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心、法——四个察觉的对象(2)
身、受、心、法——四个察觉的对象(2)
《念处经》中佛有对此法如下的教示:
于此诸比丘,当一个比丘在森林中,至一树下或空旷处坐下,双腿盘起,背脊挺直,令身心之觉知升起。
当他在作入息时,他保持着充分的觉知;而当他在作出息时,亦同样保持充分的觉知,吸入一口长息,他了知“我正吸入一口长息”;呼出一口长息,他亦了知“我正呼出一口长息”。吸入一口短息,他了知“我正嘛入一口短息”;呼出一口短息,他亦了知“我正呼出一口短息”。
另外在《增一阿含经》的安般品》中,也有佛对此法门的开示。读者亦可阅读参考。
原始佛教中讲的安那般那法,是要修行人以传统静坐的方式来修持的。我发现修行人只要能把握住此法的修学要领,事实上在一切姿势下皆可行此法到一个程度,而得到身心的放松。故我鼓励修行人除了静坐时可以行此法外,其它如从车时、站立时、排除时,皆可自在地入此觉照出入息的身念处修行法。它往往可和身体的“定点式循环观照法”交互运用,而非常有效地使修行人的身心放松,达到轻安。故我称此二种身念处的基础法为现代人修习四念处的“二大入道要诀”。修行人如能实在地在生活中纯熟修习此二大要诀,不但身心会起极大的变化,也会使自己的念力增长而有能力去修习更深层次的觉照。故我鼓励修行者在此二大要诀上多下工夫,务必要把这一个身念处的基础打好才行。能纯熟了,就可说是堪为法器了,再谈下去才不是空谈。否则总是在理是一套而事又是一套的圈圈里,想要深入心念处及法念处,总是不大实际的。
修习身念处时另一项要点就是修行者当能随时控制自己的行动速度。他不会因周遭环境的纷扰混乱而乱了自己的脚步;相反地,他会因情况而确知自己要选择什么速度行动,而不疾不除地去做。一个纯熟于修行的人,在人群中很明显地有一种不同的气质。一个人在行进时有没有修身念处,光是看他的脚步就可看出来。那是一种收敛身心,“走路就是走路”的气质。
所谓修行个性的养成,由身念处下手,是简单而有力的。我个人时常会经由“走路” 去修身念处,往往有颇大的效益。当我的心绪比较纷乱时,我就会特别放慢脚步,看看自己能不能把生命的步伐也调慢而趋向单纯,统一。当我的心比较昏沉时,我就会加快脚步,加大步幅,但仍不断觉照地走,看自己能不能走出昏沉的心之世界,而让自己沐浴在明朗的觉观里。走久了之后,就会发现佛经中讲的修行方法—— 经行——实在是妙趣无穷,而四念处的修行方法,只要俯了诀窍,就能使日常生活中许多简单的事皆成为妙不可言。若能掌握身念处放松、觉照、“当下”的精神,就真是举足下足均是道,行住坐卧皆如如。故对我而言,每天上下班二十分钟的走路,就是修四念处的大好时光。
总而言之,身念处基础法的修行,其主要目的是提高一个人身心的“自觉度”,其原则是使修行人的身体放松进而轻安,灵敏而且柔软。增进修行人生命的喜悦与安祥。
自觉力每一个人都有。生活中任何简单的事情,都需要粗浅的自觉力。虽然各人有不同的人生观及价值观,在行为及思想上有不同的表现,但其人一定有相当的自觉能力则是肯定的——即他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至少到一个程度。一个完全没有自我察觉能力的人并不是正常人。精神症患者或植物人是两个可能的例子。
这一样东西(自觉力)虽然每一个人都有,但它很少被人类拿来研究,这是很可惜的。我在研究过佛法对此一问题的探讨后,对人类文化对此一人生中重要课题的忽视程度,感到非常吃惊。
各位想想看,几千年来人类文化中有多少杰出的人士,对宇宙中各种现象的了解作了多少孜孜不懈的研究!其成果不可说不可说。举例来说,凡念过基础经济学的人都知道,经济学家为了解释人类的经济现象与行为创立了许多理论及模型来使复杂的现象纳入系统,使人能更了解经济现象的过去与现在,并对未来作评估及预测。几乎所有的社会科学及心理学,其目的皆是在分析整理人类行为现象本身,使我们对我们自身更为了解,而能为一个更幸福的人类未来而努力。
但奇怪的是当人类在尝试了解自我的时候,对一件和自己很近且很重要的东西——即自我的“觉性”——不去研究,却只对一些较远的事物孜孜不倦地探讨不已。
我并非主张知识、学问没有价值。我要指出的是当人类在分析现象时,很显然地忽略了一些很近、很直接,也很重要的部分,却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一些较远,较抽象的现象上。如此发展的结果,是我们根据“不完整”的资料研究,自然得到了不是最有效,且对人类并非最有利的研究结果。
佛就是发现了这一个对人类而言很基本的事实,并对这一事实加以研究、了解的人。
常听人说,人对和自己越拉近的人或事越习以为常,视为当然而不加以注意。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佛发现众生习惯地睁眼见色,张耳闻声,对较远的“声色”等等很有兴趣,却对自己精神世界中种种很“近”的现象看不清楚。佛指出的就是众生俯拾即是却没有注意的“自觉力”。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众生皆是“远视眼患者”。远的东西看得很清楚,全力地研究它,却对近的东西看不清,而被佛称作“迷人”。
较明显的例子就是现代工商社会中许多面临众多压力的工作者,他们的生活节奏是颇急促的。许多人觉得自己永远在“赶”,不停地“赶”——总是有数不清的人要见,地方要去,飞机要搭……当他们在一个地方,心却老是想到下一个地方,甚至“下下个地方”。总而言之,他们心中总是有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一般来说都不是离他们很“近”的。而真正离他们很近的东西,像皱着的眉头、迅速的谈吐或急促的呼吸,他们却很少注意或视而不见。
身念处的基础法的修习,正是锻炼修行人基础自觉力的方法,让修行人养成一种随时随地了知自己身心当下情形的习惯,也能把修行人粗重的烦恼调伏,使其身心皆变得较柔软而有“能力”,能为更进一步四念的修行作准备。
放下包袱的过程——苦、集、灭、道
四念处和“苦谛”的关系:
苦谛就是修行人觉得自己的人生中有苦恼,需要改善。这一觉得自己需要改善,就是修行的起点。
有人觉得自己活得很愉快,并不需要太多改善。如果一个人真的十分愉悦自在,没有烦恼,那他的确并不十分需要佛法或四念处。我们也不应该把一个理论或方法强加在他的身上,使其接受。
但问题是就我们所知的范围,大多数的人都在人生中有烦恼而不得自在。较不严重者可能常觉得生活压力沉重;或常觉得焦虑,没有安全感、紧张等。严重的人可能酗酒、吸毒或做出伤害他人之事,这些都是现代人生活中常有的现象。
有人苦于没有稳定安裕的经济生活。有人则为一些人际关系所苦,不能享受一个满足的感情生活、两性关系或温暖的亲子关系。
有人莫名其妙地觉得“失落”;有人觉得孤独,没有可倾诉的伴侣。
有人陷于人与人间竞争的漩涡,终日与人勾心斗角或处于嫉妒、怨恨中。
有人拥有许多东西,但总觉得不满足,不知道如何享有自己已拥有的,而在永远追求自己没有的。有人有了一些东西,满足是满足了,但总怕自己会失去它们而终日惶惶不安,不知所之。
有人无法面对自我,需要不断使自己“忙碌”来分散注意力。有人却只敢和自我相处,无法和他人沟通思想或情感。
有人贪婪、自私,对他人的苦痛完全视而不见。
有人对自己没有自信心,总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而有挫折感。而有人明明没有突出的能力或表现,却骄傲十足,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这些只是所谓众生烦恼中比较突出的例子。若要详述,真是说也说不完。简而言之,事实是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人生的苦恼,只是有的人自觉力较高,知道自己的情形;而有一些人则较迷糊,在苦恼中而不自觉。
知道自己的情形,问题就简单了,至少可开始做进一步的修行。但人若真的很“迷”而对自己的问题不知不觉,该如何是好呢?
这就要讲四念处和“苦谛”的关系了。
人在苦中而不觉苦,是因为对四念处(身、受、心、法)中的第二项)——即“受念处”——没有修好而充分了知的缘故。
这就是我们一般讲的“钝”,或感觉不敏锐,佛法修得好的人,感觉是十分敏锐的。敏锐意味着对事情的状况了知清楚而不糊涂。
佛在《念处经》中对“受念处”有清楚的说明:
比丘当如何在生活中观察感受?在此,比丘们!当一个比丘感受到一个适意的感受,他了知:“我体验了一个适意的感觉”;当他感受了一个难受的感觉,他了知: “我体验了一个难受的感觉”;当他感受到一个既不适意亦不难受的感觉,他亦了知:“我体验了一个既不适意亦不难受的感觉。”
故知佛要比丘们在生活中对一切感受,哪怕是既不苦也不乐的感受,都要“如实了知”。能很快地,就在当下地了知自己的感受,就是敏锐。了知了,修行就有了对象,也就可以开始了。
人苦感受不敏锐,对自己的感受不清楚,通常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昏沉”。许多原因皆可造成昏沉,睡眠不足仅是其中之一。其他如饮食过量,沉迷于酒精、药物或感官的刺激,皆有可能造成昏沉。另一个原因是“散乱”。当人的思绪混乱纷飞,无法集中的时候,也会造成感觉的不敏锐,令当事人不明了自己的感受而糊糊涂涂地无法见到修行的对象。修行人若有这一个障碍,应该多修定。有恒心地去做静坐,念佛或持咒的修行,使自己不再一天到晚妄想纷飞,而能真切地看到自己生命中的感受。
事实上,简而言之,人只要有一些作为一个人的真性情,都不会在此真感受上有太多问题。一天到晚在昏沉中的人并不多,但时时在散乱状态中的人就很多了。尤其是现代人生活忙碌,每天透过传播媒体接收的东西很多。许多人在这五光十色的现代生活中,已逐渐失去了作为一个“真人”的品质了。这是非常可悲的!佛法不怕众生的烦恼重,再深重的烦恼佛法都有办法化解。但佛法没有办法化解的,是连自己到底是如何情形都完全不知道的人。这种人就是所谓“冥顽不灵”,连一点真性情都没有的人。这种人不能修道,因为其心不直。《维摩诘经》中有所谓“直心是道场”,就是此义。儒家中也有类似的说法。智慧是不分国界、文化和种族的。孔子曾说:“群居终日,言不及义,难矣哉!”讲的是较轻的情形。至于“巧言令色,鲜矣仁!”
就说得很重了。用现代话来讲,就是说若有人一天到晚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个没完,但没有一句“真话”,这种人要什么成就,很难。现代许多人一天到晚好像很忙,但忙来忙去也不知道自己忙些什么,正是同样的情形。这就是散乱,是修学的障碍。此障不除,人还不够真,不能见到自己真正的感受、真正的情形,修行无法开始。至于人若只知道矫揉作态,取悦于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则和真性情更是背道而驰。这种人想用一切方法来修解脱道,减轻自己的苦恼,都是白费力气。因为其心不直,不直的心灵能障慧眼,四念处是怎么样也修不起来的。
常有人觉得佛家讲“苦谛”,就认定佛教是消极、灰色的宗教。这种看法当然是因为对佛教了解不够深入而造成的。佛教对世间事所持的态度,应是既不悲观,也不乐观,而是“实际”的。佛法并不以为世间及人生必然是苦的,佛法只是认为“人间有苦”。看出问题,并承认问题的存在,是佛教徒的基本立场。佛教徒从来都不是杞人忧天式的忧虑者,而硬要无事生事地去把无数的苦加在人的思想观念里。但同时更实际地,是佛教徒也不会自我陶醉式地去言过其实地歌颂世间的一切,“粉饰太平”。大家想一想,人类如果真的是“没问题”的,人性如果真的并没有侵略、攻击、扩张等残暴的一面,两次世界大战会爆发吗?会有那么多生命受到如此惨烈的摧残吗?而在人类不打仗的同时,每天又有多少人因人间的迫害发生,造成数不清的杀人案、强暴案及伤害呢?故佛教会讲“苦”,讲修行,完全是站在实际的立场来讲的,和许多人以为的消极灰色的人生观,是了不相关的。
四念处和“集谛”的关系:
修行人察觉自己有苦恼后,进而去观察令自己苦恼的因,去找出是哪些因缘集合在一起使苦恼产生,就是“集谛”。
佛法并不否认外在因素是令我们苦恼的因之一,只是我们大致仅见到外在因素,而忽略了苦恼的主因——即我们苦恼的内在因素——执著。
例如不少人时常以为自己有苦恼只是因为没有拥有一些东西,如财富、名誉、地位等。但更常见的是当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体验到的快乐往往仅是在一瞬间,当那一瞬间过去后,他马上就想要另一样东西了,或想使自己对同一样东西得到更多。于是这个人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享受自己已拥有的,而是在苦苦地追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他真正“快乐”的时光只是几个短暂的一刻,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不够快乐,只是因为尚未获得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执著;同时也就是“无明”,即对真相未如实了知,而他未如实了知的正是自己的执著。他一直以为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未落得那些外在的东西,而事实上真正主要的原因只是自己的执著。执著本身没有形相,肉眼看不见,要用清净慧眼才看得见。虽然用肉眼看不见,但它一旦表现在世间相上,就成为受苦的众生。
故四念处和集谛的关系,在于修行的人在知道自己有苦恼后,当进一步用自己的觉性去深入观察苦因。一定要看出那些是自己的执著后,观察才算成功,进一步的工夫才可开始。在上面的例子中,就是当事人一定要看出自己之所以不够愉快,不仅是因为未得到一些东西,同时也是因为自己很执著地以为那些东西才会令自己更快乐,并执著地在用力去“抓”它们。看出来了,他就有机会从这一个困境中走出来。否则这一个不断重复的苦恼将不断地上演,直到他有一天抓不动了为止。
另外必须一提的是欲使自己解除苦恼,该做的是不执著,而不是相上的不工作,不赚钱或不努力。有人学佛法学了一段时间,就以为人世间一切的努力都是执著,而抱着一种混日子的心理,做任何事都不认真,马虎苟且。事实上这种想法只是一种“懒人的哲学”,和真正佛教中所讲的不执著仍是差得很远的。
佛法讲的 “不执著”,是一种心的自由,同时也是一种修行人身心的能力。真正自由而不执著的人,可以闲得下来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同时也是可以投入工作,承担事情的。一个人若一天到晚只想轻松混日子,稍有事情就苦不堪言,以佛法看,这一种心态恰好就是执著。而其人所执著的就是轻松,也就是一种“懒”的心态。
同样的一件事情,有人可以做得很自在,有人就会做得很苦恼,很“执著”。执著虽然会表现在相上,但问题是在执著本身,而不在那些相。人一旦不执著了,相可能会有改变。但光是在相上用功,是没有用的。只在相上用功的结果,是执著仍在,它仍会在另一个地方浮出来苦恼众生。故常有人问欲修行该不该这样,该不该那样;怎样算执著,怎样不算执著。事实上这些问题应该由发问者自己回答,而且只有由自己回答这些问题,才真正对修行有帮助。正如我们一再强调的,修行人如看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执著,哪些不是,其他人就算告诉他答案,对他的解脱又有何益?修行、解脱都是无法由他人代做的。每人的执著也都不尽相同。如果在相上可以定出来怎样是执著,怎样是解脱,佛当初早就定了,我们也不用修四念处去训练自觉力,去自我深入地了解、观照了。只要照本宣科地一条一条照着做就好了,做完了,也就“解脱”了,岂不简单?问题就在众生的执著不是那么回事儿!光是在相上用功,虽有作用,但效果不大,而且没有碰到问题的根本。问题的根本在执著,而不在相。
修行人若尚未见到自己大大小小的执著,则对四圣谛的集谛仍未修好。当加深四念处的修行,使自己用慧眼看到执著方可。
因为执著在一般状况下会表现在相上,故修四念处者可在身念处及受念处上下基本的工夫。例如当人贪的执著很重时,他的身体上一定会有变化。一定会影响到肌肉、神经或腺体。瞋的执著也一样,通常人在生气时皆会呼吸变急,心跳加快,肌肉紧张。而任何的执著皆会造成感受上的刺激或不适感。故由身念处及受念处上下手,是培养自觉力进而进一步察觉自己执著的好方法。当然,光是“身”和“受”仍然不够。我们提过执著不只是相,故修行人当进一步去观察“心”,去看执著本身。
四念处所谓的念力,在于其绵绵密密持续不断的观照力量。它不是一种搏斗,也不是一种压抑,而是一种冷眼旁观式的“看”。来的不管是贪,不管是瞋,修行人当做的是把身心放松,自然舒坦地去看它。它是变了也好,没变也好,缓和了也好,加强了也好,修行人只是不慌不乱地看它。看它能怎样?真看清它了,再重的烦恼也会消散,再强的执著也会放下。问题就在修行人到底有没有真的能放松身心,接受一切而又看清一切。
“看清执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在集谛的范围内,修行者至少应“看出执著”,知道其存在及强度。能完全看清执著及其原因的人,才能彻底止息固执执著而生的苦恼。若不能完全看清,但是看清部分,则仅可使此苦恼减轻。减轻的程度则和看清的程度成正比。
四念处和“灭谛”的关系:
“灭”就是苦恼止息了,问题彻底解决了。
和苦谛中所说明的一样,人只要有自觉力和直心,就会知道自己是否仍有苦恼,或是否已用修行解除了苦恼。“灭”和“苦”是一体的两面;执著就有苦,不执著就不苦。故四念处和“灭谛”的关系和其与“苦谛”的关系差不多。我们不用再详细重述。主要的就是敏锐的自觉力和平直的真性情。
用四念处的觉照力能灭除烦恼,对许多人而言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但事实却的确如此,修行人也只有在如实地实验过后,才能充分了解为什么。人通常不能降伏烦恼,大都是因为在基本的认知和态度上有问题。人通常皆是烦恼的“逃避者”,一旦觉得不舒服了就去找一些刺激来分散注意力,如吃一顿或者看场电影,使烦恼“过去”。佛法中四念处的修行态度却刚好相反,它认为人生中的烦恼是不能靠分散注意力来解决的,你越是躲它,它越来找你。也正因为人老是习惯性地去作种种“娱乐”来分散注意力,故人生中的苦恼总是没有彻底地得到解决。事实上这就是一种形式的轮回。
故我们往往可在佛经中反复地见到佛要修行人“克服忧恼”,或“超越忧悲苦恼”,事实上讲的就是这一种佛教中正视烦恼的四念处修行态度。不要躲它,反而要趋上前去,用修行人大无畏的“大雄”精神去看它,照它。而奇怪的是所谓烦恼这种东西,反而是禁不起看的。你越不怕它,它反而越怕你。你越不去看它,它就越嚣张、实在。你越去看它,它反而是“假”得很,虚幻不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修行人不可忘却“灭”是苦灭,即不执著后烦恼的止息。这是一个相对于 “苦”的东西,并非一绝对的存在。修行人不可把灭谛想象成一种类似宗教家所讲的绝对境界,以为是一有实体而可绝对依靠的东西。“绝对境界”的想法不符合佛所发现的缘起法则。人如有这种想法,会产生新的执著。故修行的目的是苦灭。苦灭了就好了,不用再去执著自己是不是已进入了一种境界或存在。去执著“我在哪里”或“我是什么”均是“我见”的延伸,不可取,是烦恼因。修行人当用四念处中的“法念处”去察觉自己是否有这些观念上的执著。否则前苦是灭了,但新苦又起,终日怀疑自己到底是否已成佛或“进入涅槃”,而惶惶不已。如此一来,修行就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制造问题了。
六、放下包袱的过程——苦、集、灭、道 (5)
(四)四念处和“道谛”的关系:
“道”就是路,也就是解除苦恼的方法。
在佛教里,道谛很清楚地被佛指出是八正道。也就是所谓正见、正思维、正业、正语、正命、正定、正念及正精进的八条通向解脱之道。
在此我们可简单地谈谈八正道的内容。
正见,就是正确的见解。修行人如能够依据缘起法则而知道有因果,并因之而知道修行的意义,就可说是有正见。原始佛教中尤其注重修行,故把正见清楚地定义为人对修行灭苦的过程——四谛——的了解。故有了正见的人,一定会去修行。
正思维,就是正确的动机与目的。人虽有了正确的见解,但往往不能在生活中贯彻始终。故需要时时省察自己,随时看看自己在用什么心。是合乎四谛之原则的心,还是不是?
正业,就是纯正有益的行为。这包括身、口、意的一切所作。当修行人的行为是向解脱道与四谛的原则相应,就是正确的行为。于此佛为修行人指出五种和四谛不相应的行为,要修行人远离。就是杀生、偷盗、邪淫、妄语和饮酒。
正语,就是正直有益的言语。修行人如果不能说正直有益的言语,就该保持沉默,不要乱说话。佛并特别指出几种不正的言语,要修行人远离。就是不诚实的话(妄语),无意义的话(绮语),搬弄是非的话(两舌)及不友善的话(恶口)。
正命,就是正当的谋生方法。凡是有害于众生的谋生方法,佛比要修行人远离。例如抢劫、偷盗、行骗;贩毒、贩卖军火、屠宰动物等,皆为有害众生的行业。人若作这些行业,身心皆无法安定,也无法在四谛中灭若而达到喜悦、轻安。
正定,就是正确的心之集中统一。佛法肯定烦恼的止息需要相当的身心能力。一个散乱的心是软弱无力的,无法克服苦恼。故佛要修行人在有了正见及正业的基础后,去修“安那般那法”,也就是“出入息法”,使自己的心集中而明澈。
正念,就是身、受、心、法之四念处。佛要修行人在日常生活中对自己生命中之四个地方去作观照觉知。要对身心上一切现象的起伏均明朗照见而不执著。由此而直观诸法,体会一切法的无我性与空寂性,因此而智慧增长,克服烦恼,直向解脱之道。
正精进,就是正确的努力修行。使自己学会的过去所不会的修行方法,并使自己已会的方法能更为纯熟深入。此处的修行,指的是八正道中之任何一项及其它合于四谛的善法。
六、放下包袱的过程——苦、集、灭、道 (6)
很明显地,正念是八正道之一,也就是佛所说的四念处。下面我却以四念处为立足点,分析八正道的其它七项和正念有何关系。
正业(和解脱道相应的正当行为)、正语(正直有益的言语)和正命(不伤害众生的谋生方法),在佛法中属于“三学”(戒、定、慧)中戒学的范畴。佛在此处清楚地为尚在学习解脱道中的修行人指出行为的规范,提出什么样的行为在“学地”中是一定和解脱道相违背的。四念处和戒学的关系在于修行人的自觉力一旦提高,就能较早地发现自己要犯戒了而及早防范,如此就减低犯戒的频率及强度。“犯戒”行为的产生,由最初的一念到最后的行为完成,中间有数不清的心念。大多数的人皆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力不够,故会受不住业力的推动。故对许多人而言,所谓“修行”就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使自己能“降伏”烦恼。以四念处的原则来看,会觉得这种态度虽然没错,但不够完全,也不够深入。最主要的就是没有把力量用在省力的地方。通常一个心念刚出现,它的力量并不会太大,而且常常是不明显而未定方向的。四念处的修行者当在此时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个情形,而能使这一个心念没有机会在自己的心田上“招兵买马”而“坐大”。等到它一旦聚集了力量而明确地有了一个方向和势能,此时想要收拾它就费力了,也就较令修行人难受。
对于念力较高者而言,烦恼方起一丝就观照到了;“业风”还来不及形成势力就已被修行人的觉照力及中道修行的解脱离执力看破。此时的修行,已是未作意守戒而自然守戒,修行的重点已不在是不是守戒,而在较细的烦恼了。中道修行是四念处较深的部分,我们会另辟章节探讨。此处所要说明的是四念处能令学者的“戒学”增上(即有进步),并进一步超越戒学的范围,不执著于戒却自然不犯。
“正定”和“正念”,在八正道中属于“定学”的范围。定学事实上是不十分充分的翻译,因正念已不仅是“定”。比较正确的翻译该是心的训练,或直接翻成修行。
“定” (即打坐等令心集中的方法)的技巧和方法在佛出世前就存在了,并已被当时的瑜伽修行者探讨到了极点。佛在未开悟证果以前,亦曾跟随这些瑜伽行者学过定,但他发现这些均不是真正苦恼的止息。佛最后开悟证果,是因为悟出了缘起法则。因为他修过定,心的训练已非常纯熟,早已不为世欲所束缚,故一旦开悟(即在知性的层次上完全想通了缘起的道理)后,到解脱(苦恼的完全止息)之间仅是一瞬。但对一般未如佛陀这样彻底体悟缘起法则的人而言,一种能帮助定(离执力),同时也能增益慧(洞察力)的修行方法,就成为非常重要且必需的。
佛在证果后,对一般人的修行所提出的“创见”就是“正念”——四念处。他发现原先的修定,虽然对他的成就有帮助,但不是直接到达止息烦恼之途的大道。未彻底悟出缘起法的修行人,容易在定中为由心所生的种种境界所迷惑,而未察觉到自己的 “迷”。故他提出由缘起而衍生的修行法——四念处,其主题并不是要修行人达到任何心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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