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五枝派别述略

禅宗五枝派别述略
　　黄益毅
　　中国禅宗至六祖而传法数十人，中有南岳怀让、青原行思两尊者。怀让传马祖道一，一传百丈，丈传黄蘖，蘖传临济，为临济宗。百丈传沩山灵祐，祐传仰山慧寂，为沩仰宗。青原行思传石头迁，迁传药山，山传云岩，岩传洞山良价，价传曹山本寂，为洞曹宗。（昔曰曹洞，误）石头传天皇悟，悟传龙潭信，信传德山，山传雪峰存，存传云门文偃，为云门宗。雪峰存传玄沙备，备传地藏琛，琛传法眼文益，为法眼宗。自唐以来，五宗师资，各本自己所悟所证之理，拈出示人，接引学者，成为门庭施设，有直指令人见性者，有曲指令人见性者，有专用截断众流法，令人起疑自悟者，有主说破者，有主不说破者。虽各各善知识手眼不同，亦皆本自己当日证悟之理。后之悟者，得某宗大德指示印证，曰我某某宗也。今略将五家最初悟入之因缘，及门庭施设法则，利弊之所以然，分述于下，以供世之关心祖道者研究焉。
　　沩仰宗
　　沩山灵祐禅师，初依百丈，一日丈命师拨炉中有火否，师拨之，曰无。丈躬起深拨得少火，拈以示之曰，汝道无，这个。师由是发悟，礼拜陈其所解。丈曰:“此乃暂时岐路耳，经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勿忆，方省己物，不从外得，故祖师云，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既如是，善自扶持。”师承百丈印证之后，往潭州大沩山，弘扬顿教，得仰山慧寂辅佐，常千余僧众，依止请益，门庭为一时之盛。余读沩山语录，对人说法处，皆本时节因缘，俟人自悟自肯，方与印证，开示学者，以“但情不附物即得”七字，为最精华。“时有僧问，顿悟之人，更有修否，师曰，若真得本，他自知时，修与不修，是两头语，如今初心，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性，犹有无始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云云。”故沩山门下之士，净业纯一，皆真修实践，行解相应，一经印证，决无浮光掠影之弊，所谓逢缘荐得，永无退失，其法语载之灯录，一字一珠，惜于直指处，尚欠分明，中下士多不得其门而入。顾当时禅道，确不可少此作风。其与人抽钉拔楔，解粘去缚，五宗中首推此老，令我千载下，想见其人。仰山慧寂，幼依止耽源禅师，问“有一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丝，如何出得，源云痴人，谁在井中。”而领玄旨，后参沩山，亦如上问。“沩山唤云，慧寂，寂应诺，沩云出矣，顿释前疑，曰吾在耽源处得体，沩山得用。”依止沩山一十五载，日臻玄奥，在耽源处，受南阳忠国师九十七种圆相图，内机分明暗，义海重重，乃悟后保任最精细之法，惜未流通。相传有神僧来会问法，师于地下划圆相答之，神僧礼足腾空而去，赞曰师是东土小释迦也。其机锋敏捷，辩才无碍，为当时冠。惟末后时，谓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汝作么生，座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曰，何不问老僧，座日，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师曰，扶吾教不起。”观此则语录，第一座已悟澈心源，到大休歇处，仰山满腔热诚，欲寄以重任，冀其流布将来，无令断绝，故问斯语，对以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一语，令仰山气短，叹曰，扶吾教不起。余思仰山会上，一千五百衲子围绕，得悟者不可胜计，而安此公为第一座。仰山何以不知此公，有体无用，末后特独问渠，欲寄后事。正暴露仰山不济之处。故五宗中沩仰宗灭绝最早。溯其深拨炉火之日，始得星星，而终能燎原，薪缘不继，勿焉而熄。呜乎。时节因缘之义大矣哉。
　　云门宗
　　韶州云门山文偃禅师，敏质生知，慧辩天纵，及长落发，探穷律藏，以己事未明，往参睦州，州才见来，便闭却门，师乃扣门，州曰谁，师曰某甲，曰，作甚么，师曰，己事未明，乞师指示，州开门定睛一顾，便闭却。（后来云门顾鉴咦，一字关全袭此）如是连三日扣门，州日日如是，至第三日，州门开,师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师拟议，州便推出曰，“秦时轹钻”。遂掩门，拶损师一足。师从此悟入，州印可后，指见雪峰。后开法云门山，学人谓之云门宗也。师从睦州涂毒鼓句中悟入。知法言说，唯证方知，一切众生不能测佛智者，皆用思量分别揣度心之过也。因众生八识田中，含藏无量杂染种子，刹那刹那现行，欲得思量分别心息，而不相续，必须用极猛烈之涂毒鼓句执一柄乾矢橛之金刚王宝剑，杀尽知见妄想，截断众流，本来自性天真佛，自能显现。若人忽然闻此句没头没脑的“秦时轹钻”，不容思，不容议，自然目瞪口呆，当下露出这本来面目，岂不庆快生平。其法妙绝无伦。惜人多不悟。然参学者心中，已认彼为真善知识，说出此句，决不是没有作用，越思越疑，愈疑愈无道理。甚至有三年五载不辨东西南北者。忽然感触到一机一境，将疑打断，突出自己本来面目。如释重负，才说句曰惭愧。早知灯是火。饭熟已多时之感叹。得师与之印证，心安自在，任运而行，所谓魔界不管，佛界不收，洒洒落落，无修无证之大丈夫也。故师在云门，专用此法，煆炼学者。上堂时有僧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答曰“东山水上行”。所问非所答，毫无道理，若人抱定此句，拼命去疑，已时时与般若相应，愈迟悟愈有力量。故云门会下得悟者，最后一着，多能坐亡立化而去，皆涂毒鼓声之力也。师看验学者，或定睛一顾，或咦一声，时人目为云门一字关。其法只能接引上根上智，根稍下者，即退屈别参。又难得有道高德重，福慧庄严，行解相应，悲愿无尽，主法之大善知识。非此不足以坚决学人求法之心耳。所谓人能宏道，非道宏人。故云门宗一传即衰落不振，非偶然也。昔云峰悦禅师云，云门虽有定乱之谋。要且无出身之路。今移此语，为云门宗之定评。
　　法眼宗
　　金陵清凉院大法眼文益禅师。初参长庆，略识其旨，游方阻雪，歇地藏院，桂琛禅师一见器之。附炉次，琛问此行何之，师曰行脚去，琛曰，作么生是行脚事。师曰，不知。琛曰，不知最亲切。雪霁辞去，琛门送之，问曰，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内，在心外。师曰，在心内。琛曰，行脚人着甚来由，安片石于心头。师窘无以对，即放包依席下参抉，近一月余。日呈见解，说道理。琛曰，佛法不恁么。师曰，某甲辞穷理绝也。琛曰，若论佛法，一切现成。师于言下大悟。深达一念缘起无生，性相不二之旨。后出清凉，根据华严六相义，以禅教不二为纲宗。陶铸学者，寻常示人看华严、湼槃法华诸经。示偈曰，“今人看古教。不免心中闹。欲免心中闹。须知看古教”。法眼禅师，道德文章，胆略，魄力，证悟，福缘，净业，件件具足。五宗中元首，气象第一。说法四十余年，始终不离一念缘起无生，万法唯识之旨。三传至杭州永明寿禅师，慨一代时教，流传此土，不见大全，而天台，贤首，慈恩，性相，三宗，又互相矛盾。乃馆延三宗知法大德，互相研究设难，至波险处，以心宗折衷之。聚方等经典，六十余部，及东西两土圣贤之言，百余家。佐以三宗要义，成宗镜录一百卷。本一心之旨，能摄无量法门。其时禅宗已呈衰相，学者多记空言，而不求实证，师悯之。不得已，补偏救弊，为中下根计。提出念佛法门，着四料简，有禅无净土，十人九差路四偈。而参禅未悟及，初信佛者，皆视宗为畏途。一唱百和，举世趋向净土法门。又以唯心净土，自性弥陀为后盾，使人无处可非。禅宗自是不复振矣。继以高峰，中峰，楚石，憨山，蕅益，云栖诸君子等，皆道高德重，名噪当时，俱主禅净双修，宏扬念佛法门，不遗余力。禅宗一线，不绝如缕。虽笑岩，万峰，东明，诸尊宿出。有唱无和。提出“念佛是谁”四字挽救，率因病重药轻，难起沉疴，此禅宗衰落一大原因。皆由法眼当日说道理而悟本心因缘，欲合禅教为一所致，永明更演为禅净不二，不知不觉；变教外别传无上心宗，为念佛法门也。不但禅宗受其影响，而天台，贤首，慈恩，三宗，人亦厌其繁难，弃之不顾，连累整个佛教，精髓不存。因未达世尊末后付嘱摩诃迦叶，教外别传之旨，更不信法华经云，只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佛说无量法门，皆为此一乘故。反欲截长补短，合禅教为一，所谓合之则两伤，离之则双美，此亦众生福德因缘业力所致，予复何言，呜乎。（按参禅之士，确到大澈大悟后，正好看经念佛研教，不妨浑融禅净密律大小诸乘为一事，深入经藏，广设方便，接引初机，报众生恩。昔智藏禅师，悟后，百丈规之曰，子何不看经，藏曰经岂异耶。丈曰，不然，子异日亦得为人，即此意也。若自知未澈悟的人，则禅是禅，净是净，教是教，不可浑融为一，只宜从一门深入，以悟为期，切不可执门户，分优劣，以教净抑禅，断佛慧命，谤正 法 轮，愿学佛者，慎之慎之。）
　　洞曹宗
　　洞山良价禅师，幼从师念般若心经，至无眼耳鼻舌身意处，忽以手扪面，而问师曰，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以经言无。其师骇然异之，曰，吾非汝师，即指往五泄山，礼默禅师披剃。具戒后，首谒南泉，次参沩山。问曰，顷闻南阳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某甲未究其微。沩曰，阇黎莫记得么，试举看。师举毕，沩山曰，我这里也有，只是罕遇其人。师曰，某甲未明，乞师指示，沩山举拂子，曰，会么。师曰，不会。请和尚为说。沩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子道。指其往见云岩。师径造云岩，举前因缘，便问无情说法，甚么人得闻。岩曰，无情得闻。师曰，和尚闻否。岩曰，我若闻，汝即不闻我说法也。师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岩举拂子，曰，还闻么。师曰不闻。岩曰，我说法，汝尚不闻，岂况无情乎。师曰，无情说法，该何教典。岩曰，岂不闻弥陀经云，水鸟林树，皆悉念佛念法。师于言下有省。乃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始得知”。辞云岩，岩曰，价阇黎，承当个事，大须审细。师犹涉疑，一日过水，睹影大悟前旨。偈曰:“切忌从他覔。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若能恁么会。方得契如如”。后住洞山上堂云，“有一人，在千人中万人中，不向一人，不背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云居膺出曰，某甲参堂去”。（洞山公过水睹影，见透此人面目，故当人天大众前，特为拈出，故千余年来，能与济宗并驾齐驱者，此则公案力也）。
　　洞山亲受云岩宝镜三昧。本此建立五位君臣宗旨。授与曹山，而付嘱曰。末法时代，人多干慧，若要辨知真伪，有三种渗漏。一曰，见渗漏。机不离位，堕在毒海。二曰，情渗漏，滞在向背，见处偏枯。三曰，语渗漏，究妙失宗，机昧终始，浊智流转。于此三种，子宜知之。下语要忌触讳，当机要贵回互，付授之际，宜慎详审。又示纲要三偈。一、敲唱俱行，二、金锁玄路，三、不堕凡圣。又总偈曰:“道无心合人。人无心合道。欲识个中意。一老一不老”。曹山后将五位演绎，曰正偏，曰君臣，曰功勋，曰内绍，曰外绍。时有僧问曹山五位君臣旨诀。山曰，正位，即空界。本来无物。偏位，即色界，有万象形。正中偏，背理就事，偏中正，舍事入理。兼带者，冥应众缘，不堕诸有，非染非净，非正非偏。故曰，虚玄大道，无著真宗，惟此一位，最玄最妙，名曰，诞生王子。盖示人澈悟之后，绵绵细密保任这个，于日用动静之中，应酬往来，或烦恼习气发作时，观照此人，落在何位，或偏或正，或背理入理，念念自觉，不随境转，此五位君臣纲宗之妙处也。洞山公，生逢盛世。遇南泉，沩山，云岩诸老，耳提面命，于无情说法因缘，过水睹影大悟，觉澈悟之艰难，悟后保任，更为切要，深忧学者，悟后保任工夫不得力，得少为足，记古人几则陈烂葛藤，便出世为人天之师，以盲引盲，灭绝佛种，莫此为甚。故建立纲宗，维持慧命，若单提向上一着，焉能流布将来，故长沙岭和尚云，我若一向提倡宗乘，法堂前草深一丈。洞下一宗，到今日尚有门户者，五位君臣纲宗之力也。
　　临济宗
　　临济义玄禅师，幼负出尘之志，初在黄蘖会中，行业纯一。时睦州为第一座，乃问曰，上座在此多少时，师曰三年，州曰，曾参问否?师曰，不曾参问，不知问个甚么。州曰，何不问堂头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师便去问，声未绝，蘖便打。下来，州更劝去问，如是三问，三次被打。白州曰，早承激劝问法，累蒙和尚赐棒，自恨障缘，不领深旨，今且辞去。州曰，汝若去，须辞了和尚去。州先到蘖处，曰，问法上座虽是后生，却甚奇特。若来辞，方便接引，已后为一株大树，覆荫天下人去在。师来，辞蘖。蘖曰，不须他处去，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必为汝说。师到大愚，愚曰。甚处来。师曰，黄蘖来。愚曰，黄蘖有何言句。师曰，某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过无过。愚曰，黄蘖与么老婆心切，为汝得澈困，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师于言下大悟，乃曰，元来黄蘖佛法无多子。愚搊住曰，这尿床鬼子，适来道有过无过，如今却道黄蘖佛法无多子，你见个甚么道理，速道速道。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蘖，非干我事。师辞大愚回黄蘖，蘖一见便问，这汉来来去去，有甚了期。师曰，只为老婆心切，礼拜毕，侍立。蘖问，甚处来。师曰，昨领慈旨，令参大愚去来。蘖曰，大愚有何言句，师学前话毕。蘖曰，大愚老汉饶舌，待来痛与一顿。师曰，说甚待来，即今便打，随向黄蘖一掌。蘖曰，这风颠汉敢来这里捋虎须。师便喝，蘖唤侍者曰，引这风颠汉参堂去。师自黄蘖印证后，本此得悟因缘，痛恨诸方藏头露尾，东问西答，唐丧学人岁月，故上堂开口便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面门出入，未证者看看”。又云“约山僧见处，与释迦不别，汝等每日多般用处，欠少甚么。六道神光，未曾间歇，若能如是见得，即是一生无事人。”又云“你欲得生死去住自由，即今识这听法的人”。语录中，说来说去句句不离这听法的道人，无依的道人说之又说，再三叮咛，妇人孺子闻之，都能澈悟，其胆量见识，真空前绝后一人，所谓初生犊子不怕虎，管你犯忌讳不犯讳，回互不回互，千圣不传之秘也好，十成死语也好，当人天大众之前，和盘托出，澈底掀翻，大似黄蘖勾贼破家，故当时得道者如林。亦有一知半解之徒，本唯识教相，谓这听法的道人，正是第六意识，或是第七末那，亦有粗心浮浅之徒，认此昭昭灵灵的意识，就是听法的道人，此皆是学人虚妄浮心，所知恶觉为障，不能于不思善不思恶寂照时体会也。济公为救此弊，建立三玄三要，四料简宾主，照用等句为纲宗，使学者于初得悟时，直至圆满究竟，二六时中，自知自觉。我已到某玄要，可以自救其弊，可以教化人天，某要可以为佛祖之师。其玄要精妙，暗合华严十地，地地的随证智。故临济子孙遍天下，代有闻人，至四代风穴沼出，一洗临济作风，谓这个明破不堪，改用一些风云月露，如诗如歌的词句，以答学者，唱演宗乘，而临济宗扫地矣。惟风穴尽管掩盖，临济语录，已流遍天下，参禅者，奉为圭臬。至宋圆悟勤、大慧杲出，痛洗风穴遗弊，复用直指，临济宗又为一振。南渡后，胡虏骚然，烽烟遍野，无安禅地，人皆念佛，故大善知识日减。元庭迷信密教，禅宗又愈趋愈下，明末天童密云悟出，悉禅宗所遗之拖泥带水，老婆禅弊病甚深，奋刚愎之精神，不管三七二一，来参者，开口就打，又得三峰汉月藏禅师佐助，威柔并施，禅宗蒸蒸日上，而盲棒乱喝，转药为病之弊又生。三峰忧之，提出临济三玄三要，参加己意，建立○相，罗纹密印，双头独结等为纲宗，直指学者自性，再用纲宗玄要煆炼之，故明末清初禅宗，又为一时之盛，三峰汉月藏禅师之力也。嗣后禅门自相残杀，雍正本帝王威力，推波助澜，而举世学佛之人，口皆不敢言禅。至民国以来，学佛者稍稍研究禅宗，披寻语录，得悟者，大有人在，惜无禅宗真正大善知识开堂秉拂作人天眼目者，为之印证，多坐在光影门中，不能前进，虽悟犹迷。虽然，关众生业力，而住持佛法之高僧大德，实负责焉。达摩临去时云，吾正法眼在震旦国。三千年不易丝毫，以时计之，今方其半，久晦必显，来日方长，不知现代高僧大德中，有欲续慧命，报佛恩，重光祖道者否?今正是时，余拭目日望之矣。庐山黄益毅，于一九五一，三月十五，述于湘潭百花生生馆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