛的饭菜、水果、蛋糕，再用脚轻摩着地面，整个身心都与这大地的一切紧紧相贴，人亦仿佛回到远古的佛陀年代。
　　因为经常要光着脚，我们就不难明白，缅甸人为什么人人穿拖鞋了。平民百姓，无论忙于劳作或是悠闲，都只穿拖鞋。甚至那些达官显贵，在隆重的国宴上或会见外国政要时，往往也穿着拖鞋。我一开始看见这些，心中大有不以为然的感觉。但时间长了，了解到这种赤脚风俗后虔敬之心油然而生。我想，一方面大概是由于天气太热，赤脚穿拖鞋舒服；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概是烧香拜佛方便吧。因为许多缅甸人无论在家里或者进寺院，一天都要拜很多次佛。
　　正因为如此在缅甸穿袜子的机会或穿袜子的人极少，那些想推销袜子的人千万别打错算盘，到缅甸去推销袜子或开间办一家制袜工厂，那肯定会亏本或干脆倒闭的。
　　1996年，我由中国佛教协会派送到缅甸仰光国立佛教大学 留学，在那里生活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于今年四月份完成学业又回到我朝思暮想的九华山旨学院。在缅甸生活的五年中我都是赤脚穿拖鞋的，进入佛殿、寺院、佛塔都打赤脚，感觉蛮好的。回国以后再穿鞋觉得特别难受，干脆还是赤脚。所以在甘露寺不论上山还是下青阳到贵池总是光着脚，惹得行人都在看我。有人索性问我：“你怎么不穿鞋呢？”我说：“赤脚太好啦！干净卫生，脚上一点臭气都没有，脚的外形不受任何空间、物体的束缚而自然生长，感觉非常痛快，而且脚心接凹凸不平的地面可以起到按摩作用，从而促进血液循环，有利于建康，还减少了穿鞋袜带来的麻烦。”
　　人又问：“那踩到玻璃石子上脚不痛吗？”
　　答曰：“不会的，已经习惯了，身心幻化，痛和不痛都是刹那生灭，了不可得。”
　　说来有趣，前几天一群武汉游客跟着我一道爬百岁宫。他们大都穿着外表美观实际笨重的旅游鞋，在问我为何赤脚的原因之后，当即有三四个小伙子马上将鞋袜脱去，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赤脚走在清凉石板上的酣畅和洒脱，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金刚经》上有云：“尔时也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伟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你看佛陀外出托钵乞食就是打赤脚的。打赤脚是回归大自然的一种途径，是增进身体健康的一种手段。现代社会科技日益发达，有些人一生可能脚都未沾过土，那可能是现代人生活的一种缺憾。或许有人说地球上名地的气候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但我认为在中国春夏秋冬赤脚对身心是大有裨益的。
　　朋友，脱掉鞋袜，赤脚走进大自然，去感受生命的清凉和逍遥吧。

　　2001.4于安徽九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