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文化学体系下的茶艺界定研究

摘要：本文从教育需求角度对茶艺定义和范畴进行论证界定，概括了茶艺由研究对象、精神核心、基本元素、表现形式、价值目标等内容组成的定义，并就茶艺的思想性、艺术性、制度性、技能性等内容范畴进行了论述，同时也对茶艺在茶文化学中的价值地位作了讨论。
　　关键词：茶艺；定义；范畴；价值；茶文化学
　　茶文化学作为一门交叉学科，在专业教育中一般理解其学术体系由四部分组成：1.茶叶学：以饮茶生活中的茶叶为研究对象，从自然科学的角度，重点研究自然属性的茶被应用的过程和对民族体质提升的作用。2.茶艺学：以饮茶生活的行为实践为研究对象，从社会行为学的角度，研究饮茶实践中的行为、形式、制度、思想等内容。3.茶文史学：以饮茶生活的文化历史为研究对象，从史学、文学、哲学角度，研究饮茶文化史及其相关联的思想、文学艺术等内容。4.茶经营学：以饮茶生活的经济法则为研究对象，从经济学、管理学的角度，研究茶产（事）业的经营与发展。
　　由于茶艺学从饮茶的本身来研究，对茶艺或接近领域的实践与研究，成为茶文化教育和学术研究的一个热点，核心问题之一是对茶艺的解释与界定。
　　1、茶艺的相近名词及解释
　　同样作为对饮茶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的研究和展示，与“茶艺”名称相近的词很多，有的称为“茶礼”，有的称为“茶道”，有的即使名称一样，其内涵也不尽相同。典型性的解释有以下几个学者的阐述。
　　庄晚芳《中国茶史散论》：“茶道就是一种通过饮茶的方式，对人们进行礼法教育、道德修养的一种仪式。”
　　童启庆曾对茶礼、茶道、茶艺作这样的解释：“‘礼’：指社会生活中由于风俗习惯而形成的为大家共同遵守的仪式；表示尊敬的语言或动作。‘道’：指人们应恪守的路，即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专门的学问、技艺。‘艺’：指用形象来反映现实但比现实有典型性的社会意识形态或指富有创造性的方式；富于技巧性的表演艺术或手艺；言论、行动等所依据的原则。”
　　王玲作的定义是这样的：“所谓茶艺，是指把煮茶、品茶过程艺术化。它包括选茗、蓄水、烹煮、品茶、择器这一系列内容。茶道，是指在这些过程中所贯穿的精神思想、美学思想、人生哲理等等。”
　　藤军《日本茶道文化概论》：“（日本）茶道被称为应用化了的哲学，艺术化了的生活。”
　　丘如财在香港茶艺中心1992编辑的《茶艺》特辑中发表文章《马来西亚茶艺界说》：“（在马来西亚），把茶艺分为广义和狭义来界定。广义的茶艺是，研究茶叶的生产、制造、经营、饮用的方法和探讨茶业的原理、原则，以达到物质和精神全面满足的学问。狭义的来说，是研究如何泡好一壶茶的技艺和如何享受一杯茶的艺术。”
　　从以上定义看，起码可以得出这么几个结论：1.凡是接触到茶文化，都不能避免如何来理解茶艺或类似茶艺的问题；2.对茶艺或类茶艺词义的解释，学者们表现出十分慎重和热切的态度；3.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作出了不同的解释；4.茶艺或类似茶艺的词义没有达成一致的规定；5.茶艺或类似茶艺的名词理解在教育传达中遇到困难。
　　有一点是肯定的，学者们表现出了狭义词义的倾向性：茶道一般定义在精神方面的感悟或传达，哲学性的研究，是向内的；茶艺侧重与技艺、形式、行为，虽有内在的要求，但也着重于如何表达和感动感化，是向外的；茶礼接近生活，接近民俗，由于东方礼制文化的延续，它有时也表现为一种接近于意识形态的规范，其是在内外之间了，是渗透和渲染。
　　2、茶艺的定义与范畴
　　特别是在教育中，同一个研究对象有诸多的名称，是一定需要界定和构架的，加之这几个名称内涵交叉，有时很难区分用了这个为何不能用另外一个词，或者说一定是一个词比另一个词层次更高。在茶文化学还处于基础研究时，对于饮茶本身行为的研究领域，我们希望有一个词既能从广义上进行囊括，当然也保持其狭义的研究角度。这样一个内外兼修又符合人们习惯的词还是“茶艺”。
　　茶艺从饮茶本身来研究茶文化，因而饮茶物质对象：茶、水、器、火、境五个基本元素成为茶艺活动的基础。五元素与人类行为发生种种关系，形成了茶艺研究的四个领域：饮茶生活行为的思想性、艺术性、制度性和技能性。这四个领域既是广义茶艺的范畴，也是饮茶行为狭义概念理解的不同方面。
　　2.1　茶艺：饮茶行为的技能性
　　“艺”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一条解释就是“技能、技术”，因此，把茶的冲泡和品饮当作一门技艺来研究、展示，是茶艺的一个基本领域。从陆羽《茶经》中对茶艺技能的详尽论述，到因常伯熊事件而起的陆羽自写《毁茶论》，茶艺技能的穷尽与权威不是容易达到的。一直到现代，社会文明在跃进，茶艺流派呈现出勃勃态势，对茶艺技能的研究、应用，虽踵事增华，仍很有智尽能索，不可向迩之感。
　　若一味注意茶艺的技能性，只对展示过程作要求，直白简洁，这样的茶艺参与性强，虽在生活中进行得比较普遍，由于没有严格的约束与规范，这种随意性很容易受到茶人与学者的抨击和否定。
　　2.2　茶艺：饮茶行为的制度性
　　这一内容研究茶艺的程式化和礼仪化。茶艺赋予规定的程式，陆羽《茶经》中严格程式规定“二十四器阙一，则茶废矣”，而成“比屋之饮”。在今日日本，茶道程式化更加严谨、缜密，首推为“国礼”。饮茶行为的程式化演化为一种社会行为的规范与制度。茶艺中体现的礼仪化包括两重意义：一是社交生活中的以茶待客；二是宗教活动中的献茶。南宋朱熹《家礼》中对茶礼程式的详细记载，并规定每个家庭必须掌握的平常的祭祀礼节，因其频繁而被称为“通礼”。茶艺礼仪与宗教的关系从佛教茶礼的起点是在两晋南北朝，在现在民间，人们仍用“清茶四果”“三茶六酒”，祭天谢地，期望得到神灵的保佑。茶艺所表达的饮茶行为制度性，从动作、器具的具体规范到约定成俗的社会规范，充分体现出意识形态在茶艺的形成发展中起到的主要作用，饮茶不仅在领导社会文化走向的阶层立住脚，通过对饮茶从形式到内容进行的精练，还使饮茶升华成为标志中国文化的发展高度的代表性生活方式。
　　2.3　茶艺：饮茶行为的艺术性
　　艺术是人类以情感和想象力为特性的把握世界的一种特殊方式，即通过审美创造活动再现现实和表现情感理想，是人们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形象反映。因而茶艺也必然涉及“情感和想象力”的领域，它通过审美创造再现饮茶活动的现实，表达其中的情感理想，是人们现实的饮茶活动与精神世界相结合的形象反映。
　　茶艺的艺术性是有别于其他艺术的，茶艺的美是实质与形式统一的美，在展示形式的同时也实现了实质美的意义，茶艺以最直接的表现，给人们以最直接的感动。因而说，茶艺是活的艺术，茶艺是一次性的艺术，茶艺是表演者和鉴赏者合成一体、不能区分的艺术。
　　茶艺中体现的艺术性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生活艺术，运用茶艺的行为，在生活中来创造美、表现美，在生活中来感动美、体会美，用茶艺之美来还原生活；二是舞台艺术，强调审美创造的过程和结果，强调其他艺术元素在茶艺行为中的结合和运用，用茶艺的生活来展示美。两者虽然有时交融，更多的领域里它们是对立的，也成为学术界相互批判的一个焦点。
　　2.4　茶艺：饮茶行为的思想性
　　茶艺的思想性，是以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思维为核心，借助茶来研究人与自然、人与生活、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与规律，确立理想的人格和社会图景。茶艺的思想性虽与茶道内容十分接近，但仍有区别，茶艺的思想性最终是通过茶艺技能、茶艺艺术、茶艺规范来传达和表现；茶道则不然，它可以与茶艺一样表达，也有其另外的一方面的境界。
　　最有代表性的茶道境界来自于从谂禅师的偈语：“吃茶去”，它通过饮茶的行为过程来修行，完成了中国哲学中“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三个阶段的递进，外在的存在与认定都已不重要，修行的结果只在于人本身，以平常心做平常事。在“事物非有非无”的茶道思想境界中，茶、水、火、器、境都可有可无，“有”，“无”也即是“有”了。这种理解一方面飘渺得很，一般在茶艺实践中是排斥的；另一方面，它的包容性很强，显示出“无”的魅力。事实上，在我们讨论茶艺时，总会不自觉地涉入这一领域内。
　　茶艺的理解是基于以上四个领域的综合，光有一个方面都不能称之为完整意义上的茶艺，但在茶艺的研究与实践中，会有所侧重。在生活中，对茶艺的四个领域习惯上都有狭义的专门称谓：茶艺的技艺性，俗称茶技；茶艺的制度性，俗称茶礼、茶俗；茶艺的艺术性，俗称茶艺；茶艺的思想性，俗称茶道。广义的茶艺，或者说茶艺学，它涵盖了这四块内容。
　　综上所述，我们对茶艺概念的解释是：茶艺是一门研究饮茶生活行为的学问，它以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思维为精神核心，以茶、水、器、火、境为基本元素，通过具有规范仪式的审美创造，展现饮茶活动，从中表达理想的人格和社会图景。茶艺具有思想性、艺术性、制度性和技能性。
　　3、茶艺的价值
　　茶艺是茶文化学的工具性知识，正如一个音乐家不会不懂唱歌一样，一个茶文化学者必然首先会茶艺。茶艺在茶文化学的四大知识结构中与其他三类知识也有十分紧密的关系。
　　3.1　茶艺与茶文史学的关系
　　历代茶书把当时的饮茶生活完整或片段地记录下来，由生活行为变成了文字，研究茶文史，其实又试图复原为一个个生活方式。将茶艺与史学中的生活行为研究领域相结合，茶艺作为一种实验方法，它会使研究是更真实可信，并在茶艺实验中另有发现。茶艺在史学研究的基础上获得的成果，也更具有真实性和丰富性。
　　3.2　茶艺与茶叶学的关系
　　茶叶学在茶文化专业的知识结构中，重点要了解人们饮茶生活方式，满足人们饮茶生活的需求，包括健康的需求，这就要求茶叶生产有满足饮茶生活方式的针对性。茶艺在引领饮茶方式的同时，也要求了茶叶生产的要素，茶叶学在这一领域的边缘交叉而带上强烈的人文气息。
　　3.3　茶艺与茶经营学的关系
　　文化竞争力成为现代经济的核心生长点。茶艺在提升茶叶产品或饮茶服务业的文化内涵上有显著的作用，“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而直接产生经济效益。近几年来从浙江名茶品牌建设借助茶艺的文化传达和茶艺馆繁荣茶艺具有的主角地位等现象中都是可以获得证明的。
　　当饮茶生活成为现代人时尚文明的象征时，在农村，茶叶以文化的面貌出现彻底改变了其经济结构。浙江省遂昌县与浙江树人大学合作研究茶文化在茶产业中的应用，开发“龙谷丽人”名优茶，建构茶叶品牌的核心文化，应用茶艺传播手段，塑造了“健康而美的生活、健康而美的品牌、健康而美的茶叶、健康而美的生产”的文化形象，茶叶经济效益5年翻两番，实现了农民富裕的具体目标。饮茶生活的艺术化，改变了茶农的生产观念，改善了茶农的生活水平，革新了茶商的营销手段，丰富了茶人的饮茶环境，提供了文化展示的舞台，营造了社会的廉洁风气，专业力量不仅提供社会服务，还实现了社会教化。
　　民俗生活中有许多茶艺方式，普通人饮茶也有茶艺，在人们追求思想净化、完善道德时也有茶艺的方式，还有现代社会中最为需求的，是茶叶或其它相关产品品牌的宣传包装，茶艺成为一种最有效的传达媒介。如何研究具有活化石意义的民俗饮茶生活，如何推广科学而进步的饮茶方式，如何在饮茶生活中体会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精神，如何通过茶艺的形式来宣传茶叶、茶业甚至是区域的品牌，这些不仅成为学术研究的对象，也成为专门人才的就业领域。茶艺作为一门学问需要研究并产生了专门的就业岗位，专业教育的地位也由此确立。
　　（浙江树人大学人文学院　杭州　310015）
　　原载《茶叶》2006年,第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