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者的失落与回归——写在《祖堂集》排印本出版之际
圣尊者的失落与回归——写在《祖堂集》排印本出版之际
吴泽顺
禅宗师徒间传授佛法,称之为传灯,而记载禅宗历代祖师传承世系、事迹、语录的著作,称为传灯录,亦称灯录。著名的有:《景德传灯录》、《天圣广灯录》、《建中靖国续灯录》、《联灯会录》、《嘉泰普灯录》。其中《景德传灯录》最早,成书于北宋景德年间,也是五灯中唯一流传至今的完整灯录,因而一直作为学术界早期禅宗史以及唐五代时期思想、文化、风俗、语言的重要资料。
其实,早于《景德传灯录》50多年,即五代南唐(952年)时期,开灯录体之先河的《祖堂集》即已诞生。只是由于《祖堂集》在成书不久即在中国本土失传,所以才不为后人所知。《祖堂集》,南唐泉州招庆寺静、筠二禅师编撰。顾名思义,祖者,佛祖,堂者,佛堂,祖堂,即供奉佛祖的地方。《祖堂集》就是按佛祖传灯的次第来排列禅宗谱系,依次辑录了七佛、三十三祖迄唐末五代二百四十六位禅师的行状和语录。据书中编者所注“未睹实录,不决化缘终始”,“具如宝林传”等语,可知静、筠二禅师在编撰《祖堂集》时是有所本的,如《宝林传》一类禅宗谱系、语录等。我们可以推测,《祖堂集》所采用的资料大多为唐代的早期禅宗史料,并且有许多为《景德传灯录》所无,这样就更增加了它在禅宗史、文化史上的地位和影响。难怪后来日本学者柳田圣山大加赞叹:“真乃幻之名著,可视为四库之逸书”,“《祖堂集》之重发见,实本世纪初叶之事,可与敦煌古籍媲美”。
《祖堂集》的失传,大概在成书一百多年后。我们从宋初的禅学大师佛日契蒿(1007-1075)的《夹注辅教编》得知,佛日契蒿当时还见过《祖堂集》。《祖堂集》早年曾传入朝鲜,后被收入高丽版大藏经,才不至于失传。该版刻于高丽朝高宗32年(1245),约南宋淳5年。刻版中有《海东新开印版记》一篇,记载了《祖堂集》流传雕造的过程和分卷情况,是今天我们能够见到的有关这部书的唯一记载。1912年,日本学者关野贞、小野玄妙等对韩国庆尚南道陕川郡伽耶山海印寺所藏高丽版大藏经的版本进行调查,从其藏外版的补版中发现了这部《祖堂集》二十卷的完整刻版。另外,海印寺住持幻镜和尚的手泽本,为日本京都花园大学图书馆所藏。四十年代,日本曾发行油印本200部。
1972年,日本京都中文出版社据花园大学馆藏本影印。1980年,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在该所出版发行的《祖堂集索引》后面又附了《祖堂集》的影印本全文。书前有柳田圣山的长达几万字的《祖堂集解题》。1992年,日本花园大学禅宗文化研究所在编辑“禅学资料丛书”时亦将《祖堂集》编入。1994年,该所又在“基本典籍丛刊”中影印了大字本,与《祖堂集索引》相辅而行。
同年,我国上海古籍出版社将其收入“佛学名著丛刊”,加以影印出版。这样,一部失传千年的珍贵古籍才得以回归故土。现在岳麓书社出版点校排印本,使《祖堂集》得以真正融入中华古籍的大家庭,为我国广大读者所认识。
《祖堂集》的失而复得和在今天的排印出版,应该说折射出了一个时代的变化和进步。政治昌明,社会安定,文化才能繁荣发展,我想这是古今一致的规律。《祖堂集》的失传,难道就与战乱兵燹没有一点关系么?前面详叙日本学者发现并刊印《祖堂集》的过程,亦寄托了我对日本学者深深的敬意,而对最早刊刻并保存此书的高丽禅师也怀着同样的感激之情(据说此书原版现已被韩国政府定为国宝)。相比之下,藏于某藏书楼的我国大藏经的原刻版,或被农民当柴烧,或置之猪圈(据报载),难道不令每一个中国人汗颜么?
在吃喝拉撒皆成文化,高雅严肃的文化艺术受到轻蔑,浅薄与平庸成为时尚的今天,我们所患的恰恰是整整一个时代的文化失落症。从这个意义出发,《祖堂集》所代表的失落的圣尊者,实在就是我们民族文化和民族品格的象征,我们虔诚地呼唤着她的庄严回归。
199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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