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定阳宝山佛教遗存观感

“舍利流光”,这是贵州省贵定阳宝山浮屠上所铭的四个字。

上阳宝山真不容易。汽车在蜿蜒崎岖的山道费力盘桓近一小时,一会儿下车步行,一会儿垫石推车,终于上去了。同事还不停祈祷下山时可千万别下雨,否则大家将被长困山顶。

和那些富丽堂皇游人如织的道观佛寺不同,这是一处废墟;且因为路险且远,这处佛教胜迹鲜为人知,用门可罗雀远不足以形容它的落寞和冷清。牛儿在高大庄严的浮屠间穿梭啃食青草,抬起头咀嚼的一刻,悠然瞥见山脚远处的贵定全城。饱食之后,就靠在浮屠上磨蹭身上奇痒的某处。它们是最熟悉这里一草一木的特殊游客。

50年前,立在山间习习清风里,尚可聆听莲花寺悠扬的钟声和僧众抑扬顿挫的诵经声,或在松下诗意地邂逅袈裟飞扬的高僧。那时,圆寂法师庄严的浮屠尚有弟子和健在的同门定时祭奠。新中国成立10年后的1959年,佛寺被拆毁,莲花寺的僧众被强行驱散,他们或前往他乡,或还俗,或寂寞辞世。俱往矣,那曾经与四川峨眉山、云南鸡足山并称明清时期西南三大佛教圣地的阳宝山骤然清寂,迅速颓败,如今仅剩莲花寺断壁残垣上的青青藤蔓,烂漫山花;从此无人挂青的124座浮屠一尽被疯狂的盗墓者洗劫空空,墓门黑洞洞地敞开着,像僧人呐喊的深喉。

就在莲花寺被毁的同时,一大批历史悠久的道观佛寺被拆毁。新中国以酣畅淋漓的勇猛,涤荡旧世界的尘埃,并几乎隔断了我们和传统的联系。若干年后,历史也许会给过往的一切以客观公正的评判。

可庆幸的是,今天我们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传统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重要。早年被毁的一些胜迹,在清明的氛围里开始重新修复。在阳宝山顶,我们竟与黔灵山弘福寺主持、94岁的惠海法师不期而遇。面目祥和精神矍铄的他,在弟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踏过莲花寺长满野草的石阶。弟子们给他一一介绍寺庙的布局,何处是经堂,何处是僧房。他们在尝试通过努力于废墟上重建莲花寺的可能。时隔50年后,高僧的来访,顿时令业已死亡的佛寺灵秀袭来,禅意无边。

我自己并不赞成恢复莲花寺的壮举。天下寺庙何其多也,富丽堂皇者有之,小巧别致者有之,声名显赫者有之,无名偏处者有之,斑驳古旧者有之,新气十足者有之。重新修复,也就是给这许多佛寺增添一名木瓦全新,还浑身散发着油漆气息的新成员而已。已成废墟的阳宝山佛教胜迹给人心灵的震撼,令人切实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思古之幽情油然胸间。这是那些珠光宝气上下崭新的佛寺所无法给予我们的。因此精心规划,现状保存,对浮屠和墙垣等旧迹进行加固以防止进一步破坏,并于合适位置辟一室陈列莲花寺的复原模型,再收集散落山间的各类残碑,采集民间口述传承的资料,整理出其历史轨迹加以陈列,也许是阳宝山佛教胜迹保护和开发的最佳方式。

像一位饱经世事的沧桑老人,莲花寺用它业已残疾的身躯讲述那些逝去的历史。踏过废墟平平仄仄的青石板,人们就不经意穿行于时光的隧道。流云散尽,荒山深处寂寞的废墟,竟给人莫名的震撼。(作者:李飞)

旅游贴士:

吃:盘江狗肉、洛北河酸汤鱼、贵州甜酒粑、贵定烧饼、脆哨米粉、沿山贝类等独具特色的小吃。如果您想吃盘江狗肉,可能通过盘江狗肉协会来定餐。

住:贵定宾馆、贵储招待所、飞龙大酒店、阳光宾馆等。也可住乡村旅舍及农家乐。

行:贵定距离贵阳市龙洞堡机场56公里,从贵阳有到贵定的直发客车,亦有多列火车经贵定。交通非常便利。