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出山
寂寞出山
作者:心道法师
那是一座没有名气的山,据说山上有一座古庙的遗址,风景虽然幽丽;可是因为荒草没膝,泥径曲折,除了山下的居民偶尔上山挖笋,寻草药外节假日也极少人来游玩。
一天,一位身背背夹,脚穿草鞋的青年行脚僧上了山。在一片竹林附近,找到了几块断残的石碑,几天后,他就用毛竹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毛蓬,一直没有下山。一次几个上山砍毛竹的村民遇见了他。那时,他正在竹林中的大石头上静坐。村民没敢惊动他,蹑手蹑脚,探头探脑地走进了茅蓬。没有佛像,没有香炉,没有蒲团,也没有木鱼和铜馨,只有一个竹子扎成的禅凳,角落里,三两块石头垒起的一个小灶,上面有一个铁锅。转到毛蓬后面,那里种了一片土豆和萝卜。村民们站到他身后很久,直到傍晚,他也没有下座,那些人只好莫名其妙又悻悻地下了山。
慢慢的,山脚的村子里知道有个出家人了,但人们很奇怪,又不敬香,又不拜佛,又不求签问卜,他修的是哪门子的行啊?只要有人上山,都好奇的去专门看一看他。有时他在整理那块地,或者在泉水边洗衣服,更多的则是打坐,遇到人,也只是低头和个掌而已,从未开过腔,村民们无法理解同时也无法接近他,只是觉得他好怪。
一年多后,两个出家不久刚刚打完禅七的青年僧人结伴行脚来到了这里。竹林边又增加了一个茅蓬,那一块地,除了土豆萝卜,有种上了青菜和南瓜。他还是那样沉默,仿佛千年碧潭,不见一丝涟漪。新来的两个僧人,不能像他那样寂寞,经常围绕竹林,一边漫步经行,一边讨论着什么。遇见路过的村民会打个招呼。由此,人们才渐渐知道他们是专心打坐用功的修行人。竹林里,三个人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在此起彼伏的蝉声中一坐就是半天。问起他的情况,共修的两个年轻僧人也是一无所知,但都由衷的点头:“了不起”。
那个深秋的清晨,两个年轻的僧人从茅蓬里钻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他坐在竹林中的背影。那夜的霜很重,竹林里还弥漫着厚厚的雾气。可是,他周围一丈方圆的地方,竟然干干燥燥,没有一点霜露的痕迹。惊叹之余,他俩转到他的面前,轻轻的上前,才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了。伸手试试,脉搏也没有,流着眼泪,他们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
把他搬回到茅蓬里,他们打算七天后在处理他的遗体。因为大家都是身无分文的行脚僧,他俩只能放些枯竹,枯松,拔了一些干草,堆在茅蓬前。以后的日子里,尽管还是经行坐禅,可总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来。奇怪之余,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伤感。
五天五夜后的一个中午,他放下腿子睁开眼睛,走出茅蓬来,正在挖土豆准备午饭的两个青年僧人在抬眼之后,惊愕的呆在了原地。好久之后,他俩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去。他四周一打量,仿佛知道了一切,微笑着摆了摆手,挡住了两个心中涌出的疑团,回到灶前生起火来。两个年轻僧人对视了一下,带着敬慕不已的表情也微笑了。
当天夜里,他就悄悄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张纸,一句话,他决心要往深山更深处远离了。
天亮后,两个青年僧人背着简单的行李追下了山。在路口遇见了一个经常上山的村民,他们简短地叙说了那番奇迹,就匆匆地走了,因为他们要追随他,依止他。一个伟大的修行者,自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很快,几十里外的城市中,一些背着香袋的香客居士们包车结伴而来,又结伴而去。不久后,叮叮咚咚的凿石声打破了山中的寂静,一条石阶路,从山脚下开始慢慢地向上伸展,蜿蜒。路的尽头是一座正在兴建的寺院,寺里没有一个僧人------那个经常上山的村民是发起人。
那片蓊郁的竹林已经消失,工人们正在挖地脚建大雄宝殿呢。据说是那两座茅蓬的旧址上,只有高高地坚着一块寺碑,在兴建缘起中,那个僧人被称为“无名禅师”,两个青年僧人则被描绘成他的两个大弟子,这座寺院理所当然地命名为“无名禅寺”了。那几块打坐的大石头被挪到一边,成了景点叫作“莲花石”。远处的那股泉水,也被莫名其妙地称为“罗汉泉”了。
那位发起人,因为曾经和这三位僧人常打照面,结果成了众人敬慕的对象;因为亲耳听过那番奇迹,似乎也分享了荣光,总会在游客居士很多的时候,搬个薄团坐在人群里绘声绘色地演讲起来。偶尔,他会盘起腿来打坐,见到人也只是合个掌,低头一声不吭。当然,眼尖的人会看到,他的腰间挂着手机和小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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