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诗画与禅学

王维的诗画与禅学
　　毛始平
　　唐代有一位划时代的名家，郎首创泼墨山水，兼谙音律的山水田园诗人王维摩诘（公元七O一——七六一，六九九——七五九）。摩诘砠籍山西祁县，其父迁居蒲州，遂为河东人（郎今山西蒲县）。他九岁知属辞，与弟王缙齐名。父去世较早，母博陵崔氏虔诚奉佛三十余年，这对他的禅学思想有很大影响，据“旧唐书”记载：“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荼镗、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为事。”王维在开元九年擢第进士，天宝末为给事中。安禄山陷长安，被囚于菩提寺，肃宗时为尚书右丞。
　　王维诗名最盛，公侯豪门无不拂席迎之。由于他长期盘桓山水林木之间，对大自然观察细致，感受敏锐，能将大自然的美和真用精粹的文学表达出来。他不仅是个诗人，他也是个杰出的画家，又精通音乐，因而他对色彩的感觉，声音的感觉，更为精微敏捷，格外提高了他对大自然的审美力，从而帮助他能寻找最准确最富有表现力的词语来完成诗的形象。更由于他的心灵深处自幼浸染了佛教清净无为的色彩，所以他笔下的山水田园被描写得那么宁静、安祥。澹远空灵，禅机悟境，每每流露于字里行间。而且他的诗还有个很突出特点，他能用热闹的字面，写出幽静的境界，它是“寓静于动”，“动中显静”，以“含蓄”、“曲隐”，“意在言外”的艺术手法来表达。幽静并不等于枯寂冰冷，静与动之间既对立而又统一，既相反而又相成的关系，这是一物的两面，具有深邃哲理，正如明人胡应麟说王维诗句“却入禅宗”，清代沉德潜也说他“不用释语，时得禅理”。王维诗是以大自然景物寓于禅理，如：“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音，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寒云法空地，秋色净居天，身逐因缘法，心过次第禅l。这些诗里的自然景物如秋色、寒空，都与佛法禅理溶为一体了。
　　王维又善绘山水，变钩研之法，始用渲淡，并著「山水诀”一篇，以明画理，其警句有“妙悟者不在多言，善学者还从规矩”之语。他所作山水以平远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他曾绘“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与常见景物不同，他作花卉，不分四季，以桃杏、荷蕖、芙蓉同入一幅，论者谓：“慧在尘外，怪生笔端”，“得手应心，意得便成，故造理入神，回得天机，此难与人论也。”苏轼也说：“细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细观其画，画中有诗。”所谓“诗中之画，画中之诗，非他，禅境耳!”这些话都说得很好。王维秉此得之于禅宗影响，为绘画开了新境界，后世尊为南宗始砠，文入画的开创者。
　　王维笃于奉佛，心印曹溪，曾撰二八祖能禅师碑铭”（见全唐文卷三百二十七）。他晚年隐居陕西省蓝田县西南鹿苑寺畔“辋川别业”，修持禅诵，勇猛精进，一日忽索笔作书，告别亲故，遂舍笔安坐而终。
　　摘自《内明》第2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