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修禅应先断欲
谈修禅应先断欲
智铭
修学禅定,是佛弟子出离的要法,佛陀住世的时候,每日除了行乞或讲经说法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无不用在禅修功夫之上,即使是夜间,也只在中夜稍微休歇一会儿而已。至於其他的弟子们,在行乞和听佛说法之外,也多各自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学禅定,没有人东游西走,更没有人嬉戏玩乐的。
修学禅定的第一要紧功夫,就是要能断欲,佛陀认为修禅定的人如多与欲结相应,其害无穷。有欲则会生贪,因贪则生嫌恨之心,嫌恨即是瞋恚。与嫌恨相对的即是爱觉,爱觉转深即成愚痴。贪、瞋、痴三毒成就,忧悲恼苦即相应而生。忧悲恼苦是生死因缘,久轮生死即不能出离。所以修禅必先断欲。
“欲”能生“三毒”,而三毒又能衍生“五盖”。这五盖能盖覆心性,使善法不生,而恶法却日见其增长。所谓“五盖”者:
一是贪欲盖:“欲”与“贪”有相因相生的密切关系,有欲就有贪。反之,有贪必有欲,所以将“贪欲”连在一起而成为贪欲盖。这贪欲盖所执的就是五欲。五欲者是指色、声、香、味、触的五境,这五境被眼、耳、鼻、舌、身的五根触及以後,即生起执着的贪欲心。这五欲害人不浅,如“大智度论”第十七说:
“哀哉众生,常为五欲所恼,而求之不已,此五欲者,得之转剧,如火灸疥。五欲无益,如狗咬炬;五欲增争,如鸟竞肉;五欲烧人,如逆风执炬;五欲害人,如践恶蛇;五欲无实,如梦所得;五欲不久,如假借须臾。世人愚痴,贪着五欲,至死不舍,为之後世,受无量苦。”
五欲虽有这么多的害处,可是一般的人却追求不舍,这眼、耳、鼻、舌、身的五根,接於色、声、香、味、触的五尘,所产的欲觉是很繁复的。有人将一切的欲觉归纳为五项,那就是财欲、色欲、饮食欲、名誉欲、睡眠欲等五大类,所有的生活行为都涵摄在这五大类之中。这“贪欲盖”所生的“五欲”,使家生沉沦而不能自拔,佛陀慈悲想导家生,应力断贪欲盖,方能修入禅定。
二是瞋恚盖:多欲的人多生爱觉,但世间不如慧事,十常八九,未有事事能如意者,所以违情逆心的事物经常出现。凡有不顺心称意的事,必然心生忿怒,忿怒一起,智慧全消。所以“遗教经”说:
“瞋心甚於猛火,常当防护,无令得入,劫功德贼,无无瞋恚。”
由此可知瞋恚的可怕,凡瞠恚心重的人,慈悲心即消失。“观无量寿经”说:
“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家生。”
是以,无慈悲心的人,就是无佛心的人,无佛心者即不能戍佛,也即不能自度,更不能度诸象生。故瞋恚盖烧没了无量,无边的家生。要除瞋恚盖,唯有先除瞋觉。除瞋觉即瞋恚不起,瞋恚不覆盖心性,方可修入禅定。
三是睡眠盖:睡眠能使人心昏身重,盖覆心性,习於懒惰,不尚精进。所以睡眠是一种烦恼,是一种染法,不能进入善法之中,沉沦於三界,无有出期。中外的圣人对贪睡的人无不呵责。譬如孔子的弟子宰予有午睡的习惯,孔子就呵责他说: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於予与何诛。”
又说:
“始吾於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於予与改是。”
宰予的午睡不但被孔子呵责,而且从此改变了整个观人的观念。佛陀在“发觉净心经”中,尤列举了睡眠的二十种过患。可见睡眠对修道是有妨碍的。除睡眠盖才能修学禅定。
四是掉悔盖:“掉”是高举的意思,心被高举不安,乃生烦恼;“悔”是所作的事,心生忧恼的意思,无论其心高举不安或心生忧恼,都能盖覆心性。使心散乱,於诸法相,不能分明。因此,常在忧苦之中,若能除掉悔盖,才能入於禅定。
五是疑盖:疑者,是对诸法犹豫而无决断,所谓诸法者,是对世法与佛法而言;对世法生犹豫,即不能得知世法乃生死染法,因而不能舍净;对佛法生犹豫,即不能得知佛法乃出离生死而入涅槃的善法,因而不能修学。这疑盖覆心,而恼苦不断,若能除疑盖,才能入禅定。
以上五盖是由於有欲的原故,佛陀认为如果有人能无欲结,只有净想的时候,就不会生出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等五盖。由於这不生五盖之心,以这因缘力,便知出要的对洽之法。所谓对冶之法即是“十不依法”。什么是“十不依法”呢?即:
一是不依於地、水、火、风四大。这四大是因缘和合之法,是假相而不是实有的,若依於四大,即是认假相为实有。依於四大即是执有,执有者即是愚痴,不能修入禅定。不依於四大,即是禅法。
二是不依四无色定:四无色定者,也就是四空处,即是修四空处定所得的正报。四空处是:
空无边处:因为修虚空无边定因而报生的处所。
识无边处:因修心识无边定因而报生的处所。
无所有处:因修心识无所有定因而报生的处所。
非想非非想处——又名非有想非无想处,报生此处的人,定心深妙,想念最为昧劣。因无粗想,所以叫非想,又因非细想,所以叫非非想。
报生这四处的行者,於五蕴中只是没有了色蕴,但仍有受、想、行、识四蕴的假和合。非真解脱,因无依报的国土宫殿,所以属无色界。或名之为空处。这是因为修了这四定之因而感生四处之果。这四处仍非究竟,不可依止,若依止此四处而不再求精进,仍不能入於甚深禅定。
三是不依此世:此世者,乃是业力因缘所现,所以“此世”是虚幻不宝的,是可以破毁的,若依於此世,即堕於生灭之中,覆蔽真理。不依此世,宁能入甚深禅定中。
四是不依他世:所谓“他世”者,即指未来世而言。“此世”既是业力因缘所现,虚妄不实,能生破毁,不可依止。同样的,“他世”也是业力因缘昕现,虚妄不实,能生破毁,所以也不可依止。在佛法了义中,求过去世不可得,求现在世不可得,求未来世不可得,既不叮得,又何可依止?不依止他世,才能入甚深禅定。
五是不依日月星辰:所谓日月星辰者,是业力的因缘示现的器世间,如裟婆世界,是由五浊的业力所现。五浊者,即是组浊、见浊、烦恼浊、家生浊、命浊。因为有这五浊,所以娑婆世界被称之为“恶世”。这恶世危脆不实,有戍、住、坏、空的四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危脆、虚妄的日、月、星、辰,何可依止?不依止才能入甚深禅定。
六是不依见、闻:“见”者是眼见;“闻”者是耳闻。依“般若心经”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既然六根、六尘皆为空无,如何能见,又如何能闻?既无见、无闻,又何能可依?不依见、闻,才能入甚深禅定。
七是不依识识:所谓“识识”者,就是指六识耐言,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合起来即名之为“识识”。“般若心经”中说六根、六尘是空,所以又说“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因此,六识也是空无的。识有了别的作用,心对於境而起了别就名之为“识”,所以以识能了别於境,也能执着於境。行者若依识识,则是依於各境而执着。执着於境即不能修禅,唯有不依境境、不依识识,才能入甚深禅定。
八是不依智知:“智”是体,“知”是用,有体,有用即有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以智、知也是虚妄的。这智知不过是渡河的船筏,佛说:“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当应舍,何况非法。”“智知”是佛法,也即是渡河的船筏,既以“智知”渡过了河,就应该舍而不可依。若一味依於“智知”,即成法执,有法执者不能入禅定。故“心经”又说:“无智亦无得。”唯其无智、无知、无得,才能入深禅定。
九是不依推求、心识境界:“推求”者,即是此量求知,如看见远处有烟,即能推知该处必定有火,宇宙问的事事物物,无不有其因缘相关的关系,用己见的事物可以现量而知,由现量而知的事物推求,即可此量而知未见的事物。如此推求,则无宁日。“心识”者即是心生的意识活动,此心既有“推求”,就一定有活动,心识既有活动即不能如如不动。故神会和尚认为神秀的“疑心入定,住心看静,起心外照,摄心内证。”的教法不是禅。因为“疑心”、“住心”、“起心”、“摄心”即是“心识”,而“入定”、“看静”,“外照”、“内证”即是心识的活动。心识既有活动,怎能称之为禅。是以,推求心识都不可依-不依则能入甚深禅定。
十是不依觉知:“觉知”也是心识的活动,真如本性灵明,物来而顺应。物来顺应者,不是真如本性的有觉有知,而是物自显现。如明镜的本体不动,也不主动去照物但物来则了了分明,虽了了分明却不为物所染,是以即知真如本性无觉无知,若证真如本性有觉知的功能而予依止,即是大错,不依觉知才能入於甚深禅定。
一切的依止,都是有觉、有观、有想,这有觉、有观、有想者即是欲结,有欲结者如何能入禅定?所以佛陀认为:若有此丘深修禅定,应观彼大地悉皆虚伪,都不见有真实,水、火、风等及四无色;此世他世;日月星辰;识、知、见、闻?推求觉观;心意境界等等,都是虚伪不实,不可依止的。不依止以上十法,即是断欲,断欲即能修入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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