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经安乐行义记卷下

法华经安乐行义记卷下
　　问曰：云何名为安乐行?云何复名四安乐行?云何复名二种行：一者无相行，二者有相行?答曰：一切法中心不动故，曰安；于一切法中无受阴故，曰乐；自利利他故，曰行。
　　此下讫篇末皆广解“安乐行”义，凡有两大章。初章自此以下，至“亦如涅槃中佛性如来藏中说”，以三法释“安乐行”。第二章自“安乐行者”下，至篇末，以四念处释“安乐行”也。今初释安乐行三法。不动曰安，无受曰乐，利行曰行。此三法者，无量甚深，遍摄一切法门，广长无际，莫可言宣。取要而谈，则如智者大师《金光明经玄义》，总括十种三法：一者三德，不动者法身德，不受者解脱德，利行者般若德。何以故?法身者，《华严经》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当见卢舍那。”不生不灭故不动也。解脱者，于诸法无染无住，名为解脱，即无受。般若者，觉了诸法集散，非集非散，三智一心，诸法不生而般若生，同体慈悲，愍众行道，即利行也。二者三宝：不动者法宝，法性之理，三谛具足故。无受者僧宝，理事和合，遍一切处故。利行者佛宝，以实相慧，觉了诸法，非空非有，觉行圆满故。三者三涅槃：不动者性净涅槃，诸法实相，不生不灭故。无受者方便净涅槃，寂而常照，机缘生灭，非生灭故。利行者圆将涅槃，修因契理，惑尽智满故。四者三身：不动者法身，理法聚故。无受者应身，功德法聚故。利行者报身，智法聚故。五者三大乘：不动者理乘，理性虚通故。无受者得乘，庄严极果故。利行者随乘，智随于境故。六者三菩提：不动者无上菩提，极无比味，无过上故。无受者究竟菩提，善巧方便，得会极故。利行者清净菩提，实智圆照，体染本空故。七者三般若：不动者一切种智，非寂非照，安住中道故。无受者道种智，非寂而寂，安于俗谛故。利行者，一切智非照而照，安于真谛故。八者三佛性：不动者正因佛性，非常非无常，不为一切所坏故。无受者缘因佛性，功德善根，资助觉智故。利行者了因佛性，智与理相应故。九者三识：不动者庵摩罗识，即第九识，无染不动故。无受者末那识，即第七识，恒审思量故。利行者阿梨耶识，即第八识，盛持智种故。十者三道：不动者苦道，指冰为水，生死即法身故。无受者业道，指缚为脱，行有皆解脱相故。利行者烦恼道，指薪为火，无明即般若故。如是十种三法，一具一切，横竖相摄，无量甚深。故安乐行亦具摄一切佛法，无量甚深也。
　　复次四种安乐行：第一名为正慧离著安乐行。第二名为无轻赞毁安乐行，亦名转诸声闻令得佛智安乐行。第三名为无恼平等安乐行，亦名敬善知识安乐行。第四名为慈悲接引安乐行，亦名梦中具足成就神通智慧佛道涅槃安乐行。
　　此一节标四行名：初行者身业，次行者口业，三行者意业，四行者誓愿。一一行中，有止行、观行、慈悲行三法。初云“正慧”者，观行，不得身，不得身业故。“离著”者止行，可知。次云“无轻赞毁”者，观行，了了见佛性故。“转诸声闻令得佛智”者，止行，一实一切实故。三云“无恼平等”者，观行，一权一切权故。敬善知识者，止行，即全梵行故。四云“慈悲接引”者，观行，普门示现故。“梦中具足成就神通智慧佛道涅槃”者，止行，灭度无量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故。止故安，观故乐，慈悲故行也。
　　复次二种行者，何故名为无相行?无相行者，即是安乐行。一切诸法中，心相寂灭，毕竟不生故，名为无相行也。常在一切深妙禅定，行住坐卧饮食语言，一切威仪心常定故。诸余禅定三界次第，从欲界地、未到地、初禅地、二禅地、三禅地、四禅地、空处地、识处地、无所有处地、非有想非无想处地。如是次第，有十一种地差别不同。有法无法二道分别，是阿毗昙杂心圣行。安乐行中，深妙禅定即不如此。何以故?不依止欲界，不住色五色行。如是禅定，是菩萨遍行，毕竟无心想故，名无相行。
　　此一节解“无相行”。“无相行”者，即止观行。“有相行”者，即慈悲行也。止观者何?所谓十法也。初云“安乐行”者，即是第一不思议境。何以故?是安乐行，总摄一切法，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非一非一切，如三谛三观，随缘而不变，无性而宛然，故云不思议境也。二云“一切诸法中”者，即是第二起慈悲心。何以故?菩萨摩诃萨所起行，未尝于限量法中而有趣求故。乃至一发心所有善根，尚起无量广大之心，回向一切，况复积集无量行愿，故云一切诸法中也。三云“心相寂灭”者，即是第三安心也。何以故?心相者，即是法界。本性清净谓之寂，本性如空谓之灭。四云“毕竟不生”者，即是破法遍也。何以故?众教诸行，约则八万四千，广则无量，皆以无生为首，以无生门，遍破诸惑。复以无生，度人余门，纵横俱破，令识体遍也。五云“常在一切深妙禅定”者，即是识通塞也。何以故?以能通故为深妙，若不识通塞，则不能深妙。又复以于通起塞故，不能常在定也。六云“行住坐卧饮食言语”、“心常定故”者，即是道晶调适也。谓以七科调试，故能心常在定。六威仪中，恒于法性心中，三谛推检故。七云“余诸禅定三界次第”乃至“不依止欲界，不住色五色行”者，即是助道对治也。何以故?如是十一种地行，皆是对治法门。修圆行者，观一切空，且历诸境，无量无边，无碍无障，非达非近故。八云“是菩萨遍行”者，即是知位次也。何以故?菩萨善知一地至一地相，故云遍行也。九云“毕竟无心想”者，即是安忍也。何以故?外招名利，内动宿障，能安忍故，不为所动也。十云“名无相行”者，即是离法爱也。何以故?有爱则有相故。
　　复次有相行，此是《普贤劝发品》中。诵《法华经》，散心精进，如是等人，不修禅定，不人三昧，若坐若立若行，一心专念《法华》文字，精进不卧，如救头然，是名文字有相行。此行者不顾身命，若行成就，即见普贤金刚色身，乘六牙象王，住其人前，以金刚杵拟行者眼，障道罪灭，眼根清净，得见释迦及见七佛，复见十方三世诸佛，至心忏悔，在诸佛前，五体投地，起合掌立，得三种陀罗尼门：一者总持陀罗尼，肉眼天眼，菩萨道慧；二者百千万亿旋陀罗尼，具足菩萨道种慧，法眼清净；三者法音方便陀罗尼，具足菩萨一切种慧，佛眼清净。是时即得具足一切三世佛法。或一生修行得具足，或二生得，极大迟者三生即得。若顾身命，贪四事供养，不能勤修，经劫不得。是故名为有相也。
　　此一节释“有相行”，即慈悲行也，即《法华经·普贤菩萨劝发品》第二十八文意。经云：“佛告普贤菩萨：若善男子、善女人成就四法，于如来灭后，当得是《法华经》。一者为诸佛护念，二者植众德本，三者人正定聚，四者发救一切众生之心。”今此文中有两番解释。初番者云“诵《法华经》，散心精进，如是等人，不修禅定，不入三昧”者，即是发救一切众生之心。何以故?不乱不昧，不敢不舍故。亦是誓愿安乐行也。“若坐若立”乃至“文字有相行”者，即是人正定聚。何以故?开权知见，显佛知见故，亦是意安乐行也。“此行者不顾身命，若行成就”者，即是植众德本。何以故?称可圣心，般若照明故，亦是语安乐行也。“即见普贤”乃至“眼根清净”者，即是诸佛护念。何以故?远恶从善，反迷还正，六根清净故，亦是身安乐行也。第二番者，“得见释迦”乃至“十方三世诸佛”者，即是诸佛护念，开佛知见也。何以故?由假人空故。“得见释迦”，须菩提石室观空，名先见佛故，由空人假故。“得见七佛”，三世因缘无差忒故，人中道第一义谛故。“得见十方三世一切诸佛”，惟一实相故。“至心忏悔”乃至“起合掌立”者，即是植众德本，示佛知见也。何以故?“至心忏悔”者，人空也；“五体投地”者，人假也；“起合掌立”者，人中也。“得三种陀罗尼门”乃至“佛眼清净”者，即是人正定聚，悟佛知见也。何以故?“总持陀罗尼”者，人空也，道慧即一切智照空故；“百千万亿陀罗尼”者，人假也，道种智照假故；“法音方便陀罗尼”者，人中也，一切种智照空、假、中，皆见实相故。“是时即得具足一切三世佛法”乃至“三生即得”者，即是发救一切众生之心，人佛知见也。“一生”者，圆顿实乘也；“二生”者，教、证二道也；“三生”者，种、熟、脱三位也。“若顾身命”乃至“经劫不得”者，经初《序品》中，文殊言昔妙光菩萨八百弟子，“中有一人号曰求名，贪著利养，虽复读诵众经，而不通利，多所忘失，故号求名。是人亦以种诸善根因缘故，得值无量百千万亿诸佛，供养恭敬尊重赞叹。”所言求名，即弥勒也。为显此意者，盖明但修无相止观，而无有相慈悲之行，不能得法华三昧也。“四事供养”者，忍辱以为衣，禅悦以为食，法空以为座，止观以为药也。“若顾身命”，经云“求名”，则是不发救众生心，贪四事供养。经云“贪著利养”，无有慈悲誓愿，则不名人正定聚也，不能勤修。经云“读诵众经”、不能“通利”、“多所忘失”，即不植众德本，经劫不得。经云“值无量百千万亿诸佛”等，则不为诸佛护念也。
　　问曰：云何名为一切法中心不动，故曰安?一切法中无受阴，故曰乐?自利利他，曰行?答曰：一切法者，所谓三毒、四大、五阴、十二人、十八界、十二因缘，是名一切法也。菩萨于是一切法中，用三忍慧：一者名为众生忍，二者名法性忍，三者名为法界海神通忍。众生忍者名为生忍，法性忍者名为法忍，法界海神通忍名为大忍。前二种忍，名破无明烦恼忍，亦名圣行忍。圣人行处，故名圣行。凡夫能行即人圣位，是为圣行。大忍者，具足五通及第六通，具足四如意足。面对十方诸佛及诸天王，面对共语，一念能觉一切凡圣，故名大忍。于诸神通心不动，圣道具足，名为圣忍。三忍者，即是正慧离著安乐行。
　　此一节广解“初安乐行”义。经中说初安乐行有二：曰行处，亲近处。行处又具二法：曰生忍，法忍。如是三法，即三忍慧也。初言“一切法”者，即指众生法，众生心净则佛土净。故《净名经》云诸佛解脱，“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也。”次列三忍慧名，初、二即经所谓行处，后一即经所谓亲近处也。言“前二忍，名破无明烦恼忍”者，善顺真谛，从初发心至金刚顶，圆伏五住，不违实相，不起二边心，休息众行，即经所谓“住忍辱地柔和善顺”也。言“亦名圣行忍。圣人行处，故名圣行”者，安于俗谛，为一切所归，为一切作本，而遍五分别，即经所谓“而不卒暴心亦不惊”也。言“凡夫能行即人圣位”者，安于中谛，能忍二边，正住中道，观于实相，亦不得中实，即经所谓“又复于法无所行，而观诸法如实相，亦不行不分别”也。言“大忍者，具足五通及第六通，具足四如意足”者，附空门助观也。“具足五通”者，空门也；“第六通”者，空心也；“四如意足”者，定处也。此三者即经所谓“常好坐禅，在于闲处修摄其心”也。言“面对十方诸佛”乃至“一念能觉一切凡圣”者，附戒门助观也，即经所谓“离十恼乱”也。言“于诸神通心不动，圣道具足”者，附慧门助观也，即经所谓“观一切法空如实相”，乃至“常乐观一切法相”也。初忍者安义，次忍者乐义，末忍者行义也。
　　问曰：云何名为生忍，复名众生忍?云何名不动忍，复名之为安?
　　自此以下，至亦如涅槃中佛性如来藏中说，皆广解“初安乐行”中“初忍”义。当知“初忍”四义，横竖遍收一切法。取要言之，且寄四种四法以该括终始。所谓教一者，苦、集、灭、道四谛也；行一者，上行、无边行、净行、安立行四行也；人一者，法身、报身、应身、化身四身也；理一者，空、有、亦空亦有、非空非有四门也。如是四种四法，若一以贯之，皆是开、示、悟、人佛知见也。答曰：生忍名为因，众生忍者名之为果。因者众生因，果者众生果。因者是无明，果者是身行。正慧观于因，破无明，断一切烦恼，一切法毕竟无和合，亦无聚集相，亦不见离散，是菩萨知集圣谛微妙慧，是名生忍。若无和合，不动不流，即无有生。
　　此一节广解“初安乐行·初忍”第一意也。约四种四法释者，初约教一。所谓教者，不出四谛，由有生灭、无生、无理、无作四种之殊，而有藏、通、别、圆四教之异。四谛之中，苦集是一法，分因、果成两，是故今文先以因、果分别“生忍”、“众生忍”之殊。“生忍”者为集，为因义；“众生忍”者为苦，为果义。白“正慧观于因”下，别明生忍，即是无作集谛。不可思议相，以迷理故，菩提是烦恼，名集谛。今推无作法性，与一切法无二无别，见爱烦恼即是中道，是名开佛知见也。约行一者，即是上行。谓道慧见道实性，住于十住位。初破无明，开如来藏，见实相理也。约人一者，即是法身。谓法性之理体，具依正色心，相相宛然。三惑究竟清净，则本性常住之色心显现，而依正法究竟清净，故云集圣谛微妙慧也。约理一者，谓空故。一空一切空，以此观行破通别无生、无量二惑，知见朗然，名为人理般若也。
　　众生忍者，名为身行诸受。受为苦，受有三：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何以故?被打骂时，观苦受。打为身苦，骂为心苦。饮食衣服细滑供养名为身乐，及诸摩触亦名身乐，称扬赞叹名为心乐。卒得好布施，眼见未受，及其受已，亦名心乐。观此无明受，及与苦乐。受苦时，起忍辱慈悲，不生嗔心。受乐时，观离受，心不贪著。不苦不乐时，远离舍心，不生无明。一切诸受，毕竟空寂，无生灭故。
　　此一节释“初安乐行·初忍”第二义也，约四种四法释者。初教一者，即是苦谛。有受则有苦，无受则无苦故。以迷理故，涅槃是生死，名无作苦谛。今推无作苦谛，诸受毕竟空寂，无生灭故。诸行果性即是中道，是名示佛知见也。约行一者，即是无边行，谓道种慧知十法界诸道种别解惑之相，于十行位，惑障尽除，知见体显也。约人一者，即是报身。境智相应为受，报身如来以如如智契如如境，境智冥故，即无量无边常住不灭，智亦如是也。约理一者，谓有故，一有一切有，体备万德，法界众德，显示分明也。
　　此三受皆从一念妄心生，菩萨观此供养、打骂、赞叹、毁告，与者、受者，如梦如化。谁打?谁骂?谁受?谁喜?谁恚?与者、受者，皆是妄念。观此妄念，毕竟无心，无我无人，男女色像，怨亲中人，头等六分，如虚空影，无所得故，是无不动。如《随自意三昧》中说，菩萨自于十八界中心无生灭，亦教众生无生灭。始从生死，终至菩提，一切法性毕竟不动。所谓眼性、色性、识性，耳、鼻、舌、身、意性，乃至声、香、味、触、法性，耳识因缘生诸受性，鼻、舌、身、意识因缘生诸受性，无自无他，毕竟空故，是名不动。
　　此一节广解“初安乐行·初忍”第三义也，约四种四法释者。约教一者，即是灭谛，以解理故，生死即涅槃，名无作灭谛。今推一切有漏法本来寂灭，不可复灭，即是中道，是名悟佛知见也。约行一者，即净行，谓一切智知一切法，一相寂灭，于十回向位，障除体显，法界分明也。约人一者，即应身，以如如境智合故，处处现生，处处现灭，应用无尽，是故名常，数唱涅槃，名亦无常，以非报故，名为非常；非生死故，名非无常。故今文中初约妄心无住，明常、非常义。次约十八界自性，明非常、非无常义也。约理一者，即是亦空亦有门，妄心不动，故名亦空；十八界自性不动，故名亦有，如是事理融通，更无二趣也。
　　自觉觉他，故名曰安。自断三受不生，毕竟空寂，无三受故。诸受毕竟不生，是名为乐。一切法中，心无行处，亦教众生，一切法中心无所行，修禅不息，并持《法华》，故名为行。如《鸯掘摩罗》眼根人义中说，亦如《涅槃》中佛性如来藏中说。
　　此一节广解“初安乐行·初忍”第四义也，约四种四法释者。初约教一者，即是道谛，以解理故，烦恼即菩提，名无作道谛。今推一切皆无漏行，即事而中，无思无念，无谁造作，世谛即第一义谛，无虚妄，无颠倒，即是中道，即名人佛知见也。约行一者，即安立行。谓一切种智知一切法，一相灭寂相，种种行类相貌皆识，于十地位中，事理圆融，自在无碍也。约人一者，即是化身。谓自在力故，随众生心，随众生行，随众生界，多种分别，不待时，不过时，处所相应，时相应，行相相应，说法相应，现种种身故。约理一者，即非空非有门，自在流注，任运流人萨婆若海也。安乐行义者，众多非一，今更略说。一切凡夫阴、界、人中，无明贪爱，起受念著，纯罪苦行，不能自在，生死不绝，是故无乐，名为苦行。一切二乘诸声闻人阴、界、人中，能对治观：不净观法，能断贪淫；慈心观法，能断嗔恚；因缘观法，能断愚痴。别名字说，名为四念处。是四念处有三十七种差别名字，名为道品。
　　此下释“安乐行”第二大章，约四念处释也。初简非有二，先简凡，次简偏，即藏、通、别三教也。先简“凡夫”者，“无明贪爱，起受念著”，即是贪。“纯罪苦行，不能自在”，即是嗔。“生死不绝”，即是痴。以三毒故，非安乐行也。次“一切二乘”乃至“能断愚痴”者，简藏教也。二乘缘不净无常出生死之法，但能生灭之理，发真断结，乃至极果，终归灰断，非大涅槃，无八自在，不断五染，但是折空拙度，非安乐行也。云“别名字说，为四念处”者，简通教也。无生四谛，即事而真，粗细等观，皆如幻化，体空巧度也。以诸法不生而般若生故，即对治行名四念处，同禀无生之说，同缘即色是空故，亦非安乐行也。云“是四念处有三十七种差别名字，名为道品”者，简别教也。无量四圣谛，从浅至深，历别有异。《涅槃经》云：“四谛因缘有无量相，非声闻缘觉所知是也。”别教菩萨次第行，次第学，次第道，从浅至深，舍于二边，取于中道，故非安乐行也。
　　观身不净，及能了知此不净身，是无明根本，空无生处。不净观法，能破身见，男女憎爱及中间人，皆归空寂，是名破烦恼魔。
　　此下约圆教无作四念处，以释“安乐行”显是也。谓观法性因缘生故，今一念心，起不思议，十界阴人，不相妨碍，一种一切种，则一色一切色。若法性空故，一切色一色，则一空一切空，故云“无明根本，空无生处”也。法性假故，一色一切色，则一假一切假，故云“不净观法，能破身见”也。法性中故，非一非一切，双一一切，亦名非空非假，双照空假，则一切非空非假，双照空假，故云“男女憎爱”等“皆归空寂”也。十法界色即空、即假、即中，是名身念处也。
　　观十八界三受法，外苦受阴，内苦受阴，知是苦受阴，身心所行，受念著处，一切皆苦，舍之不著。内乐受，外乐受，内外乐受，观此乐受，心贪著故，能作苦因，舍之不受，知乐受一切皆空。苦、乐二观，能破世谛，心住真谛，初舍苦乐，便得不苦不乐。以贪著故，复是无明。复更观此不苦不乐，无所依止，无常变坏。何以故?因舍苦乐，得不苦乐。苦、乐二观，既无生处，亦无灭处，毕竟空寂，不苦不乐，从何处生?如是观时，空无所得，亦无可舍。既无可舍，亦复无可舍法。若无世谛，则无真谛，真假俱寂，是时即破阴人界魔。
　　此一节约无作受念处释“安乐行”也。若观法性受，法性因缘生故，一种一切种，则一受一切受。法性受空故，一切受一受，一空一切空，故云“观十八界三受法”乃至“不苦不乐，从何处生”也。法性受假故，一受一切受，一假一切假，故云“无可舍”、“无可舍法”也。法性受中故，非一受非一切受，非空非假，双照空假，则一切非空非假，双照空假，故云“若无世谛，则无真谛，真假俱寂”也。十法界受，即空、即假、即中，是名受念处也。观心无常，生灭不住。观察是心，本从何生。如此观时，都不见心，亦无生灭，非断非常，不住中道。如此观已，即无死魔。
　　此一节约无作心念处释“安乐行”也。若观法性心，因缘生故，一种一切种，一心一切心。．法性空故，一切心一心，一空一切空，故云“观心无常，生灭不住”也。法性假故，一心一切心，一假一切假，故云“观察是心，本从何生”也。法性中故，非一非一切，非空非假，双照双假，则一切非空非假，双照空假，故云“如是观时，都不见心”乃至“不住中道”也。十法界心，即空、即假、即中，是名心念处也。
　　法念处中，观一切法，若善法，若不善法，若无记法，皆如虚空，不可选择。于诸法中，毕竟心不动，亦无住相，得不动三昧，即五天子魔。
　　此一节约无作法念处，释“安乐行”也。若观法性想、行两阴，因缘生故，一行无量行。法性空故，一切行一行，一空一切空，故云“观一切法”乃至“不可选择”也。法性假故，一行一切行，一假一切假，故云于一切法中“毕竟心不动”也。法性中故，非一非一切，非空非假，双照空假，一切非空非假，双照空假，故云“亦无住相，得不动三昧”也。十法界行，即空、即假、即中，是名法念处也。
　　因舍三受，得此解脱，名为苦乐行。因果俱名为声闻，非菩萨道，钝根菩萨亦因此观，无取舍为异。何以故?色心三受，毕竟不生，无十八界故。无有内外受取，既无受，即无可舍。观行虽同，无三受间故。巧慧方便，能具足故，是名安乐行。安乐行中观，则不如此。正直舍方便，但说无上道。
　　此一节重解“破魔”义，以简非也。前虽述偏、凡分别，而未正简，故重明之。初藏教，三藏菩萨观无常苦，得五分法身，无漏慧命，七圣诸财，无能损坏。然约位者，自未离烦恼阴魔，但观行觉知折伏而已。要至树王下，先降天魔，魔退之后，三十四心断结，则界内四魔皆尽。故云“因舍三受，得此解脱，名为苦乐行”因果俱等也。钝根菩萨乃“无有内外受取”者，通教观身、命、财无生无灭，是故烦恼生死天魔无能破坏。约位则见地分断见烦恼魔，得五分法身分除阴魔；至六地无正使润业，除界内阴死魔；犹誓愿扶习，界内受身，有阴有死而不坏道，至道树下，方究竟一念习尽，誓不牵生，四魔永尽也。言“既无受，即无可舍”乃至“名安乐行”者，别教离界内生死，法身显现，般若慧命，终不断灭，万善法财，不可侵夺。约位则十住人偏真理，破三魔，至初地得一身无量身，百界作佛，内习尽，阴死天魔悉破也。言“安乐行中观，则不如此，正直舍方便，但说无上道”者，圆教初心与生死后际等，离老病死，得不坏常住。约位则五品圆伏四魔，若人十信，即能圆断也。
　　文殊师利菩萨白佛言：世尊，是诸菩萨于后恶世，云何能说是经?佛告文殊师利：若菩萨摩诃萨，于后恶世，欲说是经，当安住四法。一者安住菩萨行处，及亲近处，能为众生演说是经。云何名为菩萨行处?若菩萨摩诃萨住忍辱地，柔和善顺，而不卒暴，心亦不惊。又复于法无所行，而观诸法如实相，亦不行不分别，是名菩萨摩诃萨行处。
　　此即《安乐行品》初安乐行文。
　　云何名为住忍辱地?略说有三种忍：一者众生忍，二者法忍，三者大忍，亦名神通忍。
　　此一节标三忍名，以释“住忍辱地”句。此一句是总，横摄初行止观，竖摄四行次第也。三忍之义，已如前说，此下广解，有通有别。通者约缘、了释，别者约五门分别：一者三涅槃，二者三德，三者一实谛，四者四不可说，五者五佛性。义见下释。
　　众生忍者，有三种意：第一意者，菩萨受他打骂、轻辱、毁砦，是时应忍而不还报。应作是观，由我有身，今来打骂，譬如因的，然后中箭，我若无身，谁来打者。我今当勤修习空观，空观若成，无有人能打杀我者。若被骂时，正念思惟：而此骂声，随闻随灭，前后不俱。审谛观察，亦无生灭，如空中响，谁骂谁受。音声不来人耳，耳不往取声。如此观已，都无嗔喜。二种意者，菩萨于一切众生，都无打骂，恒与软语，将护彼意，欲引导之。于打骂事，心定不乱，是名众生忍。众生若见菩萨忍，即发菩提心，为众生故，故名众生忍。第三意者，于刚强恶众生处，为调伏令改心故。或与粗言、毁砦、骂辱，令彼惭愧，得发善心，名众生忍。
　　此一节广解“众生忍”义。初约缘、了释者，了者般若观智，亦名慧行正道，智慧庄严。即今初意。缘者即是解脱，亦名行行助道，福德庄严，即今第二意。缘、了既具性德善，亦具性德恶，愍众生故，顺此逆行，即今第三意。一切圣人自行化他，无不从此三门而人，离此更无有道。所谓了者，一切诸法本性自空，菩萨全性起修，见诸法空故也。所谓缘者，慈心誓愿，无缘机应，菩萨方便化物，普门示现故也。所谓性恶者，理性之法，德过一际，或称毒害，或称功用。若明三毒，即三法门，则佛菩萨无不修证也。此三法者，了即观行无著，以成智德；缘即止行离过，以成断德；性恶即是慈悲利他，以成恩德。智德能通达断德，断德能资成恩德。三德圆具，是名安乐行也。复次，别约三涅槃释者，初意即性净涅槃。自性空者，非修非得，非作业，非与业，本白有之，非适今也。冲湛寂静，不生不灭。虽在波浊，波浊不能昏动。犹如仰观虚空月形，五翳不能翳。虽复随流苦酢，其味正真。停留在山，如金刚珠，虽没肤中，脓血之所不染，故名性净也。第二意即圆净涅槃。饶益有情，因圆果满，毕竟成就，原其初基。以大涅槃心，行如来行，持戒不杀，拥护正行。广宣流布，利益众生，回向大乘。感得金刚之体，法身常身，圆满具足，获大涅槃，修道得故。安住于此，秘密藏中，复能颁宣广说，一切悉有佛性，施与一切常命色力，安无阂辩。虽破烦恼，亦无所破；虽圆智慧，亦无能圆；虽施众生，不得众生，及以施相，是名圆净涅槃也。第三意者，即方便净涅槃。沤和善巧，权能逗物，住首楞严，建于大义。或一阎浮，或一四天下，或一大干界，或十方土，随诸众生，应可调伏。种种示现，无生而生；王宫七步，无灭而灭。倚卧双林，或金枪刺足，或推石伤趾，乃至下者作九法界身，非生现生，非灭现灭，不前不后，一时等现。然于寂灭，无所损减；于诸生死，无染无累，故名方便净涅槃也。此三涅槃，不可相离；即三而一，不可相混。即一而三，虽复一三，即非一三；虽非一三，而复一三。微妙莫测，不可思议也。
　　云何名辱?不能忍者，即名为辱，更无别法。问曰：打骂不嗔，慈悲软语，可名为忍。刚恶众生处，菩萨是时不能忍耐，状似嗔想，打拍骂辱，摧伏恶人，令彼受苦。云何复得名为忍辱?答曰：打骂不报，此是世俗戒中外威仪忍。及观内空，音声等空，身心空寂，不起怨憎，此是新学菩萨息世讥嫌，修戒定智方便忍辱，非大菩萨也。何以故?诸菩萨但观众生有利益处，即便调伏，为护大乘、护正法故，不必一切慈悲软语。《涅槃》中说，譬如往昔仙豫国王，护方等经。杀五百婆罗门，令其命终，人阿鼻地狱，发菩提心，此岂非是大慈大悲，即是大忍涅槃。复说有德国王，护觉德法师，并护正法故，杀一国中破戒恶人，令觉德法师得行正法。王命终后，即生东方阿閦佛前，作第一大弟子。臣兵众亦生阿閦佛前，作第二、第三弟子。诸破戒黑白恶人，命终皆堕阿鼻地狱。于地狱中，自识本罪，作是念言：我为恼害觉德法师，国王杀我。即各生念，发菩提心，从地狱出，还生觉德及有德国王所，为作弟子，求无上道。此菩萨大方便忍，非小菩萨之所能为。云何而言非是忍辱?觉德法师者，迦叶佛是。有德国王，释迦佛是。护法菩萨亦应如此。云何不名大忍辱也?若有菩萨行世俗忍，不治恶人，令其长恶，败坏正法，此菩萨即是恶魔，非菩萨也，亦复不得名声闻也。何以故?求世俗忍，不能护法。外虽似忍，纯行魔业。菩萨若修大慈大悲，具足忍辱，建立大乘，及护众生，不得专执世俗忍也。何以故?若有菩萨将护恶人，不能治罚，令其长恶，恼乱善人，败坏正法。此人实非，外现诈似，常作是言，我行忍辱。其人命终，与诸恶人，俱堕地狱，是故不得名为忍辱。云何复名住忍辱地?菩萨忍辱，能生一切佛道功德。譬如大地，生长一切世间万物，忍辱亦复如是。菩萨修行大忍辱法，或时修行慈悲软语，打骂不报；或复行恶口粗言，打拍众生，乃至尽命。此二种忍，皆为护正法调众生故，非是初学之所能为，名具足忍。
　　此一节更广解“不动真际、持毁自由”之义。仙豫行诛事，凡两见《涅槃经》。初见《圣行品》卷十二云：“佛告迦叶：若有菩萨，知以破戒因缘，则能令人受持爱乐大乘经典，又能令其读诵通利，书写经卷，广为人说，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如是故，故得破戒。菩萨尔时，应作是念：我宁一劫，若减一劫，堕于阿鼻地狱，受此罪报。当令如是之人，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迦叶，以是因缘，菩萨摩诃萨得毁净戒。尔时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若有菩萨摄取护持如是之人，令不退转菩提之心，为是毁戒，若堕阿鼻，无有是处。尔时佛赞文殊师利言：善哉!善哉!如汝所说。我念往昔于阎浮提作大国王，名曰仙豫，爱念敬重大乘经典，其心纯善，无有粗恶，嫉妒悭吝。口常宣说，爱语善语。身常摄护，贫穷孤独。布施精进，无有休废。时世无佛、声闻、缘觉。我于尔时爱乐大乘方等经典，十二年中事婆罗门，供给所须。过十二年，施安已讫，即作是言：卿等今应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婆罗门言：“大王，菩提之性，是无所有，大乘经典，亦复如是。大王云何乃令人物同于虚空?善男子，我于尔时心重大乘，闻婆罗门诽谤方等。闻已，即时断其命根。善男子，以是因缘，从是以来，不堕地狱。善男子，拥护摄持大乘经典，乃有如是无量势力。”又《梵行品》卷十六云：“善男子，如汝所言，如来往昔杀婆罗门者。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乃至蚁子，尚不故杀，况婆罗门。菩萨常作种种方便；，惠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夫施食者，则为施命。菩萨摩诃萨行檀波罗蜜时，常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修不戒杀，得寿命长。菩萨摩诃萨行尸波罗蜜时，则为施与一切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慎口无过，得寿命长。菩萨摩诃萨行羼提波罗蜜时，常劝众生，莫生怨想，推直于人，分曲向已，无所诤讼，得寿命长。是故菩萨摩诃萨行羼提波罗蜜时，已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精勤修学，得寿命长。菩萨摩诃萨行毗梨耶波罗蜜时，常劝众生勤修善法。众生行已，得无量寿命。是故菩萨行毗梨耶波罗蜜时，已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修摄心者，得寿命长。菩萨摩诃萨行禅波罗蜜时，劝诸众生修平等心。众生行已，得寿命长。是故菩萨行禅波罗蜜时，已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于诸善法不放逸者，得寿命长。菩萨摩诃萨行般若波罗蜜时，劝诸众生，于诸善法，不生放逸。众生行已，以是因缘得寿命长。是故菩萨行般若波罗蜜时，已施众生无量寿命。善男子，以是义故，菩萨摩诃萨，于诸众生，终无夺命。善男子，汝向所问杀婆罗门时，得是地否(一子地，正是初地证化他果也)?善男子，我时已得，以爱念故，断其命根，非恶心也。善男子，譬如父母，唯有一子，爱之甚重，犯官宪制，是时父母，以怖畏故，若摈若杀。虽复摈杀，无有恶心。菩萨摩诃萨为护正法，亦复如是。若有众生谤大乘者，即以鞭挞，苦加治之，或夺其命，欲令改往，遵修善法。菩萨常当作是思惟。以何因缘，能令众生发起信心，随其方便，要当为之。诸婆罗门命终之后，生阿鼻地狱，即有三念：一者自念我从何来，即便自知从人道中来。二者自念我今所生，为是何处，即便自知是阿鼻狱。三者自念乘何业缘而来生此，即便自知乘谤方等大乘经典，不信因缘，为国王杀而来生此。念是事已，即于大乘方等经典生信敬心。寻时命终，生甘露鼓如来世界，于彼寿命具足十劫。善男子，以是义故，我于往昔乃与是人十劫寿命，云何名杀。”又觉德破阵事，见《涅槃经·金刚身品》卷三云：“佛言迦叶，以能护持正法因缘故，得成就是金刚身。迦叶，我于往昔护法因缘，今得成就是金刚身，常住不坏。善男子，护持正法者，不受五戒，不修威仪，应持刀剑弓箭矛稍，守护持戒清净比丘。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若有比丘离于守护，独处空间，冢间树下，当说是人为真比丘。若有随逐守护行者，当知是辈，是秃居士。佛告迦叶：莫作是语，言秃居士。若有比丘，随所至处，供身趣足，读诵经典，思惟坐禅，有来问法，即为宣说，所谓布施、持戒、福德、少欲知足，虽能如是种种说法，然故不能作狮子吼，不为狮子之所围绕，不能降伏非法恶人。如是比丘，不能自利及利众生，当知是懈怠懒惰；虽能持戒守护净行，当知是人无所能为。若有比丘供身之具，亦常丰足，复能护持所受禁戒，能师子吼，广语妙法，谓修多罗、祗夜、受记、伽陀、优陀那、伊帝目多伽、阁陀伽、毗佛略、阿浮陀达磨，以如是等九部经典，为他广说，利益安乐诸众生故，唱如是言。《涅槃经》中，制诸比丘不应畜养奴婢、牛羊非法之物，若有比丘畜如是等不净之物，应当治之。如来先于异部经中说，有比丘畜如是等非法之物，某甲国王如法治之，驱令还俗。若有比丘能作如是师子吼时，有破戒者闻是语已，咸共嗔恚，害是法师。是说法者，设复命终，故名持戒，自利利他。以是缘故，我听国王群臣宰相诸优婆塞护说法人。若有欲得护正法者，当如是学。迦叶，如是破戒不护法者，名秃居土。非持戒者，得如是名。善男子，过去之世，无量无边阿僧祗劫，于此拘尸那城，有佛出世，号欢喜增益如来，应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尔时世界广博严净，丰乐安隐，人民炽盛，无有饥渴，如安乐国诸菩萨等。彼佛世尊住世无量，化众生已，然后乃于娑罗双树人般涅槃。佛涅槃后，正法住世，无量亿岁。余四十年，佛法未灭。尔时有一持戒比丘，名曰觉德，多有徒众，眷属围绕，能师子吼，班宣广说九部经典，制诸比丘，不得畜养奴婢牛羊非法之物。尔时多有破戒比丘，闻作是说，皆生恶心，执持刀杖，逼是法师。是时国王，名曰有德，闻是事已，为护法故，即便往至说法者所，与是破戒诸恶比丘，权共战斗，令说法者得免危害。王于尔时身被刀剑箭稍之疮，体无完处，如芥子许。尔时觉德寻赞王言：善哉，善哉!王今真是护正法者，当来之世，此身当为无量法器。王于是时，得闻法已，心大欢喜，寻即命终，生阿閦佛国，而为彼佛作第一弟子。其王将从人民眷属，有战斗者，有随喜者，一切不退菩提之心，命终悉生阿门佛国。觉德比丘却后寿终，亦得往生阿门佛国，而为彼佛作声闻众中第二弟子。若有正法欲灭尽时，应当如是受持拥护。迦叶，尔时王者，则我身是说法比丘，迦叶佛是。迦叶，护正法者，得如是等无量果报。以是因缘，我于今日得种种相，以自庄严，成就法身，不可坏身。法忍者，有三种意：第一意者，自修圣行，观一切法，皆悉空寂，无生无灭，亦无断常。所谓一切法，观眼根空，耳、鼻、舌、身、意根空；眼色空，声、香、味、触、法皆空；观眼识空，耳、鼻、舌、身、意识空。无我、无人、无众生，无造、无作、无受者。善恶之报如空华，诸大阴界人皆空。三六十八无名号，无初、无后、无中间。其性本来常空寂，于一切法心不动。是名菩萨修法忍。第二意者，菩萨法忍悉具足，亦以此法教众生。观上、中、下根差别，方便转令住大乘，声闻、缘觉至菩萨。三种观行合同一，色心圣行无差别。二乘凡圣从本来，同一法身即是佛。第三意者，菩萨摩诃萨，以自在智观众生，方便同事调伏之。或现持戒行细行，或现破戒无威仪。为本誓愿满足故，现六道身调众生。是名菩萨行法忍，方便具足化众生。
　　此一节以缘、了广解法忍义，已如前说。若更约三德别释者，第一意即法身德。何以故?法身者，即是金刚坚固之体，故云一切法空，无生、灭、断、常等。法身非色即色，非色非非色，而为真善妙色。真故非色，善故即色，妙故非色非非色。又真即是空，善即是假，妙即是中。例一切法亦复如是。是故阴、界、人皆空，而阴界人宛然。善恶之报随缘，而善恶之报如空华也。以是义故，名为佛法，名佛法界。摄一切法，名法身藏，名法身德也。第二意者，即般若德。何以故?般若德即是无上调御，一切种智，故能了知一切色心、凡圣、偏圆之法，种种行类，种种相貌。同一实相。不可言宣。有因缘故，亦可得说。虽随上、中、下根而有差别，而究竟唯一大事因缘，此谓大涅槃明净之镜。此镜一照一切照，照中故是镜，照真故是净，照俗故是明，明故则像亮假显，故云观上、中、下乃至声闻、缘觉及菩萨也。净故假尽真显，故云“三种观行合同一，色心凡圣无差别”也。镜故体圆中显，故云“二乘凡圣从本来，同一法身即是佛”也。三智一心中得，故言明净镜。摄一切法，故称调御。是佛智藏，名般若德也。第三意者即解脱德。何以故?解脱德即是如来自在解脱，体缚即解，故能六道现身，持犯无碍，其性广博。无缚无脱，是广博义。体缚即脱，是远离义。调伏众生，是无疮疣义。如是解脱，摄一切法，亦名解脱藏，亦明解脱德也。如是三德，不可相离，不可相混。三点具足，无有缺减，摄一切法，摄一切人，不可思议，微妙难测也。
　　大忍者，名神通忍。云何名为神通忍?菩萨本初发心时，誓度十方一切众生，勤修六度法施、戒、忍辱、精进、禅定、三乘道品一切智慧，得证涅槃，深入实际。上不见诸佛，下不见众生。即作是念：我本誓度一切众生，今都不见一切众生，将不违我往昔誓愿?作是念时，十方一切现在诸佛，即现色身，同声赞叹此菩萨言：善哉，善哉!大善男子，念本誓愿，莫舍众生。我等诸佛初学道时，发大誓愿，广度众生，勤心学道。既证涅槃，深入实际，不见众生。忆本誓愿，即生悔心，顾念众生，是时即见十方诸佛同声赞叹。我亦如汝，念本誓愿，莫舍众生。十方诸佛说是语时，菩萨是时闻诸佛语，心大欢喜，即得大神通，虚空中坐，尽见十方一切诸佛，具足一切诸佛智慧，一念尽知十方佛心，亦知一切众生心数，一念悉能遍观察之，一时欲度一切众生。心广大故，名为大忍；具足诸佛大人法故，名曰大忍。为度众生色身智慧，对机差别，一念心中，现一切身，一时说法，一音能作无量音声，无量众生一时成道，是名神通忍。
　　此一节约缘、了以广解大忍义。了者心广大故，缘者具足诸佛大人法故。性恶者，神通忍故。若更约一实谛别释者，谛有四种：一、生灭四谛。集是能生，苦是所生。能生生所生，所生还生能生。苦集回转，生死无已。道名能坏，灭是所坏。所坏亦坏能坏，能坏亦坏所坏，更互生灭，故名生灭四谛。二、无生四谛。推苦集之本，本自不生。不生故则无苦集，即无所坏，亦无能坏，故称无生四谛。三、无量四谛。分别计校，苦集灭道，有无量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四、一实四谛。解苦无苦而有于实，乃至解灭无灭而有于实。实者非苦，非苦因、非苦尽、非苦对，而是一实。乃至灭亦如是。所谓生灭四谛者，众生相也；无生四谛者，如来相也；无量四谛者，十方一切现在诸佛相也；一实四谛者，一心具万行相也。以非离生灭四谛别有一实四谛故，下不见众生；以非离无生四谛别有一实四谛故，上不见诸佛；以非离无量四谛别有一实四谛故，则蒙诸佛告敕而得大神通也。“具足一切诸佛智慧”者，一实灭谛也。“一念尽知十方佛心”者，一实道谛也。“亦知一切众生心数，一念能遍观察之”者，一实集谛也。“一时欲度一切众生”者，一实苦谛也。如是一中有无量，无量中有一，不可思议，不可说示也。
　　柔和善顺者，一者自柔伏其心，二者柔伏众生。和者，修六和敬，持戒修禅智，及证解脱法，乃至调众生，嗔恚及忍辱，持戒及毁禁，皆同涅槃相。所谓六和者，意和、身和、口和、戒和、利和及见和。善顺者，善众生根性，随顺调伏，是名同事，六神通摄。柔和者，名为法忍。善顺者，名为大忍。
　　此一节广解“柔和善顺”义。前以“三忍”释“住忍辱地”，为四安乐行总旨。今仍以“三忍”释“柔和善顺”，为初安乐行之总旨也。初四字总称者，即是众生忍，故言“自柔伏其心”乃至“是名同事”六神通摄也。次四字分说者，柔和即法忍，善顺即大忍。此二义已见前，故不广说。若更约四不可说别释者，初“柔”字即生生不可说义。何以故?生生者，一切凡夫生生不断故，一切有漏念念生故。以生生不可说者，生若无常，则生复生，生为生所生，举体皆生，为灭所灭，举体皆灭，故不可说。是故能自柔伏其心，亦柔伏众生也。“和”字即生不生不可说义。何以故?生不生者，当体空故，生自在故。生不生不可说者，生名为生，生不自生，故不可说，是故能六事和合也。所言持戒者戒和，修禅者身和，修智者意和，证解脱法者利和，调众生者口和，嗔、忍、持、犯同涅槃相者见和也。“善顺”者，不生生不可说义。何以故?不生生者，真如不生而万法生故，开佛知见、得无生忍故。不生生不可说者，不生名为生，故不可说，是故能调伏众生不失根宜也。“柔和善顺”者，不生不生不可说义。何以故?不生不生者，是大涅槃无有生相故，真如法界理事不二故。不生不生不可说者，涅槃不生而修道得故，是故能圆证法忍大忍也。复次“柔和”者，生无故，名生不可说，名法忍也。“善顺”者，有得故，名不生不可说，名大忍也。
　　而不卒暴者，学佛法时，不忽忽卒暴取证。外行威仪，及化众生，亦复如是。心不惊者，惊之曰动，卒暴忽忽，即是惊动。善声、恶声，乃至霹雳，诸恶境界，及善色像，耳闻眼见，心皆不动，解空法故，毕竟无心，故言不惊。又复于法无所行者，于五阴、十八界、十二因缘中，诸烦恼法毕竟空故，无心无处，复于禅定解脱法中，无智无心，亦无所行。而观诸法如实相者，五阴、十八界、十二因缘，皆是真如实性，无本末，无生灭，无烦恼，无解脱。亦不行不分别者，生死涅槃，无一无异，凡夫及佛，无二法界，故不可分别，亦不见不二，故言不行不分别，不分别相不可得故。菩萨住此无名三昧，虽无所住，而能发一切神通，不假方便，是名菩萨摩诃萨行处。初人圣位，即与佛等，此是不动真常法身，非是方便缘合法身，亦得名为证如来藏，乃至意藏。
　　此一节广解“初安乐行·止观”义。初“而不卒暴”者，体真止也。何以故?诸法从缘生，则有涅槃，因缘空无主故，不卒证，知因缘假合，幻化性虚，攀缘妄想，得空即息，故云“外行威仪，及化众生，亦复如是”也。心亦不惊者方便随缘止。何以故?知空非空，名曰分便，分别药病，名曰随缘，故能于一切法中心不动也。“于法无所行”者，息二边分别止。何以故?生死流动，涅槃保证，皆是偏行偏用，不会中道。今知俗非俗，俗边寂然，故于诸烦恼法中，无心无处，不得非俗，空边寂然。故于解脱法中，无智无心也。“观诸法如实相”者，从假人空二谛观。何以故?本末者，约教，随情二谛。生灭者，约行，随情智二谛。烦恼解脱者，约证，随智二谛也。不行者，从空人假平等观也。何以故?空尚无空，方便出假，故云不行也。不分别者，中道第一义谛观。何以故?心心寂灭，流人萨婆若海，故云“虽无所住，而能发一切神通”也。复次。若更约五佛性别释者，初而不卒暴，即正因佛性。一切众生本来寂灭，不可复灭，故不卒暴取证也。心亦不惊者，因佛性。所谓五阴、十二因缘等，法性因缘生故，是法住法位，心不惊动也。于法无所行者，因因佛性。即十二因缘所生智慧，双照中道，故于烦恼解脱皆无所行也。观诸法如实相者，果佛性，即是三藐三菩提诸佛妙色身相，唯实相故。实相之境，非佛天人所作，本自有之，故无本末等也。不行不分别者，果果佛性。即是大般涅槃，于明无明而无有二，是为涅槃，故云无二法界也。
　　天台教迹，最堪简邪正，晓偏圆。其微言奥旨，实启于南岳。然南岳之著作，言似浅显而意实深玄。文字短少，世每忽焉。兹不揣愚陋，杂集天台之辞，以释南岳之书，或当鲜所失乎!山家大德，幸指正焉。
　　法华经安乐行义记卷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