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名寺·名著——清源山与招庆寺、《祖堂集》

名山·名寺·名著——清源山与招庆寺、《祖堂集》
　　这是一座名山与一座名寺、一部名著的故事。
　　我们要寻找的名寺叫招庆寺，就在清源山弥陀岩的南麓。沿着林阴石径，大约20分钟的行程，我们便来到“梅岩”。此处是宋代清源节度使留从效后裔留正所筑别墅的遗址，浓阴蔽日，怪石林立，流水潺潺，几处摩崖留有留正手题的石刻。
　　在留正梅岩的南侧，残垣断壁，叠石墙基，依稀可辨，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泉州招庆寺遗址。招庆寺是刺史王延彬于唐朝天年间（905—907年）所建的寺院，高僧释子出入其间，因而久负盛名。尤其是一代高僧省、释静、释筠禅师，以著述《祖堂集》而名重禅林，名扬中外。
　　据考证，治佛学者，一提及佛教史书，通常都以宋代景德元年所出《景德传灯录》30卷为最早者。然而，直到不久前新发现的流失海外的招庆寺《祖堂集》重回泉州，这个千古学案才被重新翻了过来：编撰于五代南唐保大十年（952年）的《祖堂集》早于《景德传灯录》50多年，这才是最早的佛学史书之一。
　　这样一部重要的禅宗史籍《祖堂集》，为什么湮没近千年才被重新肯定？它又是怎样“出口转内销”的呢？
　　原来，这部名著《祖堂集》的命运与消逝在名山中的千年古刹息息相关：招庆寺，始建于唐天年间，后晋开运年间朱文进杀王延羲而自立，泉州大乱，招庆寺毁。留从效为清源节度使后，将招庆寺产划归南禅寺（承天寺），北宋初复建。元朝亦黑迷失立的《一百大寺看经碑》中泉州路有招福寺，明代黄仲昭著的《八闽通志》载，泉州府治北有招福寺，即招庆福先寺的简称。清乾隆《泉州府志》寺观条云，招庆寺已废，但在方外传中有招庆寺之名。
　　招庆寺在五代盛极一时，名僧辈出。最著名的是释静、释筠编撰《祖堂集》20卷，该寺主持省为之作序。该书是早期禅宗在泉州传播的珍贵文献，但成书之后不久，却在中国本土失传。
　　原来《祖堂集》漂洋过海，传到朝鲜。这是一个传奇故事：
　　公元1245年，被元朝大军追逐的高丽皇帝从京城逃至江华岛上，而此时的他还不忘完成一件旷日持久的工作———雕刻一部《高丽大藏经》，而泉州招庆寺的《祖堂集》20卷，有幸被作为这个卷帙浩瀚的“大藏经”的附刻本，也刻成木版。为了避免于兵燹，高宗皇帝特将雕版运至远离京畿的海印寺保存起来，经过近千年的沧桑，雕版居然奇迹般地保留到现代。直到20世纪，日本学者到韩国海印寺调查《高丽大藏经》的版本时，才意外地发现了《祖堂集》这一高丽刻版。
　　据考，《祖堂集》是通过“海上丝绸之路”由泉州流传到高丽的。宋代，泉州与高丽的海外交通贸易就很频繁，朝鲜《高丽史》及中国文献，都记载“泉州多有海舶入高丽往来买卖”，例如，元二年（1087年），泉州海商徐戬受托在杭州雕造《夹注华严经》等2900余片经版，运往高丽。由于特殊的机缘，《祖堂集》得以在高丽保存下来。
　　《祖堂集》中收录了大量朝鲜禅师事迹，其中最著名的有元寂禅师（道义）等。道义禅师是德宗建中五年（784年）入唐的，在华37年，于穆宗长庆元年（821年）返国，为海东伽智山第一祖。《祖堂集》为研究禅宗在朝鲜的传播提供了珍贵史料。在该书省《序》之后，有《海东新开印版记》，详细记载了《祖堂集》流传雕造的过程和分卷情况。韩国对《祖堂集》非常重视，将该版定为国宝，禁止复印。
　　由于《祖堂集》是现存最早的一部禅宗史料集，比禅宗“五灯”中最早成书的《景德传灯录》早50年，海外学者赞誉“为四库之逸书”，“可与敦煌古籍媲美”。
　　1989年，留学日本的泉州籍学者孙立川博士，在日本花园大学调看了高丽版《祖堂集》，并影印一部转赠泉州学界。其时泉州南少林代表团刚好在日本访问，孙博士特将该书交由周民副市长带回泉州。这部漂泊域外近千年的佛学经典著作，终于得返故国故土。
　　此后，在海内外热心人士的大力支持下，这部招庆寺名著《祖堂集》，在流失近千年后，终于在2003年重新线装出版得以重回故乡泉州，延续了一部名著与一座名寺和一座名山的文脉因缘，谱写了历史文化新篇章。
　　泉州招庆寺是历史文化名城泉州的骄傲，它是五代时著名的禅宗寺院，更因一部《祖堂集》流传海外失而复得而在世界佛教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招庆寺遗址还保存在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清源山中，每年吸引了大量的中外游客前来寻根参观和游览。现在，海内外热心人士正在积极筹备，打算在清源山上复建招庆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座消逝在名山的名寺，将重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产生新的更深远的影响。□林少川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