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雪山冰川告急:全球气候变暖的地方性解释
到过云南的驴友,多熟悉明永冰川的名字。1991年梅里山难以及之后的旅游开发,使它出了名。
1998年6月笔者第一次上明永冰川,为游客走的路还没有开辟,沿着转山人走出的小路,大约3个钟头才到太子庙。小庙的右侧就是冰川。冰川下段比较平整,到处散布着煤灰一样的堆积物,边缘有很多冲倒的树干。冰上的裂缝纵横交错,冰面越往上越陡峭,形成大片的冰塔林。靠近冰塔林处,不时有冰崩发生,声震山谷。
迪庆著名的生物学家方震东在《绒赞卡瓦格博》一书中对明永冰川作了如下描述:
“卡瓦格博雪峰群,以主峰为中心,发育着数十条大大小小的低纬度海洋性现代山岳冰川。这些冰川呈放射状从山顶奔泻而下,蜿蜒曲折,俯瞰大江。在云南境内,从南向北,明显可见缅茨姆冰川、雨崩冰川、明永冰川、斯恰和纽恰等冰川。站在北段的梅里雪山峰顶,还可见西藏境内的粗阶冰川直插察瓦龙谷底。
“其中最长的冰川为明永恰。‘恰’在藏语中意为‘冰’或‘冰川’,因冰川位于明永村后山而得名。明永恰一直从卡瓦格博峰顶下延到海拔2700米的云南松林和针阔叶混交林带,绵延8公里,面积为37.5平方公里,年容水量2.3 2亿立方米,是世界上稀有的低纬度、低海拔季风海洋性山谷冰川。”
德钦是云南省冰川地貌最集中的县,也是横断山区冰川活动最活跃的地区。明永冰川是我国冰舌前端海拔最低的冰川。但近年,明永冰川的消融和退缩持续成为新闻报道的题目,原因被专家归为“全球气候变暖”。
2007年5月4日,我们在云南省德钦县的贡坡村做完调查,驱车直奔县城。到达月亮湾峡谷上方拍照的时候,忽然遇到CBIK(昆明的一个民间环保组织)几位项目成员。5月1日我们在嘉碧村碰面,2日他们一行人便去雨崩。次日传来雨崩神瀑发生雪崩的消息,说死了两个游客,大家都在为他们担心。美国女孩简告诉我们,2日那天下午他们刚离开神瀑几分钟,便看到瀑布旁边的悬崖上倾泻而下的雪瀑。具有专业登山救援经验的简意识到有灾难发生,马上招呼大家返回去救人。他们从雪堆里刨出几个游客,其中一个女孩脊椎折断,简说不能用马驮,便和大家做了个简易担架把她抬到村里,后来她得救了。
这次事件引起报刊和网上的热烈讨论,最后却不了了之。因为一谈到地质规律和全球气候变暖两个原因,话好像就说不下去了。然而,气候变暖不仅同天象和地理有关,更与人的行为有关,用古人的话讲,天人之间有种互动的关系;用佛教的话来说,是人的“共业”即共同行为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当地信仰佛教的藏族村民虽然也知道气候变暖的说法,但他们并没有把责任往全球化一推了事,而是把2007年雨崩的雪崩事件,同登山、旅游等一系列外来冲击联系起来,讲述了他们自己的认识。
不断出现的登山者遗体
1991年1月3日,中国和日本联合登山队在攀登卡瓦格博雪山(大众媒体称为梅里雪山)时遭遇雪崩,17名队员不幸遇难。4月中旬,中日双方组成搜索调查队,调查梅里山难的事故真相,并搜寻遇难者的遗体和遗物,但因气候恶劣阻扰,未能到达出事地点,无功而返。
7年过去。1998年7月18日,德钦县公安局忽然接到村民报告:在卡瓦格博正面的明永冰川,发现梅里山难的遗骸和遗物。28日,日方和中方人员组成收容队,在昆明确认遗物。8月3日,他们到明永冰川继续搜索。在海拔3700 ~3800米,距离遇难地点4公里左右的冰川上,发现许多遗物和部分遗体,装了20个大袋。6日,这批遗物遗体运到大理,经9人的家属和法医确认,于7日举行火葬仪式。
1999年8月2日至4日,笔者曾去明永村了解事情的经过。牧人桑才绘声绘色地讲起他们的发现:
“去年(1998年)7月18日,达瓦、格森和我3个人从牛场甲勒容巴返回村子,差不多在下午两三点钟,中午饭吃过后到达叫扎盖的冰川处,坐在大石头底下休息。我们从高处往下看去,见冰川上面有一点红的颜色,然后又看见花花绿绿的一片。我们赶忙下去,只见冰面上到处是衣服和睡袋,还有人的尸体,有的在睡袋里面,有的在睡袋外面。三四个尸体全身还在,其他的或者没有头没有脚。有不少骨头,手的,脚的。晚上6点过后我们赶回村子,告诉村长,村长报告县里,县里又向州、省上报告。”
最先接到牧人们报告的是明永村村长大扎西,访问他时,他正穿着迷彩服,在明永河边的旅游售票小屋里开会。那年是这个50户人的小村子兴旺发达的又一年。因为1997年从德钦到明永的简易公路修通,游客蜂拥而至,村民靠门票分成和为旅游者牵马赚了不少钱。大扎西说,上山放牛的路连接着冰川两边的山,从前是猎人走的,要爬冰川。附近山里有很多动物,如雪羊、獐子、岩羊,山羊和黑熊,野鸡也很多,药材也很丰富,有贝母、虫草、风黄连。那天3个放牛的人走这条小路回村,顺便在冰川边挖贝母,发现了登山队的遗物。
1999年8月6日,我跟着村长大扎西、村民达娃和日本人小林尚礼前往冰川,寻找遇难者的遗物。小林原来是京都大学环境工学部的学生,1996年10月,他参加第三次中日梅里雪山联合登山队。1998年7月,他辞去已有的工作,加入遗体搜寻的队伍,来到明永。这次搜寻以后,他每年要到明永住几个月,以便及时处理发现的遗体和遗物。
小林和大扎西上冰川通常都在这个季节,原因是这段时间冰川受气温影响,变动比较剧烈。我们上山选择的是冰川左侧的小路,一路跨过溪流,穿过树林,越过破碎的冰川边缘地带,到海拔约3700米的大石头跟前停住脚步。小林爬上50 多米处的一个丛林,从里面拿出一个藏着的大布袋,像锦囊探宝般取出一根标杆、几把钉锤、一捆塑料袋和一双登山鞋。这时,大扎西正老练地用望远镜观察着冰川的表面。
大扎西显然发现了什么:“你看,那就是去年我们捡着的睡袋,他们一个人(登山者)丢在那里了。前次我看见,我两个过去,收好了以后丢在那里,里面是遗物,烂掉的。”他还说看见一个红点,不知道是什么。
小林要达娃带上那根一人多高的金属标杆,插到冰川上做观察的标志,并把一个背包交给大扎西,里面是装尸体的口袋,另外两个大塑料袋,用来装发现的遗物。大扎西则拿出两副白色的线手套,他和达娃一人一副,说:“脏的遗物要戴手套捡,不能用手接触。”
我趴在大石头上面,用摄像机跟踪他们的行动。一个多小时过去,他们背着、提着6个袋子回来了。小林在脱靴子,大扎西和达娃也脱下发黑的手套,沉默不语。我小心地问大扎西,他说,今天发现了两具完整的遗体、半截身子和一些碎骨,以及许多遗物。
“登山我们反对”
大扎西说两年间已找到大部分遗体。而我感到很费解的是,为何山难过了8年,冰川上才出现遗物,大扎西解释说:
“他们遇难六七年后,一直没有遗物出现。遗物出现的那年冬天,下了大雪,雪崩很多很大,把遗物都推出来了。冰川好像一座山,遗物出来,会到处散布,可它们偏偏出现在一个地方,都堆在我们打猎的路上,有他们的碗、筷子、小刀。本来会分散的,它们却集中在一处,这是奇怪的现象。登山队的人说遗物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因为遇难的地点低,出现遗物的地方高。他们吃的和用的,电池、电台、照相机、录音带、筷子、碗等用具,一包一包在那里。捡起来时没有味道,一离开冰川,就闻到臭味。”
地质专家赵希涛根据“梅里山难”遗体和遗物出现在冰川上的规律,判断明永冰川年平均运动速度超过了500米。而位于四川境内的贡嘎山海螺沟冰川曾被认为是我国运动速度最快的冰川,已知它年均运动速度是188.8米,仅为明永冰川运动速度的1/3强,由此可以确认后者是我国运动速度最快的冰川。
大扎西在讲述的时候,反复强调“干干净净地捡走”这句话。小林曾建议把发现的遗骸遗物留在冰川旁边,过几天让村民抬下去。大扎西不同意,坚持要今天就把这些东西背走,不能留在冰川附近。大扎西说,“这些东西会污染神山,不能放那里。如果还有遗物留着,我们在山下烧香,而脏东西却摆在神山面前,老百姓会很不满。因为登山队尽了很大的努力,我们愿意帮他们寻找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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