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叶茶香听禅声(下)
四、香积楼
在香积楼吃晚斋的时候真是紧张,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寺中吃斋的原故。坐在几位比丘尼后面,看人家怎么吃,自己也怎么吃,生怕做错惹人笑话。晚饭吃的是素的包子和菜汤,味道并不见得怎么好,但因为这饭食中并没有猪牛羊的命案,吃得心安理得。
饭毕便由明海领着去宿舍楼,一楼是男住,二楼是女住,丝毫不错,连明海师首座和尚也绝不登一阶,严谨的了得。放下行李下楼闲转时,同行的小芦姑娘却偶遇出了家的表哥。开始两人一错肩时她便嘀咕“这人我好像认识”,因为没看得太清,不好认,后来这位表哥回来时她便拦了,一看果然是,泪水涟涟的“好好的怎么出家了!”聊了许久,后来与我们看赵州和尚的舍利塔时仍是哭,我劝她“你看他是苦,他看你还苦呢”。她驳我“若是你表哥出家呢。”我细想一想笑“替他欢喜”。两位摇头说:“没治了”。塔旁立一块古碑大约是元朝时候的,字迹很模糊了,看不大清,可是底下分明的刻着首座是明海的字,可见世间有这样的巧法,不仅让你表哥出家等在这里,还有古代这寺里的明海等着这里的明海。
另有一块几年前新立的碑,却是今日的明海替其师明慧撰文的,写的骈文体,文采斐然,令人扼腕。
五、夜宿禅寺
寺里住宿的条件较为简陋,但还算洁净。我们与萍和小芦姑娘住一间三人房,晚有蚊子嗡嗡,开始极怕,后来不在意睡过去了,反而没事。早上四点便听更板响,几人起床,并没有被蚊子咬的,笑说大概柏林寺的蚊子也吃素吧。
六、清晨上殿
我们三个人洗漱的极快,来至正殿,诵经还未开始。又到塔前,有一位僧人正在绕塔而拜,地上铺一个纸板,一步一拜,极是虔诚。我们却学不来,只是合掌右绕七周,小芦姑娘却比我们又多绕两周说是要求佛祖助她表哥得圆满的缘故,我心里笑“他要得圆满时自会得圆满”却没有说出来,多少怕伤了她的心。
再回殿上诵经已然开始,几位比丘尼教我们站在后排的蒲团旁。我们几个什么都不会,只能呆呆的合掌而立,听人家诵经。中间大家又念咒鱼贯而出,我们也跟着出去,她们两个以为已经完了,所以就跑开了,我跟在几位女居士后却没有走,原来只是一半,在殿前走了几圈后仍是回殿中再念再拜。行完了早课又去吃早斋,早斋前仍是要念经的,仍是不会,低头惭愧。好在不一会儿便完了。早上吃的仍是素包子,有红枣小米粥,香糯可口,还有豇豆面筋和腌的小菜,吃到一半还发一叠饼干。我学着旁的女居士吃斋,并不像平时将粥喝的糊糊涂涂的,也并没有把不爱吃的大枣弃开不吃,粥是双手捧着吃的,而且凡是放在我碗里的尽皆吃光并没有一粒米一滴汤的浪费。吃饭时这样恭敬饮食这还是头一回,但心想以后也一定要这样吃饭的。
饭后众僧去禅堂,女居士原来是寺中的职员,开发香券及售佛经等物。小芦姑娘捐一千元塑万佛堂中一座佛,我是穷人,仅捐为万佛堂捐一百元,写了母亲的名字,希望我佛保佑母亲身体健康。
几人去前边请了不少佛教的典籍,我自己选的一部《坛经》,同行的友人帮着选一部《白居易与禅》正挑选期间,几位熟识的一位学识很广的常照法师进来请经,陈居士笑说有惑找他尽可解。小芦姑娘如获救星,缠住问个不停,常照师有问必答,一个钟头下来,小芦姑娘拗的所有人都笑,连经书馆的女居士都笑“这样问下去常照师要累死。”常照师只得指几部浅显的书籍给她,让她起码的了解再来谈。小芦姑娘却是恭敬的答应。
回去收拾了东西便要启程。小芦姑娘又找着表哥,临行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再的叹息。表哥这人却好,高大魁梧的一个人,笑起来很爽朗,小芦老是怕来寺里会影响表哥修行,可是听他的语声便知道并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因为已经放下了。
临行时与明海师道别,得知今夏仍有生活禅夏令营,心里欢喜的不了得,发愿一定要来。要知道在寺中的这一天多乃是所活二十多年来最自由的一天,因为四周没有要害你的人,出门并不用锁门,因为知道并没有人要偷。吃饭是空前的香,因为人与饮食是本等的。睡觉也是安稳,因为并没有算计谁或惦记谁,也不被人算计。真是好。
回家两天,终于捉笔,写下这篇如流水帐的柏林禅寺纪行,也算放下一桩心事,可是在寺中所知所感却是一支拙笔描不出来的。只有身置其中,耳闻其想,心受所砰才能有那样的释然。回来几天,久不见的好友说,噫,你变了,眼神都清澈了。不由得再盼柏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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