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水帘洞石窟群

从甘肃天水市麦积山石窟西行约180公里，就来到陇东著名石窟群——水帘洞石窟群。因该窟群地处深山峡谷，交通不便，故知道的人较少。然而其艺术价值和各方面的价值却非常之高。我有幸于1990年8月初到此一游。现略谈该窟群情况，以飨读者。
　　该窟群地处甘肃省武山县洛门镇境内。从洛门往北，只能步行。经过横跨渭河的大桥后，便只能沿山溪河床上行了。两边是逐渐增高的巨大山峰，刀削斧凿，直刺青天。只见山脚下的油菜黄花一片（在江南是三四月份开花），而山腰间的油菜花却还是青的，山之垂直高度影响气温竟如此之悬殊。这样上行二十余里，便进入鲁班大峡谷了。峡中两岸是更高的高山，阴森森地，走上十里也见不到一个人。除狂怒的峡谷风、脚踩鹅卵石声和老鸦凄厉的叫声在空谷间交响外，万籁无声，令人毛骨悚然。河床旁还可见到死去的牛骸骨或人的骸骨。想必是因山洪暴发，无处可逃而造成的。其实，若此时上游发洪水，汹涌的狂涛来到，我也同样难免要与之为伍了。这十来里的峡口之行，使人绝对与尘世分割开来，造成了一个特殊的精神环境，把人引入更为神奇的古石窟群。转过阴森森的黑色大山，一股刺骨寒气扑面而来。见一大龛，上挂十余根一尺来长的冰柱。龛内隐约可见一幅四五米见方的古壁画，内容是佛说法图，风格看似为北魏。向导告诉我，因该龛永挂冰柱，终年不消，故四方百姓以此为神物，长年都有人前来供奉，香火不绝。我也想不出为何它山冰雪早已融化，惟独此龛冰柱终年不消的原因。常听人说西部神奇事多，此可能算其中之一吧！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复前行数里，绕过一大山，在我没有精神准备的情况下，一幅世界奇景展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是闻名于世的拉梢寺石窟。我面前的这面巨大石质山崖上，凸现出三位巨大的人物：阿弥陀佛、观音与大势至。两位菩萨分立两边，手持莲花等物，高约三十多米，阿弥陀佛结跏趺坐，作说法手印，形象更为高大壮阔。他们皆面带永恒的微笑。雕工精练，风格浑厚敦实，似为北周风格。这样高大绝伦的古代摩崖巨型浮雕，堪称中国之最绝不成问题！我曾叫向导站于较矮的观音脚下，摄了张影，人之长竟不足其脚的一半。还有那些装饰性的象、狮和鹿的浮雕形象，其雕法简练而浑厚，亦有泱泱大国的气势。据说，这几种动物是古代流传在东南亚一带的小乘佛教形象，信大乘佛教的中土绝无，而此处独有，这又可称为中国古窟之一奇！在大佛脚下，另有宋代泥塑一小佛，其雕工细而圆熟，富于人间气息，与北周更重形而上的精神取向的审美风格和尚武精神，是很不相同的。三圣之上的悬崖间，遍布北周的几十幅巨型壁画，形象生动，色彩如新，保存之好是少见的。这不奇怪，在四五十米高并与地面呈九十度角的悬崖上，后人想要破坏也是破坏不了的。然而，向这样的高度观画，只是苦了研究者。在与此山崖毗邻的山上，循陡峭的石级而上，可见到几个大洞龛，里面有价值的是壁画。其中有特点的是一个黑暗而幽深的洞窟。向导说，最内面有一位古代得道高僧在此坐化，肉身至今未腐。可惜有铁栅栏挡道，又没带手电筒，故未亲见，是个憾事。
　　拉梢寺石窟对面的大山上，有当地闻名的水帘洞石窟。此山很是奇特。百里鲁班峡中的诸峰，惟独此峰芳草鲜美，古木参天，洞窟深幽，清泉长流。真不愧为孙大圣修仙称帝的风水宝地。怪不得每年春初农闲之时，四乡百姓无不来此参拜乞福，保佑全年风调雨顺。沿着较宽的石级登山，古松翠柏间，果见一能容纳百人的天然洞窟，四壁间泉水嗡然下泄，咚咚作声。洞门两旁的石壁上，见有北朝壁画数幅，风格非常古朴，其年代似较拉梢寺的为早，应是北魏作品。因画幅离地面较低，故观看得很清楚，内容多是为华严三圣和佛本生故事。技法上厚厚的堆金沥粉是其特点，有较高的美术价值。洞旁立有道姑观一座。这里的道姑除供奉后世三教合一的先圣外，还负有管理洞窟的工作责任。
　　由水帘洞石窟下山，因我要去看尚未开放的千佛崖石窟，故来到石窟群管理所求助。所长是个豪爽的武道人。我出示介绍信、递上香烟后，他即派属下领我前往参观。该窟离上述两窟二里来地。我们复前行，来到一更高的山崖下，沿羊肠小路向上攀登，登了好久才抵达。
　　说实话，该窟应是个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甚至未经后世历代修复的窟，又如此集中，这在全国都是不可多见的。这个石窟的窟龛甚浅，昔日露天建筑坍塌殆尽，其造像为泥塑，多暴露在外。泥塑分上中下三层，倚崖而立，面向东方。它们多为三个一组，或五个一群，也有不少二佛并列的。个个面带永恒的微笑，眼神坚定而踏实，似参悟出佛道之奥妙和宇宙之真谛。由于是在极近的距离内观察，甚至于触摸，所了解的当然就要比它窟详尽。从那些可贵的残破之处，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古代工匠选用的是怎样的木棍搭骨架，怎样塑上去的，表面细部是怎样刻划的，以及怎样敷彩和彩质的质料如何等情况。这样极好的研究条件，在它处恐怕是不可能办到的。只可惜时间不多，我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还有，该窟也是遍布几十幅北周壁画，内容多为飞天与贤劫千佛，风格也是浑朴稚拙。和泥塑一样，保存得也是原汁原汤，极为完好。我发现，该窟壁画与敦煌莫高窟北周壁画有所不同，主要是用墨，色彩只有赭石、石青、石绿这样少量的几种色，而且异常地陈旧深暗，不像莫高窟同期的那样色泽鲜艳，考虑到这是未经后世重新上色的原始壁画，我想，这可能更能代表北周壁画的风格特点吧！
　　水帘洞石窟群是极有价值的石窟群，其内容博大而精深。其中，拉梢寺石窟的三躯巨型大浮雕是其精华之所在。以上所介绍的万不及一。该窟群的研究与开发工作，还有待于往后更多的专门家和有志者的积极参与和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