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苏州最有名的佛教史志——《吴都法乘》

明代苏州最有名的佛教史志——《吴都法乘》
　　褚盟萌
　　苏州佛教博物馆馆内展厅为我们介绍了苏州现存完好的寺庙塔若干。有著名的虎丘塔、灵岩寺、上方山楞伽寺院、开元寺、文山寺等。寺庙之多，使苏州堪称佛乡。
　　苏州自古以来佛教兴盛，寺庙繁多，对此<吴都法乘》记载甚详。
　　苏州博物馆藏(吴都法乘)为明代周永年所纂辑。周永年(1582—1647)，字安期，吴江县人，恭肃公(1476—1547，字行之，号伯川。弘治十五年进士，授行人，迁南京兵科给事中，累官至吏部尚书，端高有节概，年七十二卒，赠太子太保，谥恭肃。有周恭肃集)用之曾孙，忠毅公(1582—1626，字季侯，号来玉。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由知县擢御史。天启初魏忠贤客氏乱政，宗建首疏劾之，明年挡势益炽，宗建复三疏弹劾，忠贤矫旨削籍，诬以赃罪，下狱死。崇祯初赠太仆寺卿，谥忠毅)之兄。少年时代即负有才名，工诗文，晚年遭遇动乱，居住在吴中西山，六十六岁辞世。平生志节高尚，虔诚于佛教，爱好著书，’虽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却不爱名利，不喜为官。他以“清节力学”闻名于当时，当时自邦君大夫到湖海士人大都知道他的才能，都争相聘请他出山，但他“泊然不顾，惟以著述为务”，一生中著述很多，著诗有上万首，且出手成章，构思巧妙。可惜有的已在劫火中散失，现留传于世的有《邓尉圣恩寺志)、《吴都法乘》、(怀响斋词》等。
　　然而，<吴都法乘)的留传，与李根源先生不无关系，李根源[1879—1965，字印泉，清光绪二十四年应永昌府试，中秀才，曾任云南讲武堂监督步兵科教官，后升总办(相当校长)，时为朱德的老师)先生曾经一直很想求得这套书而未得，后来终于在清怡亲王祠见到这套书的旧抄本，便与主僧商量借抄，主僧答应借十日，于是李根源先生迅速斥资请了二十人“秉烛兼书”，结果如期竣工归还。当时很想“付之剞厥(刻印)，以广流传”，但终因“兹事体大独力难任”，又由于“人事蹉跎”而没有成功。最后一直到民国25年由“裕甫”诸公于上海景印宋版藏经会印成此书，即影印本<吴都法乘》，由上等手工连史纸四开影印而成。我馆收藏的即是这种本子一套，共14册，每册多至170余页，以每页240字计，约有60万字左右。
　　据(四库全书)著录，该书只载十二卷，而钱谦益先生为永年所撰墓志又说该书为百余卷，其实该书自“始兴篇至总略篇”首尾完整，有潢川吴氏收藏图章，共四十二卷分三十篇目。那么是否<国库全书》与钱谦益所说的相差太远?可能当时钱谦益见到的尚属草创之初，而<四库全书)记载的可能是已有遗亡的本子。
　　(吴都法乘)的“吴都”所指不是我们现在的苏州市，而是江浙沪一带，“法”指佛事类；“乘”是史书之意。也就是说，该书纂辑了我们苏州地区的佛教史迹，并且“详列无遗，可云巨著”，被后人称赞功德无量。
　　该书的三十篇目，含有“始兴篇、显圣篇、应现篇、袭灯篇、逸格篇、表刹篇、坛宇篇、礼诵篇、侣净篇、倡缘篇、总略篇”等等。以X X寺庙、塔、禅院的兴建、发生地的事情活动、所树佛像，到名人所见寺庙碑文记、所读经文感及赠和僧侣诗文等均详列无遗。
　　唐代诗人杜牧<江南春绝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宏观在这部书中得以再现，书中详细的内容为我们后人了解“吴都”佛教事业的盛况提供了很好很丰富的史料。
　　据“始兴篇”载，赤乌(公元233—245)四年，有位康居国大丞相长子弃俗成家，名康僧会，四处游化，时逢三国鼎峙，佛法久久未传中原，后于南国初达建邺，“营立茅茨，设像行道”。起初吴人见了认为妖异，有司向吴王禀奏佛的灵验，又说月末佛将显灵呈现遗骨舍利，吴王说“若得舍利，当为立塔”，结果当真获得舍利且五色耀天，击之不毁，烧之不燃，光明照耀了整个宫殿。当下臣主都惊嗟不已，均盼望吉祥将至，遂“造塔度人立寺，因教法初兴而名‘建初寺’将其人所住名‘佛陀里’，”此为吴都有佛寺之始。
　　最初的石佛，书中称为吴门有二，一在松江。写得神乎共神：吴中石佛出没大海，浮沉惊涛，螺发绳衣……稽首如来相，非金亦非木，趺坐惊涛中，度海达于此(置通玄寺，今北寺)。
　　佛教博物馆介绍的现存知名庙塔，书中均记载甚详。
　　如虎丘，书中介绍：吴郡山水秀丽，虎丘号称胜处，世传阖闾葬于此，有地气腾出，秦皇使人求剑，虎在其上，因此名之。虎丘原为晋王珣与弟王珉之宅，咸和二年舍宅建寺，以剑池分东西二寺，后舍寺为一体。王氏曾说：“我与绍隆同嗣法于圆吾禅师……。”生公讲台书中也有介绍：“昔日生公讲经于此，无人信者，乃聚石为徒，讲至理，石皆点头。”这一古迹至今吸引着众多游客，事实上虎丘在古时即已“胜闻天下，四方游客过吴者，未有不访焉”。
　　讲到灵岩寺即吴馆娃宫，最初由晋司空陆玩舍宅为寺，梁天监二年重建名秀峰寺(并宝塔)，因感激智积菩萨，又称之为智积道场，至今游客仍可见“智积井”。据载，太平兴国二年藩臣孙承祜为姐钱王妃资冥建砖塔九层，万历庚子五月雷雨大作，塔中起火，凡木皆毁而砖壁岿然独存，僧智含在灰烬中得到一只木箧，内有佛牙三寸，将之供于寺中，现在究竟在否，虽不得知，但足见书中记载的详细。
　　其它寺庙均有记载。如：天平寺，于县西二十五里，旧名天平山白云禅寺，宋皇祜初为范文正功德寺，清法远禅师开山，山有白泉、卓笔峰、龙门石，寺有文正公忠烈庙。寒山禅寺在城西十里，旧名普明禅院，因在枫桥又称枫桥寺。瑞光寺在今县西南，旧名普济院，宋宣政间朱勖建浮图(佛塔)十三级，见五色光彩经久不散，故称之为瑞光，靖康年间焚毁，淳熙十三年寺僧重新修葺，稍稍恢复了旧观。
　　记载简略的有：穹窿禅寺在吴县西南四十五里，旧名福臻禅院。定慧寺原是双塔子院，元季兵毁之，洪武中僧景新、惠泽先后重建归并二庵。楞伽讲寺在楞伽山上俗称上方寺。白马寺在城西南四十五里。关于狮子林写有：狮子林庵在城东北隅，多聚奇石，内有卧云室、立雪堂、问梅阁等景，并经名人品题，最为奇胜。
　　最为灵验的当为光福寺。光福寺有一铜像，百姓每遇旱雨必去求之，如祷告未获结果，便禀告长官向铜像“致敬”，最后总是求之必应。由于其灵验，百姓便愈信之，信之则愈兴。正因为如此，寺庙能够成为百姓赖以悔罪祈福之地，佛教能够盛行且经久不绝，尤如西方百姓信奉上帝一般。
　　览阅全书，共有寺庙一百多处，庵二百多处，禅院几十处，真可谓“还南朝四百之旧观”。可惜众多寺庙塔院至今已毁，所幸的是周永年先生为我们留下<吴都法乘》，使后人可从书中领略到我们佛教之乡当年的风采。
　　参观苏州佛教博物馆，还看到印公关房陈列有“法华经、楞严经、妙法莲华经”；展室里陈列有一本血书楞严经。这些经书(吴都法乘)均有记述。书中称“妙法莲华经”为经中之王。对血书更有详细记载。据载善继上人别号幻灭，曾从十指端刺出鲜丹盛于清净器中，养以温火，澄去白液，取其真纯，蘸以霜毫，志心缮写满八十卷华严经，此经“笔锋遒劲，行款清匀，自始至终不见一毫怠惰”，“血光融莹，渐变金光”。万历丙戌司马公游吴，曾顶礼瞻仰，叹为稀有。血书华严经藏于半塘寺中，大明正德十六年辛已正月虞阳子陈惟明寓半塘曾翻阅过。
　　书中写董其昌等名人都曾有机会见过血书之经，并留有文字、跋。陈继儒见后说：“此经功德决不能磨灭；王志坚(进士)甚至感叹：‘余何幸得并见之”’。
　　现在佛教博物馆陈列的血书楞严经，经请教工作人员，认为不是鲜血写就，可能是朱砂一类的调合"，但无论如何，血书经文还是有史可究的。
　　总之<吴都法乘)是一份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不失为我们考研吴都佛教文化的重要佐证。
　　褚盟萌：苏州博物馆资料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