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最近的地方——布达拉宫

　　离天最近的地方——布达拉宫

　　□ 赵莉　《丝绸之路》 2006年第04期

　　思想已展开翅膀

　　托着我的行囊我的梦

　　飞到离天最近的地方

　　沐浴着布达拉的阳光……

　　布达拉宫的骄傲

　　第一眼看到布达拉宫,是那种不可言状的心灵震撼。空旷的广场,蓝天白云烘托出洁净的布达拉宫,阳光照耀下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骄傲地耸立在世界的最高处。望着眼前的一切,再多情的人也会哑然失声。我曾多次从照片上看到过布达拉宫,今天站到向往已久的布达拉宫面前,她没有传说中的华美,更没有臆想中的金碧辉煌,在这座朴实无华的宫殿前,感到的是庄严和神圣,这就是藏族人民心中的圣殿!是信徒们千辛万苦、一步一磕头来朝拜的地方!曾经在闹市滚滚车流中低头艰难行进的人,永远无法接受这纯净蓝色的邀请。我真想一步就踏入这宫殿,走进她那深邃的内部世界。

　　可我们被告知,布达拉宫每天只允许1 000人入内参观,而且必须前一天下午登记,预定第二天进门的时间。在售票窗口,好多人在那里陈述理由,想让售票的喇嘛通融,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越过喇嘛的防线。

　　进不去宫门,我们就在布达拉前的广场上漫步。我从不同角度拍下了布达拉宫,拍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僧众、中外游客,尤其是转着经筒来朝拜的戴着不同藏饰的藏民。布达拉宫外转经的嘛呢长廊,人们都在转着,我也凑上前去,与许多藏民和游人一道,煞有介事地转了十几米。我看到来自青海的一个藏民,她说她来了两个月了,每天都来这里转经。从这些虔诚地转经的藏民身上,我时刻能感受到宗教的力量。

　　在布达拉宫前,我还是有些气短,几百米长的柏油路竟然走不下来。所以,坐上人力三轮车,从广场的一头到那一头拉到宫门口。我想,当天不让进宫也许是为了人们对高原气候更加适应一些,这对我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第二天,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直接将车开到第九层的寺门进口,门票100元,不管持什么证件,也休想免票。

　　布达拉宫最早建于公元7世纪。以后历代达赖进行扩建,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布达拉宫分为红宫和白宫。红宫顾名思义墙壁都是红土色,白宫墙壁上是白色。红宫最高一层的平顶上有七个金瓦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红宫是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殿和佛殿,供奉着八座灵塔,其中最值得一看的是五世达赖和十三世达赖的灵塔。五世达赖的灵塔可谓金碧辉煌,用370多公斤黄金包裹了这座14米高的灵塔,用去钻石、珍珠、玛瑙、翡翠等珍贵宝石1 500颗。17世纪时,西藏的封建农奴制发展最为繁荣,五世达赖本人也是一位业绩辉煌的人物,他使格鲁派发展壮大,建立起统治西藏达300年之久的甘章政权,对西藏政教合一体制的形成影响很大,他本人曾受过清朝顺治皇帝的册封,我在宫内看到了圣旨和金印。从那时起,每一世达赖的转世灵童的地位都因受到中央政府的正式册封而得以确立和隆升。这与内地的各朝代一样,国家富强,国泰民安,王者的坟墓也修得气派。五世达赖圆寂后,修的灵塔最豪华也就不足为怪了。十三世达赖的灵塔,修建于1934年,是布达拉宫的最后一座建筑。包裹塔身用去黄金竟达590公斤,比五世达赖还多。尤其是塔前一座用金线串成的20万颗珍珠的珍珠塔,上面有用各式珍珠串成的人物、动物、装饰花等,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大珍珠上串成的饰花在小珍珠的底色上闪烁着光芒,动物和人物的肢体也潇洒自如地闪着珠光,令人叹为观止。红宫第八层还有一尊11面千手观音像,是十三世达赖花了1万多两白银铸成,造型非常优美。这些在当时不仅是地位的象征,也是财富的象征,也成了世界上的稀世珍宝。

　　白宫是历世达赖居住和办公的场所,是西藏的政治、宗教活动中心, 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的协议就是阿沛·阿旺晋美代表西藏在这里签署的。在白宫的一个玻璃罩里,有一只手印,据说是五世达赖为了树立他的继任人的威信,按下这个手印,以表示对摄政王的信任。

　　布达拉宫,不仅以雄伟的建筑成就著称于世,还以众多的艺术作品和珍贵的文物而闻名。琳琅满目的壁画所用的材料都以金银珠宝为原料,比如金色用的是黄金,银色是白银,白色是珍珠和白海螺,红色是红珊瑚和朱砂,绿色是绿松耳石,因此壁画豪华气派、颜色持久,直到今天仍然色彩鲜艳。

　　布达拉宫的遗憾

　　西藏一共产生过14辈达赖喇嘛,哪怕仅活了11岁的九世达赖和只活了18岁的十一世达赖都有灵塔在。细心的人注意到,在布达拉的许多灵塔中,惟独没有六世达赖仓央嘉错的影子。我向讲解员问过,后来和西藏大学的老师也探讨过这个问题。六世达赖仓央嘉错虽然没有灵塔,却在西藏家喻户晓。原来他不甘心做活佛,从深宫里溜出来,爱上了八角街上的普通藏族姑娘。因为他的大逆不道,他没有灵塔,也没有象征之物留在布达拉宫,但他给姑娘的情歌却脍炙人口,在藏族人民中广为传诵。一个藏族汉子这样诵出了他的情歌:

　　繁盛的锦葵花,

　　你若要去供佛,

　　请将我年轻的蜂儿,

　　带进佛堂里去。

　　锦葵花是一种供品,在庄严的佛堂蜂儿和花儿也要两情相依。

　　在几乎全民都是虔诚的宗教信徒的西藏,人们的观念倍受宗教文化氛围的熏染,在黄教领袖中居然还有六世达赖这样的叛逆者,这在教义上是不能容忍的。他偷开后门去与情人相会,在深夜的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走向爱情的脚印。事情进行中他义无返顾,事情败露后他也无所畏惧,在普渡众生的活佛中,实属难能可贵。当时在几方矛盾中,他站到任何一方都会提高那一方的地位,但是他却不想当傀儡,也不信佛教,更无视权势和地位,后来清朝皇帝和几个部落首领联合起来要制裁他,他对着为他剃度的五世班禅疾呼:你给我的袈裟我还给你,你加在我身上的教戒我也还给你。黄教的教主我不当了,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罢!

　　仓央嘉错只在布达拉宫住了八年,从25岁开始流浪,据说他走过青海、蒙古、尼泊尔、印度等地方,到过北京,最后死在五台山。他从一个最高权位的活佛沦落为最为贫困孤独的流浪者,但他一直到死都没有屈服,没有放弃对人生的追求。这样一个叛逆精神极强的人,追求人类文明进步和人性的人,在偌大的布达拉宫竟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或许是布达拉宫的悲哀,但他却活在藏族人民心中,他仍然是藏民心中的六世达赖。这个藏族人民心中的温莎公爵,度过了漫长的今生,也许他在来世看着我们,他已经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他也许化作一只雄鹰,在西藏的天上盘绕几圈后,振翅向天堂飞去。他也许就是今生今世的人,站在世界的最高处;或者他站在今生和来世之间,高原的风把他带到我们面前,风吹来了美丽的传说,吹来一些他流浪的细节,吹来一首首美丽的情歌……在西藏人民中间,摇荡人心,汇成信仰与精神的巨大力量,令人仰望而不可企及。

　　布达拉宫,在雄伟中蕴涵了宗教情结,在庄严中显现出人性的光辉,也许是蘸着金汁写出的经文太沉重太细致,看着束之高阁的经文,我更愿意相信藏民不经意中表现出的虔诚和超脱于功利之上的精神追求。我知道,布达拉宫的意义已超越时空,她不仅属于西藏,也属于中华民族,更属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