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流失海外的中国佛教造像

　　每当我在国外博物馆内看到中国佛教造像，看到佛陀和菩萨的脸上那种我们中国人熟悉的慈祥的微笑，都会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中国的佛教造像艺术开始于东汉晚期。在此之前中国的雕刻艺术从琢磨石器、青铜器到秦俑、汉俑、汉石雕，业已形成了一种恢宏大气，以神写形的中国特有的审美取向。中国佛教造像虽然深受犍陀罗、秣菟罗和笈多风格的影响，但和发祥地的原有样式有着本质的区别。中国文化的巨大包容性将这些外来的东西逐步融进了本土的艺术结构。从两晋至十六国前秦时期的西域模式、十六国前秦至北凉亡时期的凉州模式，到北凉亡至北魏迁都洛阳时期的云冈风格、北魏迁都至16世纪初期的中原风格，再到洛阳龙门石窟唐代造像的完全中国气派，每个阶段虽然在风格上都有各自不同的特征，但那种中国风、中国流、中国味道却是一以贯通的。那种一望便知、一触即觉的，有时说得出所以然，有时说不出所以然的东西所显示出来的独特的魅力，或许正是中国佛教造像的价值所在。

　　从南北朝至隋唐时期是中国佛教造像艺术发展的高峰时期，而海外收藏的中国佛教造像大部分是这一时期的精品。如：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北魏时期的金铜释迦立佛像，是今存北朝金铜佛像中的最佳作品。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所藏隋代观音菩萨立像，不仅无比完美而且无比完整，从装饰繁多的立像本尊到莲花座、方形台无丝毫缺损，极为罕见。而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天龙山唐代菩萨头和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收藏的天龙山飞天浮雕，可以说代表了唐代造像的最高水平。

　　中国的佛教造像崇高庄严，淳厚质朴，浪漫飘逸，积淀着中华民族坚定沉郁、勤劳忍耐、豁达和平的精神，凝聚着历代匠师的聪明智慧、虔诚敬重、心血和汗水，是历史精神的见证，是中华文化的象征。

　　在国外博物馆看中国的文物，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中国文化在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尊重，保护措施和保安条件都很完善，不要说触碰实物，你只要稍稍靠近一点也会警报大作，工作人员会立刻过来提醒你不要太接近展品。参观者看到这些精美的千百年前的艺术品时，对中国，对中国的历史满怀敬意，并可以通过这些文物对中国有所了解。在国外到处可以看到“中国制造”的字样，但在目前阶段“MADE IN CHINA”几乎是廉价的代名词。只有在那里，在博物馆里，中国的东西才弥足珍贵。这是让每一个中国人感到欣慰和自豪的地方。而另一方面事实也很清楚，像石刻造像这类的东西，大部分出自石窟、寺院。那么，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在国外博物馆的出现，都意味着原出处的一个损失，而这种损失又往往是灾难性的、无法挽回的。每一件文物的流失，大概也都伴有一个活现贪婪、狡诈、愚昧嘴脸的屈辱的故事。这是让我们大家感到伤痛和悲哀的地方。

　　观音菩萨立像 ［隋代（公元581年－618年） 石灰石 高249厘米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据说七宝台（长安光宅寺）有一批石雕佛造像，寺废后石佛移至宝庆寺。雍正元年重修时，僧人将石佛嵌入墙壁内秘藏。光绪十九年（1909年）被日本人早崎吉发现，这批石像大部分被早崎购去，运往日本，后有些流入美国。这尊观音菩萨立像便是这些石刻造像中的一个。菩萨脸略长而丰满，典型的隋代特点，头微前倾，双目下视，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右手持莲蓬自然下垂，左手屈肘伸掌持莲蓬。身体直立微微出胯，双足立于仰俯莲花座上，下有方形台，四角各有一石狮。造像通身宝饰，华贵非常。宝冠上除小化佛外，还有以花绳串联的莲蓬装饰。宝缯滑过肩膀一直垂下，帔帛穿过前臂飘垂于莲座上。项圈、腰带及穗形饰连成的璎珞皆精巧华美。此像现仍有彩绘金装过的痕迹，可以想见当日辉煌。此尊菩萨像在装饰上独具匠心，左、右手皆持莲蓬，宝冠上饰莲蓬，肩饰、胸饰、腰带等部及璎珞的结点上也都饰以莲蓬状的圆形饰物，通身以莲蓬作装饰，非常特别。整尊雕像不仅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而且无缺、无损，极为罕见。在波士顿美术博物馆中国馆中贵为镇馆级的文物。

　　四大天王 ［唐（公元8世纪中） 石刻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四大天王：东方持国天王多罗托、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他们分别居于须弥山四方，各护一方世界。四大天王亦称四大金刚，传入中国后被彻底汉化，成了那种威武强悍、性情刚烈的中国武将，像京剧里的“黑头”那种。四大天王中国式的寓意是司风、司调、司雨、司顺，合起来即“风调雨顺”。此组雕刻中的四大天王，身着铠甲，挺胸腆肚，肩膀上端，恨眉紧锁，怒目圆睁，足踏被降服的妖魔，威风凛凛，一种征服者的姿态。

　　一佛二菩萨像 ［北魏（公元516年） 石刻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这是一铺半圆雕与高浮雕结合的石雕。

　　坐姿佛像 ［北魏 石刻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此尊造像脸型长圆，面带祥和，微有笑意，一派凡人情态。双手作禅定印、结跏趺坐于方台之上。高肉髻波状发缕，通肩式大衣的衣纹处理，有明显的犍陀罗风格。头光、背光由莲花瓣、化佛和火焰纹组成，那种细密的浮雕和疏空的容相。对比衬托，似乎是受到秣菟罗艺术的影响。

　　未来佛弥勒和二弟子、二菩萨 ［北齐（公元五六○年） 大理石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佛教传说，弥勒菩萨从佛受记将继承释迦佛位，成为未来佛。据有关佛经记载，弥勒原生于婆罗门家庭，后为佛弟子，先佛入灭，上生于兜率天内院，经人间五十六亿七千万岁当下生人间，于华林园龙华树下成佛。

　　善财童子 ［南宋 木雕 高六十九点八厘米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童子上身左倾，头扭向右上方，合掌作参拜状。头脸浑圆，笑容可掬，姿态活泼生动。此像原妆有彩绘，现已剥落殆尽。此雕像反映的是“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故事。据《法华经·入法界品》讲，善财原为福城五百童子之一，出生之时有种种珍宝从地上涌出，故取名“善财”。但善财不爱财，一心想修行成佛，后经过了千辛万苦，共参拜了比丘、长者、菩萨、婆罗门仙人等五十三位名师，终于才达成愿望。在雕像组合中，通常善财和龙女作为童男、童女侍立在观音菩萨左右。这是中国佛教寺院中独有的组合，在明清两代较为流行。

　　观音坐像 ［辽代 铜铸鎏金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此尊观音像属千手观音类。

　　菩萨立像（残） ［唐 大理石 出自河北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此菩萨像头已残缺，从躯干之雍容仪态上可想象得出菩萨温和慈悲的面容。

　　立佛 ［北魏 金铜铸造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立佛高肉髻，头发呈旋状波纹，面庞丰圆，大耳垂肩，着通肩大衣，赤足立于覆莲花台上。张开的双手像是弘布佛法，又像是即将完成施无畏与愿印的标准手印。

　　十一面观音菩萨立像 ［唐（公元七世纪） 石灰石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观音菩萨有多种形象，如千手千眼、一面二臂等等。十一面观音属常见的观音形象，通常正三面为慈悲相，左三面为愤怒相，右三面为露出牙齿的相，背后为暴恶相，而顶上是如来像。象征观音在各种时间、各种条件下终将引导众生面善，多面形象统归于慈善。

　　菩萨 ［南宋 木雕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菩萨立像 ［北齐（公元五五○年－五五七年） 沙石 出自山西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此尊菩萨立像魁伟壮硕，身量巨大，雕刻精准细腻，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