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空法师照镜得悟

鉴空法师照镜得悟　　　文 / 甸甸

　　灵隐寺鉴空法师的得悟，是颇有些意思的。

　　鉴空法师，姓齐名佐，吴郡人。唐元和（公元806—820年）初年游历钱塘，时年四十五岁。那时正值荒年，哀鸿遍野，路有饿殍。鉴空法师沿路乞食，一无所获，到了天竺寺，只见寺里香火清寂，游客全无，惟有一个侍者有气无力地在扫地。鉴空法师说明来意，侍者说：“我们方丈已饿了三天三夜了，我正愁着拿什么给他吃呢！”

　　鉴空法师掉转身走出寺外，眼前已冒金星，脚骨酸软，饥不可挡，只得蹲在溪边喝了几口冷水充饥。

　　那一天，鉴空法师到了孤山，饿得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倒在了地上。少顷，有一梵僧看见了他，大为惊讶，笑着说：“秀才法师，旅游滋味足未？”

　　梵僧原不知鉴空法师是饿昏了头，见他于饥荒之年出来旅游，便笑他。谁知，鉴空法师饿昏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梵僧说：“你难道想不起在同德寺讲《法华经》的事了吗？”

　　鉴空法师仍然昏睡着，他就知道鉴空法师确实是饿昏了，便从袋中取出一颗枣，有如拳头般大，对他说：“等你吃了这颗枣，就知道一切了。”

　　鉴空吃了枣，马上就清醒了，记起在同德寺讲《法华经》的事，那情景历历如昨，于是流了泪，说：“当时云水（云水是佛教称谓。指飘泊四方的僧人，亦称“云衲”。禅宗则泛指留在僧堂修行的僧人）五人，只有你得到了解脱，而我修法未完，结果遭受饥冻。”

　　梵僧说：“在狮子座广说异端，使学空之人心生疑惑，戒珠曾缺，浊气微存，没有使清正之气弘扬于佛宇之内，此乃报应！”说着，从囊中拿出一面镜子，说：“要知贵贱修短，佛法兴替，应该照上一照才对。”

　　鉴空接过镜子，久久地照着，一切前因后果了然于胸。他默默地记住了这一切。不久，鉴空法师便到灵隐寺出家，受具足戒（“具足戒”为佛教规仪。亦称“大戒”。为比丘和比丘尼应受的戒律，须年满二十岁者方能授此戒，受戒后成为“圣职者”，即正式僧人。其中比丘戒有二百五十条，比丘尼戒有三百四十八条。因与沙弥、沙弥尼所受十戒相比，戒品具足，故称）后行高节苦，德高望重。那时的灵隐寺禅风正纯，香火鼎盛。

　　这里得插一下柳宗元（公元773—819年），此人精敏绝伦，第进士，中博学弘辞，授蓝田尉，迁监察御史。唐顺帝时，王叔文当政，非常器重他。王叔文败后，他受牵连，贬为永州司马。永州为蛮瘴之地，加上仕途失意，柳宗元的思想非常低沉，积其抑郁之情，发为文辞，深切动人，一时文名扬天下，爱其文者均不远千里投其门。鉴空法师与柳宗元甚有交情。唐太和元年（公元827年），鉴空法师拜访了柳宗元。那时，正是柳的人生低谷期。鉴空法师把自己出家前后的事由跟他说了一遍。柳宗元这时已把人生的事看透了看淡了，对鉴空法师出家的事表示赞许，觉得人生苦空，不如早早得以解脱。

　　鉴空对他说：“我生世七十有七，还有九年好活。我离世之日，佛法会衰弱么？”于是索笔题写数行字于北面墙壁上，说：“兴，恒河沙；衰，恒河沙。兔而*（*：上“四”下“且”）犬，而*（*：成“如”下“手”）牛虎相交与角牙，宝檀终不灭其华。”题完之后，就辞别了柳宗元，周游名山大川，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