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佛牙流转记

　　悟空佛牙，典藏记载唐朝天使自北天竺犍陀罗王城获得之释迦牟尼佛真身舍利，现存山东省济宁市汶上县宝相寺太子灵踪之塔。余尝以《东府佛牙》考证之。十余年来，悟空佛牙在汶上，神奇之迹不可悉数。有所感悟，因成此篇，名曰《悟空佛牙流转记》。请方家指正。

　　佛牙东来，当推唐释悟空。《大正藏》卷五一录释圆照《十力经序》即《悟空入竺记》载：上都章敬寺沙门悟空，俗姓车，字奉朝。唐天宝九年（750），天竺（古印度）罽宾国（又作“迦湿弥罗”）派使臣诣唐，意愿归附。次年，唐玄宗派中使内侍省张韬光前往安抚，悟空时任左卫之职，天宝十二年到达罽宾国王的冬宫犍陀罗王城。悟空因患重病，无法归国，滞留天竺。病愈后，誓心归佛，投三藏法师舍利越摩出家（757），赐名法界。时舍利越摩为罽宾国僧王，宝掌释迦牟尼佛牙舍利。悟空在迦湿弥罗国受具足戒，在那烂陀寺住了三年，在北天竺、中天竺周游巡礼圣迹。为忆君亲，拜辞恩师，再三方允，舍利越摩以释迦牟尼佛牙舍利赠别。悟空历尽艰辛，后随唐内侍宣慰使段明秀于贞元六年（790）回到长安，将佛牙舍利及译经进奉禁中。上赐法名悟空，敕授壮武将军兼试太常卿，住上京章敬寺。悟空是继玄奘之后，在天竺影响最大的唐朝高僧。释圆照曾过访悟空，翔实记载了他从出使到为僧、游历天竺、获赠佛牙及归国的史迹。

　　贞元十年（794），佛牙由禁中移入大庄严寺新修的“佛牙宝塔”供养。见释圆照《新修大庄严寺释迦牟尼佛牙宝塔记》。

　　日本谴唐使释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记述了会昌元年（841）在长安亲瞻佛牙事。

　　会昌五年（845），唐武宗崇道，大肆灭佛，敕不许供养佛牙和佛指。寺毁僧谴，法物星散，灵踪隐迹。佛牙不知在者九十三年。

　　五代之季，佛牙辗转至洛。天福三年（938），西京左右街僧录可肇等赍佛牙至阙，石敬瑭宣付汴京秘密收掌。牙遂由洛至汴。见《册府元龟·卷五二》。

　　有宋一代，自太祖、太宗以降供养佛牙事频见于史载。王珪《三朝御赞佛牙舍利序》记宋五代皇帝供养佛牙及三朝御制《佛牙赞》，有“烈火煅试，晶明坚固，光彩夺目”，逢旱灾，“祷于禁中，随时大雨”，“舍利隔水晶匣出如雨点”等灵异事迹的记述。如此则北宋之有佛牙说不谬。

　　宋人沈括《梦溪笔谈》记述：熙宁中，予察访过咸平，是时刘定子先知县事，同过一佛寺，子先谓予曰：此有一佛牙，甚异。予乃斋洁取视之，其牙忽生舍利，如人身之汗，飒然涌出，莫知其数，或飞空中，或坠地，人以手承之，即透过，着床榻，摘然有声，复透下，光明莹彻，烂然满目。予到京师，盛传于公卿间。后有人迎至京师，执政官取入东府，以次流布士大夫之家，神异之迹，不可悉数。有诏留大相国寺，创造木浮图以藏之，今相国寺西塔是也。

　　《梦溪笔谈》乃沈括的亲历记闻。同代王巩《闻见近录》也有记：

　　咸平县僧藏佛牙一株，其大两指许，淡金色，予尝请而供之，须臾舍利自牙中出，初如露，巡行牙上或远数十步，求者辄得。

　　——由此更加确立《梦溪笔谈》记录之确凿可靠。

　　胡道静《沈括事略》考：熙宁五年（1073）九月壬子，沈括出使按行汴渠，察访过咸平当在是时。佛牙当于熙宁五年迎至京师。

　　《宋史·王安石传》：熙宁二年（1070）至七年，王安石第一次拜相，“作东西二府以居执政”。王安石《壬子偶题》诗叙“熙宁五年，东府庭下作盆池”——《梦溪笔谈》所记东府执政官实指王安石。据《释氏稽古略》：安石少时，喜共僧论。罢相后，奏施金陵旧第为佛寺，即“半山寺”。王安石一生起居清简，自称半山居士——乃虔诚佛教徒。至此悟空佛牙为王安石宝掌毋庸置疑。佛牙上墨书“东府”二字亦当荆公手迹。

　　1938年，日本军国主义炮轰宝相寺，千年寺院夷为平地（同佛牙一同出土的东魏造像石当为寺院旧物，则宝相寺初创应早于公元545年），宝塔重创。1994年重修，意外发现塔基地宫。出土储藏佛牙的石函上镌刻《宝相寺瘗葬佛牙舍利记》铭文：

　　郓州中都（汶上）县郭内赵世昌，先于熙宁六年（1074）二月二十三日躬诣京师，于嘉王宫亲事官孙政处求得佛牙一支、舍利数百颗。今以自备及有施主将到者，以金为棺、以银为椁、以石为匣，非不勤意也。是以葬于当县宝相寺太子灵踪之塔。时大宋元丰四年（1081）二月二十八日刻记于此。

　　时京师有嘉王宫。《宋史·宗室传》：熙宁四年徙赐赵頵嘉王。赵頵乃宋神宗幼弟。佛牙由东府“流布士大夫之家”乃至为嘉王宫藏，顺应势理。《宋史·宗室世系》：赵世昌乃宋太祖皇帝五世玄孙，封洋州侯，与神宗赵顼、嘉王赵頵是堂兄弟——赵世昌于嘉王宫求得佛牙舍利，合乎情理。

　　唐玄奘曾在犍陀罗王城亲瞻佛牙。《大唐西域记》：佛牙，其长寸许，广八九分，色黄白质洁净，或至斋日，法俗咸会，陈设供养，至诚所感，时放光明。汶上发现的佛牙形质色泽均与玄奘记载的释迦牟尼佛牙即“悟空佛牙”相吻合，且神异之迹不绝，是独一无二的佛教至高圣物。入葬规格为最高级的十三层佛塔和金棺银椁；尚有九百余粒舍利子，被中国佛教协会认定为“数量最大的佛舍利发掘”；又有“跪捧真身菩萨”等举世无双的佛造像等。七宝齐全，供养俱足，如法如律。

　　太子灵踪之塔地宫墙壁有墨书记：政和二年（1112）三月十五葬佛牙舍利。概入葬之际适逢徽宗崇道灭佛。时宋辽不睦，金人崛起，战争燃眉。佛牙入葬15年后金灭北宋，中都沦陷。金改“中都” 为“汶上”，沿用至今800年矣。

　　悟空佛牙流转有序，历历可考：佛牙由悟空于唐贞元六年自天竺犍陀罗王城携来大唐长安，先入皇宫供养，四年后移入大庄严寺新修之佛牙宝塔；会昌法难，灵踪隐迹；五代之季，佛牙至洛，后晋天福三年由洛至汴；熙宁五年沈括观瞻佛牙于汴畿咸平，有人迎至汴京，执政官王安石取入东府，继之转御弟嘉王赵頵，供养嘉王宫中；熙宁六年，宗室洋州侯赵世昌于嘉王宫求来中都，后于宝相寺造太子灵踪之塔，政和二年三月十五藏之。公元1994年3月15日佛牙现世。

　　神奇悟空佛牙入中土凡千二百十五年，后逢乱世瘗葬八百八十二年不为人知。今逢盛世，大放佛光，仍供奉于九百龄太子灵踪之塔，流传永代云。（摘自《佛牙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