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保护问题

昆明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保护问题
　　杨文伟　李　硕
　　前　言
　　昆明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其国家级文物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是目前昆明所拥有的331项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当中的7个国家级文物之一（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序号406，分类号：III-212）。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不仅是集宗教、历史、文化、艺术、人文、旅游等特色于一身的云南佛教文化瑰宝，还是东方文化乃至世界文化的珍贵遗产，被誉为“东方雕塑宝库中的明珠”。筇竹寺位于昆明城西北玉案山上，始建于唐贞观年间，是中原佛教禅宗传入云南第一寺，曾于明永乐十七年焚毁，后屡有兴废。遗憾的是，目前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面临着重大危机。这一危急问题不是单一的拉沙问题或者是一个交通管理的盲点和文物保护的难点，它涉及一个省会中心城市和历史文化名城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需要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认真研究、科学决策、敢于作为……迅速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和有效措施。同时需要积极动员共同关注彩塑五百罗汉命运的全社会相关力量，来参与保护。而在学术研究上，也从政府行政、社会科学、文化艺术、宗教事务、佛教学术、城市管理、遗产继承、民间团体等有关各方和各种角度提出了一个具有现实和长远意义的研究课题。
　　一、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概况、价值和人文意义
　　1. 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概况
　　关于筇竹寺的来历，有这样一个传说。相传在唐太宗贞观年间，鄯阐（今昆明）侯高光和弟弟高智，有一次到西山下的滇池边打猎。忽然他们发现一头奇异的犀牛，二人紧紧追赶，一直追到玉案山上，这时犀牛不见了，却看见几个相貌古怪的和尚坐在地上，走近一看，这些和尚又不知去向，只留下几根筇竹插在地上，兄弟二人使尽力气也拔不出来。筇竹又名邛竹，也叫罗汉竹，此竹竹节短粗，很像大肚罗汉，因而得名。第二天兄弟俩又去看时，但见“枝叶森然”，这些筇竹已落地生根长成茂密竹林。他俩认为是神的启示，这里是“山灵示显福地”的佛光宝地，于是便在这里建庙，起名“筇竹禅寺”。现在，在筇竹禅寺天王殿门口有一对联：“地产灵山，白象呈祥，青狮献瑞，天开胜境，犀牛表异，筇竹传奇”，讲的就是这个传说。此外，殿前另有一方明宣德九年（公元1434年）的石碑也有类似内容的相关记载。
　　筇竹寺建寺之初并不出名，筇竹寺是因雄辩法师师徒的住持弘法而扬名的。在唐宋时期，史称南诏大理国的云南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在大理洱海一带，当时佛教在云南被普遍信奉的还有西域密教（即现在所说的藏传佛教），大约到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出生于宋末元初的雄辩法师到这里讲经，筇竹寺才名声大振。雄辩法师是昆明人，俗姓李，是大理国国师杨子云的高足，后到中原学习佛法25年，他先后拜过4位高僧为师。雄辩法师成为一个博学的高僧大德后，元世祖忽必烈还赐他法号“洪镜”。他回昆明后，便在筇竹寺宣讲禅宗经典，因此，筇竹寺被誉为云南第一座禅宗寺院，在云南佛教界享有相当高的地位。逝于元大德五年（公元1301年）的雄辩大师在筇竹寺讲经长达22年，并于元大德四年（公元1300年）将“山门法席”衣钵传给弟子玄坚，当时治滇的梁王也颁令法旨，命玄坚继承衣钵，住持筇竹寺。雄辩大师圆寂后，弟子玄坚曾于1301年前往大都朝见元成宗，得到元成宗赏赐的《大藏经》。《大藏经》运到昆明后分别藏于筇竹寺和圆通寺。1316年，元仁宗颁敕圣旨封玄坚为“头和尚”，还下令军民官府保护寺产、免征赋役，不许掠夺劫取筇竹寺的财物田产。这道圣旨刻在石碑上，一面是汉文，一面是蒙文，因为汉文当时称为白话文，所以这块碑又叫“白话圣旨碑”。此举对佛教在云南的传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而“白话圣旨碑”对研究当时的时政和元朝的宗教政策以及云南寺院经济、佛教发展历史、语言文字演变、云南人文地理和历史环境氛围，尤其是云南高僧大德的地位和作用等都有重要价值，现仍然保存在筇竹寺大雄宝殿里。
　　筇竹寺彩塑五百罗汉是光绪九年至十六年，即公元1883年到公元1890年，四川泥塑大师黎广修应住持梦佛和尚邀请，同他的弟子“七易寒暑”、呕心沥血、不断创新而塑成的。五百罗汉分别塑在梵音阁、天台阁和大雄宝殿中。梵音阁、天台阁中各有216尊，大雄宝殿中有68尊。
　　2. 中国的罗汉供奉与筇竹寺五百罗汉的地位名声
　　罗汉是佛教中通过修行达到的一种果位，其地位有别于佛和菩萨。佛不仅可以解脱自己，解脱别人，还可以普度众生；菩萨可以解脱自己，解脱别人，却不能普度众生；罗汉则只能解脱自己，不能解脱别人，更不能普度众生。不过，修到罗汉的境地，就已断尽一切烦恼，永远进入涅槃。据佛经所说，五百罗汉是跟随佛祖听法传道的五百弟子。又说他们是佛祖涅槃后参加第一次结集三藏的五百修道比丘。老百姓的说法是：佛祖端坐讲经，听众很多，佛祖想试试大家是否真正“四大皆空”，就用手指一指路边的杨柳，杨柳随即化作美女招摇而过。听经的人心猿意马，纷纷回头张望，只有挂在菩提树上的五百只蝙蝠专心聆听。佛祖微微一笑，双掌一合，只见火光闪处，五百只蝙蝠随着一阵青烟化成五百罗汉。
　　中国供奉罗汉始于东晋，兴盛于清代。李根源先生的“罗汉十有六，十八乃后起。中土供奉之，西土则不尔”一诗，对罗汉供奉作了论证。而据冯承均译法国人沙畹、列维合著的《法住句及所记十六阿罗汉考》一文考证，“十六阿罗汉，东亚所崇拜，印度则不知”，“十六阿罗汉在印度并无供养之事，一经中亚传布中国，遂风行全国”。而且中国开始出现十六罗汉是在唐玄奘译出《法住句》后，并且直到五代以后才开始出现十八罗汉。后来还有了五百罗汉，八百罗汉，甚至一千几百罗汉。据《昆明佛教史》所记载，最早见于云南的罗汉是在安宁法华寺所刻的十六罗汉像。法华寺十六罗汉像因为传源于中原，还被视为是汉地显宗在南诏大理时期在昆明流传的证明之一。由于罗汉远比佛和菩萨接近人间，又有数百上千之多，所以在造像上无固定模式，变化很大。资料表明，全国各地的佛寺里大多塑有罗汉，比较著名的寺院，如四川新都宝光寺、浙江杭州灵隐寺、北京香山碧云寺等18座寺院都塑有五百罗汉，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价和比较，公认的却是以昆明筇竹寺的最为有名。筇竹寺五百罗汉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其他地方的五百罗汉都是千人一面，而这里的却是千人千面。
　　五百罗汉是筇竹寺的精华和看点。现在，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体现众生皆有佛性，生动表现佛教及其文化精神，地位名声显赫的五百罗汉已经成为昆明的亮点和名片，并越来越受世人的重视。3. 黎广修师徒7年塑就五百罗汉
　　民间雕塑家黎广修和他的5名弟子林有生、飞良等应邀来昆塑五百罗汉的7年，是黎广修师徒呕心沥血，精雕细塑，创作思想不断创新和艺术风格不断突破的过程。黎广修是四川合州人，今重庆市合川市人。他自幼攻读诗书，能诗善画，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通晓佛学哲理。为了充分体现禅宗人人平等，人人都能成佛的大乘思想和世俗化特色，加上在宝光寺塑像的经验，黎广修决心一改传统的佛教泥塑模式，要把筇竹寺五百罗汉塑造成芸芸众生的模样。他常常利用到附近茶馆喝茶、到远近集市赶集的机会，与各种人群和百姓大众交流摆谈，从中仔细观察和体味各种人物的性格、神态、轮廓、表情、衣着、相貌等，作为雕塑的素材，之后再进行艺术加工。黎广修师徒迥然不同的塑造手法与单个和组雕布局，摆脱了以往佛寺中造像的固定模式，通过宗教题材，用大胆夸张的手法，塑造了具有强烈个性的罗汉形象。他们师徒几人，尤其是黎广修为筹措资金和云南总督岑毓英见面袖里“过招”泥塑总督头像的故事也非常富有传奇色彩，在此不做细述。
　　关于民间雕塑家黎广修应该有厚重而传奇的一笔，而实际情况却是一个历史留给我们的遗憾，所以人们现在很难找到这位民间雕塑家黎广修的传记，哪怕一些更多资料记载。但很显然，研究筇竹寺当时的地位和当时的塑造工艺条件和塑像风格甚至塑造成本，至少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虽然当时没有现在这样的工具和工程技术，但是按当时历史条件的正常情况，以筇竹寺的财力和地位以及黎广修雕塑的效率速度来判断，时间不至于用7年。可贵的是，对于一个佛教雕塑艺术家来说，黎广修就实实在在花了7年……当我们翻阅艺术史料时，就会发现黎广修的伟大。同时，我们还会把他拿来与同样为宗教题材作雕塑和绘画的西方古典艺术大师，如伟大的罗丹、伟大的达芬奇等人比较……也许是因为新文化运动直至以后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崇洋媚外审美定式所流传的惯性作用，也许是佛文化本身的清净澹定和不擅张扬而使筇竹寺五百罗汉亦如鸡足山一样沉寂从容，甚至至今还远在深山，但庆幸的是，还有类似流传民间百余年的昆明花灯《数罗汉》等作品，还多少有点对没有传记的大师——黎广修——的纪念和缅怀。
　　为什么黎广修在完成对筇竹寺五百罗汉的雕塑后也提笔在南厢房挥就一副“大道无私，玄机妙语传灯篆；仙缘有份，胜地同登选佛场”的对联？为什么黎广修不仅将形形色色的世间人物和民间凡人塑成罗汉，还把自己和几个徒弟以及梦佛大师也塑入罗汉群中？……为什么他们要花7年的时间？这些都一直是非常引人入胜的内容。
　　所以，我们认为，对筇竹寺五百罗汉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不能割裂了雕塑艺术大师黎广修其人与“隆昌帮”，这个问题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其空间和内容还有很多很多。也说明其中的魅力是无穷无尽，值得深入研究的。
　　4. 层层罗汉罗汉堂，疯僧济癫伴康乾……
　　昆明的筇竹寺五百罗汉分上、中、下三层，据说上下两层是黎广修辅导他的徒弟们塑造的，中间一层才是他亲手所塑，尤其精彩。疯僧济癫，他头戴一顶破帽，右手提酒壶，左手拿酒杯，身上半裸半衣，脚上半穿半赤，脸上似笑非笑，眼睛似看非看，这就是济公，人称济癫和尚。由于爱喝酒，每次僧人集合，他老是迟到，就只好坐在门边，不过，受苦大众都把他视为救星、朋友，深得人们喜爱。在筇竹寺天台阁，靠门边，手拿破扫帚，也许大家不太熟悉，他就是有名的疯僧。传说南宋时，他在杭州灵隐寺修行，遇到前来求签的奸贼秦桧，他力述不能杀岳飞的道理，秦桧哪里肯听。他便拿起身边的破扫帚向秦桧打去，吓得秦桧失魂落魄，狼狈而逃。筇竹寺这里有疯僧，那里有济癫，一疯一癫，相映成趣。可谓教义其大，表现之朴。　　皇帝平民平起平坐，乞丐与将相促膝谈心。与众不同和难能可贵的是，人们在筇竹寺还会看到一位手持毛刷，身穿素色皂袍的罗汉，这是皇帝的圣体——康熙。据说他曾写诗道：“朕本西方一衲子，然何落到帝王家。”有人就说他是罗汉转世，所以黎广修师徒也将他塑到五百罗汉中。其实，这正是黎广修独具匠心之处，他的取材涉猎的深刻性和罗汉的人物原形来源的广泛性，不正体现了佛教人人平等，人人都能成佛的思想吗？再看一尊罗汉，他手捏佛珠，头戴风帽，笑容慈祥，仪态不凡，他可是清乾隆皇帝的“圣体”。因乾隆在位时，弘扬佛法，使佛教盛极一时，他本人也在位最久，福寿德高。许多人说他是罗汉转世，所以，黎广修便将其塑为罗汉。
　　5. 筇竹寺五百罗汉与国内其他寺院五百罗汉的异同
　　除了数字和一些名称有相同之处外，筇竹寺五百罗汉与其他寺院五百罗汉有很多不同，这些罗汉塑像，形象夸张、布局精妙、取材独到、技法高超、空前独特的塑造手法，主要表现在：
　　一是神的气味少了，而人的气息多了。各种神话人物、帝王将相、王公贵族、工匠平民、武士书生、渔民樵夫、商贩优伶、异域洋人、当家和尚、塑像的黎氏师徒，甚至有耶稣基督……个个都可亲可近，似曾相识，充满了生活气息。也昭示了一种以人为本。
　　二是形象生动，富于变化。这些罗汉不像其他寺院的罗汉正襟危坐，神情呆板，而是或坐或立，或吟诵或书画，或低头沉思，或做买卖，或讨价还价……罗汉们有的像怒目金刚，有的恰似慈眉菩萨；还有赤脚的行者，有袒腹的弥陀，也有俯首沉思的比丘，又有欣然相顾的尊者。罗汉们有的手比身长，直向九天揽月，有的巨眼怒睁，大若铜铃……呼之欲出，可谓人间百态。有一尊开胸见佛的罗汉，源自“胸中自有明灯一盏”之佛理。毛主席有“胸中自有雄兵百万”，胸怀远见，卓识超绝，都蕴含道理无数。
　　三是结构立体，布局完美，动感灵活，浑然天成。雕塑家在设计组雕时，大胆运用圆圈形和集体行进的队列组合，使这些罗汉似相邀赴会，他们各显神通、腾云驾雾、骑豹踏鰲，往前赶去，犹如行云流水，极富强烈的动态感。而一线布局和圆形构图的多种形式交互使用，在统一中求变化，既多姿多彩，又完美统一，有精妙的视觉艺术和整体效果，可谓多元一体。
　　四是注重细部观摩和性格刻画，将风范藏于细节，从细节揭示和刻画人物性格，使罗汉形象栩栩如生，神气活现，彰显了中国古典文化艺术的风骨。这些罗汉艺术形象，不仅人体比例、肌肉骨骼、服饰衣纹都大体与常人相等，而且他们的喜怒哀乐、举止动作亦如世人，自然真如。就是手中所握的花、杖、鞭等道具，也多为就近山中采集挑选略加制作而成，既古朴自然，又浑然天成，达到信手拈来、出神入化。雕塑家们不但善于抓外貌、年龄、体形等外部特征，还十分重视个性的准确把握和内心世界的精细刻画。
　　五是师法自然，技法多样而精妙，超越而创新，可谓入木三分，充分展示了我国近代雕塑艺术所达到的水平。当时仅在昆明就有吴道子的画像笔法和大量可作为参照的作品，比如安宁法华寺就有十六罗汉的刻像，但大师们在继承和发扬了前人的技法基础上，还采用了镂空和圆雕等艺术手法，用劲健利落的刀法，对人体和环境、器物的关系，衣饰、裙带的折叠扭转、内外穿插等都惟妙惟肖，使得线条流畅、玲珑剔透，从而能较充分地对罗汉塑像画龙点睛，对佛教造像的实质特征加以体现，比之西方古典雕塑一点也不逊色。
　　由于塑像的绝妙，前来观摩、学习者包括各个时期的名家都争相一睹以之为快而络绎不绝。比如明末清初诗书画三绝的担当和尚、云南唯一的“经济特科状元”袁嘉谷、民国时期文化名家赵藩，当代著名画家、南开大学教授范曾等。鲜为人知的是，当今国家级大师、画家范曾曾经专门来到筇竹寺观摩学习五百罗汉塑像创作技法和思想艺术，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所透露出的艺术魅力强烈地震撼了范曾。中央美术学院曾经派人来此逐一摄影采集和鉴定并与新都宝光寺、苏州西园（戒幢律寺）、北京碧云寺等地罗汉进行全面深入的比较，得出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艺术成就首屈一指的考察结论。假如白石老人当初能在画下十六应真（即罗汉）、十八应真图册的基础上，取材筇竹寺五百罗汉，创作出相应的画卷，那就无疑会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只可惜筇竹寺五百罗汉没有与白石老人这样的大师际遇一番。抑或这是白石老人的遗憾。使其后期及晚年的佛教题材画作少了与黎广修及其五百罗汉的交流……如今，虽然是数码时代，但来这里临摹学习的艺术类学生和爱好者仍然不少，许多知名的新闻媒体不断来此专题报道。可喜的是云南媒体最近在海选代表云南形象的云南名片时，目前排行第一的就是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
　　筇竹寺五百罗汉与其他寺院五百罗汉的很多不同之处，恰恰反映出筇竹寺五百罗汉的个性特质，也表现了雕塑艺术大师黎广修其人的艺术匠心，所以也奠定了筇竹寺五百罗汉在我国近代雕塑艺术史上的显赫地位。
　　6. 筇竹寺五百罗汉佛教造像的文化艺术特色、价值和意义
　　（1）喜怒哀乐，现实感人。筇竹寺五百罗汉千姿百态，其创作手法一方面是现实主义手法，以疯癫二僧为代表，借助神的形象来表现人的喜、怒、哀、乐，来表现人的性格体态。这类作品占了五百罗汉的绝大多数。
　　（2）夸张想象，情趣浪漫。另一方面的浪漫主义手法和大胆的夸张和想象，又使筇竹寺五百罗汉情趣浪漫。大雄宝殿68尊罗汉大都是这类作品，有的腾云驾雾，有的骑龙跨虎，有的长脚长臂……对照剥面罗汉，现代女性想青春永驻，用美白嫩皮甚至整容，无所不用其极，黎广修则大胆想象：人老了不用怕，剥去老的面皮，又是一张姣好的新面庞。过去交通不便，面对大海，人们只能望洋兴叹。黎广修创作的长脚罗汉，一步就可以从东海跨到南海，有人称比孙悟空一个斤斗还快。
　　（3）对照组合，协调统一。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除了单个独立的外，还常以互相关联的二三个罗汉为一组。其中一组是，两个罗汉，一个身边有一箩筐，一个弯腰拿筐中的水果，好似讨价还价，买卖皆欢，结果也是各得其所；其中一组是两个手拿佛经的罗汉，一位听一位谈，就好像在切磋学问。这一对传神达意的标志性罗汉塑像被广泛运用于昆明许多旅游、文化书刊图册的封面就足显其价值与代表性……各组罗汉中的每一位既独具个性，又互相配合，使得五百罗汉完美统一、魅力无穷。
　　（4）颜料选制独特协调，色彩运用清新自然，塑像表面经久不变。值得一提的是，筇竹寺五百罗汉身上的颜料，都是黎广修师徒自己调制的，色彩协调而又清新自然，经久不变色，给现在和将来的维护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也为现在的雕塑材料提供了可以分析化验和研究保护与开发的价值。筇竹寺后面的山沙质量好、受欢迎是不争的事实，就其用于塑像的泥土，其价值如何，也是值得深入考究的。何况罗汉塑像衣着上的金饰都为纯金打造，再用植物胶熨贴上去，视觉上，片薄纹美、闪闪发光，色彩至今铅华难退，体现了高超的工艺水平。
　　（5）气势恢弘、妙语连珠的筇竹寺佛界对联与五百罗汉塑像相映成趣。筇竹寺最有名的是大雄宝殿前的匾联，较有代表性。上联是“两手把大地山河捏瘪搓圆，撒向空中，毫无色相”，下联是“一口将先天祖气咀来嚼去，吞在肚里，放出光明”。其中既有佛家的气魄，又有道家的语气，气魄宏大，妙语连珠。有意思的是，得道大师黎广修也提笔在南厢房挥就一副对联：“大道无私，玄机妙语传灯篆；仙缘有份，胜地同登选佛场。”此联可以说写出了佛法无私，佛缘人人有份的真谛，只要懂得佛的玄机妙悟，任何人都可以成佛。基于这种在佛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黎广修不仅将形形色色的民间人物塑成罗汉，还把自己和几个徒弟以及梦佛大师也塑入罗汉群中。此外还有担当、钱沣、赵藩等大家、名人所题写的有特色的佛界对联。而袁嘉谷等名人的诗文也不少。
　　（6）罗汉文化底蕴丰厚，各类作品广泛流传。取材于筇竹寺及其五百罗汉塑像的作品有书画、册集、碟片、花灯、明信片、诗词散文、新闻报道等。比如昆明花灯《数罗汉》就流传民间百余年；游人每到寺院大都要恭恭敬敬地跨步数数找罗汉，寻寄托。稍有研究和饶有兴趣的部分游客会撇开干瘪、机械的导游说辞，恭敬观摩、悉心品味……这些现象无一不说明筇竹寺及其五百罗汉塑像早已深入人心，在社会各界有着广泛而深厚的罗汉文化基础和与之相应的影响力。
　　……
　　总之，地位名声显赫的五百罗汉佛教造像是从宫廷到市井各人种、各民族芸芸众生的艺术再现，其神形富于动感、富于情节，罗汉们渔樵耕读、琴棋书画、坐卧腾挪、谈天论道，一个个飞灵神动，呼之欲出，使人观之可亲、睹之熟悉，充满生活情趣。而他们手中的道具也极富生活气息，为研究当时的社会生活提供了生动的资料……昆明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在中国的佛教造像史上，在我国近代雕塑艺术史上，在世界的泥塑史上是不可多得的杰出作品，有着不可替代的显赫地位和极其高超的艺术价值，因而被誉为“东方雕塑宝库中的明珠”。同时，透过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充分证明佛教在云南文化中有着重要的地位，也充分显示了云南佛教文化有着自己鲜明而独异的特色，揭示了佛教文化研究有着更加广阔的视野。对云南文化大省的建设来说也是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土壤和历史蕴藏的文化富矿和极好素材。令云南乃至全国文化艺术界不敢轻视。
　　二、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危机
　　五百罗汉塑成120年来，虽然也历经无数次的劫难，但在寺院和各方面的努力下，仍然得以较为完好地保存下来了。但近年来，彩塑五百罗汉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尤其是自2004年9月以来损害更为严重，其中已经有6尊罗汉雕塑受损，雕塑大多是手腕、手指、足部等比较脆弱的部分出现裂纹，其中一尊罗汉的右手手腕裂缝长达5厘米，另有一尊塑像开裂后连内部的陶土也裸露出来。罗汉造像手指手腕上已出现明显裂痕。”2005年11月14日，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本期话题以“受伤的五百罗汉”为题报道称：“罗汉本来该翘起的兰花指却掉了一个手指头，本来衣袂飘飘的造型却掉了一块衣角，有位罗汉手指已经裂掉，可怜巴巴地用胶带粘着。”
　　虽然彩塑五百罗汉造像受损的原因有年代、材料、地理、气候、环境、技术，甚至人为和管理等多方面的，但主因却是载重货车“偷渡”形成的人为“地震”。2004年9月至2005年1月之间，昆明市对所辖四区区划进行调整。期间，由于相关部门移交工作所造成的管理空挡，大量违规超载“偷渡”的运沙车、重型卡车夜以继日频繁驶过黑筇路这条旅游专用线，形成了无数次的“地震”，对紧靠黑筇路仅有一墙之隔的筇竹寺古建筑物及其五百罗汉塑像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人们尤其担心上层的塑像会被震掉下来。
　　筇竹寺的位置处于昆明市区和原西山区，现五华区团结、谷律二乡之间。团结、谷律二乡长期以来出产优质山沙，昆明市区生产建设所用沙土有80％（一说70％）以上都来自上述两乡。大量违规超载的运沙车“偷渡”的主要原因是运沙生产专用线路的毁坏。筇王公路（筇竹寺至王家桥）是1996年政府斥巨资修建的，修建筇王公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作为专供生产运输用的“货车路”、“拉沙路”，目的和初衷都主要是为了解决运沙大货车的通行问题。与此同时，黑筇路在1997年被政府定为旅游专线，禁止大货车通行。
　　为什么已有了专供货车通行的筇王公路，大货车还要侵袭黑筇路呢？原因很简单，筇王路经过8年的碾压，已经被违规超载追求财富的重车车轮压得 “面目全非”，当地人称之为“崴塘路”。“崴塘路”在路况最差的时候，无论大小车辆行驶在路上只能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时速非常低。面对这样的路况，司机们仍然要冒险超载，其深层的原因是：如果不超载，不但挣不到钱，还会亏本，所以就“不能快跑也要多拉”，致使好路迅速沦为烂路。团结乡有这样一组数据：1999年，从团结乡拉沙进昆的货车每天约为1990辆趟次，1999年拉沙总量就已达290万吨，而今年，虽然每天货车只有800到900辆趟次，但拉沙量也将达到300万吨。运输车次减了一半多，运量却不降反升，说明每辆车的载重量较之以前翻了一番。另外的原因是汽车制造的问题：限载吨位与实际运载吨位以及普遍超载吨位的差异问题。
　　路程和时间上的突出差别和利差关系是偷渡车屡禁不止，不断侵袭黑筇路的根本原因。拉沙进城走黑筇公路全程不用半个小时，但走筇王路则需1个多小时。部分司机会计算并知道：车辆运行于坑洼不平的筇王路的结果是每年花费车辆修理费上万元。另外，车辆除有十分严重的磨损和破坏外，还有制动、钢板、轮胎等部件最容易损坏的事故隐患。只是这样的损耗是很难估计和相对隐性的。有了上述两笔或三笔帐，于是司机们纷纷在深夜驶入黑筇路违法偷运，其隐蔽性也给不太健全，甚至有空挡的管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受损经全国各种新闻媒体连续报道后，引起了广泛的关注。社会各界呼吁：“这样的国宝不能眼睁睁看着被重车给震坏了！”有文章报道：“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不出几年，国宝将眼睁睁地毁于我辈之手！”
　　三、昆明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存在的主要问题和五百罗汉保护
　　（一）近10多年来采取过的保护措施
　　虽然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200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序号406、分类号：III-212），但与同时获选的大理喜洲白族古建筑群和建水文庙的保护和开发利用差异很大，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仅在省内而言就没有出现一个因为获选第五批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一机遇所应该迎来的高潮和更上层楼般的发展。相反，其保护问题似乎与昆明作为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格格不入，仍然历史地继续成为一个老问题，残酷而尴尬地久久困扰着所有昆明人，已成心病。尽管如此，自1986年正式管理筇竹寺以来，各级政府及其有关部门还是根据当时的历史条件特别是经济条件，对五百罗汉塑像采取过如下一系列的保护措施。
　　1. 昆明市宗教事务局（1992年成立）和筇竹寺认真履行文物保护责任，成立了五百罗汉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开展了实质性的宗教事务和文物保护、消防安全、旅游名胜等方面的工作。针对坐架塌斜、墙体开裂、殿堂漏雨，各罗汉不同程度裂痕、断指、断臂等情况，及时向市政府作了报告，并争取省市文管部门的同意和支持，按《文物法》修旧如旧原则，组织专业维修队伍对五百罗汉堂进行了电路改造和光源改造，设置了外玻防护屏，修建塑像群保护护栏。
　　2. 地方政府为解决五百罗汉塑像因附近炸石头而经受震动致损而下令停止和搬迁了马掌口采石厂。
　　3. 改修公路：1996年为了既发展经济又保护好文物，当地政府斥巨资修建了从筇竹寺至王家桥的筇王公路，这条路避开了筇竹寺，是专供生产运输用的“货车路”、“拉沙路”。
　　4. 2001年，文物部门派员加强监测和地震局进行过震动的测试。2001年9月，昆明市宗教事务局再次组织对五百罗汉堂和五百罗汉进行规模修缮，至2002年2月维修工程竣工，经省、市文管部门验收合格。
　　5. 筇竹寺寺院人员按照昆明市宗教事务局的管理要求，常年强化殿堂值班，随时监控寺院秩序和游客安全，尤其是彩塑500罗汉状况的日常工作。
　　6. 原属地西山区政府适时采取联合各方包括警力的整治等。
　　7. 2004年起现属地五华区政府适时采取的交通跟进整治等。
　　8. 2005年9月12日，省、市、区三级文管部门组成专家组，前往筇竹寺为受伤的罗汉会诊。2005年9月13日云南省文物局做出了《关于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局部损坏情况的处理意见》。
　　（二）近期有关部门的应急措施和专家调研情况
　　——昆明市五华区政府及其管理部门表示，已经开始对黑筇路违规货车进行集中整治，设一个长期堵卡点，专人24小时负责。同时上报大修筇王路方案。
　　——云南省地震局今年震动测试的结果证明拉沙载重车对泥塑的影响确实大。震动会传递到筇竹寺内，从而引起罗汉相应的震动。专家解释，此时罗汉处于未破坏和破坏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形成新的开裂。
　　——云南省文物局认为，造成罗汉塑像出现裂隙还有材质和修复工艺两个原因，要组织专业单位进行观测，拿出科学的修复方案并加以实施。
　　——社科专家认为，当初塑造罗汉用的泥土采用的优质而独特的陶土现在已经很难找了，即便有了符合要求的陶土，有水平能修复雕塑的人才也难找。鉴于泥塑材质疏松，极易受气候条件和外力影响，寿命只有200年，又是文物中比较难保护的一类，120年高龄的筇竹寺五百罗汉的保护难度将越来越大，一般的小修小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古籍文献专家认为，古籍文献的恒温要求通常规定在摄氏14度，针对罗汉塑像的原料和色彩及其历史，应该借鉴古籍文献的保护经验，运用恒温技术对筇竹寺五百罗汉塑像进行有效保护。
　　——综合意见：目前是解决区划调整后载重货车夜间偷运问题。五百罗汉塑像的文物保护有艰巨性、长期性和必要性，需要建立和健全一个长效机制，拿出切实有效的方案来保障。
　　四、五百罗汉保护应该采取的措施和建议
　　第一，高度重视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分量、地位和作用，以高度的责任心和科学精神，统一和提高保护文物的认识。
　　文物是人类文明的历史见证，也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筇竹寺及其五百罗汉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单位，是不可多得的国宝，也是昆明市的一张精美的“名片”，是五华区的最具人文地理意义的文化遗存之一，是玉案山的灵魂和和谐地标。人口约有500万的昆明，作为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在国家公布的5批国家级文物名单中总共只有7个。在建设民族文化大省、旅游强省的发展趋势下，7个国家级文物的文化蕴涵不是多了，而是非常珍贵，而且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品牌效应应该得以发挥。各级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尤其是责任领导要高度重视和掂量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分量。要以中央电视台的报道为契机，以负起相关责任的态度积极认真地对待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保护问题。要对以前保护维修五百罗汉只能解决暂时和局部问题，所采取的方案和措施不能解决长远问题和根本问题有清醒认识。建议实行层层领导负责制，强化领导管理机构来加强保护，同时根据其文化属性，在建设云南文化大省的形势下，有研究、有组织、有创新地在原有基础上，通过研究策划，开展深度保护、开发和利用。国人皆知的电影《少林寺》取材于十三棍僧的传奇，而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文化蕴涵如此丰厚，却没有得以充分反映，这一方面说明以往开发利用的程度和水平非常低，一方面说明其开拓空间仍然巨大。在制定保护方案时，建议深谋远虑，创造一切条件，采取可行方式，充分挖掘罗汉文化的题材和底蕴，配合文化大省建设，不断出新。即便在目前暂时没有条件开发利用的情况下，有关部门和寺院自身也有责任采取措施，最大限度地收集存储五百罗汉泥塑人物全息数字形象数据，研究材质和替代材质，建立泥塑肖像模型，复制石膏像或蜡像等，留待开发和供后人研究。
　　第二，认真处理好“要致富、修公路”与“要文化、保文物”的矛盾冲突关系。
　　一条路坏了可以再修，一个国家级文物，一座名寺一旦损坏，其造成的损失则可能是永远无法挽回的。团结乡的拉沙问题不应该成为阻碍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国宝保护障碍。有思考意义的是，云南电视台“都市条形码”报道：不少拉沙司机在2005年10月中旬，曾自发拉沙来填补破烂不堪的筇王公路。只是由于缺乏组织和领导，其参与修路的合法性和科学性不足，但体现出的是他们的意愿和态度。不难看出，正是这些拉沙的司机们最迫切地希望筇王公路得到及时修复和科学管理。因为，他们的利益与拉沙的交通通畅和公路完好最直接。
　　从佛教、旅游、生态、环保及人文、历史与遗产继承等角度出发，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还是五华区及其全区人民尤其是玉案山一带人民群众的一个国宝级财富和福祉。资料显示，玉案山以前很美，山上有“石一方横卧岭头，中界棋盘纹，纵横各十九道”，传说是仙人下棋的地方，所以该山又称为棋盘山。玉案山上及其周围建有很多寺院，如棋盘寺、海源寺、妙高寺、正觉寺、法界寺、偏觉寺（又名小筇竹寺）、云居寺、玉泉观、宝华寺、清净寺、甘露寺、龙华寺、海印寺、宝昙寺、宝珠寺（能仁寺）等名胜古迹，还有瀑布、桥洞、溪流等，构成了闻名遐迩的筇竹寺名胜区，与著名的文化名山西山及其国家森林公园绵延对望、相映成趣，吸引了古今中外的大批名家和游人。远在唐开元天宝年间于黑龙潭种下唐梅的道安和尚曾经有《玉案山》一诗流传至今；明洪武年间日本诗僧机先写作的《滇阳六景》里就有《玉案晴岚》一诗流传于国内外，尤其是有佛教历史文化交流的日本。不得不提及的是，如今在大理还有日本四僧塔，当年来过云南的日本僧人几乎都来过筇竹寺；当年徐霞客游筇竹寺，虽然还没有五百罗汉，但也被这里的魅力所强烈吸引……国内如深圳等地是愁苦于没有历史文化，昆明市和五华区却没有把筇竹寺名胜区充分挖掘和开发。虽然现今寺对面有过“晴岚桥”，跨“犀牛箐”即达的郊野公园，寺后面有花红洞等景观，而附近的团结、谷律乡一带也成为昆明农家乐旅游的重点，但在元代就以“玉案晴岚”作为昆明八景的筇竹寺名胜区的核心和精华却并没有得到彰显，甚至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还频频受到危及。所以，政府要从构建和谐社会的角度出发，采取一切有效措施向当地人民群众宣传倡议对她的保护，要相信群众、引导群众，对子孙后代负责，要明白这里比沙还珍贵百倍的东西是这里曾经有过并被破坏的历史文化，让大家明白“要致富、修公路”与“要文化、保文物”的矛盾冲突和利害关系，让群众清楚认识拉沙数量和游客数量熟重熟轻，让政府认识到游客数量多重要还是文物寿命长重要……使“保护文物、人人有责，从我做起、造福子孙”的观念深入人心、落到实处。
　　第三，依法加强对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文物和旅游名胜的保护与综合治理，转变思维、创造条件，让有关法律法规“上夜班”，让国家配置的相关人员和设备“到现场”。
　　按照国家《宗教事务条例》、《文物保护法》、《消防法》及《古建筑消防管理规则》以及地方的《昆明市文物保护条例》、《昆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等法律法规，建议实行“政府统一领导，部门协调负责，社会广泛参与”的工作机制，同时根据需要成立综合整治办公室，按照职能区分，通力协作，坚决把文物安全工作放在第一位。
　　1. 针对夜间偷运，要认真总结和研究切实可行的新老办法，转变思维，创造条件，让有关法律法规“上夜班”， 让国家配置的相关人员和设备到现场。黑筇路是旅游专线，可借鉴昆明松花坝水源区车辆限制管理经验，以政府名义发布通告或禁令，设置24小时检查卡，为昆明仅有的7个国家级文物发布通告和禁令，有法可依，非常值得。既抓日常监管，又加强源头监管，还要夜间管制，使问题的解决从路面表象向文物和名胜的内涵纵深延伸。具体可在接近寺院的路段引进先进的公路电子监控系统运转控制技术进行路面控制，科学部署包括警力的各种治理力量，合理设置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路面影响区域的限速限载标牌、标线、减速路障，抓好寺外旅游车辆停靠点的负荷预防等工作，排查道路交通事故隐患，完善道路交通设施，有效查禁超载超速、疲劳驾驶、酒后驾车、违章等违法行为，实施旅游专线的畅通工程，杜绝一切交通运输可能带来的隐患和危害，确保文物的安全。
　　2. 针对筇王路大修必然会出现各种新的问题，建议在五华区已提出彻底大修筇王公路议案的同时，协调有关部门，有研究、有预见，制定有关缓解预案或准备应急办法。比如：市政府在批准大修筇王公路议案之时，是否考虑临时批准在筇王路彻底大修期间，让拉沙重车单向从筇王路运出。让已经卸货的大车暂时性、单向、减速通过旅游专线黑筇路返回，以解决交通、生产等矛盾问题。
　　第四，部门要协作，要有大局观，更要提高各个涉及国家级文物——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行政管理部门依法行政的管理意识和行政执法水平。
　　早在1991年，云南省地震局的专家通过测试论证就得出货车经过会使五百罗汉毁坏的结论。但国家级文物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保护、管理、开发、利用等，涉及各级地方政府和宗教事务、文物保护、公安消防、旅游质监、交通安全甚至民政社区等诸多方面，工作是立体、互动和多方位的。建议省市区各级政府和有关部门要从这次暴露和曝光的问题中吸取教训，加大有关法律法规的宣传力度，认真贯彻落实“把文物安全和游客安全放在第一位”和“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精神，进一步强化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的管理，坚决杜绝违反有关法律、法规现象和事件发生，促进文物事业繁荣发展。
　　建议从根本上改变传统落后、各自作业的管理模式，把先进的数字信息技术等高科技运用到管理工作中，利用电子政务网和五华区的“数字城管快车”等，改变以往见子打子的粗放式、突击式、集中式方式，切实制定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宗教活动场所、旅游名胜等基本情况调查表、藏品档案及备案情况等信息表，在一个信息管理交互平台上，建立长效的工作联系机制，这样既可降低管理的成本，又能实现管理的系统化、信息化、规范化、程序化、科学化，使管理信息、指令传输快速、下达快捷、处理及时，做到责任到位、措施到位、任务到人，最终实现管理的精细化和高效灵敏。
　　第五，要加强舆论监督，长期坚持行政监督和执法检查。
　　对黑筇（旅游）、筇王（生产）两条公路区划前后的管理问题的探索研究是很有意义的。在《今日说法》节目里，嘉宾周林说道：“五百罗汉所受到的损害跟当地的政府是有直接关系的，五百罗汉发生了这样的损害，而且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当地政府要做一个深刻的检讨……”此前的一系列报道和曝光也不同程度地提出了对管理职能部门行政不作为和作为不及时的问题，起到了有效的监督作用。然而，这是否只是一个“路产路权没有转移而造成西山区不再管理，五华区也无法系统有效管理”的问题。既然黑筇、筇王二线的管理权很明朗，为什么两区进行移交的工作要显然滞后于上述情况的变化，这是值得吸取教训的。此问题如不从根本上解决，五百罗汉的保护还将是一句空话。关于文物保护，国内外都有很多很好的经验可以学习和借鉴。这是一个政府态度问题，这是一个地方文化素质问题，跟国力或地方财力无关，跟地方有关领导有无文物保护观念和文化意识有关。缅甸仰光的大金塔、曼德勒的古皇宫、蒲甘和埃及开罗的国家博物馆、金字塔以及遍布全埃及的古籍文物都有很好的专门人员的研究和保护，甚至有军人或警察在保护。游客可以看到这些文明古国虽然目前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我们同样能看到并强烈地感受到这些国家对自己的历史和文物及其文化的珍爱与保护，这些国家的国民所拥有的一种特殊的自豪感是值得我们反思、学习和借鉴的。云南历史上被视为蛮夷之地，现在要建设文化大省，作为省会中心城市，昆明应该感到有一种亏待文物及其文化的耻辱，并知耻而后勇。
　　所以，当务之急，建议继续加强舆论监督和对管理职能部门行政不作为进行的督察。职能部门除将督察情况及时通报上级有关部门外，还要广泛宣传报道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作为宗教活动场所、文物保护单位和旅游名胜的意义、任务和要求，及时报道正反方面的典型，让广大人民群众行使知情权并及时了解有关情况，促进各项措施落到实处。
　　第六，站在文化产业的高度进行文物审视和文化挖掘，及时加强政府资金投入，广泛动员社会力量，建立健全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保护基金会，不断创新和探索文物保护社会化新路。
　　筇竹寺的一草一木、一扁一联更是字字珠玑，价值不小，而筇竹寺里的每一尊罗汉的价值如果请中央电视台的鉴宝栏目的特邀专家来评估，估计他们都不敢随意作价……而潜藏在整个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深处的富矿价值就简直难以估量。如果请一位张艺谋一级的名导来拍部传奇电影的话，也不会逊色于炒了一年的《达芬奇密码》……筇竹寺及其彩塑五百罗汉有着足够多的理由需要省市政府花大力气来保护。保护这个国家级文物虽然需要大量的经费投入，但鉴于国家级文物的特别属性和社会属性与佛教文化等多重属性，资金困扰问题建议从多方面入手，寻求政府和社会力量来取得有效解决。
　　一方面，建议寺院和省里按照《国家重点文物保护专项补助经费管理办法》，共同向国家申请一笔特别的专项经费来维护寺院。筇竹寺住持清贤法师几次接受采访时所提供的数据很微小，很可怜：“近20多年来，省市文管部门补助筇竹寺五百罗汉的保护经费只给过5万元，相对于五百罗汉保护需要的经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昆明市宗教局2005年11月17日向政府报告提供的数据也不容乐观：“对筇竹寺五百罗汉的修复，筇竹寺和我局多年来共投资金200多万元。”面对这种困难情况不利局面，各级政府应该认真研究思考和主动承担投入。
　　一方面，政府对于一个国家级的重点保护文物，政策上的输血和造血并重是非常必要的。建议借鉴石林门票提价，由筇竹寺报经政府的计划和物价等有关部门，采取评估或者门票价格听证，把筇竹寺的门票适当上调到20元/人次以上，在价格政策上彻底解决目前筇竹寺现行门票6元/人次，每年门票和功德款等总收入只有100万元左右，基本上只能维持寺院正常开支的老问题。
　　一方面，省市政府应按照《宗教事务条例》的有关精神，统一和加强领导，切实牵头并大力支持昆明市宗教事务局来有效开展工作。昆明市宗教事务局是筇竹寺的直接管理部门，虽一直坚持“有为思想”，但自从与昆明市民族事务委员会（民委）机构分设后，不同于民委有民族工作机动金，宗教局基本上没有多少政府划拨的专项资金，客观上存在诸如人财物力量薄弱、工作涉及面跨度大困难多等多种制约。建议加强领导，加大管理和保护的投入，设置宗教文化处，增加人手，划拨专项业务经费，开展类似工作以满足发展需要。
　　一方面，按照《昆明市文物保护条例》第七条“鼓励多渠道筹措文物保护经费，支持文物保护事业”的规定，发动社会力量，引入民间资本，建立筇竹寺彩塑五百罗汉保护基金会，大力宣传和募集社会捐助来保障国家级文物的保护。昆明现有7个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后也可能再增加，相关工作只会越来越多，将面临的问题也不会少，所以有必要尝试设立筇竹寺五百罗汉保护基金，可作为试点进行有益的探索。基金可由国家省市区四级政府财政划拨、全球社会各界募捐、使用单位投入几个方面构成，实行统一管理、专款专用、开发运营、不断造血，解决长期的文物保护和寺产开发运营问题。其目的还有利于多角度宣传、引导和实践，积极探索出一条文产社会化新路，让文物保护工作深入人心。
　　（杨文伟，昆明市宗教事务局、昆明佛学研究会；
　　李 硕，政协云南省委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办公室）
　　参阅资料：
　　1.《春城昆明》，丁学仁编著，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年5月。
　　2.《昆明园林名胜》，石玉顺、吴琳编著，云南科技出版社，1987年10月。
　　3.《昆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1995年7月21日云南省第八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四次会议通过，由昆明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公布施行）。
　　4.《云南寺庙塔窟》，云南科技出版社，1996年。
　　5.《昆明佛教史》，昆明市宗教事务局、昆明市佛协编，云南民族出版社，2001年8月。
　　6.《昆明市文物保护条例》（2004年3月30日昆明市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次会议通过，2004年5月28日云南省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九次会议批准，自2004年10月1日起施行）。
　　7.《云南佛教》，韩丽霞、董允著，宗教文化出版社，2004年7月。
　　8.《都市时报》，昆明热线，2005年7月5日。
　　9.《昆明日报》，2005年8月27日。
　　10.《都市时报》，新昆明网，2005年9月8日。
　　11. 云南电视台《今日说法》本期话题：“受伤的五百罗汉”，2005年9月20日。
　　12. 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本期话题：“受伤的五百罗汉”，2005年11月14日。
　　13.《关于筇竹寺五百罗汉有关情况的报告》，昆明市宗教事务局，昆宗〔2005〕51号文件（2005年1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