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佛教概论
南诏佛教概论
云南省博物馆 王海涛
南诏的252年,是云南佛教史上最重要的时期,在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渡中,残存的原始图腾跳完了最后一个舞蹈就悄悄离开了舞台,而来自遥远的密乘,早在细奴罗时代就潜人洱海地区。起初,只能周旋巫教,混迹于土主群中,串了200年配角,直到丰佑、世隆时代,一跃而为台主,浓装艳抹,占尽春光,领数百年风骚,在中国宗教史上导演了有声有色,独放异彩的佛国戏曲。南诏时期,显教也显山露水,在滇密阿吒力的强大势力范围内,开蓁辟莽,惨淡经营。其中禅宗一脉,传法南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一、滇密——阿吒力教
滇密即阿吒力教,阿吒力教即滇密,一而二,二而一,是同一事物的不同表述。滇密阿吒力教是南诏没有加冕的国教,它本来是以巍山为中心的南诏民族的地方佛教,当南诏统一云南后,就成为云南佛教。这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转变,从此,阿吒力教以一个新的佛教分支,崛起于南中地区,历千年而不衰,给云南的历史、文化、艺术,乃至民族民俗、心理信仰、生活方式、行为习惯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滇密与藏密同根同源,具有古老的血缘关系,都是奉观音为开国神和保护神,并同样拥有一个庞大的曼茶罗神系。
密教的实质是巫化的佛教,或佛化的巫教。佛教与苯教结合产生了藏密;佛教与本主。教结合产生了滇密。滇密与藏密是中国密教两大渊薮。藏密主要影响北方骑马民族,凡萨满教、苯教流行的地区必有藏密神踪;滇密影响南方长江流域,凡本主教、道教流行的地域,必有滇密神迹。萨满教、苯教、本主教、道教,究其源,都是巫教。
二、南诏阿吒力教的特征
南沼滇密——阿吒力教,由于资料阙如,我们至今未能一窥全貌。约而知者,有下列几个特点:
1、阿吒力是在家修行的密僧
郭松年《大理行记》:“凡诸寺皆有得道者居之,得道非师僧比也,师僧有妻子”,师僧即阿吒力僧。李元阳万历《云南通志》载:“阿阎黎僧,有家室”。康熙《大理府志》亦载:‘‘阿吒力,其业头陀而有家室”。南诏高僧国师大多是在家阿吒力,如张建成、阁皮、杨法律、杨道清、无言和尚、赵波罗等等。有密教之祖美称的大阿吒力赞陀崛多,曾娶南诏王丰佑之妹越英公主为妻,可知亦为在家密僧。此习沿至明、清甚至民国年间,一如既往,略无改变。
2、阿吒力教的传承以父传子为主要方式
阿吒力既然是在家修行者,它必然受到家庭血缘传承的影响。在民俗调查中发现,近代许多阿吒力师,其祖上世世代代皆是阿吒力僧。反之,从出土家谱上亦能看到,祖上是阿吒力,其子子孙孙也是阿吒力c。
3、政教分职
大理凤仪镇北汤天存有一方董氏族谱碑,记载了从南诏至明初三—卜二代阿吒力传承谱系,明白无误地记载着,南诏国师不从政,从政不国师。反过来,凡从政的,或为王、为清平官、为指挥、为土官者,都不得再兼宗教职事()皮罗阁次子阁皮和尚本该封王袭职,但他执意为僧,后来被封为国师,在政界无兼职;其兄阁罗凤袭任诏主,虽受灌顶之礼,但并无僧衔。董氏祖—仁凡封授宗教职任者,如国师、圣师、真人、大阿左梨、法师、秘密师、灌顶师者,同样不能再人职政界。政教分职的传统制度,在其它文献资料和出土文物中也部有印证,此不赘述;
4、行教诡秘,良多异术
阿吒力行教,总为降龙致雨、驱鬼捉怪,乃至求生送死,无不大乖常情,局外人尤小视为荒唐怪诞,诡秘不经+深而究之,其中深深沉积着数千年的风俗、信仰,以及中、印混合文化的结晶;比如说阿吒力教之于丧葬,崇兴火化。樊绰《蛮书·风俗》载:“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凡死后二日焚尸,其余灰烬,掩以土壤,惟收两耳。南诏家则贮以金瓶,又重以银为函盛之,深藏别室,四时将出祭之,”也有:“土人死则浴尸束缚置方棺中,或坐或侧卧,以方布令有室僧阿吒力者书咒八字其上曰:地水风火,常乐我净,而饰以五彩覆于棺。”景泰《云南图经志》:“人死则置棺于中堂,请阿吒力僧遍咒之,三日焚于野,取其骨帖以金箔,书咒其上,以瓷瓶盛而瘗之”。这在礼教传世的内地,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阿吒力教特别重视“咒术”。从大理凤仪北汤天村发现的南诏、大理国写经中看到,阿吒力经咒多不胜数,而且功能各异,司职不同。有的咒语能呼风唤雨,驱鬼役神,有的只能催声助产,医治牙疼。有的甚至仅仅用在“澡浴、饮食、睡眠、大小便时”。最隆重的大概是大灌顶咒,一般在为诏主或大军将、清平官授记时才能持诵。阿吒力咒语通过父子相传,兄弟相传,不著文字,具有极大秘密性。
5、注重仪轨
阿吒力教拥有各式各样仪轨,有的用于奉神,有的用于驱鬼,也有的用于祷雨祝晴,消灾免难。大至水陆道场,施放焰口,小至澡浴饮食,大小二便,都有一定持诵仪轨。大理北汤天村曾发现一卷抄自南诏,大理国的阿吒力教写经:《通用启读仪轨》,其中一段关于饮食睡眠生活小事的《小灌顶仪轨》是这样规定的:
若澡浴饮食睡眠大小便时,结大力金刚咒印六处护身。若入坛中,咒印护身,澡浴
清净毕,右手取掬(净水),诵咒一遍,一翕口中。如是三咒,曰:殊旦好殊从沙孙耶诃!
次两手取水诵咒八遍自灌顶。
至于其它大的仪轨,其隆重繁缛可想而知。
6、庞杂的神系
南诏时佛教与巫教(包括道教)水乳交融,共存共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佛教的尊神可以是巫教的土主。巫教的本主也可以是佛教的大神。佛道巫的结合,决定了南诏佛教拥有一个多元的,多层次的、数以万计的庞大神系。从诸天佛菩萨天龙八部、山精树怪图腾本主到英雄将相祖先头人,都相安无事地同堂共享,甚至连“阿央白”(女子阴)也可以同佛菩萨平起平坐地供奉在石窟寺里。
南诏初期,密教的大日如来中心尚未形成,诸大神只各不相属。而地位最高、供奉最广、拥寺最多的是观音、大黑天神、毗沙门,所谓滇密三大神。其中,吐蕃道传来了东天竺的观音,典型造像是“阿嵯耶观音”;天竺道传来了大黑天神,是印度婆罗门教宇宙大神湿婆的变种;西域道经吐蕃传来了毗沙门。这些大神在南诏都是身兼两职,既是佛神,又是土主(本主)。三大神之外,备受崇拜的还有佛母、虚空藏、除盖藏、地藏诸大菩萨和明王、迦楼罗(金翅鸟)等等。
四、南诏阿吒力高僧
南诏是阿吒力教的形成期,其间,阿吒力僧人功不可没。他们筚路蓝缕,开蓁辟莽,为开山立教,弘扬密法,作出了艰辛的努力。但是,由于年代湮灭,人事久远,加之阿吒力教“不立文字”、“行教诡秘”等特点,使这些僧人没有留下记录,即有留下的,也是一些半人半神,半巫半僧,神秘莫测的传说。本文意在沙里披金,从纷繁的志乘史料和遗存文物中淘出一点真实,为几位主要的阿吒力僧人画一幅大致的肖像。
l、梵僧观世音
梵僧观世音不是神而是人,不是菩萨而是梵僧。他是7世纪中叶由东天竺经吐蕃到大理传教的一位无名梵僧,是南诏阿吒力教的始祖僧。由于他传播的是以阿嵯耶(即阿吒力的对音)为代表的观音教,所以人们尊称他为“梵僧观世音菩萨”、“观音老僧”、“建国观世音菩萨”。他头戴莲冠,又称“莲冠老僧”。他在大理行化,大理古称“妙香”,故又称“妙香国老僧”。他远道而来,托钵杖锡,又被唤作“持锡老僧”。他宣扬的菩萨被尊称为“阿嵯耶观音”。他行化于巍山,点化南诏开国君主细奴罗,使南诏从此奉观音为开国神和保护神。在人们心中,这位神秘的老僧就是观音的化身,整个大理地区都有他的足迹和神奇的传说,可惜年代久远,我们至今查不到这位外来圣僧的真名实姓。
关于他的行事,在著名的南诏中兴二年(899)《南诏图传》(以下简称《图传》)和大理国初绘制的《大理国张胜温画卷》中,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从《图传》文字、画像上看,知梵僧或圣僧是手持澡瓶,足穿短靴,一手托钵,一手持杖,头戴莲冠,长髯宽袍,牵着一犬的老人——一位真实的行脚僧。莲花冠,据(美)查尔斯·巴克斯考证,是西藏古代僧人常见帽式,亦密教莲花部象征。《图传》文字部分有圣僧教土人熔铜鼓而铸阿嵯耶观音像的内容。铜鼓本是巫教重器,神话的深层含义昭然若揭,反映了圣僧劝化土人放弃巫教,皈依阿嵯耶教的历史真实。阿嵯耶教确实比巫术强大、有力得多,故文中说:“大矣域!阿嵯耶观音之妙用也!威力罕测,变现难思,运(慈)悲而导诱迷途,施权化而拯济含识,顺之则福至,逆之则害生……开秘密之妙门,息灾殃之患难”。阿嵯耶(阿吒力)教从此在南诏成了不是国教的国教,上自王室,下至百姓,崇奉备至,无以复加。南诏武宣皇帝隆舜甚至用“阿嵯耶”作了自己的年号。
在《大理国张胜温画卷》中,画了四位南诏阿吒力祖师,其中一位就是“梵僧观世音菩萨”(第58开)。梵僧长髯宽袍,左手托钵,旁置锡杖。座前有一铜鼓,暗示他熔铜鼓铸观音像的故事。他的身旁,歇着一副简单的挑担和净瓶,显示行脚僧的清苦。左前跪着两女子,对照《图传》知是细奴罗之妻浔弥脚和罗晟之妻梦讳,暗喻巍山乞食行化故实。2002年3月,云南省博物馆、云南大学、北京大学联合课题组对馆藏阿嵯耶金属像作了金相分析,发现它是砷青铜,不是中国制造,而是来自南亚的铸像。根据造型特征,此像当产自当时东天竺的帕拉王国(当时天竺境内分布着许许多多小王国)。
不难设想,在戒日王前后,有一位印度密僧带着他供养的阿嵯耶观音圣像,从印度东部经过吐蕃到云南传教,于是留下了上述种种传说。
关于这位阿嵯耶圣僧的事迹,在《白古通记》、《白国因由》、《纪古滇说集》、《滇释》、《南诏野史》以及几乎所有的地方志上都有记载,对他的描述各式各样,但不外乎是“老僧”而非菩萨。人们把他的圣容刻在最坚硬的岩石上。在剑川石宝山沙登村甲子寺岩壁有他的刻像,凉山博什瓦黑地区也有一躯线描阴刻,长袍阔面,高鼻卷发,虬髯,更像印度人。旁置净瓶、手杖,前有一犬。
在《张胜温画卷》第86开,为此僧画了一幅肖像,长髯阔面,顶上立有一尊阿嵯耶观音,与《南诏图卷》中的惟妙惟肖。背景有巍山,前有南诏王奉侍,榜题给梵僧取了一个不像名字的名号:“建国观世音菩萨”。这幅画几乎回答了所有问题:建什么国?南诏国;何地何时?巍山,细奴罗时;凭借什么教?观音教;观音叫什么?阿嵯耶;这位年老的佚名梵僧由于开创了南诏阿吒力教,被后人视为阿嵯耶(阿吒力)观音的化身。他是南诏佛教形成期当之无愧的开山鼻祖,一颗璀璨无比的佛门明星。
2、赞陀崛哆(摩伽陀)
南诏阿吒力继始祖观音老僧之后,以赞陀崛哆影口向最大,《张胜温画卷》将他排为南诏阿吒力第三祖。他的出现比始祖僧晚了一个半世纪,时当南诏十一主劝丰佑之初。《白古通纪》:
劝丰佑……唐穆宗长庆四年甲辰(公元824年)四月初二即位,改元保和。以赞陀
崛哆为国师……以妹越英妻之。
李元阳《云南通志·十六》:
赞陀崛哆,神僧。蒙氏保和十年(公元835年)自西域摩伽(陀)国来,又号摩伽陀,
结茅于郡之峰顶。
他的行化事迹大概有这几方面:
(1) 推行阿吒力教
万历《通志》载:“摩伽陀,天竺人,蒙氏时卓锡于腾冲长洞山,阐瑜伽,教演秘密法,祈祷必应。至今云南土僧名阿吒力者,皆服其教”。从省博物馆藏大理国写经得知,他还翻译过《大灌顶仪轨》并施行灌顶术,极力推行阿吒力教。
(2) 建 寺
《滇释记》说赞陀崛哆曾在鹤庆和腾越等地建寺;又李元阳《云南通志》载“宜良法明寺,唐僧摩伽陀建”。该寺明初《重修法明寺碑记》亦记:“法明寺,唐摩伽陀建”。《大理府志》:“弘圭寺,在府城北四十五里,唐南诏摩伽陀创坛场之一”。李元阳《云南通志·寺观》:“云南府文殊寺,在府城北五里。五代时僧赞陀崛哆见文殊现其地建寺”。案:“摩伽陀”即“赞陀崛哆”,古代以国名冠僧名,是佛门习俗。
(3) 以茶毗之法推行火葬
《白古通记》记载赞陀崛哆母亲去世后,他将母亲火化后,
葬于弘圭山,依九节荼毗之法,请六师开六道,往生诸佛光明天。皮罗下火,用金箔
贴骨,为“紫金骨”。自此白人效之,但遇亲丧,悉化(火)。葬之,谓此也。
“茶毗”之法,即晋之霍弋“参毗之礼”,是为死者火化后,设曼茶罗(坛城)为死者超度之法,犹今之放焰口。赞陀崛哆精于此道,并专建坛场以行其法。万历《云南通志》载“弘圭寺,唐南诏创坛场之一,赞陀崛哆所建”,是专为死者行茶毗之礼的地方:
(4) 教助人民兴修水利
《白古通记》、《万历云南通志》、《南诏野史》、《滇释记》等皆有相似记载:
至天启二年(丰佑年号),僧悯郡地大半为湖,即下山以锡杖穿(鹤庆)象眠山麓石穴
十余孔泄之,湖水遂消,民始获耕种之利。
又《白古通纪》:
(摩伽陀)国师往石宝山修道,见谋统地方为水所占,乃以锡杖决其东南隅,水泄
涸。得一香樟木,刻为释迦佛像。
脱去神话外衣,知摩伽陀有治水之长,曾组织民众穿象鼻山导水人金沙江。《嘉庆一统志》卷四百八十六《丽江府·山川·象鼻山》:“象鼻山在鹤庆州南25里,有石穴百余,潜泄漾濞之水人金沙江”。
为了纪念这位有功于民的阿吒力高僧,人们建立祠堂按时以祀:
玄化寺,蒙氏因梵僧赞陀崛哆卓锡通水,遂建,此寺……今云南土僧阿吒力者,皆服
其教。
水洞祠,在城南象眠山下。昔神僧赞陀崛哆有利导之功,知府周集建祠,以四月八
日祀之。
这位深受王室尊崇,人民爱戴的天竺僧,后来“不知所终”。志乘关于他的最后记载是辞去国师荣衔,赴保山腾越宝峰长洞山修定,此后即不明下落。其实,西出腾越即是天竺,应是晚年思归,返回故乡去了。
3、阁皮和尚
又号李畔富,南诏第五代王阁罗凤的弟弟,著名大阿吒力国师。他的活动时代在观音老僧之后,赞陀崛哆之前,大约8世纪中叶。《张胜温画卷》第5开,在梵僧观世音和赞陀崛哆之间的那位“沙门口口”,很可能就是阁皮。
万历《云南通志》称:杨法律、董奖匹、蒙阁皮、李畔富、段道超、张子辰、罗逻奇为“南诏七师”,即七位阿吒力国师,但《通志》把蒙阁皮与李畔富误为两人。大理有两块碑证明阁皮、畔富即一人。一块是大理喜洲弘圭山李氏祖茔于元统甲戎(1334)立的《故正直恭谦和尚墓碑铭并叙》:
南诏归义王皮罗阁之嫡男(当为次男)蒙阁皮,厌俗而剃。于时公卿子弟洎士民之
俊秀,从之游者以千数,咸曰:“王子仁人也!”同日口口五百余人,举国追慕不已。诏曰:
“乾竺婆罗门僧,求佛而在家者”,遂命以世禄,尚以贵属,号“师僧上首李畔富和尚”。戒
行拔萃,为世宗匠,神功道尊,播在人口。
碑中“师僧”即阿吒力轨范师,灌顶师,“上首”即首座,可知阁皮是南诏皮罗阁世或阁罗凤世首席大阿吒力。另一块碑也是阁皮(李畔富)后裔的墓志铭,明景泰三年(1450)《故大椽李公同室李氏墓志铭》:
公讳惠,字思聪,姓李氏,世处苍洱之喜脸,密祖李畔富之裔。案郡志:昔蒙诏主牢
斯土,选立七祖而为灌顶,而畔富居其一。为继世而袭其裘,代不乏人莫可镂记……
此碑说李畔富以后,阿吒力相继以世,代不乏人。这又是父子相传的一则实证。剑川石钟山石窟群中,有一窟称作《阁罗凤朝政图》,正中阁罗凤危冠高坐,两旁站满仪仗甲士,其右结跏趺坐者,就是他的王弟阁皮和尚。左手持念珠,右手托净杯,大领僧衣,斜罩袈裟,座后有一把曲柄扛伞——是吐蕃王遣宰相倚祥叶乐送给南诏的礼物。阁皮和尚在这场史称“天宝之战”的大战中,行法作术,鼓舞士气,联络吐蕃,飞星传檄,起到相当大的作用。《滇释记》云:“阁毗和尚,南诏神武王之弟也,多有神异。师常率人马十八骑,往回(吐蕃)数千里,不过朝夕。时唐军伐滇,师皆破之,后至四海,人马浮波而去,莫之所从。”又一位“莫之所从”。
4、杨法律
志乘把他列为南诏七祖之首,看作是观音梵僧之后的第一位阿吒力教继承人。李元阳《通志·卷十三》:
杨法律、董奖匹、蒙阁皮、李畔富、段道超五人,并能役使鬼神,招致风雨,降龙制
水,救灾禳疫。与张子辰,罗逻倚皆西天竺人,先后为南诏蒙氏礼致,教其国人,号曰:七
师。
这段记载虽然神话气氛浓厚,但杨法律确有其人,据石钟健先生《大理喜洲弘圭山明代墓碑录第一辑》中的明弘治八年《应念英杨公碑记》:
大密杨公霖……密教源派,始自西乾中印土,昆口口口门,肇观音大士,开化东震。
率密先祖法律等七师。
又《邓川大阿拶哩段公墓志》云:
唐贞观己丑年,观音大士(实即长髯老僧)自乾竺来,率领段道超、杨法律等二十五
姓之僧伦,开化此方,流传密教……迨致南诏奇王(细奴罗)之朝,大兴密教。
又正统三年《故宝瓶长老墓志铭》不仅证明实有其人,而且还有后代:
宝瓶讳德,字守仁,姓杨氏,世居喜脸(大理)。稽郡志,唐贞观时观音自西域建此
土国,号大理。化人为善,摄受杨法律等七人为阿吒力灌顶僧。开元初,杨法律运用妙
用取佛舍利置于班山塔,即其始祖也。传至大容、仲容、小容,俱精秘术。其它还有成化十七年《医师杨奴碑》:
蒙段继守斯土,举其始祖杨法律为国师,曾祖杨正保为医官;成化十二年《五密坛主杨圭碑》:
公讳圭,姓杨氏,乃密祖法律之裔也……孝惠王时……以公主妻之;成化二十一年
《杨宗碑》:公讳宗,喜郡寺上下婆罗门僧口也。蒙氏之时,始祖(杨法律)以密秘教名于
世,尊以为师……孝桓王(异牟寻)而称其口号,曰:“宣峰“统领诸僧;成化十五年《大师
杨公碑》:窃闻密裔,乃西乾净行婆罗门族,始祖法律。
以上材料可知,杨法律等人是观音老人到大理后带出来的第一批弟子,都被后世奉为云南阿吒力祖师。杨法律可能有印度人血统,古代印度、云南交往频繁,通婚亦理所当然,天竺老僧首选他为弟子,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有的志书上说他“本天竺人”。
5、摩诃罗嵯
摩诃罗嵯不是职业僧人,是南诏第十二代君主,在家大阿吒力。他笃信佛教,尤崇观音,在云南佛教史上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诏主。摩诃罗嵯,梵语译音,意译为“大王”,可能是法号。他本名隆舜,又名法尧、隆吴,谥号武宣皇帝。在位时,曾改元贞明、嵯耶、承智、大同等等。其“嵯耶”年号,即表达了对阿嵯耶观音的无限崇拜。隆舜之父世隆,子舜化贞都崇奉佛教。世隆以“不拜唐使拜和尚”闻名,他的刻像至今仍遗留在凉山博什瓦黑荒岩上。史志上没有隆舜崇佛的记载。《南诏野史》只介绍了他的政历:
隆舜,唐僖宗丁酉乾符四年(公元877年)即位,年十七岁。明年改元贞明,又改元
嵯耶、承智、大同,改国号曰:大封民国。遣使于唐请和,许之……遣使于唐求和亲,无表
只用牒,称弟不称臣……唐以宗室女为安化公主,妻隆舜……隆舜多内嬖,常信谗言以
诛其下,淫虐日甚。臣杨登弑之于东京(昆明)。在位二十一年,子舜化贞立。
关于隆舜的崇佛,可以从遗存的画卷和壁画上一窥其斑。大理国《张胜温画卷》中三次出现他的尊容,以此突出他在南诏佛教中的重要地位。55开是他的标准像,赤裸上身,垂髻插簪,戴大耳环,双手合十,两腿一曲一跪,素纹短裙,大腰带,具有浓厚的土著蛮王风采。身后两侍者皆袒胸赤足,卷发、大耳环。一人执扇,一人右手持拂尘,左手握唾壶,案上有瓶、钵供器,显示出王者气派。画面右上方墨书“摩诃罗嵯”。摩诃罗嵯第二次出现在《张胜温画卷》第41开,画面为释迦坐佛,周围是巨大的千办白莲花,章嘉国师称“大宝莲释迦佛”。摩诃罗嵯绘在左下角,一如前状,赤体短裙,垂髻插簪,大耳环,两腿一曲一跪,双手合十,正在向佛礼拜,案桌上有白螺、净碗等供器。从摩诃罗嵯胸中飘出一缕金线,穿过合十的手,飘然向佛,与每一莲办相连,表示佛祖佛法与摩诃罗嵯心心相印。另在103开上,他再次出现在群王顶礼十一面观音图上。画面历代诏王高冠长袍,惟隆舜赤膊跣足,显得特别突出。隆舜可能许过什么愿,不穿王服,袒胸露背,宁受雨晒。画中隆舜头顶名号是“武宣皇帝口口口”。
在《南诏中兴图传》中,也有他的立像:他站在儿子(中兴皇帝)的前面,正在向阿嵯耶观音顶礼合十,旁立两个执拂、瓶的女侍者。他身旁有墨书两条头衔,一是:“骠信”、一是“蒙隆吴”。“骠信”即诏王的别称,蒙是姓,隆昊即隆舜。李霖灿先生认为隆舜又名法尧,昊可能是法尧之合音译字。
昆明晋宁县晋城镇上蒜乡有一个古老的观音洞,洞内满绘密教佛,菩萨及护法神众。风格、内容与《张胜温画卷》极似。大像约1米,小像不足0.3米,色彩纷呈,琳琅满目,总计佛神223躯,各式佛塔11座,时代为宋、元之世。洞内西南角极高处岩壁上绘有摩诃罗嵯尊像,还是那种奇特的发式,赤裸的身躯,耳环、短裙,只是身上多出些金晃晃的胸饰臂钏。他坐在虎皮凳上,双腿习惯地一盘一曲,左手托净水钵,右手上扬,很神气地似在大声说法,旁立执拂、瓶的女侍者。隆舜在昆明被弑,由于生前有崇佛声迹,死后被绘于观音洞,列于众神之列。
在志乘野史上,南诏阿吒力高僧辈出,如杨都师、杨道清、段道超、董国师、大容、仲容、小容、周寿海、白胡僧、无言和尚、禅陀子、崇模、赵波罗……但年代湮灭,难以稽考,都成了半人半神的传说。本文只好一概从略。
五、禅宗及其祖师
南诏时禅宗曾一度盛行,高僧代出,后来沉寂百年,至大理国初昙花一现,复又沉寂,直至元代才再次复兴。禅宗传自内地自不待言,但始于谁?始于何处?过去一直是个悬疑,近来的研究发现,开云南禅派的祖师是张惟忠(亦作惟中)。明代李元阳独具慧眼,第一个指出:
张惟忠,得达摩西来之旨,承荷泽之派,为云南五祖之宗。(万历《云南通志·卷十
三》)
但是张惟忠是谁?云南五祖又是哪些人?可惜李元阳未能说明。要解开这个秘还得求助《大理国张胜温画卷》。《画卷》绘于大理国盛德五年(1240),是开启南诏、大理国佛教疑难问题的金钥匙。
《画卷》第23至58开是一组“释迦会”画面,正中释迦端坐千叶白莲花上,左边排列十六罗汉,右边排列十七位祖师。十七祖师中,前九名是中土祖师,后八名是云南祖师。后八名中,四位禅宗祖师、四位阿吒力祖师,宗派分明,秩序井然。中土九祖皆禅宗大师,第一位迦叶,然后是阿难、达摩、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慧能,第九位是神会大师,荷泽派的创始人。他背后的年轻弟子,表示禅宗南派从此传法云南张惟忠。所以李元阳说:“张惟忠,得达摩西来之旨,承荷泽之派”。因此张惟忠是云南禅宗第一祖。
1、张惟忠
《滇释记》:
荆州惟忠禅师,大理张氏子,乃传六祖下荷泽之派,建法滇中,余行无考。
李玉珉《梵像卷释迦会、罗汉及祖师像之研究》云:
宗密大师在《圆觉经略疏钞》提到:第七祖(神会)门下传法二十二人,且叙一枝者,
磁洲法观寺智如和尚,俗姓王。磁洲门下成都府圣寿寺唯忠和尚,俗姓张,亦号南印。
圣寿门下遂州大云寺道圆和尚,俗姓程长庆。裴休的《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略疏
序》言道:“圭峰禅师(即宗密)得法于荷泽嫡孙南印上足道圆和尚”。白居易《唐东奉国
寺祥德大师照公塔铭》亦说:“大师号神照,姓张氏,蜀州青城人也……学新法于惟忠禅
师。忠一名南印,即第六祖之法曾孙也”。由此知荷泽系的禅法,有一支在四川流传,传
承谱系如下:磁州智如——成都惟忠——遂州道圆——果州宗密。张惟忠即惟忠禅师,
亦号南印,俗姓张,是荷泽神会的再传弟子。
又《宋高僧传·卷十一》南印条下:
成都府元和圣寿寺释南印,姓张师氏。明寤之性,受益无厌,得曹溪深旨,无以为
证。见净众寺会师,所谓落机之锦,濯以增妍,衔烛之龙,行而破暗。印自江陵入蜀,于
蜀江之南,剃草结茆,众皆归仰,渐成佛字,贞元初年也。高司空崇文平刘辟之后改此
寺为元和圣寿,初名宝应也。印化缘将军,于长庆(公元82l——824年)初入灭。营塔
葬于寺中。会昌中塔毁,大中复于江北宝应旧基上创此寺,还。
《大理国张胜温画卷》中有一个细节很真实也很重要,即第50开惟忠画上没画法衣。这是忠于历史的,因为法衣自慧能以后就不再下传了,说明张胜温对这段历史和荷泽宗传法的传统有相当的了解。由此看出张胜温画风严谨,绘必有据,惟中传法滇中绝非凭空臆造,而是必有所依。
2、李成眉
《画卷》第51开还揭示了一则史实:张惟忠传法弟子是买顺嵯,即李成眉贤者、,画而上张惟忠正在对弟子口授亲传。由于50开画中惟中没有得到法衣,因此这页画上也没有法衣。弟子红袍黑须,为在家居士状,双手合十,跪于师前,状及虔诚,衣冠面貌同下一页的买顺嵯完全一样。第52开墨题“贤者买顺嵯”,红袍人俨然端坐,只是胡子变白了。李元阳《云南通志·卷十三》有李成眉传:
李贤者,姓李,名买顺,道高德重,人呼李贤者。唐南诏重建崇圣寺之初,李贤者为
寺厨侍者,一日殿成,诏讯于众曰:殿中三像以何为中尊?众未及时,贤者成声曰:中尊
是我!诏怒其不逊,流之南甸,至彼坐化,甸人茶毗瘗之……
关于贤者的记载还有《滇释记》:
禅陀子,西域人也,天宝间随李贤者游化至大理,贤者建(应为重建)崇圣寺……
又云赞陀崛多:
于成眉友善。
资岛法师侍李贤者……及贤者入缅,师侍行。后贤者寂,师返永昌。
胡本《南诏野史》亦载:
乙巳宝历年(公元825年),重修大理崇圣寺成。先是王嵯巅广寺基,方七里,圣僧
李成眉贤者建。
《大理府志·卷26》:
李咸眉,道高德重,人因称为李贤者。初入荡山寺广寺基……后南诏重建崇圣寺,
成眉为司厨侍者……诏怒其不逊,流之缅甸,无何坐化,缅人荼毗瘗之。
明初张耽《荡山记》:
感通寺,或谓李成眉贤者所建。
光绪《续云南通志·寺观》:
感通寺,一名荡山寺,在城南圣应峰之半,中有36院,唐李成眉重建,
《荡山志略·山水》:
感通寺,荡山主寺。世传汉时摩腾,竺法兰由西天竺入中国时建,唐李成眉重建。
3、纯陀(禅陀) 按《画卷》所示,云南禅宗初祖张惟忠,二祖李成眉,接下来就是三祖纯陀。《画卷》第52开绘贤者买顺嵯正在付法,座前弟子单膝跪踞,恭敬聆教。法嗣人的形容体态同下一开纯陀大师一个样,只年纪轻而已。53开纯陀子内着大领僧衣,外罩袈裟,盘膝而坐,正在向弟子垂教。“纯陀”其人,史无记载,其实“纯陀”就是“禅陀”,“纯”、“禅”对音,使人误为两人。
禅陀子西域人也。天宝间,随李贤者游化至大理时,贤者建崇圣寺,命师诣西天取
只园精舍图,师朝去暮回,以图呈贤者,贤者曰:“还将得灵鹫山图来么?”师曰:“将得
来!”贤者曰:“在甚么?”师乃绕贤者一匝而出。寺成,欲造大士像。未就。师于城野遍
募铜斤,随获,随见沟井便投其中。后忽夜骤雨,旦起视之,遍寺皆流铜屑,遂用鼓铸立
像,高二十四尺,像成,余铜铸小像一千尊。像如吴道子所画,细腰跣足。时像放光,弥
覆三日夜,至今春夏之际,每现光云。失传雨铜观音也(《滇释记》)。
贤者重建崇圣寺是在劝丰佑时期,劝丰佑只有保和、天启年号,因此文中“天宝”间游化大理应为“天启”之误。
4、法光
《画卷》中纯陀的法嗣弟子是法光和尚,生平无可考。《画卷》严遵史实,一丝不苟,列法光为纯陀之后,必有依据,证据只好留待今后的发现。《画卷》自44开达摩祖师起,页页都有师徒传承画面,惟独到了法光和尚,座前没有传人。从张惟忠、李贤者、纯陀算到法光,只有四位祖师,李元阳所谓“云南五祖”尚缺一人,这是云南佛教史上又一个不解之秘。
六、佛教艺术
南诏佛教文化艺术,体现了中国、印度两大古文明的渗透与交融,并且闪耀着地方性、民族性的奇光异彩,是东方文明夜空中的一颗光芒四射的巨星。
1、建筑
南诏佛教建筑中最有特点的是密檐式砖塔,代表建筑有大理千寻塔、一塔、蛇骨塔、昆明东西寺塔。过去,文物界常常笼统地把南诏塔说成是“仿西安小雁塔建”,其实云南密檐塔勺内地塔无论在造型、结构或者砌置方法上都有差异,可谓小同大异。约略言之,大致有下列几大特点:
1塔身最宽处不在第一层,而在塔身约当三分之二处,使塔的轮廓略呈优美的流线型。
2塔的基部不设地宫,塔存文物多置塔刹相樘部或塔身内,
3塔顶四方置铜制楼罗(俗称金鸡)。古代大理、滇池地区多水患,奉迦楼罗以镇龙:
4塔砖上多模印梵咒和塔样。
5塔常作偶数层。偶数属阴,滇密及组成滇密的巫教均是阴性崇拜,故有此特点。
凭借这些特征,人们很容易从国内数以千计的佛塔中把云南塔区别出来。
2、雕刻、绘画、工艺
南诏佛教刻石艺术有三大宗:巍山雕像、剑川石窟、博士瓦黑岩刻。
1990年四月,在南诏发祥地大理巍山的垅屿图塔湾采石场,出土佛教石雕造像共180余件。这批雕像大致有以下特点:时代早,为南诏早期及爨(南朝、隋)时期;体量小,大多在20厘米上下,最大的一躯坐佛也只有30厘米高。像小,便于安奉于家庭佛堂或供养在寺庙、佛塔内;造像为佛、菩萨、天王、力士、梵僧等,密教神只尚未出台;佛、天王大多戴有耳饰,当与南中蛮俗有关。
剑川石窟位于大理剑川县西南石宝山,分布在石钟寺、狮子关、沙登箐三个地区,共16窟,凡造像136驱,主要是南诏、大理时期遗刻,少数为元、明雕造。南诏雕刻分布在石钟寺窟区,内容有本主(南诏王)、佛、菩萨、明王、梵僧、大黑天神、毗沙门、阿央白等,具有浓厚的密教色彩。其中八大明王,大约就是最早出现在南诏,然后沿凉山传人四川直至其他地方:窟中还有少数华严三圣、西方三圣刻像,反映了内地的影响。
博士瓦黑在四川西昌。西昌市,汉称邛都,属越西郡,唐初属吐蕃,旋归南沼,直到明初,一直隶属云南,这里是古代蜀身毒道中路灵关道的交通要冲。博士瓦黑东距西吕六十公里,位于群山怀抱的一片松树海洋里。登高而望,绿丛中散落着十六座巨大的黑色岩石,像———个个露出海面的礁石。那些震撼心魄的密教神众,就刻在这些黑岩I:;.
岩画全系阴纹线刻,总计‘有佛、菩萨、天王、明王、罗汉、梵僧、南诏乇、官员、供养人、巫觋,异禽怪兽及佛塔共91躯(件)。除了南诏王及其随从,及六个原始巫教人物外,全部是密教神众。从造像风格上看,兼有滇、川、藏特点,但滇密成分最多,藏密次之,四川及内地汉密的影响又次之。从地理上看,西昌正当南诏、吐蕃和大唐三边交汇地,处在佛教会-二角位置,天时地利,孕育出如此奇妙恢弘,琳琅绚丽的石刻艺术。
南诏绘画硕果仅存的就是《南诏中兴图卷》,工笔彩绘,长5.7米,高0.30米;绘画本于四部失传的史籍:《巍山起因》、《铁柱禅让》、《西洱河记》和南诏《国史》,内容足梵僧观世音点化开国君主细奴罗的故事。颜色精美,富丽堂皇;文字部分单卷另纸,墨书小楷,文内宝有大量久已失传的珍贵史料,未了还有南诏王舜化贞的敕文。
南诏具有发达的冶铸技术,铸造了大量佛教艺术品。重器如雨铜观音(高:丈4尺)、崇圣寺大钟(重10万公斤)、铁柱等等,气魄宏大,技艺精湛、小型佛菩萨造像,金、银、铜、铁,木、玉石、水晶、泥陶各种质地都有,而且数量极多。胡本《南沼野生》载,仅崇圣寺铸像就有“佛一万一千四百,(耗)铜四万五百九十斛”。
南诏音乐受骠国影响极大,骠国音乐又源白天竺佛教音乐,因此,南诏音乐的主流属于佛教乐曲。《新唐书·骠国》:“南诏以兵疆地接,长羁制。骠国乐人唐室,乃先经过云南,由云南重译进献。而南诏遇大宴会时,亦演奏骠国乐。”《唐会要》亦载:“骠国在云南西,与天竺国相近,故乐曲皆演释氏经纶之词。”南诏乐器“其音八,金二、贝二、丝七、竹二、匏二、革二、牙一、角二……皆夷狄之器”。南诏还引进了龟兹佛乐和乐器:“横笛、短箫、长箫、大小筚篥、楷鼓、腰鼓、羯鼓、鸡娄鼓、大铜钹、拍板、方响、短笛”等等。异牟寻曾派遣一支庞大的歌舞团赴长安演奏《南诏奉圣乐》,仅乐工就有196人。演奏时群歌群舞,场面宏大,惊心动魄。中国人喜闻乐见的狮子舞,也是由南诏传人内地的,时称“太平乐”。刘贶《大乐令壁记·六》:“太平乐,亦为之五方狮子舞。狮子出西南夷,假毛为之,像俯仰驯狎之容,二人持绳象拂,为习弄之状。五狮子各位一方,舞亦从之,服饰皆作昆仑像”。
南诏佛教,亦巫亦佛,亦佛亦巫。巫教溶人佛教,使传统信仰得到升华,佛教吸收巫教,使自己有了立足之地,然后发展壮大,历千年而不衰。二者相辅相成,共存共荣,成为南诏阿吒力教一大景观。显教与巫教的亲和力,远远不及密教,因此南诏禅宗昙花一现,五世而没。只有到了元初,天时地利人和,诸事齐备,才出现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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